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連續殺死了兩個人,都是在舉手之間,沒有一絲痕迹,看來這位女神果真能掌握著人的生死!

還剩下六個人,再也不敢懷疑她的真實性了,他們不敢反抗,卻也不甘束手就縛,唯一的辦法只有逃亡。

這些人倒是真正的老江湖,連逃走時都有默契似的,呼喊一聲,自動地分散了開來,各自找尋出路逃生。

瑪林娜只有一個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因此她只有先找定一個人衝去。

這一間祭殿有三道門戶,有一面是沒門的,那個傢伙沖向了牆壁,發現沒有門戶,又折了回頭,剛好遇上了瑪林娜威風凜凜地趕到,只好動手抵抗,但一方是心虛膽怯,一方是勇氣百倍,勝負之勢很明顯,他才抵擋了兩招,就被瑪林娜一掌砍在頸子上,倒地不動了。

這一掌似乎很重,瑪林娜是在烏風酒的強烈作用與神跡雙重激勵下,把她的體能發揮到了極致,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掌有多大勁道,只見那個傢伙倒地后,脖子歪過一邊,口鼻耳孔中都冒出鮮血來,大概那一掌把他頸骨砍斷了。

瑪爾米乞的女人本就驃悍,再加上在神力的鼓勵下,瑪林娜更是信心十足,怪叫聲中又沖向了另外一人。

這也是唯一退回的一個人,六個人,被瑪林娜擊倒一人,兩個人是沖向門口的,那道門很窄,他們只能一先一后地出去,祭台上的女神忽地舉起長矛擲出去,其疾如電,刷的一聲,硬生生把兩個人由後腦穿透前心,卡在門當中。

另外兩個人是沖向另一道門的,他們倒是沒有阻擋,可是才出門,又倒著飛回來,頭破血流。

他們像是被一種重物敲在頭上,又被巨力丟回來的,顯然是他們遭受到突擊,而且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突擊,因為根本沒有瞧見人影,只聽見梆梆兩聲,接著就是兩個人事不省的人被擲了回來。

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迹,對瑪林娜而言倒是毫無驚奇之感,她對女神的信仰已經毫無懷疑,對一切的神跡自然也認為理所必然的事。

最惶恐的是那個漢子了。一切都不容他不相信,撲地一聲跪了下來,連連叩頭,任何話都不會說了,而且他是對著女神跪下的,可見他對這位女神已經是心膽俱裂,只求能饒過他的一條活命了。

瑪林娜恨透了他們,高舉起手掌,正準備朝他的頭上砍下去,女神忽然喝止道:「住手,瑪林娜,不傷害投降的敵人是我們的信條之一。」

瑪林娜彎下了手,恭敬地道:「萬能的神,你的僕人當然遵從你的吩咐,可是這些人狡猾得很,他是為了怕死才投降,信條上說怯懦畏死的敵人,不值得給予憐憫。」

女神笑了一笑:「瑪林娜,你還敢跟我背信條嗎,信條是我頒布的,我自然比你清楚,信條上說,不信神的人、冒犯神的人,都將處以極刑,你勾結滿天雲,就犯了第一大罪!」

瑪林娜惶恐地道:「至大的女神,瑪林娜對你的忠誠絲毫未變,只是因為滿天雲告訴了我有關於使者的事,他對女神極為不敬,我才想到要取代他而為神的僕人!」

女神冷冷地道:「信條上說只有自省無罪,清白的人,才能代神懲誡別的犯罪的人,你有這個資格嗎?」

瑪林娜低下了頭道:「是的,瑪林娜等候著你的懲誡!」

「很好,現在你把這個俘擄捆起來,押去見瑪爾莎女汗,向她認罪,向她招供你的一切罪狀!」

瑪林娜臉色一變道:「女神,你已經原諒了我了?」

女神笑笑道:「是的!我原諒了你的不敬,但是你還有對你的族人不忠之罪,你要去向她們認罪,只有等她們都原諒了你,你才能成為清白之身,才能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僕人!」

瑪林娜猶豫片刻道:「女神,能不能請你一起去向族中的長老們顯示你的神跡,她們已漸漸不相信你了?」

「那是你們這些祭師們的錯誤,你們是神的僕人,沒有宣示我神慈愛的胸懷,卻只借著神的力量去恫嚇你的族人,欺凌她們,所以才使她們失去信心,所以我要你去向她們懺侮,求她們寬恕,告訴她們我的大公無私!」

瑪林娜還在猶豫,女神已經憤怒地道:「去!瑪林娜,你的要求太過份了,你該記得最重要的一條信條,只有神的僕人才能接受神;只有神的叛徒才能見到神,前者蒙神的慈悲,受神的賜福,後者將受到神的懲罰,你居然敢要我去將就我的子民,讓那些不潔不凈的人見到我的法身?」

瑪林娜連連叩頭道:「是!是!萬能的女神,瑪林娜錯了,瑪林娜太愚蠢,多謝神的指示。」

女神哼了一聲:「難怪你們這一族變得對我不像以前那麼恭敬了,你這個做大祭司的人都沒有弄清楚我神的教義,又怎麼能去教化別人,快去,這是對你忠貞的考驗,如果你得不到族人的諒解,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瑪林娜叩了個頭,解下身上的細皮腰索,把那個漢子綁得結結實實,掮在肩向外頭走;女神又道:「瑪林娜!記住,我要在你這個地方居留一下,未經允許,任何人都不準再來,包括你自己在內。」

瑪林娜恭恭敬敬地答應了,然後才走了。女神這才一笑道:「山!你可以進來了,你合作得很好,打昏了那兩個人。」

她果然是加洛琳,祁連山雖然一直都在觀察著,心中卻實在很難拿定主意,那位女神看起來像加洛琳,聲音也是加洛琳,可是她的神態氣度,儼然是個君臨天下睥-一切的女神,完全不是以前所見的那個刁蠻、美麗、慧黠的多情女郎了,還有就是她所顯示的神跡,最後一杖釘穿兩個人不希奇,那是技與力的表現,練過武的人能做得到,遙空一指,就能致人於死命,那近乎是巫法了。

祁連山知道加洛琳不會什麼巫法,他自己也不信什麼巫法,因此他又開始懷疑這個女神是不是加洛琳了。

一直等到加洛琳開了口,他才奔了進去,加洛琳才伸出了雙臂,等著他的擁抱,這是一個很自然的舉動,自從他們靈肉結為一體后,加洛琳經常以這個動作表示她的興奮,或是她的勝利,兩個人即使是小別一兩個鐘頭,再次見面時,也一定會有一次熱烈的擁抱,祁連山並不習慣,可是這次卻是祁連山先伸了手,把撲過來的加洛琳一把緊緊地抱住后,在空中打了兩個圈上高高地拋了起來。

加洛琳咯咯地嬌笑著,身子在空中卻是橫著平往下落,她很放心,根本不擔心會摔著,而祁連山也不會讓她摔著的,果然她落在祁連山的臂彎中,一手抱住她的肩頭,一手摟著她的腿彎,先在她的唇上深吻了一陣,然後才吐了口氣:「加洛琳,你這小淘氣,真會搗蛋,也不告訴我一聲,跑去扮神弄鬼!還裝得那麼像……」

加洛琳笑道:「怎麼是扮神弄鬼呢,我本來就是魔教的女神呀,當我站在祭壇上時,我是不折不扣的神,我也把我自己看成了神,沒有一絲懷疑,所以我的談話,我的神態,才能有神的威儀,使萬民拜伏!」

「這是老薛教給你的?」

「不!也不能說是他教的,他自己做起來一點都不像,也無法教我,他說女神是輿生俱來的氣質,不是教得會的,有人生來就是女神!」

祁連山心中暗暗佩服那個死去的老薛,他的行為雖然邪惡,但是他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加洛琳自小是個尊貴的郡主,一直就高高在上,無形中已具有了超然在上的氣質,他又在心理上加以培養,使加洛琳養成了自己就是神的觀念,因此才賦有了這種發乎自然的女神氣質,不加任何矯揉做作而具懾人的力量。

又輕輕地吻了她一下,才把她放了下來,拉著她的手看了一下,然後才問道:「加洛琳,你給我從實招來,你剛才是怎麼弄的。」

加洛琳笑道:「你是問我怎麼能在指頤間就能殺人的,那是女神的法力,神是無所不能的!」

「你別騙人了,我看得出你一定是另外玩了手法,那兩個人是中毒死的,而且中的是這兒特有的天蠍之毒,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從那兒弄來的毒針!」

加洛琳笑道:「不只是毒針,還有我給瑪林娜喝的生命之泉,伸手向空一招,就出來了一個瓶子,你想想著,那又是怎麼來的呢?」

「那倒不希奇,東西原本是在你身上的,稍稍施展一下手法,就轉到手上去了,變戲法的都會這一手!」

「那得要身上有藏東西的地方才行,你看我的身上,那兒能藏得下一點東西的?」

她伸開雙臂,全身不著寸縷,的確是無法藏得下一點東西,祁連山不禁惑然地道:「難道你真有法力嗎?」

「我不信,世上絕無神仙,那是術士騙人的把戲?」

「那你不妨拆穿看看,我的把戲是怎麼變的?」

「加洛琳,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老薛要把你變成女神,自然會教給你一些很巧妙的手法,如果能輕易被人拆穿,把戲就不靈了。」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加洛琳很得意。

祁連山嘆了口氣:「我又不是萬能的神,那能每件事都知道,我之所以要追問清楚,是怕你不知道厲害,尤其是天蠍毒針,劇毒無比,沾上手就會致命的。」

「你放心,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那兩枝毒針!」

「咦!你那來的兩枝毒針,那是瑪爾米乞部特有之物。」

「我沒有,毒針是你自己的。」

「我的?這就怪了,我怎麼會有那東西的?」

「是你從蘭州帶來的!」

「啊,那是我從父母遺體上起下來的兇器,我帶著作為追兇的證物,怎麼會到你那裡去的。」

「我的手沒沾過毒針,自然不是在我這兒。」

祁連山被她弄糊塗了,想了一下才道:「是了,那兩枝毒針被康柏爾罕拿去,找她母親追問來源了,怎麼會跑到你身邊去了!」

「山!你還要說在我身邊,我不是再三告訴過你,我根本就沒有沾過毒針嗎?」

「那兩個人是中了毒針而死的,是你用……」

「我只用矛指了他們一下,那樣子可發不出毒針吧?」

「不是你發的毒針,那又是誰呢?」

加洛琳笑道:「自然是個有毒針的人!」

祁連山這才叫起來道:「是康柏爾罕,難怪那兩枝毒針發得如此巧妙,無聲無息,這種手法只有女汗才會,而天蠍毒針也只有女汗才能使用,康柏爾罕是女汗的繼承人,她當然學會了那種手法!」

加洛琳笑道:「這下子你可聰明了,康柏爾罕躲在暗處,我用長矛指向誰,她就悄然地發出毒針,看起來就像是我用神法殺死人一般,因為只有兩枝毒針,必須用這種方法,殺兩個人,嚇住別的人。」

祁連山也笑道:「這一說我全明白了,你向空一招手,躲在暗中的康柏爾罕就把瓷瓶丟在你手中。」

「不錯,這一來把瑪林娜哄得心悅誠服,再也不敢生背叛之心,否則她身邊有五枚毒針,用來對付我們,至少也能殺死我們五個人,那不是太危險了嗎?毒針一發,必有人送命,那是種很歹毒的兇器。」

祁連山黯然地道:「是的!我父親一身武功,也難在針下逃過一死,這東西太歹毒了!」

「瑪爾莎女汗已經知道了,她很傷心,她沒有殺死你父親,下手的是瑪……」

「是瑪林娜,剛才她跟於七說話時已經招認了!」

「我怎麼沒聽見呢,否則我一定要追問一下!」

「那時你正巧離開了,你怎會碰到康柏爾罕的?」

「我繞過去想找機會偷襲的,剛好康柏爾罕從她母親處詢明了內情,跑來找瑪林娜對證,一來就看到瑪林娜勾通了於七他們,要在島上行兇奪權,她很擔心,怕一個人的力量制不了他們,因為島上沒有武器!」

「瑪爾莎女汗不是有天蠍毒針嗎?」

「她知道了你父親死在毒針之下,十分傷心,當著那些長老的面,把所有的毒針全部沉下水中毀了!」

「哦!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因為她既傷感你父親的死,又痛恨瑪林娜愉走了她的毒針,做出那種事,為全族帶來了災禍!」

「她以為我會率領天風牧場的人來找她們報復?」

「她的確是有那份畏懼,因為她與你父親的那段戀情很秘密,牧場上的人都不知道,如查出你父親是死在瑪爾米乞部手中,一定會前來複仇,你父親在牧場中很受人愛戴,在沙漠上也很受牧民的歡迎,殺死你父親,會成為整個天山與草原的公敵……」

祁連山道:「她太過慮了,我不會這麼做的!」

「康柏爾罕是準備來拿住瑪林娜交給你,證明瑪爾米乞部的清白,那知來了就看見了我……」

「於是你們就聯合起來,演出了那一場好戲!」

「是康柏爾罕的主意,她看見我跟天蠍大神很相似,於是叫我來扮演女神,其實我本來就是女神……」

祁連山笑笑道:「這句話倒不假,你往祭台上一站,那付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沒人敢懷疑你不是女神,連我都被你唬住了,明明看到的是你,但在那個時候,我實在不敢相信,也不敢相認……」

「可是你還跟我配合得很好,那兩個逃出去的傢伙我正在發愁,因為我實在無法分身去對付他們,本來是打算讓他們先溜,諒他們不敢往別處去,一定是跳下水去游水逃命,我再到水中去抓他們,但是你一棒子把他們打了回來,卻更幫了我一個大忙!」

祁連山道:「我當時只是怕他們逃出來傷害別人,根本沒想到是在幫你的忙,不過他們真到了水中,水性也不如你,很容易就會被你制住的,我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加洛琳笑道:「在水裡抓住他們,究竟不如平空把他們打回來的好,這樣才顯得吾神之威,不可冒瀆,對我不敬的人個個都當場受到嚴懲,一個都遺漏不掉,所以瑪林娜對我才衷心畏敬,絲毫不敢違抗!」

祁連山笑道:「真想不到,你這位女神真有點威風,竟然把一場變亂,輕而易舉地平定了,那八個傢伙都是滿天雲留下的悍匪,假如不是你先鎮住了他們,嚇破了他們的膽,恐怕還要大費一番手腳才能制服他們呢!對了,康柏爾罕呢,她怎麼還不出來!」

「早就走了,她搶在瑪林娜前面,先到女汗的寢宮去,把消息告訴女汗,配合瑪林娜的行動,而且還要會同長老們鞠審瑪林娜的叛變之罪!」

「那我們也去聽聽看,我要知道我父母被害的真相!」

「不!我們不能去,那是她們的長老大會,只有王族才能參加,康柏爾罕答應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有八嬸兒在那邊,她會知道的!」

祁連山想想道:「那我們幹什麼呢?」

「等在這兒,她們把事情作一番交代后,一定會來告訴我們的,我們去接銀花姐吧!」

兩個人來到了岸邊,苗銀花正好押著那個傢伙,把皮筏搖到了岸邊,上岸之後,苗銀花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傢伙的脖子劈上了一掌擊昏過去!

祁連山微怔道:「銀花,你這又是幹嗎?他的同伴已經全數解決了,諒他也跑不上天去!」

苗銀花道:「這傢伙是白狼大寨的細作,他還不知道我已經叛離了我姊姊,向我說出了秘密!」

「什麼秘密?」

「白狼大寨也有意思并吞掉滿天雲,在他身邊安插了不少的細作,這傢伙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們也已經遞出了消息,要我姊姊迅速帶人突襲地獄谷,配合這邊的行動!」

「這邊又能有什麼行動,即使他們得了手,大部份都是滿天雲的人,什麼好處都沒有!」

「不!這個傢伙說他跟瑪林娜較為熟悉,準備在這邊得手后,就立刻向瑪林娜揭發滿天雲的陰謀,叫瑪林娜帶著人先把那些人制住,然後利用瑪爾米乞部的人去進剿地獄谷,滿天雲帶走了一批人,那都是瑪林娜的心腹,只要瑪林娜一聲號召,那些女的都會聽令發動,裡應外合,把滿天雲整個消滅在地獄谷中。」

祁連山聽得一皺眉道:「滿天雲是必須要消滅的,我本來也計劃要瑪爾米乞部的人跟我配合,撲擊地獄谷,現在反而麻煩了,又增加了你姊姊帶來的白狼大寨一批人!」

苗銀花道:「所以我才把這個傢伙劈昏過去,不讓他聽見我們的談話,就是要跟您再商量一個辦法!」

加洛琳道:「讓他聽見了又能怎麼樣,他難道還能把消息傳遞出去不成!」

苗銀花道:「很有可能,這傢伙很有心計,在瑪爾米乞部里籠絡了好些人,據說有幾個長老都跟他有了連絡,假如不把他安頓住,一轉眼溜了,恐怕消息傳出去,就大為不利了,目前我們所以能一再地奇襲得手,完全是估著對方不明我們究竟的優勢,現在他已經知道我們的人手不過就這幾個,那就糟了,不管是滿天雲也好,白狼大寨也好,都可以穩吃我們!」

祁連山笑道:「就算消息泄露出去,我們也不見得穩被吃掉,在沙漠上拚鬥不完全靠火力強,人數多,最重要的是智力高,地形熟,在這方面,我們就估了最大的優勢!」

苗銀花道:「滿天雲一直橫行大漠草原,地形上,他比我們可熟多了!」

「不錯!可是他最不聰明的就是躲進了地獄谷,在那個地方,他就沒有我們熟了!」

「少爺,您在地獄谷里也只耽了一兩天,等我們趕到地獄谷,他已經先到兩三天了,怎麼樣也此您熟!」

「在谷中禁地那一片密林,就是多住上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弄清楚,可是加洛琳從小在那兒長大的,這一點他絕對比不過,現在我們又把瑪爾米乞的危機解除了,他們為了日後的安全,也會主動地配合我們去攻擊地獄谷,所以在人數上,我們也不怕缺少了!」

苗銀花道:「少爺,您已經有了進攻的計劃了?」

「我正在想,等女汗來了,我再跟她商量一下,大致是差不多了!」

苗銀花忽又道:「少爺!關於水聯珠缺少的零件我也問出來了,他們就埋在倉庫里的地下,起出來裝上就能使用了,這對我們是個好消息!」

祁連山卻苦笑一聲道:「這不算太好的消息,這機槍上的零件都是鋼鐵做的,埋在地下長了銹,還能用嗎?」

「怎麼不能用,把鐵鏽磨掉就行了!」

「不!尤其是底火撞針,那可不能隨便亂安的,它原來的大小是恰到好處,如果磨得小了一點,就不容易操作自如,控制在心,那是很危險的事!」

苗銀花的興奮之情略抑,嘆了口氣道:「我只是聽他說,可不知實情,到時您瞧吧,能用就用,否則大老遠的抗了去,不能用可冤枉,至於這個傢伙,我認為還是看牢一點的好,找根繩子把他綁上吧。」

加洛琳道:「不必那麼麻煩,我來料理好了,老薛制的迷魂香,我也帶了一點來,給他聞上一點。準保兩天之內醒不過來,那不是比什麼都好。」

祁連山忽而心中一動道:「加洛琳,那迷魂香還有多少,怎麼配製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配方在老薛的肚子里,他一死,這些魔教的魔法都失傳了,恐怕整個魔教也要斷絕了,現成的迷魂香只得一小瓶,我裝在一個防水的小袋子,掛在皮帶上,不過那香可不能亂用,因為我沒有解藥了,我們自己聞上,也得昏睡個兩天才能醒。」

她取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面有四個小瓶子,拿了黃色的一個,又指著其他的瓶子道:

「這兒全是烏風酒,也就是所謂的生命之泉,剛才給了瑪林娜一瓶。」

祁連山笑道:「怎麼想到帶這些的?」

「是小娥姐叫我帶著的,她說我們到這島上來,情況不明,萬一起了衝突,我們除非有兵器,但是傷了人也不好,只有用這種迷魂香最好了……」

她挑了指甲蓋那麼一點粉末,彈在火炬上,立刻冒出一蓬青煙,然後自己摒住呼吸,把那個昏倒的傢伙拉起來,把鼻孔對準著那蓬青煙,一直等煙霧散了才放下人來,自己也遠遠地跳開了,祁連山道:「這就行了?」

加洛林道:「行了,其實這已經是浪費了。那一撮藥粉可以薰倒五六個人呢。」

祁連山拿過她手中的小瓶道:「那這一瓶藥粉足足可以薰倒五六十個人了!」

加洛琳道:「藥量是夠了,不過得五六十個人集合在一起,如果離得太散了,香味效果就差得多!」

「再差也沒關係,我只要對方能昏絕一會兒工夫,或者是使得對方軟綿無力就行了!」

「那沒問題的,你要用來對付誰?」

祁連山笑笑道:「現在還沒有一個定案,反正這種事情只能見機而行,事先想好了辦法,如果對方不集中在一起,也是白費,不過我倒是有個主意,覺得大可利用一下,慢慢再來想辦法吧,你可得收好別弄丟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劉老好的聲音,「祁少爺!祁少爺!」

三個人精神都為之一震,祁連山忙道:「八嬸兒來了,我們去看看她帶了什麼消息來!」

迎出門口,他們才發現除了劉老好之外,還有一個中年的美婦人,雖然是穿著草原上的服裝,但是卻別有一股雍容的氣質,祁連山知道這一定是女汗瑪爾莎!

沒等劉老好介紹,瑪爾莎已經開口了:「祁哥兒,歡迎你來瑪爾米乞部,也謝謝你解了我們的危,我就是瑪爾莎,令尊的老朋友,恐怕令尊沒有向你提起過!」

祁連山忙道:「不!女汗,先父以前沒有提起,但上半年他到內地去看我,我們談得很融洽,什麼事都談!」

「也包括我跟他的交往在內!」

「是的!只是不太詳盡,沒有提到女汗的部族,但是他跟女汗的交誼他卻說得很明白,而且把你們的紀念玉-都絡我看過了,他要我以後對女汗多加尊敬……」

瑪爾莎有點感動,眼睛紅紅地道:「你父親是個很可敬的人,族裡有很多人都在懷念他,所以瑪林娜向大家承認了殺害你的父母,幾乎起公憤,要不是我攔住了,她會被人活活地打死的,不過她殺死你父母的動機固然不對,內情卻是值得原諒的,她完全是受了別人的擺布與利用……」

說著又擦擦眼淚,拿出三封信,遞給了祁連山道:「這是瑪林娜提交出來的證物,她不會寫字,信是託人寫的,不過信都是內地的信柬,而且她還保留了自己用迴文寫的原信,我相信她不是偽造的!」

祁連山道:「其實我父親是看得懂迴文的!……」

瑪爾莎嘆道:「看得懂也沒有用,信是滿天雲拿去轉交的,在中途他也會把信的內容改換掉………唉!說起來也怪我,你父親的死,有一部份是受了我的害,他受害的時候,我也在蘭州,只是你父親不知道!」

祁連山一震,瑪爾莎道:「你聽我把事情說明了,就不會誤會了,開始時你把你父母受害的事告訴了康柏爾罕,她還以為是我下的手呢,拿著玉佩跟毒針跑來責問我,弄得我莫名其妙,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家裡遭了凶事!」

劉老好在旁道:「大姐!你最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明一下,這樣子反而會使人不明白!」

瑪爾莎又擦擦眼淚,輕輕一聲道:「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祁哥兒還是先看信好了,你也懂迴文嗎?」

「懂一點,一般的文字可以懂!」

「那就行了,我們這兒多半是什麼字都不識的文盲,瑪林娜因為是大祭司,才比人懂得多一點,她的信也很簡單,你看了就會明白了!我也容易說明白。」

祁連山於是先展開了那一封迴文的信,信是瑪林娜寫的,說她隨著女汗瑪爾莎,離開了瑪爾米乞部,希望祁雲程能念及舊情而收留她們,接下去是她一個人向祁連山表達了她的愛意,說表姐只是一時衝動,也許留意不堅,但是自己卻是決心不願回族,情願為他放棄一切,只要祁雲程收留她,叫她做什麼都可以的,聽說他娶了個又凶又悍的妻子,願意貢獻出自己全部的愛情,也可以安慰他的晚年,末后她還一再強調要祁雲程別忘記以前說過的話……

祁連山一口氣讀完了,大致意思都還能明白,因此問道,「我父親以前跟瑪林娜很好嗎?」

瑪爾莎苦笑道:「你父親為人很風趣,瑪林娜那時才十五歲,還是個小孩子,對你父親崇拜得不得了,一再向他示愛獻身,你父親不忍心傷害一個小女孩子的感情,總是捏捏她的臉,笑著說:「你長大了我就娶你那只是對個大小孩開開玩笑的話,那知道她就認真了!」

祁連山輕輕一嘆。瑪爾莎黯然道:「你看第二封信好了,那是給你父親的信,問題就在這封信上!」

祁連山抽出了信,卻是用漢文寫的:「妾自大漠中來,為瑪爾莎姊銜來急信,事如燃眉,為恐露形跡,乞能予以秘密賜晤,以便面告,瑪林娜再拜!」

祁連山道:「這怎麼成了用漢文書寫的了?」

「交到你父親手中的信就是這一封了,假如是瑪林娜的原信,恐怕你父親根本就不會加以接見了,因為我跟別人打聽過,說你父親的態度很嚴謹,做人很方正……」

祁連山想想父親的確是這樣一個人,大概也就是年輕時在瑪爾米乞部的那段艷事的原故,使父親以後為人處世都有了大改變,敦勵品行,細節無虧,所以才獲致那樣轟動的俠名!

瑪爾莎苦笑道:「其實怪我的臉皮薄,我是為了族中不時受到侵擾,聽說你父親的名氣越來越大,而且婚姻生活又不太如意,才動了心,這都是滿天雲那個混帳東西跟我說的,而且那時康柏爾罕也大了,我是想把族位交給她,去找你父親,補償一下當年對他的欠缺,所以我才帶著當年的定情紀念物,又怕難以啟齒,才帶了瑪林娜一起,托她去見你父親試探一下你父親的意念,我不知道她會私下寫下那封信給你父親,而那封信又被滿天雲換成了這一封,才鬧出那件悲劇,要是我厚著臉皮去登門拜訪,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劉老好也嘆息著道:「大姊,也怪我這些年來,沒有再回到族裡來跟你見面,否則你也不會受滿天雲的欺騙了,祁夫人容貌才藝品德,舉世無雙,祁大爺的生活美滿極了,你如果知道了,就不會再去這一趟了,就是去了,也不用帶著瑪林娜,那麼神秘兮兮了,公開大方登門拜訪一下老朋友,提出你的困難,祁大爺一定會很熱心幫你忙的!」

祁連山道:「是的,女汗,父親對你們族中的規矩固然感到不太滿意,可是對族中的人都很關心的,他到內地去看我的時候,還特別告訴我,要我將來主持牧場的時候,對你們要多加照顧。對了,瑪林娜是為了什麼才要行兇殺死我的父母呢?」

瑪爾莎抹了一下淚痕道:「你看第三封信就知道了!」

祁連山拆開第三封信,那是以他父親祁雲程的名義給瑪林娜的回信,信中亟道相思之意,而且還答應秘密會見她,一敘舊情,答應安排她今後在一起的日子,至於女汗方面,則不想見面了,而且還說了怕女汗日後糾纏不清,叫瑪林娜把女汗的信物跟毒針都偷了來。」

祁連山一面看一面憤然道:「我父親怎麼會說這種話,做這種事,寫這種信,這根本不是我父親的筆跡!」

瑪爾莎黯然道:「我知道,但是瑪林娜根本沒見過你父親寫的信,也不太了解你父親的為人,對這封信上的話居然深信不疑,你想一想她自己偷偷寫給你父親的信就明白了,她都能打算把我撇開,想一個人跟你父親去,她對這封信上的言詞又怎麼會懷疑呢,滿天雲是摸透了她的心思,才偽造了這封信。」

祁連山點點頭問道:「以後呢?」

「以後她就私下去見你父親了,然而她騙我說你父親答應見她一面,談談我的事,要我把玉佩交給她去作為信物,她拿了我的玉佩,還偷了我的天蠍毒針去見你父親,據她說她見到你母親也在場,感到很奇怪。」

「我父親是以款待故人的心情接見她,為表示心中無偽才要我母親一起,這沒有什麼不對呀!」

「但是瑪林娜不這樣想,她見到你母親的風華儀態,一切都此她好上多倍,心中充滿了嫉恨,然後她提出信上的要求,你父親說她在開玩笑,還拿出那封信來,瑪林娜以為是你父親故意侮辱她的感情,一怒之下,就用天蠍毒針暗算,先殺死了你父親,嫉恨交錯之下,她又殺死了你的母親,等她做下了錯事之後,她才後悔了,她想到你父親有了那麼美的妻子,而滿天雲卻告訴她你母親是個又丑又凶的女人,顯然有點不對,而且你父親明知她不識漢字,也不該用漢字寫信給她,尤其是這種充滿感情的私信,總不會要人去念給她聽吧?」

瑪爾莎嘆了口氣:「但是那時想到已經遲了,她只得把我給她的玉佩留下,把你父親的玉佩拿走了,回到我那兒說你父親的生活很美好,不想再要我們去打擾他的平靜,而且我是一族之尊,他不能為我停妻再娶,又不能屈我為妾,相見不如不見……」

祁連山道:「家父是個豪放的人,雖然不是老粗,但是也不會說出這種曲折的話來!」

瑪爾莎輕嘆了一口氣:「是的,這番話不像是你父親說的,可是我跟你父親又分開太久了,而且瑪林娜自己說不出這番話的,我以為她真是轉述你父親的話,女人也有女人的尊嚴,既然你父親作此表示,我也無顏再留,又悄悄地回到了這兒,始終不知道瑪林娜做了些什麼事!」

祁連山道:「女汗,我有件事不明白,你們到蘭州去時,幹嗎要掩飾形跡呢,天風牧場的人很多,只要你們公開的來到,牧場上的人一定會知道的,看見你們跟滿天雲走在一起,父親也一定會設法先來見你的,你們不知道滿天雲,天風牧場的人卻對他清楚得很!」

瑪爾莎苦笑道:「瑪爾米乞部在草原上的敵人太多了,如果知道我離開了領地輕出,不知有多少人會把我抓起來,對瑪爾米乞部提出勒索呢,我必須要悄悄地走!」

劉老好嘆了口氣:「一切都是天意,鬼使神差……」

祁連山莊容道:「不!這不是天意,是人為的,一切都是滿天雲在中間搗鬼,這個人太險惡了,此人不除,草原上永無寧日,不知有多少人要蒙受其害呢!」

瑪爾莎點點頭道:「是的,這個人必須消除,否則我們瑪爾米乞部也逃不過他的魔手,這次幸虧祁哥兒來到,否則我們就會被他陰謀并吞掉了,所以長老會議決定,要對滿天雲展開突襲,澈底消滅他,我們準備派出一百名戰士,由康柏爾罕帶著進攻地獄谷,只是她們都沒有作戰的經驗,還希望祁哥兒多幫忙,人不夠還可以再增加!」

祁連山想了一下道:「一百名戰士是足夠了,我義不容辭,只是瑪林娜……」

瑪爾莎道:「我們已經決議,免除她的大祭司職務,監禁起來,她是殺死你父母的兇手,也是本族的叛徒,我們一定會將她處以極刑,給你一個交代!」

祁連山道:「女汗會錯了我的意思了,瑪林娜雖然犯了錯,但她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完全是受人利用而已,剛才她已經知道懺悔了!我想向女汗求個情……」

「祁哥兒!你要我放過她?」

「不是我要放過她,是先父,先父在死前還用手寫了幾個字,不要我們報復!」

女汗似乎很意外,良久才道:「你父親是個很可敬的人,他的心胸這樣寬大,可是對滿天雲這種人……」

「家父死時還不知道是滿天雲居中搗蛋,還以為是瑪林娜在嫉恨之下瘋狂行為,所以才原諒了她,至於滿天雲,就是他不陷害我的父母,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先父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使草原成為一塊和平安祥的樂土,我也要繼承先父的遺志,完成他的願望,因此我立誓要消滅這個草原上的禍害!」

瑪爾莎很感動:「你們父子倆都是很偉大的人,不過,祁哥兒,這恐怕很不容易,你可以放棄追究親仇,但是族中的長老們都不肯原諒她的叛族之罪!」

「叫她將功折罪,去消滅滿天雲,大家總不會反對的!」

「叫她將功折罪,這話是怎麼說?」

「滿天雲從這兒帶走了幾十個女孩子……」

瑪爾莎嘆了口氣:「那些人對族裡的規定很不滿意,受了滿天雲的蠱惑后,跟著他的手下走了,恐怕很難再叫她們回來,唉!也許我早該聽你父親的勸告,把規矩更改一下,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瑪爾米乞部不再是一個深閉遠離的部族,跟別的部族接觸的機會也多了,我們也不能再固守著祖先的規矩了!」

祁連山道:「女汗,這是應該的,祖先傳下來的規矩應該為著後世子孫們好,幫助子孫蔓衍繁盛,促使部族繁榮,那些規矩才有意義,才值得保留,否則的話,已經不值得去維持了,時代在變,規矩也必須慢慢地變……」

劉老好笑道:「祁少爺,這些道理,你可以跟康柏爾罕去談,我大姊已經準備把汗位傳給她去繼承,而且也準備族中一些年紀大而又頑固不化的長老們撤換掉,讓年輕人去多負責一點,她們也比較能接受新的思想觀念……」

祁連山道:「這些問題都是以後的事了,我要瑪林娜戴罪立功,是因為那些女孩子都肯聽她的……滿天雲堅守地獄谷是很難進去的,但是瑪林娜卻能進去,她領著那些女孩子裡應外合,我們才能把滿天雲一舉殲滅!」

「那些女孩子肯聽她的指揮?」女汗顯然不信。

「是的,這些話是瑪林娜跟滿天雲的手下在談話時被我聽見的,大概錯不了,滿天雲帶走那些女孩子,是為了佔領地獄谷的魔教總壇,好利用那兒,號召其他部族的祭師巫師,在天山造成一股特殊的勢力!」

瑪爾莎冷笑道:「那是做夢,維吾爾大部份篤信回教,像我們這樣信仰神教的只是很少的支族,瑪爾米乞部算是最大的一支,其餘的人數加起來,也只比我們多一點,在全數的維吾爾人中,只佔了很少一部份,何況天山的居民人種太多了,除了維吾爾人之外,還有哥沙克人,西藏人,就憑這點人,怎麼能統治天山呢?」

祁連山道:「有滿天雲在後面撐腰,並不是不可能的,這個人的野心大,鬼主意也多……」

瑪爾莎道:「就算瑪林娜能夠在那些女孩子中間發號施令,但是也須要她自己去才行呀!」

「是的,她可以通過滿天雲的守哨而進入地獄谷,然後才相機帶著那些女孩子發動……」

「瑪林娜肯為我們這麼做嗎?」

祁連山笑笑道:「為了我們,她自然是不會的,但是有他們魔教的萬能女神命令她,她定會服從的!」

「魔教的萬能女神?祁哥兒,你是說……」

劉老好忙笑道:「我知道,他是說的誰,大姊,你看看這不是活生生的天蠍女神的化身嗎?」

她笑指著一旁的加洛琳,瑪爾莎這才注意到另外還有兩個人在,朝加洛琳仔細看了一眼后,她的神色一庄,幾乎要跪下去了,加洛琳連忙托住著她道:「女汗,不敢當,我叫加洛琳,是個人,可不是神……」

瑪爾莎訥訥地道:「我知道加洛琳,妹妹告訴過我,有個在地獄谷長大的女孩子,是一個姓薛的漢人帶來的,在那兒被稱為復仇女神的……」

加洛琳笑道:「那就是我!」

「可是你怎麼跟我們的天蠍女神那麼像呢?」

加洛琳道:「魔教為眾神之教,魔教的女神是眾神之神,不管那些部族信奉的是什麼神,但他們的神明都是差不多的,所以那些祭師們到了地獄谷,才會心生敬畏,每個人才相信自己的神是來自魔教之殿……」

祁連山道:「加洛琳,你把我都弄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加洛琳道:「魔教原分十個支派,每派都信奉一位尊神,但這十位尊神除了名稱不同外,形貌幾乎大同小異,都像魔教中阿修羅女神……」

祁連山插嘴道:「阿修羅是魔教尊者是沒錯,可是我從來也沒聽說什麼阿修羅女神的!」

加洛琳笑笑道:「山,這些地方你不會比我熟的,老薛為了要讓我成為天山的諸神之神,自然要把魔教的一切都告訴給我聽,阿修羅是萬能之神,化身無數,可男可女,在尊奉女性神明的地方,他就以女像出現,他之所以把我帶到地獄谷去,就因為我有點像他在地獄谷保存的魔教阿修羅女神,這兒的天蠍女神是以阿修羅為本的,所以看起來也很像我了!」

瑪爾莎這才恍然地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瑪林娜的勢力越來越大,相信崇拜她的人也越來越多。我想她一定是帶著一些人到地獄谷去朝過聖了。」

加洛琳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每次以女神的姿態,登上諸神祭殿的時候,是發現人越來越多。」

劉老好忙道:「大姊,你如果沒有先聽我說明,乍然在這兒看到加洛琳,相信你也會嚇一大跳的,然後你也會跟別人一樣地去對加洛琳崇拜的。」

瑪爾莎點點頭道:「這是一定的,一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她是個凡人呢,天蠍大神像在我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看得很熟了,可是我從來也沒見到有人會跟女神長得那麼相像的,唉!對了,加洛琳,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母親,我已經想盡了方法去說服那些長老們寬恕瑪林娜,可是沒有成功,因此我想到再來請加洛琳表現一次神跡,那知道你已經想到了!」

說話的是康柏爾罕,她穿了一身鮮明的衣裳,打扮得十分俏麗,由門口跳了進來,祁連山這才有機會詳細地打量了她一下,發現她的形貌雖然像她的母親,但是她的鼻樑很高,顯然比瑪爾莎更為堅毅,果決,她的眼睛黑中帶藍,清澈如同湖水,細白的皮膚,烏黑的長髮結成了辮子,一半盤在額前,一半拖在背後。

這個女孩子很美,但是她的美中具有高貴的氣質,看來清澈明亮爽朗,充滿了智慧,可是缺少了女性的柔媚,也缺少了女孩子的嬌憨嬌態。

瑪爾莎慈祥地道:「康柏爾罕,你又要搗鬼了!」

康柏爾罕笑著道:「母親,你不知道加洛琳裝扮女神時有多神聖,彷佛她就是真正的女神似的!」

面對著康柏爾罕,加洛琳也像自然而然地被挑起鬥志,倨傲地一昂頭道:「我本來就是的,我從小就被帶到地獄谷,我準備做天山之神的,我除了不會那些神奇的神法之外,從來也沒有想到我不是神,只有當自己完全充滿自信的時候,人才能具有神性,那是任何人扮不來的!」

康柏爾罕笑笑道:「我完全相信,因此你只要願意,在我們攻進地獄谷后你可以留在那兒,繼續做女神!」

加洛琳笑道:「我如果願意留下,誰也趕不走我,可是我對女神沒有興趣,我寧願做人,只有做過神的人,才知道神的生活此人枯燥無聊得多!」

「可是為了幫助天山下無數的人,為了幫助你的子民,你不能為她們留下犧牲一點嗎?」

「不能,因為我究竟不是萬能的,而且那些人也不是我的子民,他們之所以信奉我,崇拜我,完全是老薛利用種種魔法的原故,就像我們互相合作,哄信了瑪林娜一樣,我不能永遠騙人下去,也不能再被人利用了。」

康柏爾罕道:「現在沒有人能利用你了。」

加洛琳道:「我知道自己,能為大家做的事很少,因此我也不想要別人為我做什麼。」

康柏爾罕道:「你可以受到萬民的崇拜與尊敬!」

加洛琳笑笑道:「那又有什麼用呢,我並不能從別人的跪拜中得到快樂,這些對我就沒有意思,而且我只能得到別人的膜拜,而別人卻能從對我的敬拜中得到許多實利,我如果不是神,就不該受到萬民的敬拜,我如果是神,就應該愛護我的子民,不讓他們受到別人的剝削,不讓別人利用我的名字去欺凌他們,壓榨他們!」

康柏爾罕微微有點赧然道:「加洛琳,你不是說我吧?」

加洛琳笑著道:「我沒有指定要說誰,如果你堅持要我去主持地獄谷,繼續去做天山之神,你就有那個心了,因為你明明知道我這個女神很平凡,不能為那些人做什麼事情,他們應該去信奉一個真正偉大而慈愛、正直、善美的神!」

連瑪爾莎都有點慍然地道:「加洛琳,你是說我們信奉了多年的這個神是假的,是邪惡的了?」

加洛琳點頭道:「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劉老好與苗銀花都用阻止的眼光看著加洛琳,要她別說下去,只有祁連山嘉許地望著她,臉上帶著微笑道:「對!加洛琳,只有你夠資格這樣說,因為你來自地獄谷,是魔教諸神的聖殿上的女神,也是所謂萬能之神的代表,你最了解那些內情,也知道它的善惡!」

康柏爾罕道:「但是她不能侮辱我們的信仰!」

祁連山笑道:「為什麼不可以,你們所信奉的神就是她的化身之一,她自己知道她是怎麼才成為神的,那是一些邪惡的人,創出來騙人的!目的在欺騙那些愚蠢無知的人,供受驅策奴役來滿足他們的慾望,像滿天雲,像那個老薛,甚至於推到最早,創立魔神教的人!」

康柏爾罕道:「祁連山,你不認為你太過份了?」

祁連山肅容道:「我並不過份,我倒是覺得你太過份了,哄得瑪林娜相信,號召被滿天雲帶走的人起來會合擊潰滿天雲,這件事我不反對,而且我自己也有這個意思,因為滿天雲是個邪惡的人,但是你要加洛琳繼續再在地獄谷做女神,還要把這個邪惡的宗教維持下去,就是錯了!」

康柏爾罕道:「我是為她好,也是為了天山的子民們好,他們真心的信仰她,她可以領著他們向著善良之途!」

祁連山道:「但是整個的教義都是邪惡的,那些人只為神術所惑,產生了一種盲目無知的信仰力量,可以不論是非,不計一切去為神犧牲,但是你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在瑪林娜面前殺人的是你,你知道這個神是虛偽的,是用人力造成的,你會相信她嗎?」

「我……不要相信。但是我可以幫助別人相信!」

祁連山道:「你自己都不信,又怎麼能教別人相信呢?除非是像先前一樣,製造一些神跡,然後你就成為神的使者,神的代表,你的命令,就成了神的意旨,叫每一個人都聽你的,你就可以高踞各部之上了!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康柏爾罕語為之塞,頓了頓才道:「我是這個意思,但是我的目的與他們絕不相同,滿天雲是為了自己,為了天山的財富,我則是要成立一個天山的眾神之邦,不受別人的欺凌而已。」

祁連山笑道:「草原上有很多的維吾爾人,他們也保存著祖先的傳統,生活得很好,各部族之間友愛互助,親如兄弟,和平共存,他們之所以要跟你們作對,是為了受到你們的侵害,你們誘惑了他們的子弟,卻像奴隸一樣地對待他們,漠視著他們的生命輿尊嚴。」

康柏爾罕怒聲道:「祁連山,你究竟是來幫助我們,還是來跟我們作對的?」

祁連山也沉聲道:「我是來幫助你們,但是絕不幫你們成為一個侵略者,成為一個破壞和平的好戰者,如果你不改變你的野心,我也可能來跟你作對。」

康柏爾罕惱羞成怒地道:「那你就試試看!」說完,她氣沖沖走了。

這兩個人的衝突很出每個人的意外,瑪爾莎連叫了幾聲,康柏爾罕都沒理,衝出門口,走得不見了,瑪爾莎才一嘆道:「這個孩子,被我慣壞了,祁哥兒,你別生氣,我會慢慢勸告她的。」

祁連山淡淡地道:「女汗,請恕我說句放肆的話,你勸不動她的,因為你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從小,你就把她教成一個獨裁者,一個高高在上,還想把更多的人踏在腳下的人,只是她比你更聰明,更有心計,從滿天雲那裡又學來了很多的壞主意,你為草原上養大了一條毒龍……」

瑪爾莎臉色數變,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只嘆了口氣:「祁哥兒,也許你說得對!」

劉老好也感到很意外地道:「大姊,我原先以為康柏爾罕很能幹,也很聰明,所以我主張你把汗位傳繼給她,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好像錯了……」

瑪爾莎一怔道:「錯了?難道康柏爾罕有什麼不對嗎?剛才她的態度不好,只是性子急躁一點,但是那不能怪她,她的暴躁是有原因的!」

劉老好道:「我知道,當初你跟祁大爺分手的時候,曾經約定好,今生無緣,願結來生之緣……」

瑪爾莎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是一篇空洞的諾言,我是受了滿天雲的瞞騙,以為雲程的生活很不美滿,所以才去找他,可是瑪林娜告訴我說他的妻子不但美麗溫柔勝我百倍,而且他的生活也很美滿,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我聽說他有個兒子……」

劉老好道:「我知道,你打算把康柏爾罕嫁給祁少爺,她在來的路上就告訴我了,所以她聽說了加洛琳是祁少爺的妻子后,心中很憤怒,大姊,這件事首先是怪你,你在沒有取得祁大爺跟祁少爺的同意前,怎麼可以貿然就決定了這件事呢?」

「我……我想雲程不會不答應的!」

劉老好一嘆道:「大姐,你還是沒有改掉你是女汗的這種心理,怎麼能夠跟別的人相處呢,你這個女汗只能在瑪爾米乞部里有權勢,別的人並不須要聽你的命令,接受你的指使呀,你擅自決定了,祁少爺反對你又怎麼辦,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帶著人去脅迫他答應?」

瑪爾莎低頭不響了。劉老好繼續道:「而且我知道祁少爺一定會反對的,漢人最重倫理,你在名義上曾經一度是祁大爺的妻子,也是祁少爺的母親……」

瑪爾莎忙道:「這怎能算呢,康柏爾罕是雲程離開后三年再生下來的,跟祁哥兒完全沒有血統關係!」

劉老好道:「但是在漢人,仍然重視這種倫理關係,即便是異父異母,但是在名義上仍然有著兄妹之誼的,很少有這種情形下的兄妹通婚的,我在路上不便說你的決定不對,所以只解說了這一部份,那時康柏爾罕以為你可能是殺死祁大爺夫婦的兇手,所以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很顯然的,她對祁少爺很滿意!」

瑪爾莎嘆道:「雲程已經是個美男子了,但是祁哥兒看來好像比雲程年輕時更為瀟洒英俊一點,那可能是他有個很美的母親的原故,這樣一個美男子,那個少女不動心?」

劉老好苦笑道:「大姊,我在說正經的!」

瑪爾莎道:「我也在說正經的,瑪爾米乞部的女人最坦白,想愛就愛,心裡想,口中就說出來,行動上就表現出來,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劉老好道:「我知道,可是我後來的日子在漢人的社會中過的,我也知道他們,以祁哥兒而言,他就認為娶一個女汗並不是光採的事,而且這個女汗還是他異父異母的妹妹,更何況他跟加洛琳已經有了婚約在先……」

瑪爾莎道:「是的,我知道了以後,也曾經告訴過她,這件事既然發生了意外的變故,就不能勉強……」

劉老好道:「可是康柏爾罕似乎還不死心,她先是想法子要加洛琳留在天山做女神,還搬出一番大道理來壓她,後來見到祁少爺幫加洛琳說話,氣得又跟祁少爺吵了起來,翻臉而去……」

瑪爾莎嘆道:「妹妹,這也是人之常情!」

劉老好庄容道:「但是做女汗不行,女汗必須要有超過一般人的心胸度量,更要毫無私心,為了部族,忍人家不能忍的氣,這樣才能領導族人,瑪爾米乞部的種種規定都不合理,卻能流傳多年而不變,就是有一個最好的制度,就是對女汗的慎選,被定為繼汗位之前,如果未能合標準,還是不能繼統的!」

瑪爾莎低下了頭道:「可是我已經宣布了!」

劉老好莊嚴地道:「在她正式接受汗位前,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作為準備期,在這段期間,任何一個長老都有監督新汗的責任,在最後一天提出報告,例舉事實,指證新汗的失當行徑,決定是否要延長新汗接位的準備期限……」

「你準備向長老大會提出報告?」

「是的,我既是長老之一,我有一責任提出一切忠實的報告,然後由大家去決定!」

瑪爾莎哀怨地道:「妹妹!你不能看在我的份上……」

劉老好莊嚴地道:「不能,大姊,而且你也不該向我提出這個請求,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責任,只有我們每一個人都盡到自己的責任,瑪爾米乞部才能永存!」

祁連山倒是很感意外,沒想到她們部族中還有這麼一條開朗而嚴格的規定,由此可見這離群獨立的一個部族,所以能延續至今,畢竟還是有道理的。

想了一下才道:「八嬸兒,那只是一時情緒上的激動,只要稍加抑制,就可以改過來的!」

劉老好道:「我知道可以改過來的,但是要看她肯不肯改,如果她一直不肯改,放縱自己的性情下去,勢必成為一個暴君,一個獨裁者,把族人領向滅亡之途,所以這件事絕不能馬虎……」

「那又怎麼知道她不肯悔改呢?」

劉老好道:「我在等她,如果她在一個時辰內不來道歉,不知道反省自己的過失,那就證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缺點,我就必須向長老大會提出報告,要求延緩新汗的接權期限,假如延長到六個月,新汗還是不能做到適合新汗的條件,勢必要另立新汗,永遠地取消她的繼承權了!」

瑪爾莎低聲道:「妹妹,我沒有第二個女兒了!」

劉老好道:「但是族中有的是夠資格的女孩子,不一定要是你的女兒!」

瑪爾莎長嘆一聲:「妹妹,也許你說得對,可是康柏爾罕一向高傲慣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劉老好道:「那她就更沒資格接替汗位,因為她接汗之後,就是全族的領袖,除非她死亡,否則在三十年中,誰都無法再去制裁她了,因此我們才必須在新汗接替大位前,加以慎重的考察!」

瑪爾莎嘆息無語,但也不敢再向劉老好要求說情了,時間在一分一分的過去,到了將近一小時的時候,瑪爾莎自己也有點慍然地道:「這個孩子,實在太使我失望了,為了培植她接汗,我不知費了多少的苦心教育她,告訴她將來所要負的責任是多大,那知她還是這個樣子,妹妹,現在不必要你提出,我自己向長老們宣布這件事!」

祁連山道:「女汗!再等一下,規定的時間是一個時辰,現在才過去一半……」

瑪爾莎道:「那是妹妹的時限,在我來說,她如果不能立刻回頭反省,就是不夠資格擔任女汗的職務,走!妹妹,我們一起去向長老大會宣布去。」

劉老好點點頭,瑪爾莎道:「祁哥兒,你們等一下。」

祁連山覺得沒意思,忙道:「女汗,我只是來告訴一下滿天雲的陰謀,同時也調查一下殺我父母的兇手,現在這兩件事都已完成了,我們也不便再摻進你們族中的私務,還是告辭了的好!」

瑪爾莎忙道:「祁哥兒,你不能走,如何對付滿天雲,還要你的幫助呢!」

「那是我的事,我會去做的。」

「可是目前滿天雲對我們的威脅很大,我們既然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就應該共同聯手對敵。」

祁連山搖搖頭道:「對不起,女汗,我們恐怕很難合作,因為我發現你們年輕一代的女孩子,對康柏爾罕都很擁護,現在她跟我們有了隔閡,就不會合作得很愉快。」

劉老好也請求道:「祁少爺,請您再等一會見,我跟大姊去要不了多久的,我會很快回來,然後我們一起走,一起去對付滿天雲去。」

祁連山皺著眉頭道:「八嬸兒,先前是沒有辦法,叫您給碰上了,才拉著您出死人生在沙漠上奔波拚命,這會見可不能再要您去了。」

劉老好道:「為什麼?是怕我幫不上忙,拖累了你們,還是怕我死了,你們交不了帳。」

祁連山苦笑道:「八嬸兒,不瞞您說,我真擔心這個,別說是讓您丟了性命,就是受了點傷我對八叔……」

劉老好爽然地道:「少爺,龍八巴巴的叫你來找我,是要我照顧你的,因此你不必考慮我的事兒,更不必考慮如何對龍八交代。龍八等於是把你交給了我,倒是你有了個失閃,我才難以向龍八交代,至於說怕我拖累著你們,那就更不必擔心了,我只要一槍在手,照顧自己的能力是足夠的了,這個你可以問問銀花兒,在劉家寨子里落腳,雖說是規規矩矩做生意,但是沒有兩下子,也就不敢在那兒開門立戶了!」

聽她這麼一說,祁連山倒是沒話說了,劉老好跟瑪爾莎走了,果沒多久,卻是劉老好一個人回來道:「康柏爾罕一個人走了,她說要帶著人先去掃蕩滿天雲去!」

祁連山急急道:「這怎麼行,她怎麼斗得過滿天雲!」

劉老好一嘆道:「我不知道這孩子如此任性,看來是我幫了倒忙,也是我害了她!」

祁連山道:「這怎麼說是你害了她呢?」

劉老好輕嘆道:「在路上她跟我一起走的時候,就向我表示過,她根本不想在這兒當女汗,要我想辦法替她在大姊面前說情,放她離開!」

「難怪您剛才一個勁兒的說她不夠資格!」

劉好老苦笑道:「她究竟是我的侄女兒,我是存了點兒私心想幫了她的忙,可是大姊卻一心想要她繼汗,問到我的意見,我又不能傷大姊的心,說她想出去,只有一力促成,然後在大會上提出她的缺點,取消她繼汗的資格,那知道這孩子心太急,居然一個人跑了,她這一去大概是帶著她的那些人,真跟滿天雲拼了!」

祁連山道:「就算她不想做女汗,也不必如此冒險呀!」

劉老好道:「她是存心想犯個大錯,讓族人把她逐出族去,因為族中規定,女汗如果有了重大的錯失,基於對女汗的尊重,不便加以處決,只有趕逐出去……」

「可是她這一次輕舉妄動,要害死多少人!」

劉老好長嘆道:「她說了,她們年輕的一代對瑪爾米乞部的一切都反對,反對那些不近人情的規矩,反對這種閉塞的生活,反對這種整天提心吊擔,整天要為了保守著一堆金沙而跟人拚命的生活,她們認為自己有雙手,有氣力,用任何方式都能謀生,都能像別的女人一般,安安穩穩地過一生,所以她帶走的人,都是不願意再維持瑪爾米乞部傳統的人,她帶走那些人,是借個機會,免得將來會跟自己人衝突……」

祁連山道:「八嬸兒,別急,咱們還可以追得上,就是要去找滿天雲,也該大伙兒一塊兒去,憑她們幾個女孩子,怎麼斗得過老奸巨猾的滿天雲呢?」

劉老好苦笑一聲道:「但願能追得上。否則就是我害了她,這孩子也是的,她不想當女汗,我也沒逼她干這個,老實說,瑪爾米乞部是絕無法再維持下去了,除非大家就此絕種,因為現在她們找丈夫越來越困難了,再也沒有男人肯像奴隸一樣的留在這兒了,除非是另懷目的的,就像你們殺掉的那些人一樣……」

祁連山道:「不錯,一個全是女人的部族是很難久存的,最好的辦法是跟別的族部合併。」

劉老好道:「問題就在這兒,老一輩的不贊成,她們還迷信著自己的武力輿財富,連我大姊在內,她們都不肯放棄早先的傳統,可是康柏爾罕那些年輕人卻看得遠,也想得開,所以康柏爾罕不願意繼承汗位,她在路上已求了我,我也答應幫忙,她來到這裡后,見我不但沒阻止,反而促成了她的繼汗之舉,所以才自作主張地先跑了……」

苗銀花忽然問道:「她是從那兒走的?」

「從前面,帶了兩個最保守的長老,公開聲明要去攻擊滿天雲,為人除害,也作為她繼汗的第一貢獻!」

苗銀花笑道:「她不是傻瓜,我想她不會帶著人去送死的,她能夠跟加洛琳合謀想出那種辦法,騙得瑪林娜死心場地的認罪,必然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她不會做莽撞事,我想她只是借故先離開,一定會在外面等我們的!」

劉老好:「何以見得呢?」

「她不會憑著幾桿槍跟弓箭就去跟滿天雲作戰的,要進攻地獄谷,最大的憑仗是水聯珠,而現在唯一可用的那架水聯珠還在我們這兒,她怎麼會不帶了走呢?」

劉老好想想道:「假如地真是如此,這孩子還算細心的,也不辜負我為她的一番安排。」

祁連山:「八嬸兒,你為她安排了什麼?」

劉老奸道:「她要帶了一批女孩兒出來謀生活,要我為她設法安排,我想只有天風牧場中有的是光棍兒,而且那些人也多半準備在邊疆安身立命了,不會反對娶個維吾爾姑娘做妻子,當然,這件事一定要少爺你同意。」

祁連山道:「這是好事,我一定會幫助的。」

劉老好笑笑道:「別的人容易安排,問題是她自己!」

「她自己有什麼問題?」

加洛琳笑道:「有!她要嫁給你,你沒聽到那個沙妮說嗎?她們這次出去,一來是向你父親求救,二來是去看看你,準備跟你成親的,你的父親以前答應過女汗的!」

祁連山道:「絕沒有的事,爹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

劉老好道:「康柏爾罕自己也對我說過,她說女汗告訴過她,當時她們在一起時,祁大爺答應過這件婚事!」

祁連山道:「那怎麼可能,那時我還沒出世,康柏爾罕比我還小几歲……」

劉老好道:「我大姊不會亂說,事情是有的,也許是他們無心之間隨口說了,祁大爺早就忘了,但是我大姊卻是很認真的,因此記在心裡!」

祁連山道:「這也不行,我已經……」

加洛琳連忙道:「山!別為我操心,我早說過了,我只希望做你的女人,不想做你的妻子,我管不了那麼多的事,也管不了那麼多的人,倒是康柏爾罕很適合……」

劉老好輕嘆道:「少爺,原先是有一點私心,我也希望她能夠跟著你,不過我也告訴了她,說一個好男人必定有很多的女孩想跟著她,有的可以拒絕,有些卻因為種種的原因,必須要收納下來,叫她要放寬心胸,她當時表現得很好,那知道轉個眼兒,她就……」

加洛琳笑道:「我倒不以為如此,我想她的那些話,那些小氣的行為,都是故意做出來的!」

劉老好問道:「為什麼?你怎麼知道呢?」

加洛琳道:「本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聽你一說,我才知道,這是給你一個理由,可以使她脫出繼汗的約束!」

劉老好道:「怎見得是她有心如此的呢?」

加洛琳一笑道:「那很簡單,她既然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子,就絕不會做傻事,在山的面前,表現出那種惡劣的形狀,何況我聽女汗的口氣,好像她平常不是這樣子的,只有今天表現得特別,那就一定有原因的。」

劉老好終於笑笑道:「假如真是如此,這孩子總算還有點可取,少爺!你說是不是?」

這是一句詢問的話,但是,也是要祁連山表示一下他對康柏爾罕的看法與態度!

祁連山道:「八嬸兒,你忘了你跟女汗爭論過,康柏爾罕雖然跟我沒有血統上的關係,但是在名義上,畢竟還是算作異姓的兄妹……。」

劉老好笑道:「我老實跟你說吧,她也不是我大姊親生女兒,是大姊收養過來的,大姊對祁大爺一往情深,自從祁大爺離去之後,她就沒有再婚了。」

「那……那是從那兒跑出個女兒呢?」

劉老好道:「是瑪林娜幫她找來的,因為大姊已經到了必須生育的期限,如果再不生下一個繼汗的女兒,就要另外立汗了,但是我大姊又不願意再找個丈夫,就由瑪林娜陪著出去祈求神賜。」

「什麼叫祈求神賜?」

「那就是在大神前禱告后,在神的指示下,循著一個方向出去,遇到的第一個男人,獻身給他,然後殺死那個男人,留下了他的種,就像族人所崇拜的天蠍一樣,母蠍在公蠍交尾后,就把公蠍子殺死吃掉……」

「這不是很殘忍無道嗎?」

「沒辦法,這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假如女汗不願意要一個丈夫共同生活,就可以採取這個法子,大姊逼不得已被迫實施了祈禱儀式,就由瑪林娜伴著出發了,那時候瑪林娜對大姊還很好,所以大姊表示了對祁大爺的忠貞,情願讓出汗位時,瑪林娜極力勸止了,她們作伴出去,遇見了第一個男人時,瑪林娜一箭射死了那個男人,割下頭帶回去作為見證……」

「作為什麼見證呢?」

「作為女汗獵獲過一個男人的見證,而且那顆頭要在神前供奉兩個月之久,如果兩個月之後,女汗沒有懷孕的徵象,就要把頭擊碎,如果女汗懷了孕,那顆頭就收入祭台下面的聖櫥中,每次都可以跟女神在一起,享受族人們永久的祭拜,瑪林娜帶回那顆頭回來,兩個月後,她宣布女汗懷了孕,然後女汗就在島上深居靜養,一直到足月,生下一個女兒為止,都是瑪林娜一手包辦的!」

「那麼康柏爾罕是怎麼來的呢?」

「這個不知道了,反正是她從外面弄回來的,她跟別的部族中的祭司們互有來往,每年有一次往地獄谷朝聖的機會,所以她認識外面的人,辦些別人辦不到的事!」

「她把女嬰帶回來后,就向族人宣布了女汗分娩的消息,由族中的長老前來探視過,證明確是女兒,保持了大姊的地位,也奠定了康柏爾罕的少汗身份,這個秘密連康柏爾罕自己都不知道……」

祁連山道:「我說女汗為什麼要對瑪林娜如此信任,把什麼秘密都與她共享,甚至於找我父親時也一起去!」

劉老好道:「她帶著瑪林娜同行,目的就是向你父親證明大姊對愛情的堅貞,說明這個女兒不是她生的,那知道瑪林娜又存了私心,再加了滿天雲的愚弄,把禍事鬧得這麼大!」

「這些話都是女汗告訴你的?」

「是的,她見到康柏爾罕這樣頑劣,心中很痛苦,準備向族人宣布這個事實……」

祁連山道:「那她不是犯了欺騙族人之罪了嗎?」

「是的?不過女汗的罪是不受懲的,她最多是受放逐,準備跟我一起去生活去!」

「那麼地準備放棄這個部族了?」

劉老好道:「她聽見了康柏爾罕的行動后,感到很難過,也很灰心,假如年輕的一代都不想再在這個族裡耽下去而想離開,剩下的人不到三成,而且都是老弱的女人,她們都是有了地位的家長、長老,養尊處優,放棄戰鬥技能很久了,絕對無法再守住這一片基業的!」

「她放手一走,別的人肯讓她走嗎?」

劉老好道:「不肯也只好隨大家了,事實上她原是想作一些改革的,只是每次都受到那些守舊派的長老們的反對,才至於弄到今天的結果。她感到心力交瘁,實在無能為力了!」

祁連山想想道:「這不是一個做領導者的態度,八嬸兒,你去勸勸她,叫她暫時忍耐一下,無論如何,也得為族人作一個交待。」

「少爺!這是她們的事,您管不了的。」

「我並不要管,但是先父有遺命要我幫助她們,我不能不管,何況這件事還是我引起的。」

「這與少爺沒關係,問題早就存在了。」

「不錯!可是我若不來,康柏爾罕也許還不會這麼快就把人都帶走。」

「不!她早就有這個意思了,昨天在外面山口,她雖是奉命去向祁大爺求救,其實也是看看情形,準備帶著那些年輕女孩子出去另求生活,這個女孩子很崛強,她說沒有理由為了那些老人的頑固思想,硬要地們放棄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死守住這一塊地方,死守著一些不合人道、不近人情,而且還引來無窮敵人的傳統規矩。」

祁連山一嘆道:「話是對的,但是她的方法太決裂,總有個解決的辦法的。」

劉老好道:「她說時代改進了,別人不再用刀劍弓箭作武器而改用槍炮了,瑪爾乞米部的天險再也擋不住敵人了,如果不能適應別的維吾爾人,跟大家一樣生活,遲早總會被人家消滅的,現在她們還可以保有著自由之身去選擇生活,等到被人家擒住做為俘虜時,就只有做奴隸了。」

加洛琳道:「那有這種事?」

祁連山道:「這是草原,是維吾爾人的天下,他們自己的部族之間衝突時,還沿用著一部份他們原有的傳統,戰敗的俘虜是勝利者的奴隸,是有這種規例的。」

「那太不合理了。」

祁連山輕嘆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全合理的,這是他們維吾爾人之間的事,只要不引用到漢人的頭上來,我們也不便過份的干涉。」

他想想再道:「不過,八嬸兒,你去跟女汗說,她解決的方法並不正確,就是要離開,也得有始有終,你叫她等一下再宣布,等我們從地獄谷回來,滿天雲如果不消滅,一切都談不到,滿天雲就不會放過她們的,等我們把滿天雲解決后,我會跟康柏爾罕想出一個合理的安排的。」

劉老好想想道:「好!我去對她說一聲,不過你們可得等等我,別悄悄地溜了。」

祁連山道:「現在島上的人並不知道我們來了,我們還是悄悄地離開的好。」

劉老好正要反對,祁連山接著說:「但我們不是撇下你不管,你去要求女汗,叫她把瑪林娜放了,跟你一起到地獄谷去,我們在地獄谷外會合。」

「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還要借重加洛琳的女神身份,讓她去號召那些谷中的女孩子裡應外合,所以不能讓她知道加洛琳的真正身份,就不能跟她走在一起。」

道理是不錯的,可是劉老好始終不肯同意,她想了道:「問題在瑪林娜未必肯聽我的話,即使女汗肯放她出來,她也不會肯把我帶到地獄谷去的!」

最後的顧慮倒是對的,因此祁連山倒是著實地費了一番思量,但是加洛琳卻笑道:「沒關係,八嬸兒,一切都交給我好了,你先去跟女汗商量好了,然後再找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去跟瑪林娜會合,我去把她弄出來,叫她在指定的地方等你,我想她一定會乖乖地聽話了。」

祁連山精神一振道:「對,現在只有加洛琳才能使瑪林娜言聽計從,只要萬能的女神出面指示就行了。」

加洛琳笑笑。劉老好道:「她現在關在西側的屋子裡,有兩個人在看守著,我去叫女汗把那兩個人調走……」

加洛琳道:「不必要了,你只須打個招呼,叫她在短時間內不要另外再派人去看瑪林娜就好了。」

「那倒不會,島上都是長老,現在正在忙著會議,商討如何應付目前的危險,這些老女人也實在夠煩的,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見,每個人都要發表一下才過癮,而且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意見,不肯退讓,所以這場會,一開就是半天,那兩個守值的是帶來的划皮筏的年輕人。沒資格去開會,才叫她們守著瑪林娜。沒人去換班的,再說關人的小屋是關放犧牲的地方,誰也不願意去。」

祁連山道:「犧牲?什麼犧牲?」

「原本是用活人做犧牲的,每年要用一個年輕的女祭司活祭大神,如果那個祭司在祭屋中能夠安渡一夜,就是已蒙大神收錄,可以升為大祭司,瑪林娜就是在那一年被選中,由你父親救了她的性命,而被升為大祭司的。」

祁連山聽得不懂:「女神既然是不存在的,怎麼活祭的犧牲又會丟掉性命呢?」

「瑪爾米乞部奉的是天蠍大神,而只有這座島上產天蠍,而且只有那座小屋的中央有個地穴,是天蠍的巢穴,活的人關進那兒,蠍子出來,把人螯死了,就在死人身上產下了卵,等死人腐爛時,小蠍子也正好破殼而出,就以死人的爛肉為食,慢慢長大,那時候島上是不住人的,有年瑪林娜被挑中要活祭,祁大爺剛好在這裡,力阻不果,他就在晚上一個人悄悄地泅水到島上,用劍刺死了幾個母蠍,然後再救出了瑪林娜,從此以後,天蠍就絕了種,不過這秘密只有幾個人知道,對族人宣布是大神因為痛恨這些蠍子對受神保護的族人如此殘害,所以才把它們永遠地閉在地穴中,以後再也不準出來,再也不必用活人祭祀了,大部份的族人以為屋中還有著蠍子,只有瑪林娜一人進去,別人是不敢進去的!」

「女汗是知道的了?」

「當然知道,她為了表示島上的天蠍不再出來害人,所以住在島上,又為了怕被人發現島上已無天蠍的秘密,所以除了瑪林娜之外,別的人只有在長老會議時才到島上來,平時是不準來的,就是來開會的長老,也只集中在南邊的空地廣場上,不得任意行動!」

「我爹只殺死了幾隻母蠍,天蠍就會絕種?」

「是的,天蠍生性兇殘,母蠍在交尾后,一定會把雄蠍吃掉,然後再互相殘殺,因為這島上沒有其他的生物可供食用,所以到了最後的一段時間,只剩下幾頭特彆強壯的母蠍了,假如那時不送個人給它產卵后充饑,它們恐怕也早就自相殘殺得滅了種!」

「這種兇殘的東西,本該早就滅種的!」

劉老好一嘆道:「可是愚昧的族人一直奉之為神,不敢去侮瀆,我大姊本來也是深深相信的。可是祁大爺殺死了天蠍,救出了瑪林娜,也沒有得到任何災禍,所以她漸漸地不信了,那套話是祁大爺想出來,教給瑪林娜,解釋她為什麼能不死,而且以後為什麼不必再要人活祭的原因,所以瑪林娜的大祭司就一直做了下來,沒有再換人了!」

祁連山憤然道:「我父親仗義救了她,她卻恩將仇報,反而用天蠍毒針去殺死我的父母。」

劉老好嘆道:「加洛琳的出現可把她引進魔道中去了,她跪在那間屋子中,對著地穴不住地膜拜,哺喃地懺悔著她的罪行,說她不該在多年前躲避了神的眷顧,還讓一個男人來殺死了那些神的子民。不過她也替神復了仇,用毒針殺死了那個男人。」

祁連山不禁啼笑皆非地道:「這簡直豈有此理,她殺死我父母又不是為了替那些毒蠍報仇。」

加洛琳忽然道:「神的旨意,往往假手於人,於無意間行之。故神意可無所不在,無所不包,無所不能……」

祁連山一愕道:「加洛琳,你在說什麼?」

加洛琳笑道:「我在背老薛教我的魔教經典,也可以解釋瑪林娜此刻的行為,看樣子她入魔道已深,只有我可以命令她做一切的事了,八嬸兒,你先到女汗那兒去好了,一會兒就帶一具皮筏過來。然後跟瑪林娜一起從這兒出去,趕到地獄谷去跟我們再會合!」

劉老好答應著去了,加洛琳又對祁連山道:「你跟銀花姐再幫我一個忙,等我把瑪林娜帶來的時候,必須再有一點神跡的顯示,使她死心塌地!」

苗銀花笑道:「你又要我們如何裝神扮鬼了!」

加洛琳在地上連畫帶說,祁連山看了點頭笑道:「好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配合的,真虧你想得出來,我要不是知道了底細,也會被那種情形唬住的!」

苗銀花道:「不管設計得多巧妙,只要多動點心思去深想,就可以找出根由的,所以魔教只能唬唬鄉下人,到後來連鄉下人都唬不過了,逼得在中原無法立足,才發展到邊疆來,可見光是靠一些偽造的神跡來哄人,究竟是不行的!」

加洛琳笑道:「銀花姐,你別來勸我,我是魔教中的女神,究竟有多少法力我此你清楚多了,不過有時侯連我都懷疑我自己是否真有神道呢;有一次,巫師們抬了一個老人進來,說是那一個族的族長,兩條腿忽然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老薛看過後,給他吃了兩顆葯,用很多針在他的腿上刺了一陣,最後抬起來放在我的腳下,叫我用棒子猛力地在他身上打一下。

罵道:懶鬼,快起來……說也奇怪,那個老人一跳起來,居然能走路了,於是大家都對我更為禮敬了,一直到現在,我卻想不透是怎麼回事?」

祁連山笑道:「我可以告訴你,那一半是老薛針灸的功效,一半是你的力量。」

「我真有治病的本事?」

「你把自己當作人,就沒有這種本事了,在那個病人眼中你是神,你就有這種力量了!」

「我還是不懂,倒底這種力量是誰的呢?」

「是那個病人本身的,只是平常無法發揮出來,一定要在不知不覺的突然情況下,才能激發出來,像人在危險的時候跑得特別快,跳得特別高,平時做不到的事都能做到了,就是這種力量,那個病人一定是先經老薛診斷過,知道他可以恢復,所以才讓你表演一次神跡……」

加洛琳點點頭:「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難怪以後有些巫師把病人帶來,結果有的經老薛自己就洽好了,有些老薛罵他們不敬神,不能得到神的庇佑,大概是他知道那個病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祁連山點頭道:「是的,老薛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一個人居然能把魔教支撐了多年,使那些人深信不疑,這不能不佩服他,真要讓他得了勢,他可能會成天山的統治者的,難怪滿天雲在準備展開行動前,要派人先除去他,因為他很可能成為滿天雲最大的敵人!」

加洛琳笑道:「不過他也給滿天雲留下了麻煩,滿天雲帶走的那些女孩子在瑪林娜的號召下,會成為他心腹之患,現在我去救瑪林娜了,你們也準備一下吧!」

她靈巧地循著劉老好指示的方向去了,祁連山輿苗銀花也連忙開始著手準備。

那間小屋孤零零地獨矗在島的東端,屋子建得很結實,是用整枝的木條釘入地面而成的,門是厚重的木條拼成的,在外面有一枝大橫閂,插進兩個大銅環中。

有兩個女孩子在門外遙遙地看守著,她們對這所小屋子還有著相當的畏懼,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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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野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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