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雲奴3
只聽見那個二公子憤憤的聲音:「她可是大爺剛剛花錢買下來的!憑什麼讓給他?也不打聽打聽爺是什麼人!」然後聽見鴇母討好的賠笑聲她低低地說:「那位爺看上去來頭也不小哇!」我睜開了眼睛看見二公子那因不服氣而扭曲的臉:「什麼來頭?爺老子可是這兒的知府!你讓那人過來拜見我!」於是鴇母小心地指向一名男子繼續賠笑道:「那小的可不敢。瞧就是那位爺。」我順著鴇母的指向看去暗暗驚嘆好一位儀錶堂堂、氣度不凡的男子。
鴇母的眼光一向很准她一定也看出了那男子的貴胄之氣所以才不惜得罪二公子過來說情。
令人驚異的是二公子見我看他也呆在原地良久說不出話來。
那男子氣定若閑地笑了笑走到二公子旁邊說:「我記得你父親為我接風洗塵時我看見過你。你是知府的二公子吧?」二公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小的有眼無珠還請十二……」這時那男子伸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知道就行了。怎麼樣二公子可否割愛將那女子讓給我?」二公子連連點頭。
那男子轉身對鴇母說:「不知若是要為這位小姐贖身要多少銀兩?」鴇母一愣眼睛骨碌碌一轉最後媚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雲奴可是我們天香樓的招牌姑娘最起碼要二百兩。」那男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點頭說:「好。我今日沒帶那麼多銀兩明日我會遣人送過來。那姑娘我就先帶走了。」鴇母從沒聽過這樣的規矩有些急但是二公子在旁邊頻頻使眼色她想想也就忍下沒吭聲。
我看著眼前的突變有些愣到底生了什麼事?是眼前這位公子買下我了嗎?
他和他的隨從走出天香樓我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我說:「你已經是自由身了。別再到那種地方了找個正經的事做吧。」我聽了突然有些委屈又不是我自己情願到那種地方呀。
他說完也沒有管我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
我卻沒有離開依然跟著他。
那個男僕注意到了連連回頭看我最後對他低低地說了什麼他才轉過身來詫異地看著我問:「你怎麼還沒走?」我有些無地自容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貴人花錢將我買下來我願意日後為奴為馬服侍貴人只要能收留我。」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在軍中怎麼可以帶著你這個累贅。」我聽了一驚原來他是軍士啊。不過能讓二公子如此忌憚應該是級別很高的將領吧。難道是將軍?可以有這麼年輕的將軍嗎?
這時那男僕說道:「軍士們不少的衣服破洞該打補丁了正缺少一名會做針線活的……男人手腳粗笨補得歪歪斜斜的還不牢靠……」我馬上接道:「我會做針線活的。」那男子有些無可奈何轉身沒說什麼。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離開。只見那男僕向我偷偷招了招手我想畢竟他沒有拒絕我於是歡歡喜喜地跟了上去。
後來我知道原來他是當今聖上的第十二個兒子難怪當時二公子說「十二」但這是我無論如何想不到的。那樣高貴的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受苦呢?
我在軍營中除了為士兵們洗洗補補每天還自主到十二皇子的軍帳中為他打掃收拾。
他剛開始拒絕我也沒放在心上每日依然準時過來他後來拗不過我也就隨我去了。
我基本負擔起整個軍士們衣物的修補工作雖然很累很辛苦但是我每次看到他的軍帳就會湧起一種溫暖便怎樣都不覺得累了。
每當夜晚時只有他和我的帳是亮著的他在苦讀兵書而我在縫補衣物。
無論多冷我的帳總是要打開一個縫的就是為了無論何時抬頭都能看到他帳中的燈火那已經成為了我的幸福。
他待人謙和從不拿皇子的架子軍士上下都很愛戴他;他對我說話溫和然而我卻總是感覺他拒我於千里之外有點冷漠。
直到有一次他突然問我:「你以前就叫雲奴嗎?」我微微吃驚心中卻湧起了好多好多喜悅。我搖了搖頭說:「'奴'是後來鴇母為我改的名字……」我接著喃喃地說:「若不是我這樣的境地怎麼會有女子以這個字為名呢……」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卻彷彿回憶到什麼眼底漸漸泛上柔意。
那樣的柔意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服侍他久了現那樣的柔意並不少見每次他拿出那荷包時都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我曾趁著為他斟茶的名義偷偷打量那個荷包那個荷包……真的不太好看。
我在心中揣測過無數次那個荷包的主人是誰?宮女?不聽說宮中的宮女們手藝好得很;小姐?小姐都受過很好的教育即便女紅真的不好也可以找丫環替做;鄉野村姑?以他的身份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又何必這樣苦苦相思呢?
多少次我差點抑制不住自己脫口而出那到底是怎樣的女子?但是我終究問不出口我甚至怕知道答案。
日子就在我苦悶的揣測中過去然後是太后壽辰他奉命回京。
他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而我是如何忍著痛楚強顏歡笑為他整理行李他回去是要見到那名女子吧?
看到他離開的背影我再也抑制不住掉下了眼淚。
因為我的幸福在他身上而他的幸福卻在於離開我到別的女子身邊……
令人驚異的是他很快就回來了。
我不知他如何趕路的只是回來時他那麼狼狽那麼憔悴。
他是倒在軍營外被人現抬回來的。
他著高燒口中不知反覆說著什麼直到有一天我終於聽清了一個字:奴。
我剛開始以為他是在叫我但是無論我怎樣呼喊他他也不回應我。
後來他的病好了卻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雖然每日還是起早貪黑嚴格作息卻明顯感到他變了。
他常常眉宇凝重地望向遠方我知道那是京城的方向。
那名女子怎麼了?死了?還是負了他?
我沒感到一絲幸災樂禍他痛我也痛。
他變得喜愛酗酒常常是喝得醉醺醺然後倒頭就睡。
我奮力搶過他手中的酒壺勸道:「皇子您振作些!」他愣了愣突然抬頭看我頭一次那麼溫柔地和我說話:「雲奴是不是女子都貪慕富貴?是不是?」我的心一陣酸楚硬是咽下了眼淚搖頭說:「不是……最起碼雲奴不是。」他看著我搖了搖頭:「我不該問你的……畢竟……你不是她……」我聽了索性扔掉了酒壺從後面環抱住他:「忘了她吧皇子!忘了她她背叛了你可是還有雲奴在永遠也不背叛您……永遠也不會……只看著皇子一個人……」他回頭拉住我的手看著我慢慢地慢慢地吻著我。
他吐了一口酒氣攔腰將我抱起來放在床榻上……
平時那樣儒雅的男子今夜卻不懂得憐香惜玉。
那一刻讓我流下淚來卻是欣喜的淚水。
即便只是替身我也無怨無悔……
我迎合著他吻著他心中默默祈禱上天啊請一定要賜給十二皇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