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個人是個旗裝大姑娘,嬌靨美艷如花,體態剛健婀娜。
六個護衛立即躬身為禮:「姑娘!」
旗裝姑娘道:「你們都下去吧!」
「喳!」六名護衛分別向老者及旗裝姑娘行一禮,又退了出去。
旗裝姑娘這才向老者請了個安:「阿瑪:」
敢情這位旗裝姑娘是老者的掌珠。
老者道:「你都聽見了吧?」
旗裝姑娘道:「放天謝地,終於有人出頭了,您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老者道:「畢竟還有忠義之士在,只是我擔心他能有多大能力。」
旗裝姑娘道:「聖上一定知道,不然不會把這種重責大任交付給他!」
老者道:「聖上怎麼會把這種重責大任交付給一個江湖人?」
旗裝姑娘道:「聖上把顧命重責大任,交付給他最信任的四位大臣,又如何?聖上不把護衛幼主的重責大任交付給一個江湖人,又能交付給朝廷上那一個人?」
老者臉上再閃抽搐道:「說的也是啊,王公大臣們世受皇恩,反而不如一個江湖人,實在慚愧啊!」
旗裝姑娘道:「的確,不管怎麼樣,只要他有這份勇氣,就夠讓人敬佩了。」
老者連連點頭:「唔,唔,可是只他一個人,怎麼能對付鰲拜龐大的勢力?」
「誰說只他一個人。」旗裝姑娘道:「至少還有您,還有我,是不是?」
老者道:「蘭妮啊!阿瑪的想法,不能跟你們年輕人一樣。」
叫蘭妮的旗裝姑娘道:「您的意思我懂,可是我信得過他!」
老者道:「你見都沒見過他!」
蘭妮道:「阿瑪,我看見他了。」
老者道:「只看見那麼一兩眼,你根本不了解他!」
「夠了!」蘭妮道:「不用了解,他沉穩、成熟,這就給了人信心。」
老者深深看了愛女一眼:「但願你是對的,我是多慮了。」蘭妮道:「你等著看吧!」
老者沒再說話。
翠格格醒過來了,她醒過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雙喜,也不是賈姑娘,赫然竟是她哥哥紀玉。
玉貝勒輕聲道:「小妹,你醒了?」
翠格格臉一偏,淚水經眼角流了下來。
玉貝勒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別這樣,小妹,咱們總是兄妹。」
翠格格沒說話,但可以看得見,她的眼淚仍一直流,玉貝勒,也可以清晰感覺到,她顫抖得很厲害。
玉貝勒為之不忍,也為之難過,取出他的方帕為翠格格輕輕拭淚:「小妹,縱使你一無所有,至少你還有你的家人,我失意的時候就會這麼想……」
再堅強的人,在這時候也是最脆弱的,翠格格再也忍不住了,哭了,放聲痛哭!玉貝勒沒勸她,沒攔她,一直握著她的手!半晌,她不哭了,玉貝勒的一塊方帕都可以擰出水來,她開口說了話:「哥哥,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玉貝勒心頭震動了一下:「哥哥承認,長大以後,咱們在一塊兒的時候很少了,只知道忙於官里的事,疏忽了你!」
「也不能全怪你,」翠格格道:「我的脾氣使我以為自己長大了,也不願意接近你了。」
「小妹,別這麼說!」玉貝勒道:「我總是個做哥哥的!」
翠格格轉了話鋒:「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玉貝勒道:「雙喜一嚷嚷,賈姑娘頭一個趕到!」
「呃!是賈姑娘?」翠格格顯然沒想到。
當然,這沒想到還有點別的意味。
玉貝勒聽出來了,道:「自小賈姑娘就照顧咱們倆,就像咱們的娘一樣,咱們也一直拿她當娘,以前你不是一直跟她處得很好嗎?」
翠格格沉默了一下道:「跟咱們倆一樣,彆扭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玉貝勒道:「其實,你知道,我也知道,真說起來,應該是從你那趟遠門回來以後。」
這意思是說,在外面認識了人回來以後。
翠格格認識了誰?翠格格像沒聽見:「我總覺得賈姑娘,對你寬,對我嚴。」
「賈姑娘是個漢人女子。」玉貝勒道:「漢家人對閨女的管教都是這樣!」
「可是咱們是旗人兒女呀!」翠格格道:「她們漢人女了裹腳,咱們旗人女子還不裹腳呢!」
玉貝勒道:「不管怎麼說,她對咱們總是愛之深,管之嚴。」
翠格格又轉了話鋒:「阿瑪來過了?」
「來過了。」玉貝勒道:「由賈姑娘陪著來了好幾趟了。」
「哥,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玉貝勒道:「什麼事?」
「你總不會自己去找李豪拿回那把匕首吧?」
「你聽見了!」玉貝勒身軀一震。
「我都聽見了。」
「當然不會,事實上那樣也拿不回那把匕首來。」
「找到了合適人沒有?」
「還沒有!」
「你打算找什麼樣的人?」
「你有什麼看法?」
「我認為男人不如女人,女人不如熟人。」
「男人不如女人?」
「你懂我的意思!」
玉貝勒沉吟了一下:「英雄所見略同,我是準備挑選一個合適的女人。」
「別忘了,生人不如熟人,你有合適的熟人嗎?」
「這倒沒有,其實我不認為……」
「不,哥,生人還得從頭認識開始,沒有相當的時日不能接近也,熟人就不必,而且熟人也較為讓他沒有戒心。」
「那就難了。」
「不難!」
「我沒有熟人。」
「有,有一個。」
「小妹」
「對,就是我!」
「你……」
「我願意!」
「你願意,我不願意!」
「為什麼?信不過我?」
「那倒不是,要是你真要壞我的事,告訴他一聲就行了,何必費這麼大周章……」
「那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妹妹。」
「哥,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可是也就是因為你是我妹妹,他對你一定會有戒心!」
「你錯了,就是因為我是你妹妹,他對我才不會有戒心,因為我認識他,對他很痴情,他絕想不到我會那麼做,他是會認為我不死心,還繼續纏他。」
「小妹,你為什麼會願意?」
「因為我想通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親人才是真的。」
玉貝勒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顯然,他很難下決定。
翠格格道:「哥,別忘了,這對你關係重大。」
玉貝勒停了步:「讓我跟賈姑娘商量商量!」
「為什麼要跟賈姑娘商量?」
「難道你不認為該和賈姑娘商量商量?」
「我認為只要我願意就行了。」
「小妹,這就又是你跟賈姑娘的彆扭了。」
翠格格不說話了,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你跟賈姑娘商量商量。」
玉貝勒喜道:「小妹,這就對了!」
「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
「這種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玉貝勒想了一下:「好,我現在就去」
他向外揚聲:「雙喜!」
雙喜應聲從樓下上來,快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翠格格醒了,她一驚喜把給玉貝勒見禮都忘了:「格格,你醒了?」
玉貝勒道:「雙喜,侍候格格。」
雙喜才想起有個玉貝勒在,她一驚,要見禮,玉貝勒人已經走得不見了。
玉貝勒在通往堂屋的長廊上走,迎面來了個人,正是賈姑娘。
賈姑娘道:「我正要看格格去,貝勒爺上那兒?」
「小妹已經醒了,雙喜侍候著呢!」
她就要走。玉貝勒伸手攔住:「我正要找您!」
賈姑娘有難點訝惜:「貝勒爺有事?」
玉貝勒把剛才翠格格跟他談的,告訴了賈姑娘。
聽畢,賈姑娘脫口叫:「有這種事?」
「不錯!」玉貝勒點了點頭。
「你看是不是真的?」
「我看是,我不忍心說她是假的。」
「那……她真要是因為這件事有所改變,那經歷的這一次倒是值得了!」
「您看怎麼樣呢?」
「格格說的是理,可行。」
「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至於,那個人不會對一個女子怎麼樣,更不會對格格這麼一個熟人怎麼樣,你大可以放心!」
「您這麼有把握?」
「當然。」
「要不要讓阿瑪知道?」
「不能,王爺知道一定不答應,他怎麼會放心讓格格去做這種事!」
「那……」
「不要緊,王爺那兒自有我說話。」
「這不是別的事,妥當么?」
「貝勒爺,這件事對你很重要。」
玉貝勒凝目望賈姑娘:「難怪小妹總覺您對我寬,對她嚴,所謂寬嚴,恐怕也有疼不疼的意思!」
賈姑娘神情一震:「格格這麼說了么?」
「可不。」
「格格誤會了,貝勒爺在朝廷效力,貝勒爺好就是『肅王府』好,我是往大處著眼。」
我知道,可是女兒家總難免小心眼幾。
賈姑娘笑了,笑得有點勉強。
「那我這就去告訴她去。」
「我跟你去。」
賈姑娘跟玉貝勒一起行向翠格格的小樓。
玉貝勒跟賈姑娘上了小樓,進了翠格格的房。翠格格已經坐起來由雙喜侍候著吃東西。
賈姑娘驚喜道:「格格吃東西了!」
翠格格道:「我不想吃,雙喜非逼我吃。」
「雙喜是對的。」賈姑娘道:「都快一天一夜了,不吃點東西怎麼行?」
提起這件事,總不是讓人高興的事,翠格格立即沉默了,不過還好,只轉眼工夫,她又說話了,而且看不出什麼難過:「賈姑娘,謝謝您救了我。」
賈姑娘顯然很高興,也很安慰:「格格不能這麼說,我應該的,真說起來要歸功於雙喜」
雙喜忙道:「婢子不敢,婢子更是應該。」
翠格格道:「不管怎麼說,經歷這一次事,我對我今後的一生完全改觀了,有些事也看透了。」
誰也沒說話,這種話,誰也不好介面。
翠格格抬眼望玉貝勒道:「哥跟賈姑娘說了么?」
玉貝勒道:「說了。」
翠格格轉望賈姑娘:「您怎麼說?」
賈姑娘道:「我希望格格能多想想。」
「多想想?」
「格格應該知道,這是要下很大決心的。」
「您要是只是指這些的話,我已經是三思而再思了。」
「格格下了決心了?」
「我要是沒下決心,也就不會跟我哥提了。」
倒也是。
賈姑娘道:「真說起來,格格能這樣,我敬佩。」
「您這樣說我怎麼敢當,我只是覺得以前我糊塗,不懂事,現在我應該為我哥做點事了。」
她倒真是像完全變了個人。
「格格能這麼想,實在令人欣慰,格格是皇族親貴,金枝玉葉,那種江湖亡命徒本就不合適,格格,皇族親貴里的佳子弟多得是啊。」
翠格格淡然一笑:「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但願不會太遲。」
「不遲,不遲,怎麼會遲,」賈姑娘真是滿心歡喜,上前坐在床邊,拉起了翠格格的手:「格格,這才像以前的你啊!」
翠格格微微低下頭去:「這些日子我惹您生了不少氣!」
「不……」
我也不知讓什麼迷了心竅,現在想想,真恨自己。
賈姑娘拍拍翠格格的手:「格格千萬別這麼說,我會心疼。」
翠格格沒說話,頭垂得更低了。
「格格,千萬別誤會我,我進府的時候,你跟貝勒爺還在稚齡,我雖不敢妄想,可是一直把格格跟貝勒爺當作我最親的人,在我的心裡,格格跟貝勒爺根本沒有分別,真的,格格,你千萬得相信……」
翠格格抬眼望玉貝勒:「哥,這你也跟賈姑娘說了?」
玉貝勒道:「我認為應該讓賈姑娘知道。」
「對。」賈姑娘道:「不然格格對我的誤會永遠沒辦法消除。」
翠格格忙道:「賈姑娘,我只是隨口說說!」
「不,格格,就是你真有這種想法也不要緊,真的,你會這麼想,足見我做的不夠。」
「賈姑娘……」
「讓我說,格格,咱們倆要是能早這麼掏心傾談,什麼事也沒有了,格格,我雖然是個外人,可是我已經把我的一輩子獻給了『肅王府』、王爺、你跟貝勒爺,甚至於雙喜,都是我的親人,『肅王府』就是我的家,沒有比咱們更親的了,有時候我對你是嚴苛了些,那是因為你是個女兒家……」
「我知道,我知道,您別說了……」翠格格又哭了。
連雙喜也陪著掉淚。
忠心的丫頭都會陪著主子高興,陪著主子難過,何況剛才賈姑娘還提到了她,也把她當親人,對一個丫頭來說,這是何等的恩寵?「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賈姑娘抬手抹了抹眼淚,道:「惹格格難過了,格格還怎麼吃東西……」
翠格格沒說話。
「這件事,我也打算跟王爺提一下……」賈姑娘道。
「不!」翠格格反起頭道:「不能讓我阿瑪知道,絕不能,要是我阿瑪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我那麼做。」
「既然這樣……」
「不,賈姑娘,您一定得聽我的,無論如何您也得聽我的,我心意已決,絕無更改,要是等我阿瑪攔我,我再去做,那就不好了。」
她想的還挺周到的。
賈姑娘沉吟道:「倒也是」
「賈姑娘」
「格格」「-姑娘,這是我頭一次為我哥盡點心力,也是我一個心愿,您要成全我,我阿瑪那兒自有我說話。」
賈姑娘遲疑了一下,點了頭:「好吧,我聽格格的。」
翠格格一陣喜,一陣激動,反手握住了賈姑娘的手:「謝謝您,賈姑娘,謝謝您!」
賈姑娘望著翠格格,一雙眸子里的光芒有點異樣。
玉貝勒望著賈姑娘跟翠格格,兩眼裡的光芒似乎也有點異樣。
但是,翠格格沒發現賈姑娘的目光有異,賈姑娘也沒發現玉貝勒的目光有異。
只有雙喜,她為主子高興,高興得流淚。
畢竟,雙喜最單純。
賈姑娘陪著玉貝勒回他的住處。
玉貝勒的住處座落在後院北,隔著堂屋跟翠格格的小樓遙遙相對。
玉貝勒的住處不是小樓,是一間平房,相當大的一間房,進門處是待客房,卧房靠裡頭。
兩個人一路上都默默的走著,到了堂屋,賈姑娘停了步。
玉貝勒道:「到我那兒坐坐去,反正我阿瑪也不在。」
肅親王不在,賈姑娘回堂屋也是一個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賈姑娘欣然答應:「好!」
兩個人走向那間平房,路上仍然沒說什麼。
好在這段路不長,很快就到了那間平房前。
玉貝勒把賈姑娘讓了進去,還親自給賈姑娘倒了茶,等玉貝勒也落了座,賈姑娘凝目望著他就道:「有什麼特別的事兒?」
玉貝勒神情微一震:「您怎麼知道?」
「貝勒爺。」賈姑娘道:「你是個心智深沉,極具城府的人,可是到底是我一手把你帶大的。」
玉貝勒沉默了一下:「瞞不了您,我是有點特別的事。」
「什麼事?」賈姑娘問。
玉貝勒遲疑著沒說話。
忽然,賈姑娘臉上有點異樣神色:「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玉貝勒微一怔,隨即淡然道:「您想到那兒去呀!『北京城』的這些個,還沒有我看得上眼的。」
賈姑娘臉上的異樣神色沒了,一揚拇指道:「貝勒爺好志氣,『北京城』的這些個,確實沒有配得上貝勒爺的,那是什麼特別的事?」
玉貝勒又沉默了一下,其實也是遲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賈姑娘微一怔:「貝勒爺你,對我,還有什麼不該說的?」
「我知道,可是……」玉貝勒還是有點猶豫。
賈姑娘有點急了:「貝勒爺,到底是什麼特別的事,你不是這種不幹脆的人。」
玉貝勒似乎鼓足了勇氣,似乎決定了,毅然道:「好,我說……」話鋒微頓,他臉色趨於凝重,凝目望著賈姑娘道:「賈姑娘,我覺得您對紀翠有點假。」
賈姑娘神情一震,整個人似乎楞在那兒,半天沒說話。
玉貝勒也沒吭聲。
半晌,賈姑娘才道:「貝勒爺,你怎麼會這麼想?」
「是您讓我這麼想!」
「什麼時候?」
「剛才,在對紀翠的時候。」
「你看對了么?」
「我認為我看對了,否則我不會說,您告訴我,我對了沒有?」
「那不是假,那是格格說的,我對你跟對她不一樣,這,我告訴過你,也告訴過格格,難道還不夠么?」
「賈姑娘,疼的多跟少,跟真假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貝勒爺我問你,我疼你只有三分,要是硬要裝出五分來,假不假?」
玉貝勒怔了一下,隨即道:「我不能不承認,疼的多少跟真假確有關連,可是這樣您是不是還是承認,您對我跟對紀翠不一樣了?」
「貝勒爺,這就是我對你跟對格格的解釋了,我一直認為男孩子才是一個家的支撐,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不管什麼事,對男孩子好就是好,女兒家,女人,都應該盡心儘力,都應該犧牲。」
「紀翠不是沒有這麼做,可是您對她願意這麼做,似乎連高興都假。」
「我承認,既是應該做的,既是份內事,又有什麼好高興的。」
玉貝勒一怔,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貝勒爺,我這麼解釋你滿意么?」
「賈姑娘,您別這麼說。」
「那你要我怎麼說?」
「賈姑娘」
「貝勒爺,連你都覺得我對格格假,別人呢?幸好你跟格格都不是我生的,否則別人還以為我晚娘偏心呢?『肅王府』讓我怎麼待?」
賈姑娘似乎真有點生氣了,說著說著連臉色也不對了。
玉貝勒不安了,甚至有點誠惶誠恐:「賈姑娘,您先別生氣!」
「我怎麼敢生氣,我敢么?」
「賈姑娘……」
「貝勒爺,我算是疼對了你了。」
說著,她兩眼居然閃現了淚光。
玉貝勒忙坐到賈姑娘身邊,拉起賈姑娘的手:「賈姑娘,我跟紀翠雖然不是您生的,可是您跟我們的親娘沒什麼兩樣,我以為在您跟前即使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您也不會真生氣,是不是?」
這幾句話的確打動了一個做母親的心。
賈姑娘雖不是玉貝勒的親娘,可是她對玉貝勒所付出的,跟一個做母親的又有什麼兩樣?賈姑娘瞪了玉貝勒一眼,當然,臉色里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要我不生氣也可以,以後再也不許那麼想了。」
「是,您放心,以後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敢了!」
賈姑娘又瞪了玉貝勒一眼:「你什麼時候也會貧嘴了!」
玉貝勒放心的笑了。
一天的雲霧似乎消散了。
真消散了么?吃過了午飯,翠格格下床了,也應該可以下床了,她看上去精神跟氣色都挺好的。
似乎,翠格格是個急性子,能下床了,就要出去找「李豪」去,而且什麼人都不帶。
雙喜雖然知道這是主子跟貝勒爺、賈姑娘說好的,還是不放心,她偷偷稟知了玉貝勒。
翠格格剛坐上了梳妝台,玉貝勒來了:「小妹,聽說你要出去了?」
聽說了,聽誰說?翠格格瞪雙喜,雙喜只得連忙低頭。
「別怪雙喜。」玉貝勒道:「她是好意,要是她什麼事情都順著你,那才真該怪!」
「咱們說好了的,你別攔我。」翠格格道。
「我不是來攔你的,說好了我怎麼會攔你,我只是來問問,準備帶誰去?」
「雙喜既然給你通風報信,難道她沒告訴你,我誰都不帶!」
「那不行,我不答應!」
「這種事怎麼能帶人,你以為我見了他,三言兩語就能把匕首拿過來了,不行,得斗個手段,身邊帶幾個人多討厭!」
「我不管!」
「這是在『北京城』,又不是在別處,誰敢把我怎麼樣?」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哥」
「至少你得帶著紀明、紀亮,不然我寧可不讓你去。」翠格格站了起來。
玉貝勒及時道:「小妹,你要是不聽我的,你就找不到他!」
「我會找不到他?」
「你上那兒找?他在那兒?」
「你知道?」
「當然。」
「你怎麼會知道?」
「小妹,你哥哥,我是幹什麼的?」
「他在那兒?」
「不聽我的,我就不告訴你!」
「哥,我是為你呀!」
「你是我妹妹,我不能不顧慮你的安危。」
「我不信我找不著他!」
「那你去找,『白記騾馬行』已經沒了,『北京城』也不是個小地方。」
「哥」
「小妹,這一點你必得聽我的,原則上我寧可不要你幫忙,我是說真的。」
「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那兒可以找到他?」
「我會告訴紀明、紀亮,而且我會告誡他們倆,絕不許告訴你,所以你絕不要逼他們。」
玉貝勒轉身走了。
翠格格忙叫:「哥,哥」
玉貝勒像沒聽見,頭都沒回。
翠格格氣得跳了腳。
雙喜道:「格格,貝勒爺也是好意!」
「好意?」翠格格沒好氣的道:「都是你的好意惹出來的。」
雙喜沒說話,這時候不能說什麼,也不敢。
好在格格並不是真生她的氣,道:「還不快去把紀明、紀亮給叫來!」
雙喜沒勸,道:「格格,您真要去?」
「當然是真要去。」翠格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雙喜道:「奴才知道您很生氣,很傷心,可是真說起來,這也能都怪那個李豪。」
翠格格嬌靨顏色都變了:「不能怪他,難道還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