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嘉肴美酒,轉瞬三巡。
突然間,在南山群豪所座之處,有條人影,凌空而起。
好俊的輕功,橫飛六丈有餘,到了較技台上,居然點塵不驚,腳下不帶絲毫聲息!
身形現處,是位身形瘦削,頷下微須的中年青袍道士。
這青袍道士到了台上,立即朗聲說道:『貧道修玄子,敬請南宮莊主一會!」
司徒獨霸覺得這修玄子十分陌生,但又不便不理,只得飄身上台,向他含笑問說道:
「修玄道長,我們似乎素昧生平……」
修玄子不等他往下再問,便一伸右手,獰笑說道:「南宮莊主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且看看我這支右掌,便該記得開封潘楊湖堤岸之上的昔年舊事!」
說完,手掌一伸,掌上三指被削,只勝兩根手指。
司徒獨霸驀然想起自己便因為此事,致在「滄溟羽士」羅天行之前,暴露身份,遂「哦」
了一聲,「哈哈」笑道:「原來修玄道長是為了開封潘楊湖舊事,欲向「飛龍劍客」南宮獨尊找場?可惜誤把馮京當馬涼,你找錯了!」
說到「誤把馮京當馬涼」之際,身形微微一轉,等到轉過身來,這位「養天庄」莊主,已換了一副濃眉隼目鷹鼻蟹臉的另外形相,把兩道森冷目光,一掃群豪,朗聲說道:「飛龍劍客」南宮獨尊早就死在「泥犁古洞」之中,老夫今日鄭重宣布我是司徒獨霸,昔日曾為江湖共棄,有個不太好聽的『好色閻王』外號!」
修玄子委實想不到會有這等情事,一時不禁怔在台上!
司徒獨霸向他略一拱手,含笑問道:「道長如今業已知曉司徒獨霸真實身份,不知是就此下台,還是仍要賜教幾手?」
修玄子似乎有點不想空手而回,雙睛一轉,軒眉說道:「貧道既知南宮獨尊老匹夫已死,此來的第一志願和第二志願,業已成空,但卻仍想向司徒莊主貫徹第三志願!」
司徒獨霸詫道:「道長有那三項志願?」
修玄子道:「司徒莊主難道忘了『五雲樓』中的三片柳葉?」
司徒獨霸恍然起想那三片柳葉之上,曾鎊「討債、報仇、化緣」字樣,遂「哦」了一聲道:「原來修玄道長雖然放棄了向南宮獨尊討債、報仇之念,卻仍要向我化緣……」
修玄子介面道:「對,貧道想向司徒莊主,化點善緣,那『紫陽三寶』和『紫陽萬劫霹靂火』,不敢奢望,敬請莊主把『泥犁十八錄』贈我如何?」
司徒獨霸點了點頭,笑吟吟的說道:「可以,可以,彼此既是武林人物,無需多作扭捏,道長不論是在兵刃、拳掌、玄功、暗器等任何方面,勝我一陣,司徒獨霸便把那冊『泥犁十八錄』,雙手奉贈。」
修玄子雙眉高軒,一陣狂笑說道:「司徒莊主端的豪情萬丈,貧道自從『潘楊胡」一敗之後,遁隱窮邊,痛下苦功,練就了幾手『天遁劍法』,其中最得意的便是『蒼穹七式』……」
司徒獨霸道:「好,射人先馬,擒賊當王,司徒獨霸便領教道長的『蒼穹七式……」
修玄子搖手道:「且慢,貧道對這幾手劍法,還有點敝帚自珍,想留待向號稱當世用劍的第一名家『滄溟羽士』羅天行道長請教……」
羅天行聽得微微一笑,在座位自行舉杯,未作理會。
司徒獨霸言目注修玄子問道:「依道長之意,又便如何,在下敬候明教。」
修玄子略一尋思說道:「司徒莊主昔日以『好色閻王』外號闖蕩江湖時,是以一套『九宮八卦掌』,威震四方,本諸莊主適才挽弓挽強之語,貧道就在掌法上求教幾招便了。」
司徒獨霸點頭道:「修玄道長請,在下敬如尊命。」
修玄子一打稽首,司徒獨霸微抱雙拳,兩人便立在台卜,活開步眼。
席棚中對於掌法一直造詣最深之人,當屬「孤獨先生」獨孤耿,他對台上略為注目看了數台,便自皺眉說道:「司徒莊主何必口出狂言,他的『九宮八卦掌』法,不過如此……」
羅天行冷冷一笑,搖了搖頭說道:「獨孤兄看走眼了,我認為那修玄子已是劫數中人,我料他不會再有和我比劍機會。」
獨孤耿方自一怔,羅天行又復笑道:「獨孤兄難道忘了,你初到『養天庄』時,曾和司徒獨霸對過一掌?」
獨孤耿驀然想起,連連點頭說道:「對,對,他煉過『泥犁十八錄』中的『血神爪』,火候並相當精深……」
羅天行介面道:「我料他必然不止只煉了『血神爪』一種邪功,可能對『泥犁十八錄』以上所載的十八種邪惡武學,全都鍛煉得精之又精,熟之又熟……」
說至此處,台上的修玄子突以一式「呂純陽飛度岳陽樓」的巧妙身法,從那一個不可能的角度上,發出一掌,顯然中蘊無窮變化,令人避無可避。
羅天行看得連連點頭,失聲贊說道:「妙極,想不到修玄子居然有此心思,這不是掌法,這是從『天遁劍法』中化出的一招『雷霆震怒』!」
果然,司徒獨霸似平怵於對方這一招太以巧妙,有點慌亂,在不及閃避之下,猛一翻掌,和修玄子來個雙掌接實。
這雙掌接實,並未一震而開,而是兩支手掌竟牢牢帖吸一處。
台卜群雄均想不到兩人交手未久,便到了這種互較好為,必分勝負的最最兇險打法。照理說來,這種拼法要等一方內力哀竭,才會慘敗,更由於雙方均是一流名家,其經過時間,必甚長久。
但事實不然,僅僅一盞茶時分,台上雙雄便分了勝負。
勝的是司徒獨霸,因為修玄子業已突然全身一震,臉色鐵青的,仆倒在地,並全身僵直。
好似業已死去。
九畹仙子向沈宗儀低聲含笑問道:「宗儀老弟,你看出甚麼端倪沒有?」
沈宗儀道:「司徒老賊的那支手掌曾色轉赤紅,中指發紫,其後並轉為黑色,大概連用了『泥犁十八錄』中的『血神爪』『泥犁陰風掌』『搜神指』等三種邪惡功力,才使修玄子歸諸劫數!」
九畹仙子搖頭道:「縱然連使三種邪惡玄功,修玄子也不會敗得那等之快,我認為司徒獨霸除了『血神爪』等技之外,還加上了『無影之毒』!」
岳倩倩坐在一旁,聽得駭然問道:「無影之毒?這不是『無影殺星』邢光宗的看家手段么?怎麼司徒獨霸也會用呢?」
九畹仙子冷哼一聲說道:「這兩個萬惡凶人,互相勾心鬥角,十分可怕,司徒獨霸會用邢光宗的『無影之毒』,邢光宗何嘗不也把那冊『泥犁十八錄』偷看得一清二楚?」
岳倩倩皺眉道:「既然連司徒獨霸也會用『無影之毒』,我們特別留意,處處小心……」
九畹仙子笑道:「不要緊,在你們靜靜用功的一日兩夜之間,我已煉好了解毒藥物,何況今日更有人送了我四粒專克『無影之毒』的特效靈丹!」
沈宗儀詫聲問道:「呈誰送的?」
九畹仙子笑道:「送我解毒靈丹之人,你們決也想不到,便是『養火庄』中的第二師爺,也就是第二個向百勝!」
沈宗儀果然大感意外地,詫聲說道:「咦,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他送我們專解『無影之毒』的靈丹則甚?」
九畹仙子道:「我對此人,也著實有點莫測高深,他不單贈送靈丹,還少時有出乎沈老弟意料之外的故人,要見你呢!」
沈宗儀聽得越發愁皺雙眉,也度不出其中究竟?
這時,修玄子果已死去,由庄丁抬下埋葬,司徒獨霸也得意洋洋,回歸座位。
修玄子屍體才一抬走,較技高台之上,已飛上一條人影。
這人身穿血紅長袍,右半邊臉龐極為美好,但左半臉卻被烈火燒成焦黑並有不少瘰癧,看去遵覺得特別鬼怪,年歲也不易判斷,僅可從那滿頭花白飄蕭的長發之上,看出是位六十上下的高年女子。
沈宗儀與岳倩倩均不識此婦,但從形相上已可一望而知,定是「孤獨先生」獨孤耿的死對頭「血河夜叉」令狐菁!
果然,令狐菁才一登台,未開口,獨孤耿便已飄身而至。
令狐菁雙睛之中,凶芒如電地,盯在獨孤耿臉,冷冷說道:「獨孤耿,你到來得痛快,知道我要找你。」
獨孤耿嘴角微披,看著令狐菁,「哼」了一聲道:「令狐菁,你當年用無恥手段,暗殺老夫獨子獨孤光之事,獨孤耿無時去懷,今日見你上台,我怎會不來找你?」
令狐菁道:「好,你要報殺子之恨,我要報毀容之仇!我們兩人今日是怎樣鬥法?」
獨孤耿冷然道:「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分掌法、玄功、暗器等三場決鬥,誰若輸了其中兩場,便在台上當眾一頭碰死!另一種是不拘任何方式,儘力拚鬥,非等死了一人,不許罷手!」
令狐菁想了一想,對獨孤耿揚眉說道:「今日之會,到場的都是當世武林中,出類撥萃的一流名家,不論誰勝誰負,誰生誰死,總可為後學留點示範作用,故而我選擇你所提的第一項辦法,把彼此的一身藝業,在掌法、玄功、暨暗器等三途之上,盡情施展施展!」
獨孤耿點頭道:「好,我在武林中夙以掌力掌法見稱,不願意佔你便宜,第一陣就彼此先較玄功便了!」
令狐菁冷笑一聲道:「無所謂,你那點掌力掌法根本就未看在令狐菁的眼內,等我向我兩個徒兒關照幾句話兒后,我們立即開始……」
狐孤耿從臉上現出一種奇異笑容,搖頭道:「不必關照丁,你一男一女兩個徒兒,從此以後,業已與你絕了師徒之情……」
令狐菁眼睛連轉,終仍不解其意地,皺眉問道:「此話怎講?」
獨孤耿從雙眉之間,彷彿騰射出一種極為恨毒的意味,冷冷答道:「你殺了獨孤光,令我絕子絕孫,我難道就不設法令你絕門絕戶!」
令狐菁聽出幾分端倪,目光注處,見愛徒血河童子與七夜叉,仍好端端地,坐在原位之上,才心中略放地,獰笑說道:「莫非你不顧身份,要向我兩個徒兒,下甚辣手?」
獨孤耿「哼」了一聲,曬然說道:「你到會用江湖道義拘人,但旨年暗算我的獨生愛子獨孤光時,為何就不顧全身份?-」
語音略略一頓,目閃厲芒,繼續說道:『適才你在席上站起,我也同時起身,可知我為何會比你遲到一步么?』
令狐苦酬睛亂轉,似在猜測獨孤耿的語意……
獨孤耿狂笑說道:「不必猜了,我老實告訴你吧,我遲到一步之故,是在行經血河童子與玉夜叉身旁之際,向他們施展了『隔空點穴』的『天罡靈手』,不過不是當場致命而已,如今,該發生了……」
果然,獨孤耿的語音剛落,血河童子與玉夜叉便嚶嚀一聲,雙雙萎頓在地!
令狐菁是專門施展各種惡毒手法的大大行家,一聽此言,便知兩個愛徒業已無救,不由把兩隻凶睛,盯緊獨孤耿,彷佛要噴出火來!
獨孤耿毫不在乎地,曬然一笑說道:「你何必作出這副兇相,我早已絕孫,你如今也絕門絕戶,大家正好毫無牽卦的。在藝業上放手一搏高下存亡,第一陣既是『玄功』之戰,最好找個比較中立的評判證人……」
說至此處,目光一掃群雄,向九畹仙子抱拳笑道:「仙子是世外高人,立場又屬超然……」
一語未畢,令狐菁突然厲聲叫道:「不要!」
獨孤耿詫道:「為何不要?九畹仙子應該是最適當的人選……」
令狐菁咬緊牙關,神色獰厲說道:「根本不必找甚證人,我已改變主意……」
獨孤耿道:「改變了甚麼主意,難道竟不和我斗!」
令狐菁把一口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神情十分獰厲地,冷「哼」連聲說道:「不是不和你斗,而是要和你死斗!」
獨孤耿詫道:「死斗?我們本來就是死斗嘛!彼此業已當眾聲明,誰若在三陣中輸了兩陣,便碰死在這『較技台』上!」
令狐菁冷冷道:「既是死斗,何必還分甚三陣,限定比甚掌法、玄功、暗器?乾脆不拘一格,各盡所能,來個至死方休便了。」
獨孤耿「哦」了一聲,面含微笑說道:「原來你是要改采我適才所提的第二項決鬥辦法?」
令狐苦點頭道:「正是……」
「正是」二字才出,三縷寒光,已到了令狐菁的眉心!
令狐菁總算身手敏捷,萬險中猛一低頭,三枚鋼針,便齊擦她的頭皮,從那花白的長發之內,電疾穿過。
獨孤耿一陣狂笑,進步發掌,一招「推雲出岫」,擊向令狐菁胸腹之間,口中並冷然說道:「令狐菁,既然是各盡所以,至死方休,你不會怪我出手太快了吧?」
令狐菁一面以「拒虎當門」之勢,硬截獨孤耿來掌,一面哂然說道:「三根『天絕神針』能奈我何?你為何不用你那歹毒著名的『青磷百子彈』呢?」
這兩位武林奇人,果然修為相若,雙方手掌合處,一震而開,不曾分出軒輊!
獨孤耿身形一閃,退後半步,面含苦笑道:「獨孤耿絕子絕孫之故,可能是常用太以歹毒的『青磷百子彈』之報?何況此彈煉製,又太不易,故而我把僅余的一枚『青磷百子彈』,已加封存,並且血誓,再用此彈之日,便是我獨孤耿歸源結果之時,你可以放寬心,莫再畏怯了吧……」
說話之間,兩人又已換了三招,仍是秋色平分,誰也沒有佔得甚麼便宜?
令狐菁冷笑說道:「『青磷百子彈』又有多麼厲害?我『血河霹靂梭』的威力,難道會在你之下?」
話音落處,整條右手膚色,突然變得血紅地,向獨孤耿面門抓去。
獨孤耿知道這是她所練最厲害的「血河抓魂手」,遂不願輕櫻其峰,一式「天蟬脫殼」
飄退三尺。
令狐菁一聲厲嘯,滿頭花發,一齊飄起,宛如電光石火般,連發二十四抓!
獨孤耿以靈巧無比的身法,連避二十四避……
令狐菁空自滿台追年,都抓不著獨孤耿,不禁止步-目,厲聲叫說道:「獨孤耿,你這無膽匹夫,敢不敢與我硬拼十掌?你兒子獨孤光死得太久,你難道竟不怕他在泉台之下,孤蝕寂莫?」
也許是這句話兒,激怒了獨孤耿,勾起了他的傷心恨事……
只見他不再閃避,站定了身形,雙臂一振,全身骨節之上,便起了「格巴」的不斷響聲。
隨苦這種響聲,獨孤耿的一隻右掌,也告逐漸脹大!
響到一日零八下時停止,獨孤耿的右掌則宛如蒲扇,脹大了數倍光景!
沈宗儀看得搖了搖頭,向岳倩倩低聲說道:「倩妹請看,這些武林前輩,真不簡單,『孤獨先生』居然煉成了威力極強的『巨靈神掌』,不過這種掌法,太耗真力,據說每施展一次,要折壽三午的昵!」
九畹仙子在旁嘆息一聲,介面說道:「論功力,台上兩人都已到了出尖撥萃的頂類地,但論起靈性修為,卻又均淺薄得大以可憐,他們相互間仇火太深,無可化解,若有一人功力稍高,還到稍好,否則,恐怕便是個兩敗俱傷局面,誰也難予挽回的了……」
這時,獨孤耿已在台上,向令狐菁厲聲喝說道:「令狐菁,你不是發狂賣味,要與我硬拼十記么?來來來,獨孤耿就以『巨靈神掌』,鬥鬥你自以為了不起的『血河抓魂手』吧!」
語聲一落,巨掌已舉,一陣令人窒息的狂風勁氣卷處,向令狐菁連攻三掌!
「叭!叭!叭!……」
一連七掌硬接過後,令狐菁有點身形微晃,似乎獨孤耿的「巨靈神掌」,功力稍厚略佔上風!
獨孤恥心中大喜,凝足功勁,第八掌又復拍去。
令狐菁緊咬牙關,不肯閃避地,再接一記!
這一次,從兩位絕代武林怪客的門中,都發出了「慘哼」之聲。
獨孤耿與令狐菁的右掌之間,並各有鮮血,淋淋滲出!……
原來令狐菁用了心機,在硬接獨孤耿這第八記「巨靈神掌」時,是掌心向上,但於兩掌即將相合的一剎那間,卻把五指電疾屈回!
獨孤耿因在前七掌上,因內力深厚,似已略占卜風,怎肯錯過這獲勝良機,這一掌遂凝集了十一成功勁,想把令狐苦的掌骨,牛生撞折!
一方是有意弄鬼,一方是全力施為,變化又發生在剎那之間,那裡還收煞得及?
雙方手掌台處,令狐菁的五指尖甲,刺人了獨孤耿的掌心!
但獨孤耿所凝聚的掌力,委實太強,不單把令狐菁的五指銳甲,生生撞折,連指骨,也被一齊震斷。
兩人身形微撤,令狐菁眉飛色舞地,狂笑說道:「血河毒甲』,破膚迫魂!想不到我只犧牲了一隻手掌,便換得你這老匹夫的一條狗命!」
獨孤耿右掌中血流如注,臉色鐵青,冷冷哼了一聲說道:「老大修為深厚,豈是區區『血河毒甲』,能予重大傷損?慢說你只以詭謀毒計,抓破了我的掌心,就在我心窩部位抓上一把,獨孤耿又有何懼?」
令狐菁對於自己的「血河毒甲」威力,向來具有莫大信心,聞言之下,詫然不信喝道:
「好,我就給你一招『紂王挖心』試試,我不信你這老匹夫在中了我『血河毒甲』后,不立即飛魂,還會有抗拒能力?」
她右掌已斷,是以左掌發招。隨著話聲,五指箕張,電疾抓去。
獨孤耿想閃,可能因中毒受傷在前,身法略覺遲滯,竟叫避不及,被令狐菁在心窩部位,抓個正著!
沈宗儀見狀,知道獨孤耿難逃劫數,不禁失聲一嘆!
當場人物中,與獨孤耿最交稱其逆的,是「滄溟羽士」羅天行,也緊張得站起身來……
但就在此時,怪事慘劇,竟同時發生!
怪事是令狐菁左手五指堪堪抓中而未抓中的一瞬之間,這位「獨弧先生」的七竅之中,已流出大量的黑血!
令狐菁得意笑道:「獨孤恥老匹夫,原來你空吹大話,仍然抗不住我破膚飛魂的血河毒甲,如今我就把你一顆心挖出,祭奠我兩個徒兒的英魂便了!」
慢說她仍想挖心,不肯收勢,就算令狐菁稍存忠厚,要想收手,也因招術用老,凝勁太足,也無法及時收煞!
她左手五指才一抓中對方胸前,便覺出獨孤耿的衣內,有件圓形觸手之物!
令狐菁猛然想起自己吃過大苦,因此毀容,獨孤耿獨門精鍊的「青磷日子彈」來……
她更想起獨孤耿適才聲明,已曾立過血誓,再用此彈之日,便是歸源結果之時……
心中大驚,收手已是不及!
「波」的一聲,響聲並不太強,但卻有數以百計的朵朵青色磷火,從獨孤耿胸前爆射而出!
這些磷火,包圍了令狐菁,也包圍了獨孤耿,只不過獨孤耿是業已中毒氣絕,故而倒地不動,令狐菁卻是活人,致被燒得滿地亂滾。全身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口中慘嚎不絕!
磷火極具粘性,遇物即燃,水澆不滅,連那內貯「紫陽三寶」的台前鐵櫃,都沾了幾朵磷火,燒得「滋滋」作響!
一座較技高台,也立被毀左了一大片!
沈宗儀看得心中感到凄慘萬分,長嘆一聲道:「何必?何必?江湖中仇恨循環,造成了多少劫數?……」
九畹仙子一旁聞言笑道:「宗儀,你這是見道之言,你也有殺妻之恨,你能放得下,解得開,勘得透么?」
沈宗儀嘆道:「邢光宗如此刁惡,所言已不可信,前塵恨事如在夢中,我有甚麼放不下的?今日只要幫倩妹除卻司徒獨霸,報了殺父之仇,並為吳天才兄九泉雪恨后,便隨仙子,共隱……」
話方至此,突然有個「養天庄」的庄丁,勿勿走來,向沈宗儀雙手奉上一封信柬。
沈宗儀拆信-看,臉色不禁大變……
岳倩倩急忙問故,沈宗儀皺眉答道:「這到真是怪事,吳天才兄居然未死,他約你我暨仙子前輩,立刻到『五雲樓』前,有極重要之事相商……」
丁子濟詫道:「這封書信的真實性,能可靠么?『滄溟羽士』羅天行是眼見吳天才被司徒獨霸所害的呢!」
沈宗儀道:「事雖奇怪,但我認得出吳天才兄的字跡,確是他親筆所書,連箋上墨漬,尚未全乾,足見決非旁人假冒……」
九畹仙子道:「『五雲樓』就在『養天庄』內,離此不過半里之遙,我們便去樓前一看,有何不可。」
計議一定,三人便悄然離座,進入「養天庄」,往「五雲樓」前走去……
他們走出席棚之時,為司徒獨霸瞥見,站起身形,似欲探詢,但那位自稱「向百勝第二」
的師爺,卻伸手相攔,把司徒獨霸拖得坐下。
既有那名庄丁引路,再加上岳倩倩尚具有微妙的身份,自然毫無阻攔,轉瞬間,便趕到「五雲樓」前。
這時,整座「五雲樓」,由於殘毀過甚,也被夷為平地,也不見吳天才的人影,只有另一名庄丁,持著另-封也是則由吳天才具名的柬帖,在樓前恭身等待。
這第二封柬帖,也是留致沈宗儀。沈宗儀一面觀看,一面不禁有兩行英雄珠淚,順腮滴落。
九畹仙子與岳倩倩正待詫問,兩條人影,已從「養天庄」外,電疾飛來。
來人正是羅天行與丁子濟,羅天行並在遠遠叫道:「吳天才老弟何在,我是親眼見他身道司徒獨霸所害……」
沈宗儀把手中第二封柬帖一揚,含淚長嘆道:「吳天才由於精通歧黃,身邊並有不少靈藥,故而雖在『五雲樓』中,中了司徒老賊暗算,當時只是裝死,加上『五雲樓』是他設計建築,各種機關無不通曉,遂在司徒獨霸放心不下,獨自去探望吳兄屍體時,反被吳兄制住,即以其入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使司徒獨霸在身中奇毒,貪生怕死之下,反而接受了吳兄的各種巧妙安排……」
丁子濟介面問道:「這位吳老弟,作了甚麼巧妙安排?」
沈宗儀嘆道:「首先,他化身為『第二向百勝』……」
丁子濟「呀」了一聲,岳倩倩也恍然說道:「原來是他,怪不得我老覺得『第二向百勝』在舉止行動等各種姿態方面,似有曾相識之感?」
沈宗儀道:「其次,吳兄準備了一顆假的『紫陽萬劫霹靂火』,叫司徒獨霸,故意讓邢光宗騙去,其實連司徒獨霸也不知情,真正的『紫陽萬劫霹靂火』,卻被吳天才藏在左面那張盤龍金椅的特巨龍珠之內……」
九畹仙子全身一震,失聲道:「不好,吳老弟把我們這兒個屬於正派的人物,調來『五去樓』前遠離現場,莫非他是想發動那粒『紫陽萬劫霹靂火』?……」
她的話猶未了,沈宗儀已含淚點頭說道:「吳兄在南山遇險,人已殘廢,在加上身中奇毒,雖然當時未死,也沒有幾天好活,他遂發下誓願殉道,使司徒獨霸、邢光宗、『天外雙魔』等雙方凶邪,同歸於盡,武林中總可以清平上個數十年光景的了!」
羅天行突然想起一事,頓足失聲道:「哎呀,『七指大聖』袁五空還在觀看天外雙魔,與司徒獨霸之戰,我們快點……」
話完,一聲使人耳鼓幾聾的震天巨響,起自「養天庄」外,一朵蕈形火柱,並升空了十六丈高下!
霹靂一震,玉石俱焚,兒女英雄,恩仇了了,「美人如玉劍如虹」,至此亦告暫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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