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第 十 章

孫和走得不慢,當然,憑李詩跟著他走,那是綽綽有餘,絕不會跟不上。

走了約有一盞茶工夫,到了一處山腳下,這地方已遠離街市,見不到什麼住家了,孫和停了步,往山腳下指了指,道:「李爺,到了。」

李詩四下看了看,認出正是他所見鴿群落下去的方向,但卻什麼也沒看見,他正想問。

孫和道:「在山坳里,您看見山坳了么?」

李詩當然看見那處山坳了,就在孫和手指處山腳地方,樹木茂密,濃綠遮掩,眼力不好還真看不出來,道:「就在那處山坳里。」

「對!」

「你怎麼知道?」

「剛打聽出來的,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他怎麼知道,又是怎麼告訴你的。」

「前兩天他上山打獵,忽見山坳里有鴿子飛起,他覺得奇怪,山坳里沒有人家,那來的鴿子飛起?他過去看了看,竟然發現山坳里有兩個山洞,裡頭住的有人,他見那些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人打扮,他沒敢近,沒敢招惹,就悄悄的離開又打他的獵去了,回去以後也沒敢聲張,直到我讓他打聽養鴿人家,他才告訴了我。」

李詩靜靜聽完,心知已經八九不離十了,道:「好了,孫大哥可以請回了。」

孫和道:「李爺讓我回去?」

李詩道:「孫大哥那位朋友都不願招惹那些人,孫大哥願意招惹那些人么?」

孫和有點猶豫了:「這……。」

李詩道:「孫大哥,這不是別的事你跟我也不一樣,不必逞強,也沒必要顧顏面,請回吧o」

孫和很不自在仍笑了笑:「好吧,那我回去了,可是您一個人……」

李詩道:「恕我直說一句,孫大哥你幫不上忙的。」

孫和笑了笑:「這倒是真的,偷雞摸狗的事我在行,拿刀動槍真玩兒命,我就不靈了,聽您的,我走了,您多小心。」

「謝謝,請放心,我照顧得了自己。」李詩道。

孫和沒再多說什麼,走了。

望著孫和走不見了,李詩提一口氣,騰身直往山腳那處山坳撲去。

李詩身法何等高絕,幾個起落也就到了,然後,他藉著濃密的林木掩蔽,捷如一縷輕煙,又直往山坳里撲去。

不過轉眼工夫,已到了山坳濃密的林木也到了盡頭。

李詩仍藉著林木往山坳底看,他看見了,緊挨著奇陡的山壁,是一片空地,這一片空地還不算小,空地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些碎石跟雜草。

山壁上果然有兩個洞口,裡頭黑忽忽的,每一個都有一人高,不見人跡,不聞人聲,洞口卻有明顯的踐踏過的痕迹。

兩個洞口之間,有一條繩索從上墜下,繩索粗如兒臂,李詩順著繩索往上看,只見繩索直達山壁頂,山壁頂插著一面紅旗子,迎風招展。

李詩一看就明白了,山壁頂的那面紅旗,是讓信鴿認地方的標記。

因為這兩個山洞地處山坳,又有濃密林木遮掩,信鴿根本沒辦法認地下落,一旦信鴿認準紅旗,落在山壁頂以後,住在山洞裡的人再利用繩索攀上山壁頂,取下信鴿。

正看到這兒,只見左邊山洞裡走出一個人來,是個中年漢子,江湖人打扮。

這個人李詩沒見過,也就是說這個人不在上「五台山」的那幾個裡頭。

這中年漢子出洞口經過空地,正向這片林木行來,也就是說他直向著李詩藏身處行過來。

正好!

李詩等他走進這片林木,來到左近,閃身撲出去,迅雷不及掩身,一下就制住了他。

那中年漢子只覺身邊一陣微風,然後脖子上就像上了一道鐵箍,等到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不但一口氣憋得他差點沒昏過去,混身也不能動彈了。

他看見了李詩,也清清楚楚聽見了李詩說話:「想活命就乖乖的聽話……」

他覺得脖子上的鐵箍鬆了些,忙道:「朋友,你找錯了人了吧,昨晚上砸『土窯子』的不是我。」

他才是真弄錯了。

李詩將錯就錯:「是誰?」

「是老喬。」

「老喬?」

「他叫喬明。」

「真是他,不是我,不信你待會兒可以問,我要是騙了你,你可以隨便拿我怎麼樣。」

「他長得什麼樣?有什麼特徵。」

其實,李詩不必問這,他一點也不關心昨天晚上是誰砸了『土窯子』,他就以這麼問,只是讓對方沒有戒心,以便待會兒問別的。

那漢子道:「好認,老喬好認,我們這幾個人里,數他最丑,要不然也不會連『土窯子』的粉頭都嫌他,害得他砸人家『窯子』鬧事了。」

「你們幾個人?你們究竟有幾個人?」李詩問。

「十個。」

「聽說你們是京里『額駙府』的。」

「是啊。」

「你們不在京里,跑到『張家口』來幹什麼?」

「我們是來公幹的。」

「領頭的是誰,姓什麼,叫什麼?」

「他叫趙雲飛。」

「你們十個人分住在兩個山洞裡。」

「不,一個洞是廚房跟堆放東西的地方。」

「十個人住一個洞。」

「對,兩個洞都相當大。」

「沒有別的出人口么?」

「沒有,只有這兒這兩個洞口。」

說完話他忽凝目:「你問這個幹什麼?」

顯然,心動疑了,也有了警覺了。

「當然要問清楚,我怕喬明從別處跑了。」

似乎說得過去。

「朋友,你是……。」那漢子問。

李詩道:「你以為呢?這還用問么?」

「既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你可以放了我吧。」

「不急,我再答我幾問。」李詩道。

「你還要問什麼?」

「既然你們是京里『額駙府』到『張家口』來公幹的,為什麼不住客棧,要住在這隱密的山洞裡。」

「我們要辦的事是機密,不能讓人知道。」

「那你們養那麼多信鴿,又是為了什麼?」

「朋友……」

那漢子又動疑,又有些警覺了。

「人總是好奇的,總想多知道些事,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們養信鴿。」

「山壁頂上插的旗子,不是為讓鴿子認地方的么。」

「那是為跟京里連絡,信鴿比馬匹快。」

「你們真是京里『額駙府』的。」

「當然,這還騙得了么,不信我有腰牌,就在我腰裡。」

「你剛說你們領頭的叫趙雲飛。」

「是啊。」

「我認識一個趙雲飛,可是他遠在『雲南』的『平西王府』,不在京里『額駙府』。」

那漢子一怔,急道:「你認識我們趙老大?」

「我不知道兩個趙雲飛是不是一個人。」李詩道。

那漢子馬上提高了警覺,他這麼說:「其實,『平西王府』跟京里『額駙府』,還不等於就是一個地方。」

「那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京里『額駙府』派人到『張家口』來公幹,是一回事,也沒有什麼,可是遠在『雲南』的『平西五府』派這麼多人到『張家口』來,又這麼神秘,那就不尋常了。」

「怎麼不尋常?」

「平西王府』有什麼理由派人到『張家口』來?而且是在『張家口』這麼神秘的跟,京里『額駙府』以信鴿聯絡,聯絡什麼事,為什麼朝廷不知道?」

那漢子臉上變了色:「你怎麼知道朝廷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朝廷派來查這件事的。」

那漢子臉色大變:「什麼,你,你是……」

「不錯。」

「你不是『土窯子』……」

「那是你說的。」

可不,還真是。

那漢子要掙。

李詩手上一緊,道:「我還是那句話,想活命就乖乖的。」

是什麼樣的感受,那漢子自己知道,他沒敢掙了,其實,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自己明白,掙也是白掙,所以他乖乖的停住了』。

李詩道:「前些日子,你們這兒有人去過『山西五台山』,是不是?」

那漢子沒反應,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李詩道:「這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

他手上又要緊。

那漢子忙點頭:「是,是。」

李詩道:「這樣不是很好么?為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那漢子一臉苦像:「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話從我嘴裡說出來,那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敢情他是擔心這個。

其實也難怪,誰又能不擔心呢!

李詩道:「你放心,他們恐怕已經無法奈何你了。」

「真的?」

「你想啊,他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要難保了,還能奈何你么。」

那漢子忽然凝神聽了聽,然後道:「你帶了多少人來。」

李詩以為他聽見了什麼,凝神聽了聽,卻沒聽見什麼,道:「你什麼意思?」

「這兒的人不少,而且都是選派的好樣的才派出來的。」那漢子道。

原來他是顧慮這個。

李詩實話實說:「我沒有帶人,只我一個。」

那漢子道:「只你一個。」

李詩道:「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先看情形,才決定說不說實話,也就是說,你認為我對付得了他們,你就投向我這一邊,要是我對付不了他們,你就還站在他們那一邊,是不是?」

那漢子沒說話,不過卻顯得很不安。

顯然,李詩是說中了。

雖然是「牆頭草」,不過也無可厚非,誰不為自己打算。

李詩道:「看起來你似乎很聰明,其實你可是也不聰明,算盤完全打錯了。」

那漢子雖然沒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卻有著探詢的意味。

李詩道:「你有沒有想過,至少我現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那漢子一怔,臉色變了,還是沒有說話。

一著受制,全盤俱墨,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詩道:「不管幹什麼,卻得先保住命才算數,是不是?」

當然,天經地義。

那漢子還是沒說話。

李詩道:「盤算過沒有,現在是不是可以說了。」

那漢子吃力的微點頭:「是,前些日子是有人去過『山西五台』。」

「誰去的?」

「趙老大帶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到『山西五台』幹什麼去了,目的何在?」

那漢子道:「好像是聽說小皇帝上『五台』去了。」

「這麼說你們的目的在皇上?」

那漢子又微點頭。

「你們打算對皇上……」

「劫持皇上,逼皇上讓位。」

「讓給你們王爺?」

那漢子又點了頭。

「這一次沒得逞,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王爺還沒有指示。」

這恐怕是真不假,「平西王府」那邊即使有指示,也不會那麼快到達,在沒有得到指示之前,他們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李詩話鋒忽轉:「你們這些人,除了你之外,現在都在洞里么?」

「都在。」

「這時候他們都在幹什麼?」

「等吃飯,快該吃飯了。」

「他們都在等吃飯,你呢?你幹什麼去?」

「我,我出來有點事。」

「什麼事?」

「出恭。」

好嘛,原來是這事兒,上樹林子出恭。」

這一受驚嚇,還沒有拉褲子里,算不錯了。」

李詩沒有再問什麼,抬手一指閉了那漢子的穴道,把他放倒在草叢裡,然後飛身撲向那兩個山洞。

他快得像一縷輕煙,就算這時候有人從洞里往外看,也未必看得見。

到了兩個山洞之間,他貼在山壁上,左聞聞,右聞聞,右邊山洞裡有陣陣油煙味兒,還有些菜香,不用說,廚房還儲放東西的地方,在這個山洞裡。

對付人多,最好的辦法是個個擊破。

個個擊破應該先挑少的對付。

做飯的人一定比等吃飯的人少。

李詩一閃身,進了右邊洞里,進洞他貼著洞壁往裡走,走不多遠,油煙味越來越濃,做飯、炒菜的聲響也清晰的傳人耳中,而且也看見了油煙,薄霧似的。

正好,有薄霧似的油遮掩,看不清楚人,有利於李詩的行動。

再往裡走不遠,看見人了,簡陋的石堆廚灶,兩個人正在做飯,油煙迷濛,使他們也真受得了。

此處也已經到了洞底了,洞壁上另有一個洞口,那是通另一個洞口,門口垂了塊布簾遮著,怕是為擋油煙。

最深有一個洞口通另一個洞,不然吃起飯萊多麻煩!

是聽一個人說了話:「不要催了,快做好了。」

敢情他們發覺有人進來了,這是他們把進來的人當成了自己人,而且是當成來催飯的人。

李詩一聲沒吭,過去制住了那兩個,那兩個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然後,李詩掀起了那塊布簾,他貼在洞口旁耐心的等著。

眼看著油煙經由這個洞口往另一個洞里進。

沒一會兒,一個話聲傳了過來:「怎麼搞的,油煙都跑過來了。」

隨著這話聲,一陣輕捷步聲到了洞口那一邊,隨著那話聲又起:

「喲,布簾怎麼掀著。」

接著,一個漢子往洞口那邊過來了。

李詩揚掌照他脖子后間就是一下,一聲都沒來得及出,趴下了。

這法子真不錯,一邊收拾了兩個,夠了,李詩知道,不能再多了,再多就不靈了,他閃身進了另一個洞里。

如今,眼前這個洞里也滿是油煙了。

他聽見洞底方向傳來了話聲:「不但油煙都跑過來了,而且去了兩個都有去無回,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真的,再多就不靈了,這個洞里的人,已經有了警覺。

李詩要給他們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他閃電似的向洞底方向撲了過去。

從這個洞口,到這個洞底,不知道有多遠的距離,只能說李詩在半路碰見了兩個,或許是一起去廚房看究竟的,有一個做伴必要時可以互相照應。

因為李詩太快了,他們倆跟兩個做飯的一樣,根本沒看見人,只覺得迎面來了一陣微風,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了。

他們兩個倒在地里挺響的,只要是在這個洞里,恐怕都聽得見,洞底方向又傳來了話聲:「誰?怎麼了?」

話聲是從洞底傳出的沒有錯,洞底呈圓形,相當大,也很乾凈,地上一圈都是地鋪,中間是張石板方桌,大概那就是吃飯的地方。

如今石板方桌旁坐著三個人,說話的是中間一個,他說完話,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就打算往前去看個究竟,可是三個人站起來以後,都沒再動,只是臉上都浮現了驚異色。

沒別的,不用他們去看了,李詩進來了。

李詩十見這三個就覺得面熟,因為他在「五台」見過他們,當然,那三個沒見著李詩。

這兒三個,李詩個個擊破的過程中,前前後後撂倒了七個,頭一個被撂倒那漢子沒騙人。

只聽那三個中間那個又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李詩道:「我姓李,一連放倒了七個,就這麼進來了。」

那三個一聽那句「一連放倒了七個」,臉色大變,個個行動飛快,各把放在地鋪上的兵刃抓在了手裡。

李詩淡然道:「七個我都撂倒了,我會在乎你們這剩下的三個么!」

中間那個冰冷一句:「你試試看。」

他們三個要動。

李詩道:「你們也不問問,我是那兒來的,是來幹什麼的么?」

中間那個收了勢,而且攔住了身左身右的那兩個,一雙陰冷目光緊盯李詩:

「你是那兒來的,來幹什麼的?」

李詩道:「想不想猜猜。」

中間那個陰冷一笑:「你只一個人。」

「不錯。」

「我那七個弟兄,真是你放倒的。」

「以你看呢?」

「要真是這樣,你是個少見的好手,『張家口』沒有你這樣的好手,要說你是誰從外地請來的,也沒有那麼快,可是我們弟兄一向也不犯人,我還真琢磨不透,你為什麼找上我們。」

「你比你的弟兄高明多了,沒有把握不會亂猜。」

「我的弟兄是怎麼猜的。」

「你那個弟兄認為,我是為昨晚上『上窯子』的事來的。」

「顯然他錯了,那種人那請得動你這種好手,而且,把你從外地請來,也不會這麼快。」

「所以我說你比你的弟兄高明。」

「那你是……」

「不想再猜了。」

「我猜不著。」

「好吧,你大概就是趙雲飛了。」

中間那個微一怔:「你知道我。」

「你那個弟兄告訴我,你們有十個人,領頭的叫趙雲飛。」李詩道。

趙雲飛臉色一變:「他還告訴你什麼?」

「不用擔心,他告訴我的,原都在我意料中。」

「什麼原都在你意料中。」

「譬如說,你們遠來自『平西王府』,將要在『張家口』,跟京里的『額駙府』連絡。」

趙雲飛三人臉色大變。

趙雲悄驚怒急叱:「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這麼說吧。」李詩道:「在此之前,咱們見過。」

「什麼時候?在那兒?」

「前不久,在『山西五台山』。」

「在『山西五台山』。」趙雲飛似不信。

「應該說,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

「我根本沒去過『五台』。」趙雲飛提高警覺了。

「何必呢,堂堂『平西王府』出來的好手,這麼小家子氣。」

趙雲飛的口風變了:「我明白了,你是『漢留』,是那個丫頭的一夥。」

李詩搖頭道:「你錯了,我不是『漢留』,『漢留』不會管這種王事。」

趙雲冰目光一凝:「難不成你是……」

「對了大內派,我來的。」

趙雲飛驚聲道:「怎麼說,你,你是……」

「我告訴你,那位額駙,已經成階下囚了。」

趙雲飛三個淌再說話,兵刃一起出鞘,一片森冷光幕罩向了李詩。

他們夠快,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李詩腰裡的軟劍,早在趙雲飛三個兵刃出鞘之前的剎那間,已經掣出,匹練一條,迎上光幕,只聽一陣龍吟似的金鐵交鳴聲,趙雲飛三個人,其中兩個的兵刃脫手飛了,只剩下趙雲飛還握劍在手。

他又要出劍,可惜他又慢,李詩的軟劍抖得筆直,那鋒利的劍尖,正抵在他的咽喉上,他不敢動了,換誰誰也不敢動。

只聽李詩道:「撒手。」

趙雲飛很聽話,手一松,長劍墜了地。

李詩道:「你們有沒有什麼話說。」

趙雲飛道:「我們都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李詩道:「我懂得你的意思,我也相信你說的是實情,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你們的罪,要由朝廷來定,你們有什麼話,也可以到京里去說。」

「進京,你要押我們進京。」

「那是當然。」李詩道。

「其實,你倒不如把我們都撂在這兒。」

「什麼意見,剛你還怕我殺你們。」

「人誰不怕死,螻蟻尚且偷生,可是只要錯過那一剎那,我們就都是寧願死在這兒了,因為那隻死我們一個。」

「押你們進了京,死的就不只你們一個。」

「不錯。」

「你是說,你們這些人,個個有人質扣在『平西王府』。」

「要不然,『平西王府』憑什麼相信我們。」

「你們有什麼人扣在『平西王府』。」

「不是父母,就是妻小。」

「真的。」

「這是什麼事,我還會騙人么!」

真的,照理說,這種事應該絕不會騙人,因為他是求死在此地,而不是求活命。

李詩為難了,這怎麼辦,他不能把這些人押進京去,害了他們的父母妻兒,他也不能夠把這些人都撂在這兒,這怎麼辦?

他遲疑了一下:「我不能不把你們押進京去……。」

「你能。」趙雲飛道:「那全在你,像這種情形,是難免傷亡的,是不是,要是我們都舍了命,難道你能不殺我們。」

他說的是理。

他還是希望李詩能在這兒殺了他們。

李詩還沒碰見地這種事,從來沒碰見過,他當然不能就這樣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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