第九章
竟就這麼將她嫁了?還騙她說那是華生表哥最小的叔叔!
鳳璇舞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娘親們這回竟會如此狠心，根本不經她的同意，更沒告訴她，便逕自為她找了這門親事!不僅在成親前將她禁在家中，還在成親的前一天，讓二娘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逃跑!
花轎，在夜風中啟程，沒有花鼓隊，也沒有貼身丫鬟，只有一個府中的老媽子伴著她，在這個沒有星辰的夜裡。
這身衣裳……望著自己身上的紅嫁裳，鳳璇舞的淚一滴滴滴落在上頭。原來，她這一生，竟是如此凄涼……沒有人疼愛她，沒有人心疼她，就算是她一直以為的娘親們。
若早知如此，在錢塘時，她就該讓人將她一刀砍死，至少那時，她什麼也不知道，還能不這麼傷心、不這麼痛苦的離開這人世間……
也許，現在做也並不太晚……鳳璇舞悲傷的笑了起來。
而就在哀傷的笑著時，身下的花轎竟突然落地，讓鳳璇舞心中一凜，不知外頭髮生了什麼事，但因穴道被封，她周身都無法動彈，因此只得輕啟紅唇，「張大娘，怎麼了?」
話出口了半晌，卻一直沒有人回答她的問話，鳳璇舞頂著紅蓋頭，聽著四周的寂靜，心中突然開始害怕。
遇上什麼了?為什麼什麼人都沒有?抬轎的人呢?迎親的人呢?都到哪兒去了?
就在鳳璇舞焦急的咬著下唇時，突然，轎簾被人掀開，一陣冷風吹入，讓她打了一個寒顫，「你是誰?」
來人並沒有答話，只是抱起了她，然後快速的跳上一匹馬，在夜風中疾奔著。
「你是誰?快放了我!我可是鳳家人，你若傷害我，鳳家絕不會放過你的!」鳳璇舞高聲喊著，但怎知這人竟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揮著鞭，讓馬愈跑愈快，愈跑愈快!
張口咬住那人執韁的手，鳳璇舞狠狠的咬著，直到口中有著濃濃的血味，他依然沒有放開，但無論她怎麼咬，那人似乎都不肯放下她。
「快來人啊!」知道此人是吃了秤鉉鐵了心要擄走她了，鳳璇舞當下鬆開口，然後大叫了起來，但才叫了一句，唇便被一個大掌捂住。
難道，她的命運真的這樣乖舛嗎?淚，一滴滴流到那人手上，而在朦朧中，鳳璇舞似乎聽到身後人的一聲長嘆。
他嘆什麼氣?被擄的人又不是他!也罷，活不成，難道死也不成嗎?
口一張，就在鳳璇舞想咬舌自盡時，身後人的手緊緊扣住她的下顎，讓她怎麼也無法如願。
風聲，不斷地在耳旁呼嘯，紅蓋頭蒙住了鳳璇舞的臉，讓她辨不出方向，但不知為何，她卻發現，那隻本來扣住她下顎的手突然放鬆了，卻沒有離開她的臉，他的拇指，不知為何，竟輕撫著她的紅唇，一遍又一遍……
就在鳳璇舞撇過臉去，不想讓這雙手再碰觸自己時，前方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暍：「站住!把人留下!」
身後人當然也聽到這聲低暍，但依然沒有發出聲音，而此時，鳳璇舞突然驚覺，他競由她腰問抽出她從下離身的軟劍，然後在夜空中來回舞動。
霎時間，她聽到好幾聲悶哼，而她座下的馬，卻一點也沒有慢下來，不過，卻調轉了個方向，朝另一邊奔去。
一陣震耳欲聾的馬啼聲在四周響起，讓鳳璇舞知道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了，她鬆了一口氣，但卻在同時，感覺到身後人競冷笑了起來。
「令狐存曦，你跑不了的!」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
令狐存曦？！鳳璇舞一愣，她身後的人是令狐存曦？！他會武功?她跟了他四年，竟一點也不知道!
發現已被人團團包圍住，令狐存曦讓馬慢慢地停了下來，「八王爺，來看微臣需動用到這麼大的陣仗嗎?」
八王爺?鳳璇舞傻了，八王爺來幹什麼?
「令狐存曦，只要你願意把人留下，」就見八王爺在一幫黑衣人的簇擁下由暗處走了出來，「我就留你個全屍。」
「八王爺，」令狐存曦淡笑道，「您的妻妾也夠多了，何必跟臣搶呢?臣也就這麼一個……」
「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八王爺不耐煩的說道。
「容臣問王爺一句話，您要她幹什麼呢?」令狐存曦低下頭去半晌後，突然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問道。
「幹什麼?」八王爺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說我想做什麼?」
「臣不知，臣不敢知。」
「好一個不敢知!」八王爺冷言道：「要是我將你所做的一切全報告皇上，到時逆謀竄位的人就是你了!」
「我逆什麼謀、竄什麼位?」令狐存曦聳聳肩說道：「皇上了不起判我個搶親的罪名。倒是八王爺您今天出現在此，似乎有些奇怪哪!」
「別再跟我裝傻了!」八王爺冷哼一聲，「若不是為了這個女人，這些年來我何至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裝病在家!聰明的話，就乖乖把人留下來!」
「恕臣斗膽一問，」令狐存曦眨了眨眼，「八王爺，您也聽說過那個箴言?」
「我知道得比老三還要早!」八王爺的眼睛眯了起來，「甭再跟我廢話了，把人留下，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八王爺，您晚了一步，您要的人早送到皇上那兒去了。您要人，找皇上要去，臣手裡沒人了。」令狐存曦淡淡說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送給皇上的根本就是個幌子!」八王爺陰狠的笑了起來，「我要的人現在正坐在你身前!只要我把她據為已有，這天下，就是我的了!」
「八王爺，容臣說句實話，您難道不怕這話讓皇上聽到後，判您個逆謀竄位的罪名?」令狐存曦瞄了瞄八王爺臉上的怒氣。
「他在他皇宮裡逍遙快活，哪會到這裡來?而你——」八王爺嘿嘿一笑，「今夜以後，這輩子也休想再開口說話了!」
「是嗎?老八……」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由遠方傳來。
「皇上!」
八王爺獃獃的望著遠處徐徐走來的一匹馬，及四周緩緩圍上的御林軍。
「八弟，想不到在這見著你哪，」皇上跳下馬來，走到八王爺面前，「不是聽說你病了很久了么?想不到今天居然有閑情意致在夜裡散步?」
「皇上，臣弟……」八王爺冷汗直流，一把跪到地上，「臣弟……」
「我想今夜你逛得也夠累了，」皇上揮了揮手，面無表情的說著：「讓御林軍送你回府休息吧。」
「皇上，臣弟今天會這麼做全是為了揭穿令狐存曦的陰謀詭計!」知道剛剛的言語全被皇上聽進耳中，八王爺連忙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揭穿他?」皇上冷哼一聲，「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演了這場戲也是為了揭穿你吧?他早將一切的事都告訴朕了，要不你以為朕今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八王爺腿一軟，再說不出其它的話來。
「還有話說嗎?」皇上不耐煩的說著：「沒話就滾!」
待八王爺及其手下被御林軍架定後，皇上瞪著令狐存曦，「令狐，你的功夫不錯嘛，朕竟然被你蒙了那麼多年。」
「臣令狐存曦參見皇上!」嘆了一口氣，令狐存曦丟下手中的劍由馬中躍下，然後單膝跪地。
「馬上的人是誰?」皇上瞄了一眼馬上身著紅嫁衣的人，突然問道。
「鳳璇舞……」
「鳳五還是鳳璇舞?」皇上冷哼一聲說道。
「這——」令狐存曦一愣，倏地抬起目光望向前方。
「你好啊，令狐，你不僅把鳳五的事隱瞞了朕四年，還搶親搶到朕妹子頭上了，你可真有本事!」皇上冷哼一聲，「來人!將令狐存曦及鳳璇舞押入大牢!」
「皇上，這不關她的事。」令狐存曦沉穩的說道，但一滴汗卻由他頰邊滴落。
「關不關她的事，朕自有定奪!」皇上手一揮，然後撇過臉去，滿心得意地等著令狐存曦求饒，因為他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
雖然他承認令狐存曦是自己不可缺少的左右手，也承認令狐存曦這些年來為自己做了不少事，可每回看著令狐存曦篤定、沉穩、弔兒郎當的模樣，他心中就有氣!
臣子也該有個臣子的模樣吧?好歹也得必恭必敬、誠惶誠恐點吧?
而這回……他可不是傻子，傻到看不出令狐存曦對鳳璇舞用情有多深!令狐存曦現在的眼眸，任誰看了都明白，就算要他為鳳璇舞去死，也絕不會多皺一下眉頭。所以，怎麼可以不好好利用一下機會，讓他哀求一下，來平平自己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但令狐存曦卻沒有求饒，他只是笑了笑，靜靜地站了起來，走向馬旁，將鳳璇舞抱下馬後，輕輕揭起她的紅蓋頭。
月光下，鳳璇舞的容顏就像他腦海中想像的那樣絕美。他舉起手，將她的髮式弄亂，然後就像他做過多次的一樣，由袖中取出一條紅頭繩，再為她將髮絲攏起。
「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令狐存曦對鳳璇舞笑了笑，然後毅然轉身走向御林軍。
這是怎麼回事?鳳璇舞望著那個背影，那個她熟悉了四年的背影，第一次，她覺得那個背影似乎要消失在她眼前，並且永遠下再出現……
「令狐存曦。」她喃喃的輕喚著，然後看著他一愣，許久許久後回過身來，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在御林軍的押解下，消失。
「起駕回宮!」
等人全消失後，遠遠的樹叢後站了一堆人，傻傻的望著那剛才還人滿為患、現在卻空無一人的曠野。
「二姐，怎麼會變成這樣?」鳳三娘獃獃的望著鳳二娘，「到底是誰算計誰啊?」
「除了皇上，我們都被算計了。」鳳二娘嘆了一口氣，「我們本想假借舞兒出嫁，讓令狐存曦著急，趁這個機會讓舞兒明白他的真正心意，順便讓皇上逮著他給他點教訓，沒想到他倒是利用這個機會把八王爺的逆反之心給誘了出來；更沒想到皇上原來也是只小狐狸，他早知道舞兒的真正身分了卻不說，這當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那舞兒呢?舞兒怎麼辦?」鳳三娘仍有些憂心仲忡。
「舞兒不會有事的，別忘了她有免責金環。至於令狐存曦……我倒很有興趣知道他要怎麼了結這一場戲……」
「她才是!」
「八王爺，你真的看清楚了?你可別離間我跟皇上的關係。」令狐存曦弔兒郎當的說著。
「這——」八王爺愣了一愣，「要不皇上親自看看她的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就看吧。」皇上點了點頭，然後讓幾名宮女架住鳳璇舞，將她轉過身去，御下她的衣衫，「在哪兒?我沒瞧見。」
「不可能的啊……」望著鳳璇舞背上雪白無瑕、連個斑點都沒有的肌膚，八王爺整個人傻了，「一定是他!他動了手腳!」
令狐存曦嘆了口氣，脫下外衣蓋在鳳璇舞的光背上，「我動什麼手腳?八王爺，你把我令狐存曦也想得忒神了。」
「那可不一定。」皇上突然神秘的說道：「你明明身懷絕世武功，卻深藏不露的騙了朕這麼多年，誰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朕……」
「皇上，你可折煞臣了，臣那三腳貓的功夫，算什麼絕世武功?」令狐存曦苦笑道。
「好了，先別談這事!」皇上揮了揮手，然後望向鳳璇舞，「鳳璇舞，你這欺君之罪該怎麼了結?」
「皇上……這全是民女一人所為，求皇上放過鳳家九族!」鳳璇舞頭一低，雙膝跪地懇求道。
「皇上，她有皇太后賜下的免責金環，您不能動她的。」令狐存曦也跟著跪下，「至於鳳家九族……我來保。」
「令狐愛卿，朕沒聽錯?你當真要保那個即將要被朕誅九族的鳳府?容朕提醒你，你也是待罪之人，你如何保?」皇上睨著令狐存曦，饒富興味的問道。
「我當然能保。」令狐存曦慵懶的一笑，「況且皇上您好像也忘了，您也在鳳家九族之內啊!不過這話暫且不談，皇上可曾記得，當初臣將紫妃送至皇上面前時，皇上答應臣，無論臣要什麼，您都答允?」
「是，可當初你並末說是什麼事。」皇上點了點頭。
「臣現在可以說了么?」令狐存曦抬起頭。
「你說。」
「臣懇請皇上賜婚。」
「賜婚?」皇帝一皺眉，「誰的婚?」
「臣與鳳璇舞。」令狐存曦堅決的說著。
「她倆的長相是有些相似，也難怪你捨不得了……」皇上望著鳳璇舞的臉喃喃說道，但他這無心的一句話，卻像針一樣的刺入鳳璇舞心中。
「我不要!」她大聲的叫著：「我不要嫁給他!」
「令狐，你願娶，她可不願嫁!」望著鳳璇舞激動的反應，皇上突然笑了起來，「你讓朕很為難啊，她再怎麼說也是朕的遠房妹子。」
「臣懇請皇上賜婚!」但令狐存曦卻什麼也不多說，就是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
「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他!」鳳璇舞咬牙說道。
「鳳璇舞，你可知，若你不嫁與令狐，你鳳家的欺君之罪是怎麼也脫不了的了。若你嫁與令狐，由於朕先前已給了令狐一個承諾，你雖犧牲自己一人，卻可保你鳳家全族。」
「這……」鳳璇舞愣了。
「行了，閑雜人等全給朕退下，朕還有話單獨要跟令狐談。」
待所有人都退下後，皇上眼光一凜，「你這老狐狸，早留了一手!你居然利用你是孤兒的藉口，讓朕鬆了戒心，騙下要朕饒你親族的允諾!」
「皇上仁德、普及萬物……」
「少給朕灌迷湯，況且你想找死不成?你可清楚，你保了鳳家，就保不了你自己，你這欺君大罪是怎麼也免不了的，就算你為朕找到了紫妃也沒有用。」
「臣知道，臣活夠了!」令狐存曦呵呵一笑，眼中只有堅決，沒有遺憾。
「好，朕就賜婚!但等你大婚第二天一早，你就乖乖給朕蹲大獄去!」
鳳璇舞看得出來，這一晚，令狐存曦很開心。因為所有的朋友都不遠千里的來到這裡，為他祝福。
但他有什麼好開心的?心中的最愛，白白送給皇上當把子，他只能娶她這個任性、驕縱、壞脾氣的女子，這樣的他有什麼好開心的?
可是……真是這樣嗎?
他寧可下保自己也要保鳳家，皇上明明給他那樣好的允諾，無論他要什麼都可以得到，他卻將它浪費在鳳家身上。
難道真的只因她與紫圮長得有些相似么?她下信!
躺在喜床上，鳳璇舞心中不停思量。雖然一直以來，她都不明白他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因為他無論做什麼，從來都不對她說明，也不解釋。若非八王爺出現，道出了那個秘密，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那時在「荷春院」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將自己身上的印記去除、只是不想讓她進入那充滿鬥爭，充滿黑暗的後宮，去當那她一輩子也當不來的皇后。
好吧，既然你當我是個傻子，那我就讓你知道傻子發怒時，是如何用那排山倒海、驚天動地的怒氣來收拾你這隻老狐狸的，鳳璇舞恨恨的想著。
門響了，一陣濃濃的酒氣傳入，但鳳璇舞動也沒動，就穿著一身紅嫁裳，背對著房門側卧著。
進屋的令狐存曦也沒有說話，半晌後，他坐到了楊前，傻傻地望著鳳璇舞的側臉。而突然，鳳璇舞坐起身來，手一揮，將燭光打滅，然後，一雙手竟開始解他的衣衫!
「璇舞……」令狐存曦一愣，想將她的手拿下，但她竟是一點也不為所動。
「別磨磨蹭蹭的了，我什麼也沒有，就只有這個身子，」鳳璇舞的聲音冷冷的在黑暗中響起：「我今天就用它來償還你對鳳家的恩德……」
「別這樣，璇舞……」在黑暗中，令狐存曦慌亂地捉住鳳璇舞的手，「我不需要你還!」
「怎麼，嫌棄我么?」鳳璇舞的聲音依然冰冷，但手卻沒停，「也是，你心裡只有紫妃。不過，反正現在我們誰也見不著誰，你把我當成紫妃就行了。」
「別這麼說!」令狐存曦心中又痛又急的低喝，然後將鳳璇舞的手一把拉開。「我不許你這麼想!」
他不能讓她這麼做!縱使他心中對她的渴望是那樣的深，但明日一早，他便得去蹲大牢，而這一去，沒人知道他何時才能再見光明，他絕不能放任自己要了她，而毀了她後半生的幸福。
早發現他手心的汗了，鳳璇舞的嘴角揚了起來：但同時，她的臉也紅了起來，但她忍住心中的羞怯，靜靜地將自己的衣衫卸下，然後將他的大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胸前。
「當然比不上紫妃，你湊和著用!」
天……令狐存曦在心中呻吟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他又怎麼了?明明想抽回手，但此時，他卻回想起在荷春院里發生的所有點滴、想起當時她柔順地倚在他懷中的所有情景，腦子，一下子空白了，令狐存曦現在僅存的只有手上對她細嫩肌膚的依戀，及心中對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意。
「怎麼這麼生澀?我記得你在荷春院時做得挺好的。還是你依然想著紫妃，怕被她知道你背叛了她?」
鳳璇舞的話帶刺，但她身上的芬香迷惑住了令狐存曦的所有感官，他憶起了她身上的味道，憶起了她身上的柔美，更憶起她臉上曾經有的那抹嫣紅。
手，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令狐存曦任自己的大手在她身上游栘，然後聽著她微微的喘息聲那樣迷人、勾魂奪魄。
「親我……」
「不可以……」令狐存曦喃喃說著，但他的情感究竟還是背叛了他的理智，他用拇指輕撫著她的紅唇，然後再也忍不住地一親芳澤。
她的唇，柔柔的、甜甜的、熱熱的，就像她的人一樣，教人品嘗之後再也無法忘懷……
「我美嗎……」
「很美……」令狐存曦傻傻的呢喃著，完全迷惑在懷中的軟玉溫香中。
「有她美嗎?」
一愣，令狐存曦倏地將鳳璇舞推開，「你……下可如此!」
「不可如何?」鳳璇舞又將軟軟的身子貼在令狐存曦懷中，「不可魅惑男人?還是不可魅惑你?抑或是你覺得我比不上紫妃?要是如此，我可以先找別的男人練練，再來報答你……」
腦中像炸開了一樣，令狐存曦狠狠的吻著鳳璇舞，因為他絕不允許別的男人如此親近她，更不容許她有這樣的念頭!
屋外寂靜無聲，屋內只有兩個人的喘息聲，在令狐存曦溫柔又霸道的撫觸下，鳳璇舞只覺得渾身像火燒般的灼熱，而四肢，虛軟無力。但她喜歡他這樣寵愛她，喜歡他又氣、又急、又無奈、又刻骨銘心的愛著她。
但就在最後一刻時，令狐存曦依然控制住了自己，他狠狠的喘著氣，怎麼也不再碰鳳璇舞一下。
「令狐……」黑暗中，他就聽得鳳璇舞幽怨的聲音在自己身前響起：「你當真不要我么?我當真比不上她么……」
理智一舉崩潰!
令狐存曦再無考慮地吻著鳳璇舞，然後在她的嬌喘聲中，用著自己的全心全意，用著自己的生命愛著她，然後將她融入自己的體內……
待一切趨於平靜，黑暗中，令狐存曦聽著身旁均勻的呼吸聲，悄悄起身下榻，走到桌旁點燃了燭火，然後在燭光下，痴迷地望著那個臉上依然帶著一抹紅雲，但卻那樣嬌媚、可人的她，望著在他身下，由姑娘變成女人的她……
但隨著天明的寒意漸漸升起，一股深深的懺悔也由他的心底躍出。
天!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令狐存曦簡直恨透了自己，他怎麼可以!而她，又怎麼可以這樣傻，競讓他奪走她最珍貴的東西，只為了報恩……
他怎麼對得起她!而她又如何殘忍……
就這麼獃獃的坐到天明，當破曉的雞鳴聲響起時，令狐存曦渾身一震，淚水幾乎湧出了眼眶。
因為他必須離開，不得不離開了!
「等會兒!」就在令狐存曦再一次凝視完那面容，沉重的腳步即將跨過門檻時，他身後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你要走之前，別忘了做一件事。」
「什麼事?」令狐存曦一愣。
「把休書留下。」
什麼?休書？！她要他留下休書給她?令狐存曦一陣暈眩。
「紙墨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就寫吧，反正我知道你這一定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我總得給自己下半輩子找個依靠，總不能把一生的幸福全砸在你身上。」
從沒想過這樣的話竟會出自她口中，令狐存曦整個人傻了!他勉強坐到桌旁，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才顫抖著手，將紙墨取到眼前。
「別忘了寫明我並沒有犯七出之條，更別忘了寫明我之所以下嫁與你的原因。」
默默地將鳳璇舞的要求全部寫完，令狐存曦等墨乾後，將休書拿到鳳璇舞眼前，然後看著她抱著薄被、裸著肩，將休書小心翼翼地摺好收放在枕下。
「你走吧。」鳳璇舞望著他那悲痛而茫然的眼眸，臉上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自此後，我倆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