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濺荒山

第十章 血濺荒山

只見「蓮花童子」眉心透煞,憤憤地道:「姊姊,你……」

「天魔女」暗然苦笑道:「弟弟,你不聽姊姊的話了?」

季雁萍此時心如刀絞,他希望「蓮花童子」能照樣打他一掌,甚至更重一些,他寧願以肉體的痛苦來減輕內心所負的一筆感情債。

但是,他未能如願以償。

倏然,季雁萍腦中靈光一閃,急忙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白玉瓶,拔蓋倒出最後一粒藥丸,這是他死去的師父——白龍神君所送他的最後一粒療傷聖葯了。

季雁萍毫不思索的把藥丸拿到「天魔女」面前,吶吶的道:「姑娘!請你……」

「天魔女」抬眼看了看季-萍,並沒有接那藥丸,儘管她內心感到無比的溫暖,但當著弟弟面前她恐有失自尊,故神態自若的凝視著季雁萍。

「蓮花童子」見姊姊久久不接那藥丸,以為姊姊不用季雁萍的葯,不由冷笑道:「誰稀罕你的臭葯,要不是姊姊一再阻止,哼!……」

「天魔女」聞言心中大驚,急忙截住「蓮花童子」的話道:「弟弟!不要再說了,我們回島去吧!」話落深深地看了季雁萍一眼,轉身向山下緩步而去。

「蓮花童子」狠狠的瞪了季雁萍一眼,才跟著姊姊走了。

季雁萍木然的望著那裊娜的麗影,目送她消失於茂林之中,他心中只覺得一片茫然,他似乎覺得輕鬆了一些,又似乎內心更加重了一層負擔,理智上,他希望今天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大夢,永無重現之日,感情上,他卻希望能再見到這位倔強多情的紅衣麗人。

夜風吹動了崖上荒草,微微作聲,也吹動了木然而立的季雁萍的白色衣角,銀色的月光,顯得這荒山絕崖分外的冷清凄涼。

驀地!那令季雁萍恨之入骨的聲音又響了!

「你我盤龍島上會師,老衲助兩位一帆風順。」

另一個冷酷的聲音接道:「佛覺!你不用口蜜心劍,咱們總有刀槍相見之日,哼哼!」話落寂然無聲,想是已經去遠。

季雁萍由渾返清,閃電收起藥丸,轉身向崖下飄去,腦中一切雜念全都消失了,朱唇上又浮出那令人費解的一絲笑意了。

二十幾丈高的斷崖,季雁萍不用借力便直降而下,落地向佛覺發聲處走去,動作緩慢中,帶著無窮的殺機。

這是一處四周茂林,斷崖環繞著的空曠草地,草地上人影幢幢,為數只怕不下二十多人,當然,佛覺就在其中了。

季雁萍剛踏進林中,突然前面躍出二個勁裝大漢,攔住去路,左邊手拿巨斧的一個喝道:「你是誰?膽敢擅闖禁地!」

季雁萍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早已動了殺機,聞言一聲不響,繼續前進。

兩個大漢乃是天風教中好手,平日威風慣了,見狀登時大怒,右邊一個使鬼頭刀的大漢,一聲不響的,手起一刀,「獨劈華山」向季雁萍腦後砍去,刀將落下之際才道:「小子找死!」

那人話才一落,突見季雁萍右手反手掃到,快得令人無法想像,他連如何應付都還沒想到,便「砰!」的一聲,被季雁萍打成了肉餅,死於非命了。

使巨斧的大漢,可是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對手,心中暗喊一聲:「媽呀!」拔腿就跑。只恨爺娘少生兩條腿。

季雁萍冷笑一聲,自語道:「讓你去通知那賊禿一聲也好!」話落起步追了上去。

穿出茂林,剛踏上草地,已見遠處奔來四個人,季雁萍認得其中兩人。

復仇的烈火更加盛熾,腳下微一用力,幾個起落已到四人身前不足兩丈處,四人急忙剎住身子,全神戒備的汪著季雁萍,原來,他們已由季雁萍的絕世輕功,斷定來人並非弱者了。

中間一個使判官筆的虯髯漢子,抱拳沉聲道:「不知兄台是何方高人?駕臨深山相訪,不知有何見教?」

季雁萍冷森森的笑道:「追魂判,在這樣的靈山大川中埋你這等敗類屍骨,實在太便宜你了。」

季雁萍這答非所問的侮辱,直把「追魂判」氣得虯髯抖動,怒吼道:「小輩,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在魏武大爺面前發狂……」

季雁萍冷笑一聲,截住他的話道:「魏武鼠輩,神州鏢局的事想你大概有個耳聞吧?」季雁萍的話說得非常平靜,但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寒意。

前面四人一聽神州鏢局四字,不由自主的各退了一步,「追魂判」身邊的一個瘦長的中年人,脫口問道:「你……你是誰?」

季雁萍陰沉沉的道:「毒燕子李清,積翠山今日就是你二人葬身之地。」話落一頓,轉對其他二人道:「你們二人雖然其行可誅,但與季某並無深仇大恨,在下今日給你兩人一個自新機會,下次再撞在小爺手中,就是爾等的死期。」

最左邊一人,怒喝道:「小子,你有種就通上名來,看天風教下的壯士是不是讓人嚇唬的?」

另一個也冷笑道:「這叫送死上門不自知。」

這時「毒燕子」李清突然退了一步道:「你……是季雁萍?」

季雁萍嘴角,上又浮出殘酷的笑意,抖手間,白光一閃,「喳!」的一聲,一柄柄上刻有血雁與浮萍的匕首已揮在二人中間的草地上,直沒入柄,然後冷酷的道:「你們趕快自行了斷!」

事情變化急轉直下,季雁萍的名字被宇內三佛宣染的不啻是一個殺人魔王,先前說大話的兩人此時不由後悔異常。

「追魂判」魏武強自鎮定道:「就憑你小子一句話嗎?」

季雁萍沒有回答,舉步緩緩向四人走去。

四周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四人不自主的緩緩向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

突然!「毒燕子」李清大吼一聲,抖手間,九隻薄如蟬翼的鐵燕子,分上中下三路,直奔季雁萍。

燕子走弧形,來勢迅猛,詭異無此。

其他三人,也被「毒燕子」李清一聲大喝,驚醒了,各拉兵刃。困獸般的圍了上來,紛紛向季雁萍要害的地方下手。

此刻,季雁萍對敵經驗已多了不少,當下一見那鐵燕子,就知不能以掌風去拍,再見四人已攻了上來,不由殺機更濃,冷嗤聲中,身子突然騰空飛起六丈,抖手間,一招「漠野藏龍」降龍鞭,驟雨般的連點九下,「錚錚!」一陣脆響,九隻毒燕全被鞭梢點得粉碎,散落地上。

至於他何時撤鞭,卻無人看到。

季雁萍一招破了九隻毒燕,猛把「降龍鞭」一收一放,趁著身體下降之勢,招化「怒海騰龍」,「降龍鞭」就在這同一時間,刺到了那兩個漢子的胸前。

只見血紅的鞭梢微微顫動了兩下,閃電般分別進入兩人胸中,兩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鮮血如箭,直噴而出,兩個漢子已倒卧血泊之中。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由把「追魂判」魏武與「毒燕子」李清駭得一怔,恰在此時季雁萍左手指招也已遞到,一式「畫龍點睛」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點入二人四目中。

隨著兩聲慘吼,四顆雞蛋大小的眼珠子已落塵埃,鮮血自二人四隻目眶中噴出,其狀之慘,誠屬駭人至極。

季雁萍殘酷的冶笑道:「賊子!再不動手自栽小爺挖出你們的心肝五臟!」

「追魂判」魏武,此時已是痛得全身發抖了,但卻倔強的冷哼道:「小賊!今日大爺敗於你手,他日自有人替太爺報仇,要逼太爺自絕,那是做夢!」話落揚手把兩隻判官筆向季雁萍擲去。

季雁萍冷笑一聲,伸手接住道:「不信你就試試!」話落已閃身而上,動作之快就如電光之一閃。

就在季雁萍飛身之際,草地遠處傳來一聲蒼勁的斷喝:「小檀越掌下留人。」

但已太遲了,只聽兩聲慘厲的哀號過處,「追魂判」魏武與「毒燕子」李清兩個龐大的身體已飛出三丈多遠,五臟外泄,拖了五尺多長,早已一命歸陰了。

慘!慘!慘!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這幅血淋淋的畫面,的確令人觸目驚心。

季雁萍內心感到一絲滿足,也覺得有些惆悵………

五丈外站著迫來的佛覺老和街,他身邊分立著四個精神飽滿,目射奇光的五旬老者,他們都出神的看著那四具屍體,不言不動,似乎這凄慘的場面把他們都驚得呆了。

季雁萍緩緩抬起頭來,平靜而冷酷的問道:「老賊禿,我道你永遠龜縮不出來了呢,想不到今日在此相逢。」

佛覺急忙收回心神,沉聲道:「小施主,你一口氣連殺四人,不覺有傷天和嗎?」

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震耳的長笑,笑罷冷酷的道:「傷天和?哈哈……」

「佛覺」並不知道面前這少年,就是中原武林人物談之變色的小煞星,季雁風之子季雁萍,不由被季雁萍笑得莫明其妙,當下沉聲喝道:「有什麼好笑?」

季雁萍冷電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佛覺」臉上,那目光猶如兩柄利劍,透人肺腑,「佛覺」定力那麼深厚,與季雁萍的目光一接觸,竟不由自主的心頭狂跳起來,他覺得這少年雙目中似乎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氣質,令人無法抗拒。

季雁萍冷酷的道:「我笑你這老禿驢死到臨頭尚不自知,哈哈……」

「佛覺」此時心中怒極,但他陰險異常,在未弄清季雁萍來歷之前並不發作,只是冷然的道:「你知道老衲是誰?」

季雁萍俯身拔起地上的「雁萍匕首」,陰沉沉的道:「佛覺賊禿,你死到臨頭還想亮招牌嚇人嗎?只怕你看錯人了吧?哈哈……」笑聲凄厲無比,聞之令人心悸。

驀地!佛覺身側一個老者怒吼一聲道:「對本教壇主無禮,照打!」聲落掌到,一招「鬼手抓魂」抓向季雁萍前胸。

季雁萍冷哼一聲,道:「你找死!」但卻並未動手。

眨眼間那老者巨爪已到季雁萍胸前不滿五寸的處,爪上透出的勁風已壓到季雁萍胸上,勁力的確驚人。

眼看那巨爪再向前一推季雁萍就要死於非命,就在此時,驀聽季雁萍一聲冷叱:「躺下去罷!」

聲落緊跟著就是一聲慘號,那老者可真聽話,已經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除了「佛覺」以外,誰也沒看到季雁萍用的是什麼招式,只不過見他右掌一抬而已。

就是那中原武林視之為泰山北斗的「佛覺」,也不由駭然的忖道:「這掌就是攻向我,我也不敢如此託大,此人功力端的非異所思。」

「佛覺」當下眉頭一皺,沉聲道:「阿彌陀佛,好一招七龍攪海!」話落驀地目射精光,怒喝道:「小施主接老衲一招試試!」一招「普渡眾生」緩緩向季雁萍推去。

只見「佛覺」全神貫注,雙掌每推進一寸,都似用了極大的力氣,他那紅潤的臉上,此時竟赤紅如血。

但是,佛覺推出的雙掌,卻無聲無影,狀似毫不著力。

季雁萍武功高不可測,見狀已知他用的是什麼武功了,心中也不由駭然,急忙功行全身,然後凝於雙臂,雙目盯住「佛覺」推出的雙掌,一眨不眨。

這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無論那一方,只要稍一失神,馬上就得命喪當場。

四周空氣緊張得合人窒息,剩下的三個老者也都看得呆了。

「佛覺」雙掌,一寸又一寸的緩緩推出,季雁萍卻垂手以待,外表看來季雁萍似乎十分輕鬆,誰會知道他內心卻十分的緊張呢?

不大工夫,佛覺雙臂已快伸直了,季雁萍很清晰的看到,他雙掌掌心內陷達二寸多,心中對佛覺功力的精湛暗自駭佩。

驀地,佛覺悶雷似地怒吼一聲:「看掌!」一股如山般的沉重壓力,壓向季雁萍而去。

季雁萍在此時,也清嘯一聲,雙掌閃電般的連環拍出,出手雖然快如電光石火,卻僅帶起些微輕風而已。

快!快得令人目不暇視,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過後,威力立現!

旋轉的狂風竄起十七八丈,兩人身前一片數丈寬的綿綿青草,已被掌風掃得蕩然無存,黃色的泥沙,陷下達四五尺,三個旁觀的天風教的高手,竟都被逼退數步,寒風颳得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生痛。

沙土、斷草瀰漫中,季雁萍雙肩連晃,退下三步。

那「佛覺」老和尚卻連退五步,氣血微覺浮動,很顯然的,內功修為上「佛覺」老和尚不如季雁萍。

「佛覺」兩眼詫異的望著季雁萍,駭然忖道:「難道此子已練成了失傳已久之天絕七式了不成!」

一陣山風吹散了瀰漫的沙土斷草,如水的月光仍然灑落在大地上,季雁萍輕蔑的掃了「佛覺」一眼,冷笑道:「達摩三式,也不過如此而已,老賊禿,今天小爺要你暴屍在積翠山上了。」

「佛覺」只覺得季雁萍的話冷得刺入骨髓,心底不自覺的冒出一陣寒意,不由自主的脫口道:「你是誰?」

季雁萍發出一聲悲憤的長笑后,一字一字的道:「季雁萍!」

佛覺全身不自主的打了個塞噤,神州鏢局的事重又浮現眼前,論功力,他並不此季雁萍遜色多少,但在氣勢上,他卻遠不如季雁萍了。

「佛覺」低喧聲佛號,強自鎮定道:「咱們倒是冤家路窄了!」

季雁萍緩緩舉起左手中的匕首,冷酷地道:「這是你追命之物,拿去吧!」話落揚手擲出一道白光,逕奔佛覺胸口。

佛覺伸手接住,略一審視后笑道:「老衲是第三個了,不過,老衲尚有教中要事未辦,目下並不想就死,何況當日之事乃是武林……」

季雁萍聞言不由劍眉倒豎,狂笑一聲,嘲弄似的道:「乃是武林公法是嗎?哈哈……」笑聲一落,突然狠聲道:「當年我父曾有一言:『總有一天……』,下文我與他接上,『總有一天,看看有幾個維護這武林公法的敗類能得善終!』哈哈……賊禿,你明白了嗎?」話落一步一步向「佛覺」走去,俊臉上殺氣駭人。

「佛覺」連退三步,震聲道:「季雁萍!你不要逼人太甚,老衲並非怕你?」

季雁萍殘酷的冷笑道:「廢話少說,納命來?」話落一帶「降龍鞭」,一招「蒼海騰龍」掃向「佛覺」。

「佛覺」心知今日仇人相逢,難得善罷,當下把心一橫,反手拔下方便鏟,「嘩啦啦!」一聲迎了上去,正攻季雁萍之必救之處,對敵經驗端的豐富之極。

季雁萍招式較之內功更加神奇,當即一帶鞭身,改掃為刺,點「佛覺」拿鏟的手腕。

「佛覺」心中又是一驚,不克自己的向後退了三步,再度攻上,先機已被季雁萍搶去了,雖然他不至於陷於挨打的地步,但行動已顯得有些縛手縛腳。

隨「佛覺」同來的那三個老者,分三個地方凝立觀戰,他們的武功本來不弱,但卻看不出季雁萍用的是什麼招式,只覺他鞭招所走的路數,往往與一般武功大相逕庭,使人無從防範。

只見季雁萍繞著「佛覺」,越轉越快,開頭尚能看清他的腳步,後來只不過看到一團白影,不停的繞著「佛覺」旋轉,其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佛覺」立在場心,只觀准季雁萍而轉,看來似乎他是以靜制動,占不了便宜,其實他自己明白,常此下去,他非敗在季雁萍那不可捉摸的降龍鞭下不可。

星移斗轉,月已由中天偏向西方,時光對忙於奔命的人來說是毫無感覺的。

季雁萍與「佛覺」已鬥了近五百招了,季雁萍仍然是那麼快速的繞行著,「佛覺」依舊隨地而轉,處於被動。

四周是那麼寂靜,沒有-叱聲,沒有兵刃交接聲,這卻是一場生死的搏鬥,死神的魔爪隨時準備著伸向兩人其中之一,甚至二者兼取。

眨眼之間已過了六百招,季雁萍額上已然見汗了,「佛覺」更是汗濕袈裟,但是,兩人誰也不敢稍微鬆懈半點。

轉眼又是一百招,驀聽,季雁萍冷哼一聲,接著嘶的一聲,「佛覺」一件灰色袈裟,被季雁萍的降龍鞭在左臂上劃開一道半尺長的裂痕,鮮紅刺目的血由左臂上冒出。原來「佛覺」已傷及皮肉了。

「佛覺」一見鮮血,不由精神為之一懈,本來一點外傷,對一個絕世高手,是不會有什麼影響的,但是,此刻對「佛覺」來說,卻完全兩樣,因為在氣勢上,他早巳敗給季雁萍了!

「佛覺」精神一懈,突聽連串的「噗噗!」之聲,陣陣劇痛從胸口直達心腑,鮮血已染遍了他的前胸。但是,季雁萍卻並不因此而停手,他恨透了宇內三佛,因為假使當年他們只要說一句公道話,他就不會遭亡父喪母之痛了。

因此,他覺得只要「佛覺」能增加一分痛苦,他就感到一絲報復后的滿足。

這時季雁萍心中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有無邊的恨意。

眨眼間「佛覺」已著了不下七十鞭了,鮮血已染紅了他灰色的僧袍。

驀地,佛覺長嘆一聲道:「唉!一報還一報,季施主該停手了!」

就在這時,突聽三聲暴叱,三個老者同時攻了上來。

季雁萍此刻殺機已埋沒了理智,聞聲冷酷的一笑,降龍鞭順手一收,迅雷般的化成一招「七海歸龍」向攻到的四人掃去,不知不覺間竟把那古洞中七個坐圖的第三個用上了。

降龍鞭化成一道光弧,但聽一陣兵刃斷折聲,挾著三聲慘哼,攻上來的三個老者竟然連一招也沒走出去,一個個被攔腰截成兩段了。

鮮血灑在碧綠的草地上,廣達四五丈,五臟零落,血腥撲鼻,慘狀令人心寒。

季雁萍雙目盡赤,對這些他好像已失去了感覺能力,竟然未置一顧,轉身向「佛覺」走去,雙目中透出駭人的烈火,似乎要燒遍宇宙。

「佛覺」浩然嘆道:「原來季施主已練成那『天絕七式』了,今後江湖只怕永無寧日了。」話落丟下方便鏟,舉起那把雁萍匕首。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不錯,當日在紅葉谷外之人,那一個也休想得到好死。」

佛覺凄慘的仰起臉來,喃喃自語道:「我佛慈悲,弟子知罪了。」話落舉手「噗」的一聲,那柄雁萍匕首已插進胸中,慢慢跌坐在地上。

季雁萍覺得心頭的重擔似乎已減輕了一些,心中也更覺的空虛惆悵,不由發出一聲長嘆。

「佛覺」緩緩睜開眼睛,吃力的道:「小檀越,老衲知錯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聲音那麼追悔,但卻並無求饒之意。

季雁萍不自覺的又向前走了兩步,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

「佛覺」看了季雁萍一眼,平靜的道:「小檀越,你要取回這匕首嗎?老衲自己還你!」話落手握匕首之柄,猛然用力拔了出來,鮮血如怒箭般的射出兩丈多遠,灑在草地上,醒目之極。

「佛覺」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哼聲,儘管汗如驟雨般的從他臉上滾落,但他的表情卻是那麼平靜。

也許他覺得他已償清了債務?也許他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真正的解脫,無論如何,他這平靜是發自內心,毫無仿作,毫無虛假。

他反握著帶有自己鮮血的匕首,吃力的道:「小檀越,紅葉谷外之……事,是……是陰……謀,令……師伯……在……北……海……他才……是……真……」老和尚吃力的睜了睜眼,他似乎想把事情說完,但卻已力不從心了,他手中仍然握住那柄雁萍匕首。

季雁萍木然的望著這個他恨之入骨的老和尚,他無法斷定至今是否仍然恨他,但有一點無法否定的是,他們似乎也被人利用了。

季雁萍從「佛覺」伸著的手中把匕首取回,而沒有再動他的屍體。

季雁萍環顧一眼,發出一聲嘆息,突然,一陣腳步聲起自十丈以外,季雁萍抬眼,只見先前那使斧的大漢,正想乘機逃去之時,季雁萍不由冷一聲道:「放你一條生路回中原告訴天風教主,叫他把那些曾參於紅葉谷外的人,全部逐出教外,不然,季雁萍迴轉中原之日,就是天風教瓦解之時。」

那漢子聽在耳中,哪敢回話,轉眼間已沒入林中去了。

驀地,季雁萍身後林中傳來一聲嬌呼:

「弟弟!」聲音縣那麼驚喜,急促。

季雁萍才一轉身,猛覺香風撲鼻,一個軟綿綿的身軀已投進他懷裡了。

季雁萍輕聲叫道:「鳳姊!是你!」

此女正是鳳玉嬌,她緊緊的摟著季雁萍,關懷的道:「你一走走了這麼久,真要把姊姊急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弟弟,你有沒有傷著。」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季雁萍心頭感到無比的溫暖,憐愛的道:「鳳姊,你真好,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哪裡會傷著呢?」話落輕輕在鳳玉嬌粉臉上親了一下。

鳳玉嬌溫柔的向他懷裡偎了偎,嬌聲道:「弟弟,琳妹妹她們還在到處找你哩!咳!你可真艷福不淺啊?」最後那句話顯得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季雁萍此刻心亂如麻,並未注意,只把心中想說的話說出來,道:「姊姊,我們明天就到盤龍島去把凝碧國王救出來好了,我想儘快的到北海去一趟。」

「北海!到北海乾什麼?」

「我師伯在那兒。」

鳳玉嬌掙脫季雁萍的懷抱,奇道:「是誰告訴你的?」

季雁萍伸手指指「佛覺」的屍體,道:「是他!」

鳳玉嬌這才看到這裡已經屍首滿地了,自己兩人正站在屍首中,不由駭然道:「弟弟,你怎麼殺了這麼多人,他們是誰?」

季雁萍木然的道:「這和尚是宇內三佛中的『佛覺』!」

鳳玉嬌不由更覺的奇怪了,心說:

「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麼反而相信他的話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弟弟,你怎麼相信他的話呀?」

季雁萍道:「姊姊,請相信我,好嗎?」說話間把目光從「佛覺」身上移開了去,他似乎不願再看到他。

季雁萍因「佛覺」在臨死之前的幾句話,似乎得到了什麼啟示,只是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因此心中一直覺得很亂。

鳳玉嬌溫柔、體貼,見狀連忙點頭道:「弟弟,姊姊當然相信你,等此間的事情有個了結以後,姊姊一定陪你去。」話落拉著季雁萍的手笑道:「弟弟,走,我們找他們去,他們在林邊上摸索了老半天才摸索進來,而今又這麼久找不到你,只怕已經急得不得了啦。」

季雁萍也願意早離開這個地方,當即道:「我們怎麼招喚他們呢?」

鳳玉嬌笑道:「我們只要騎上龍兒,在山上飛行一遍,招呼一聲不就行了嗎?」話落仰空發出一聲清嘯。

不大工夫,只見空中灰影一閃,烏雲般的降下來那巨大的「翼手龍。」

只見它大眼眨了眨,「呱呱!」叫了兩聲,親匿的把紅冠在季雁萍與鳳玉嬌身上摩擦著。

季雁萍笑了笑,攬著鳳玉嬌騎上「翼手龍」輕喝道:「龍兒!起。」

「翼手龍」長腿一蹬,長翅廚動間,已衝上天空,平穩的在林上盤旋著。

鳳玉嬌舒適的把嬌軀靠在季雁萍懷裡,不停的向林中招喚著,林中也不停的發出應聲。

約有頓飯工夫,兩人已繞遍了半邊山,始才飛回皇宮。

天近五更,眾人已陸陸續續的回到宮中,各人見季雁萍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都高興異常。

眾人略一商量,決定稍加休息以後,在下午出發上盤龍島。

趙亞琳天亮后,出去調集兵士,預備好船隻,等各事齊備,天已近午了。

烈日剛一偏西,四艘蒙幢巨艦,從凝碧島緩緩駛出,向東而行。

艦上水手,個個健壯如牛,巨漿划動間,船行如飛,空中「翼手龍」盤旋前飛,它背上坐的是小王子趙天龍。

為首一艘巨艦上,季雁萍面海而立,星目注視海水,臉上顯得有些悵然,他似乎在那起伏的海浪里,看到那個俏麗的紅影,積翠山上的種種,重又浮現眼前。

他想到那紅衣姑娘——「天魔女」無故挨了他一掌的情景,內心有說不出的歉疚,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嘆息。

突然,一個嬌甜的聲音道:「弟弟,你又在想什麼心事了?」

季雁萍心頭一震,茫然的應道:「沒有什麼?」

「你是不是騙姊姊,今天我看你好像一直心神不寧似的。」

季雁萍心中更驚,急忙轉身道:「姊姊,我實在沒想什麼,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鳳玉矯笑道:「誰說我不相信啦,只是……弟弟……」女孩子的心最是敏感,雖然鳳玉嬌深信季雁萍不會對不起她,但是,心中卻仍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季雁萍此時如果把內心所想的完全對鳳王嬌說了,也許就一切無事了,但是,他卻怕鳳玉嬌說他做事不知好惡,也就因而陰錯陽差,而造成後來一場風波,這是后話,此處暫且不提。

季雁萍笑道:「鳳姊,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聲調是那麼誠懇。

鳳玉嬌低下頭去,緩緩把嬌軀依進季雁萍懷裡,道:「弟弟,我知道,但是,近來我總覺得心緒有些不安。」

此時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季雁萍輕撫著鳳玉嬌的肩道:「姊姊,你猜盤龍島上會不會有很厲害的人物?」

「也許有。」

就在此時,那瞭望台上的一名兵士突然高聲叫道:「前面有盤龍島的戰艦出現了。」

季雁萍與鳳玉嬌聞言同時凝目向前望去,只見在起伏的海面上,前面時隱時現的出現十幾艘巨艦,高大的旗杆上飄著一面黃底三角旗,上綉紅色海鱉一隻,狀甚威猛。

為首的戰艦上,站著一個黑袍長髯的老者,手持長槍,他身旁並立著六個護衛模樣的壯漢。

這時趙亞琳、趙亞琪也已趕到艦頭,趙亞琳冷哼一聲道:「他們連父王封的青龍旗號也改了,實在可恨。」

季雁萍指著那黑袍老者道:「公主可識得那黑衣老人是誰嗎?」

趙亞琳粉臉微微一變,肅容道:「此人是盤龍島水軍總督頭,號稱『白鯨』而不知名,武功甚高,尤其出戰時所踏的一條巨大白鯨,在海上少有人能抵得過他,想不到他們竟先把我們截在海上了。」言下之意,似乎因「白鯨」老人的出現,海戰並沒有制勝的把握。

鳳玉嬌笑道:「妹妹,難道在海上無人能勝『白鯨』老人嗎?」

「他的功力並非無人能敵,只是那條白鯨實在厲害!」

季雁萍這時註定那高空中的「翼手龍」默默無言,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雙方戰艦對開,速度更快,說話間,兩人距離已不到五十丈了,趙亞琳吩咐身旁的四名衛士道:「傳令下去,敵眾我寡,開戰時我方堅守艦面,不得容敵人登上,然後待命行事。」

四名衛士應了一聲,迅即離去。

這時季雁萍已將那「翼手龍」喚下來,叫小王子下來,自己騎了上去。

鳳玉嬌不解的問道:「弟弟,你要幹什麼?」

「等會你就知道了。」

驀聽,那黑衣老人「白鯨」高聲道:「對方戰艦意欲何往?」

趙亞琳冷冷答道:「往征盤龍島。」

「白鯨」哈哈狂笑道:「有我『白鯨』在此你們豈非白日做夢。」話落把手一揮,喝道:「攻上去!」

一聲令人,十幾條戰艦紛紛向這邊攻到,殺氣衝天。

不大工夫,雙方已接上了,兵器交接挾著慘哼聲,不絕於耳,趙亞琳這邊的兵土堅守不攻,佔了絕大的便宜,再加上「血海五煞」的功力相助,不到頓飯工夫,盤龍島已有兩艘戰艦被「烈火獸」焦天風的烈火彈燒著了,「浪子」卓靈一旁守住火勢,誰去救,誰就得慘死在他彈弓之下,不大工夫,兩艘戰艦便沉沒了。

艦上兵士,紛紛落海,狀至慘烈。

「白鯨」一直沒有動手,只在一旁靜觀,見狀不由怒火中燒,大喝一聲道:「都與我退下去。」話落突然蹤身入海,一閃而沒。

盤龍島的艦隊紛紛後退,趙亞琳粉臉變色,高聲道:「加速後退!」

季雁萍此時心裡有數,忙喊一聲:「龍兒起!」

只見翼手龍雙翅一展,騰空而上。

就在四艘戰艦剛剛退出二十多丈左右,海中突然湧起如山的巨浪,「嘩啦啦!」一聲大響,海面上竟多了一座白島,水桶粗細的一股水柱,噴起十幾丈高,那「白鯨」就站在這島上。

四艘戰艦被這巨浪推動,在海面上起伏顛波,幾乎翻了過去,要不是趙亞琳見機得早,只怕此時大家都已下了海了。

「白鯨」老人得意的狂笑道:「哈哈……今天老夫叫你們來時有路,去時無門。」話落正待催動腳下的白鯨,突聽半空中一聲冷哼,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白鯨,你休得意,照打!」一股利風直擊向「白鯨」老人後背。

「白鯨」老人嚇了一跳,急忙一躍,轉到後面,「砰!」的一聲,掌風擊在鯨背上,只打得蛤蚧紛飛,那白鯨魚竟似毫無所覺。

「白鯨」老人,此時已看清半空中正飛翔著一隻不知名的巨大怪鳥,攻他的人竟是騎在那怪鳥上的一個書生。

「白鯨」老人冷笑一聲道:「小子!你有種就下來與老夫大戰三百回,不然老夫可要對付那些戰艦了。」

季雁萍尚未答話,突聽「鬧海蛟」怒吼一聲道:「老匹夫少賣狂!」話落身已入海,只幾個起落,已潛到白鯨魚身旁不滿三丈處了。

接著三聲嬌叱,只見三條玲瓏纖影也躍入海中了,三人正是鳳玉嬌及趙氏姊妹,他們一落水就紛紛向白鯨魚游去。

「白鯨」老人見狀不由陰笑一聲道:「你們這簡直是飛蛾撲火,找死!」突然發出一聲刺耳怪嘯,似在催動腳下白鯨魚。

果然,嘯聲一落,那如小島般的白鯨魚,突然晃動起來,巨尾掃起千重巨浪,層層的高達十幾丈,戰艦此時雖已退出五十丈遠,仍然波動的可怕。

四人雖然水上工夫業已到達爐火純清的地步了,但又怎能與這種其大如山的海中動物相比呢?一時間,隨波飄蕩,恰如滄海之一粟,哪能近得了身。

季雁萍看得心中大急,但他不諳水性,卻又無法近身與白鯨老人搏鬥,他在空中攻,「白鯨」老人只一味閃躲,根本就無濟於事。

「白鯨」老人環掃海中四人一眼,見他們隨波上下,進退不能,不由冷笑道:「我看你們能堅持多久?」話才剛落。

驀地,灰影一閃,「翼手龍」竟然落到海面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出乎「白鯨」老人意料之外,就是季雁萍也嚇了一跳,敢情季雁萍先前只知道「翼手龍」腳趾之間有蹼,並不知道它乃是水中健者。

那白鯨魚一見「翼手龍」突然凶性大發,血口大張,作狀欲撲,但卻不敢攻上來。

「翼手龍」的道行遠在那白鯨之上,雖然身體此白鯨小得太多,但卻並不把它放在心上,對白鯨張牙欲撲之狀,視若無睹,緩緩向他游去,行動俐落快速之極。

季雁萍驚魂乍定,抖手撤下「降龍鞭」冷笑道:「老兒你死期到了。」

季雁萍「降龍鞭」剛一撤出,怪事突生,那白鯨魚掃動的巨尾突然停了下來,緩緩向後退去,海面立刻風平浪靜。

「白鯨」老人心中暗自驚奇,嘴中連發怪嘯,但那白鯨魚始終畏縮不前,反而越退越快。

季雁萍已想通道理,冷然一笑道:「小爺降龍鞭乃是他的剋星,叛國賊,你死定了。」這時那「翼手龍」已游到白鯨魚前不到五丈了,季雁萍此時要是飛撲過去,一定能登上白鯨魚背上,但他不諳水性,卻不敢自然行事。

「白鯨」老人睹狀不能不信季雁萍的話了,眼珠連轉,似在思索制敵之計。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嬌叱,道:「老賊,你還不投降,等待何時?」發話之人是鳳玉嬌,原來她趁「白鯨」老人全神貫汪在季雁萍身上時,騎上了鯨背。

「白鯨」老人驚得豁然轉過身來,長槍一掄,怒吼道:「女娃兒想死,」招化「白蛇吐信」電刺鳳玉嬌咽喉。

「白鯨」老人武功雖然高絕,但與鳳玉嬌相此,可就差得太遠!

鳳玉嬌冷笑一聲,嬌軀猛然向左一偏,閃得恰是時候,僅僅毫釐之差沒有刺中,右手卻已閃電般抓向長槍。「白鯨」老人見狀大驚,剛喊一聲:「不好,」長槍已到了鳳玉嬌之手。

鳳玉嬌順手把長槍拋入海中,手起一招「玉女揮戈」掃向「白鯨」老人,動作快逾閃電。

「白鯨」老人自知不敵,哪敢硬接,急忙一式「懶驢打滾」「噗通!」一聲跳入海中去了。

接著一聲嬌叱道:「本公主等侯你多時了。」

那水中攔截之人,正是大公主趙亞琳,二公主趙亞琪,他倆功力較差,此時才游近白鯨魚,卻恰巧碰上「白鯨」老人逃入水中。

「白鯨」老人一見二位公主手持長劍,滿面煞氣,頓時嚇得魂魄出竅,吸了口氣往海底沉了下去。

也是他命該如此,他沉下水底剛一睜眼,猛見一柄亮晶的鵝眉刺已刺到胸前了,此人卻是那「鬧海蛟」海成龍。

生死關頭,「白鯨」老人無暇多想,既不能下沉海底,只有往上沖了,雙腳使盡平生之力,一跺水往上就沖,任是他水上工夫了得,仍然慢了一著,一陣澈骨刺痛,右小腿肚已被「鬧海蛟」海成龍戳穿了。

「白鯨」老人身一負傷,鬥志全消,「嘩啦啦!」一聲冒出水面,猛見電光一閃,不好之聲尚未脫口,首級已被斬落海中了。

鮮血染紅了海面,可憐他縱橫海上,仗著白鯨稱霸了四十多年,卻沒料到剛一叛主就慘死在大公主劍下,浮屍大海了。

一場驚心動魄的海戰,至此結束,說也奇怪,那白鯨魚見主已死,朝季雁萍把頭一陣連點,便沉入海中去了。

此時鳳玉嬌躍上「翼手龍」突見那剩下的八艘敵艦,飛也似的向東逃去,怒道:「不好,他們要逃了。」

原來盤龍島上的人,見主將已死,鬥志全消,便沒命的向回逃去。

等海中的人一個個蹬上了戰艦,敵方已逃出達百丈之遙了。

日近西山,盤龍島已隱約在望,正行間,驀地………

「噓噓……」一連串怪聲發自海底,聞之令人毛骨悚然,噓聲一落,突然「惚!」的一聲,海中破水鑽出一條怪物,怪物龍頭蟒身,鱗甲大如碗口,呈鐵鏽色,一個身體粗如木桶,高達八丈。

趙亞琳尚未來得及下令,突見怪物巨口一張,嘶的一聲,噴出一道數丈長的火舌,正擊在靠它最近的一艘戰艦上。

一時之間,只聽得慘號連連,眾人紛紛落水,那艘戰艦已起水燃燒起來了。

接著,那怪物把頭一底,又是一道火舌,噴向海面,那些落水之人竟無一人倖免,全葬身於大海中。

趙亞琳心中痛如刀絞,嘆道:「想不到這毒火竟然這般厲害,逃入水中都難倖免。」

季雁萍搖頭道:「那火中挾有細針,這是盤龍島用的機關,決不是什麼海中怪物,我們得快想法破它。」

正說間,突聽右邊又是一聲怪叫,他們扭頭一看,只見海中又多了一個同樣的怪物,那最右邊的一隻戰艦,也遭了同樣的命運。

趙亞琳驚道:「吩咐下去,退出五十丈。」

待他們退下,那兩隻怪物已沒入海底不見了。

此時日已西下,四周漆黑一片,海風顯得格外清涼。

艦艙中,季雁萍、鳳玉嬌、趙氏姊妹及血海五煞等環桌而坐,一個個沉默無語,都似在想什麼主意。

突然,「血海霸王」雷嘯天自語道:「他娘的,可惜是在海上,若在陸上,我非把那什麼鳥怪物的頭扭下來不可。」他天生是個大嗓門,雖然是在那兒自言自語,仍然驚動了別人。

但是,他這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提醒了「毒書生」史玉麟,只聽他問道:「盟主,你看他那怪;物是用什麼東西造的?」

季雁萍不加思索的脫口道:「我看是鐵造的,鳳姊,你看是什麼造的?」

「我看也是鐵的。」

趙亞琳心中一動,問道:「莫非史兄想出破它之策了嗎?」

「毒書生」史玉麟笑了笑道:「我只是有這麼一想,那怪物的頭能夠靈活轉動,其關鍵必在頭內,那火與細針一定是頭上有人操縱的。」

「血海霸王」急道:「請你先將破它之法說說看呀?」

「烈火獸」焦天風正有此意,附和道:「四弟做事就是這麼慢條斯理的,活急死人。」

「毒書生」史玉鱗笑道:「就是你們兩個性子最急,我不先把道理講通,就是說出破它之法誰能明白?」

季雁萍怕他們再吵下去沒完沒休,連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爭了,史兄請說下去。」

史玉麟道:「機關如在頭上,火器之類必然藏於腹內,所以依屬下之見,如果能有辦法把它的頭打碎,然後用大哥的烈火彈投進去,引發它腹內葯,必能把它炸於海底,只是……」

鳳玉嬌笑道:「史兄是找破它之人嗎?」

「毒書生」史玉麟笑道:「本來盟主與副盟主是再適合也沒有了,但盟主不精水性,烈火彈投入之後必需儘快跳入海中,這就是最難的事了。」

「鬧海蛟」海成龍道:「那我去好了!」

「毒書生」史玉麟搖頭道:「雖你水上工夫應付有餘,但那怪物鐵有多厚,尚不得而知,萬一一掌擊不破它,豈不是又要大費周章嗎?」

「鬧海蛟」海成龍想想,自己實在沒有把握,只得沉默下來。

鳳玉嬌道:「這樣好了,琪妹妹划船先到一個預定地方,萍弟一得手就跳到她船上好了。」

一切計劃妥當,此時已近午夜,一輪明月高掛中天,照得海面如同白晝。

季雁萍等人裝束停當,一起上得船面,然後放下小艇,假做偷渡,去引出那兩條怪物。

假裝偷渡之人,由「鬧海蛟」海成龍與趙亞琳擔任。

季雁萍突然若有所思的道:「如果冥道中,那些可防暗器的水靠拿來就好了。」

趙亞琳笑道:「我與海兄身上穿的就是。」

「啊!你拿來了,公主好心細。」

趙亞琳聽得芳心甜甜的,朝季雁萍微微一笑,與「鬧海蛟」同時躍上小艇,向盤龍島上劃去。

季雁萍與鳳玉嬌騎上「翼手龍」,「毒書生」史玉麟等五人,齊道一聲:「盟主小心!」翼手龍巳騰空而起。

銀色的月光照在海面,顯得是那麼平靜,又誰會料到此刻正是殺機重重呢?

「翼手龍」緊盯在兩艘小船之間,鳳玉嬌斜依在季雁萍懷裡,嬌聲道:「弟弟!你緊不緊張?」

季雁萍苦笑道:「我不會水當然不會像你那麼輕鬆嘍!」

鳳玉嬌笑道:「等有了空姊姊一定教你,你學不學?」

「當然學嘛!」

兩人談談說說,下面的兩艘小艇已駛近日間那個怪物出現的地方了,季雁萍將「翼手龍」降低一些。

驀地,海底發出連聲怪「噓」,「嘩」,「嘩」兩聲,那兩隻怪物昂然浮出海面,兩條火舌直撲兩艘小艇,但此時艇上已無一人了。

待那怪物發現上當,已太遲了,空中突然射下兩條白影,閃電落在兩條怪物頭上,這兩人不用多說,正是季雁萍與鳳玉嬌。

季雁萍落到那龍頭之上,手握龍角,發現果然是鐵作的,他不知龍頭鐵有多厚,哪敢託大,提足功力,「嗨!」的一聲,向兩角之間拍去,只聽「擦」的一聲,還挾著一聲慘號,龍角前半部連嘴帶眼,已被他一掌拍得粉碎了,裡面果然是空的。

季雁萍無暇多顧,抖手把三粒烈火彈投了進去,雙腳一蹬向西北躍去。

那邊鳳玉嬌早已完事,躍入海中去了。

季雁萍射出約有二十丈,忽聽趙亞琪嬌聲叫道:「萍哥哥,快下來。」

季雁萍急忙一沉真氣,趙亞琪剛好把船劃到他身上,配合得那麼準確。

季雁萍腳剛落船,只聽「轟轟!」兩聲震天大響,登時火光滿天,照得如同白晝,空中火星高射四五十丈,甚為壯觀。

趙亞琪驚叫一聲,玉臂一伸摟住季雁萍跳入海中。

這時那些飛射出來的火星已有許多落入海中了,但卻遇水不滅,在水面上燃燒起來,原來是些油脂之物。

二十丈距離一閃便到,這時整個海面都是一片烈火,簡直已成了火海,威勢甚為駭人。

趙亞琪帶著季雁萍行動甚慢,眼看火已快近身,情急之下,突用小嘴吻住季雁萍的嘴,沉入海中。

本來以季雁萍的功力,閉氣一個時辰倒時不會有多大的問題,只是趙亞琪關懷心切,惟恐有失,故而她才有這措施。

季雁萍不諳水性,一睜眼蒙蒙一片深不見底,心中就著了慌,只得任由趙亞琪擺布。

這時那些浮在水面上的油火已完全覆蓋在他們頭頂的水面上了,把船上的人看得個個心驚膽戰。

恰在此時海面颳起一陣強風,把火刮向岸邊,趙亞琪始才與季雁萍浮出水面。

趙亞琪心底純白無瑕,不太懂得男女之間事,季雁萍卻已俊臉赤紅,嚅嚅的道:「琪妹妹,謝謝你!」

趙亞琪一面划水前進,一面笑道:「為什麼要客氣嘛?只要是為了你,什麼我都願意做,」她的話說得是那麼自然,也許她心中早就想說這句話了。

季雁萍默默的凝視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亞琪被季雁萍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微嗔道:「萍哥哥,你怎麼這樣直盯著人家嘛?」

季雁萍茫然的輕「哦」一聲,脫口道:「琪妹妹,你真美!」

趙亞琪再不懂事也不能聽不出話中了意了,她羞澀的望著季雁萍,喃喃道:「美!人家都說我美,但是我都不願意聽,只有你說我美才高興,萍哥哥,你喜歡我嗎?」聲音是那麼嬌柔,一個少女從心底深處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的純真,但地卻對他——她所魂牽蘿縈的人吐露了。

季雁萍微微一怔,卻清醒了許多,於是他想到了鳳姊姊……

「萍哥哥,你……你不喜歡我?」

季雁萍痛苦的把目光移開,強自笑道:「琪妹妹,我當然喜歡你,只是……琪妹妹,姊姊來接我們了。」

趙亞琪本想問季雁萍「只是」什麼,這與她未來是有很大的關係的,但是,鳳玉嬌、趙亞琳卻已在此時趕到了。

兩人把季雁萍與趙亞琪拉上小船,鳳玉嬌道:「不會水苦吧?」

季雁萍笑道:「只苦了琪妹妹了!」

鳳玉嬌望了趙氏姊妹一眼,笑道:「以後可得想法報答人家噢!」

只把趙氏姊妹羞得粉臉生霞,也許她們太敏感了,但這又未嘗不是鳳玉嬌那句話的真實含意。

四人上得戰艦,天色已近四更,海面上的火已大部份熄掉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幾點。

四人換好衣服,略作休息,天色已快五更,兩艘戰艦向盤龍島上駛去,一路上處處戒備,小心異常,但卻風平浪靜,毫無阻礙。

等諸人上得盤龍島,旭日已然東升。

島上面積甚大,到處怪石嵯峨,巨石嶙峋,看來險惡異常。

「血海霸王」一登上陸地,便有精神了,大吼道:「島上可有人種嗎?喂!出來兩個龜孫子讓老子過過癮!」

「浪子」卓靈笑罵道:「就是你會鬼叫?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哪裡。」

「血海霸王」雷嘯天道:「大丈夫行事本來就要光明磊落,縮頭縮腦算得什麼?」

這時一行四五十人已進入島上怪石中了,季雁萍見狀劍眉微皺,疑道:「怎麼上得島來一個人也不見呢?怪事?」

「毒書生」史玉鱗也奇怪的道:「莫非他只靠天門陣來阻敵嗎?但是,我們已走了這麼遠,陣在哪兒呢?」

鳳玉嬌道:「別是我們已進了天門陣尚不知道呢?」

鳳玉嬌這話一說,頓時就有許多水兵擔心的東張西望起來。

季雁萍突然決斷的道:「不管怎樣,我們再往前走看?」

「啊!姊姊,你看那是不是父王?」說話的是趙亞琪。

趙亞琳順著妹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見在左前方,五十丈外的一塊約二十丈的巨石上,正坐著她的父親,只見他盤膝而坐,似已入定了。

趙亞琳一見父王,心中不由一酸,只說了一聲:「正是父王。」拉著趙天龍就向那邊奔了過去。

緊接著,趙亞琪也追了上去,身後跟著四五十名水卒。

季雁萍道:「我們也上去看看。」話落追了上去。

接著鳳玉嬌、雷嘯天、焦天風、卓靈、海成龍等也追了上去,「毒書生」走在最後,自語道:「盤龍島不戰而降決不可能,那麼把人放在高處豈不用的是誘兵之計嘛?」

「毒書生」史玉麟足智多謀,他越想越不對,暗叫一聲「不好」,拔腿就向前追去。

此時前面的人都不見了,抬頭只見那凝碧國王所坐的巨石,已在身前不滿十丈處了。

前面是一片嶙峋怪石,看樣子根本就沒有人整理過,更不像什麼陣圖,不由心中暗覺奇怪,心道:「短短的時間內,他們都跑到哪裡去了呢?」

驀地,遠處傳來一聲:「他媽的。」

「毒書生」史玉麟心中一動,暗道:「這是三哥的聲音。」飛身向前面石上跳去,腳剛踏上怪石,突然前面一片迷濛,難辨進路,不由大驚道:「啊!完了,這是天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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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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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濺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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