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郭解在外頭等,等了半天不見小珊出來,他覺得怪,可是他又不願意進去找。

「就在這時候,從裡頭出來個人,是個白胖中年人,當然,郭解不知道他是誰,只見他上下打量了郭解一眼,道:「你是不是在這兒等人?」

語氣冷冷的!郭解沒注意,微點頭:「不錯?」

白胖中年人道:「我來告訴你一聲,你不用等了,走吧!」

郭解微怔:「我不用等了?」

「不錯,你不用等了。」

「為什麼?」

「因為你等不著你要等的人了。」

「我等不著我要等的人了?」

「不錯。」

「怎麼會?」

「我只是出來告訴你一聲,信不信在你,你要是願意等也行,站遠點兒,別礙著我做生意。」

說完話,白胖中年人要進去。

郭解伸手攔住:「慢著!」

白胖中年人臉色一變:「你這是幹什麼?」

郭解道:「告訴我,為什麼我等不著我等的人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既然告訴我,我等不著我等的人,你就該告訴我為什麼。」

「笑話!」

白胖中年人抬手扒郭解的胳膊,扒是扒著了,奈何沒扒動,沒動分毫。

他臉又一變:「這兒可是個有王法的地方。」

郭解道:「王法它必得講理!」

白胖中年人又抬手扒,這回他那五指扒的是郭解那隻手的腕脈!但是這回他沒扒著,因為郭解翻手抓住了他那隻手的腕脈。

他一驚,要掙,郭解五指微用力,他悶哼了一聲矮下了半截!

郭解道:「說不說?」

白胖中年人自是知道,腕脈落進人手裡的嚴重性,他忙道:「你等的人回家去了。」

「我等的人回家去了?」

「是的!」

「不會!」

「真的。」

「她讓我在這兒等她,怎麼會不出來說一聲,就回家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

「難道你們等我多用點力?」

白胖中年人當然知道那種滋味跟後果:「她是跟我們東家回去的!」

「你們東家?江財神!」

「是的!」

「江財神在這兒?」

「是的!」

「是她跟江財神走的,還是江財神帶她走的?」

「我們東家帶她走的。」

這才是實話!「已經走了么」

「已經走了。」

「往哪兒走的?」

「往南,出南門。」

郭解沒再多問,解下兩匹馬,翻身騎上一匹,拉著一匹,順著大街往南馳去。

馬快,很快的出了南門,出南門就是往南的官道,官道上車馬行人都有,哪個是?郭解不知道,他只有碰運氣,可是離城門沒多遠,他就勒馬停住了,因為他看見道旁一棵大樹底下站起個人,是個瘦老頭兒,他見過,也認識,正是小珊她爹,「財神」江萬山。

江萬山沖他招招手,然後轉身走了。

既然追上江萬山了,就不急了,郭解策馬跟了去。

江萬山離開官道,沒一會兒工夫,已經離官道相當遠了,江萬山停住,回過了身。

郭解也停住,下了馬。

江萬山看了郭解一眼:「還認識我么?」

郭解道:「認識!」

只這麼兩個字。

「認識就好,那我就好說話了。」

「小珊是老人家帶走的么?」

「不錯,我並不怕你知道我帶走小珊,不然我就不派人知會你了。」

「老人家派人知會我?」

「我不派人知會你,你也不會知道是我把小珊帶走了,是不是?」

是么?也可能是怕郭解在外頭久等不見小珊出來,進去找,裡頭的人要是沒個交待,後果不堪設想。

郭解沒有說話。

「要不是我派人知會你,我也不會在這兒等你了,是不是?」

這倒是!郭解說了話:「謝謝老人家知會我。」

「不用客氣,知道我為什麼帶走小珊么?」

「不知道!」

郭解認為這麼說比較合適!

「這孩子不聽話,一天到晚到處跑,更沒想到她會認識你,我倒不是不願意她認識你,只是她還小……。」

江萬山他顯然還不知道郭解明白真象,因為江珊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郭解道:「據我所知,不是因為這?」

江萬山目光一凝:「據你所知?」

「是的!」

「據你所知,是因為什麼?」

「小珊認識我,是老人家的安排。」

有這一句就夠了江萬山臉色一變:「小珊已經告訴你了?我原該想到的……」

「不是小珊告訴我的。」

「不是她還有誰?我這麼大年紀了,你把我當三歲孩童?」

「是宮酒仙!」

江萬山一怔:「那個酒鬼?你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

「談不上認識?那怎麼會……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解說了,可是只說到酒仙告訴他真相為止,並沒有再往下說「漢威牧場」!聽畢,江萬山臉色大變:「這個該死的醉鬼,他敢壞我的事,看我饒得了他!」

郭解沒有說話。

「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了,我也就實話實說,我所以帶走小珊,是因為她假戲真做。」

「老人家不願意她假戲真做?」

「不錯。」

「老人家豈不是矛盾?」

「我怎麼矛盾?」

「什麼都能假,招女婿也能假么?」

「這就不是你所能明白的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什麼道理?他卻就此打住,沒往下說,郭解也沒問。

「知道我為什麼知會你,然後在這兒等你么?」

「不知道!」

郭解還是真不知道。

「我要讓你知道,這件事不怪你,怪小珊。」

郭解沒說話,其實怎麼能怪小珊?他只是不願去辯,辯了又如何!「你也喜歡小珊,是不?」

郭解還是沒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知道了真相,還願意跟小珊在一起,足見你喜歡小珊,也願意讓我網羅,為朝廷效力……」

「老人家,我不願意讓誰網羅,為誰效力。」

江萬山一怔:「怎麼說,你不願意……」

「是的!」

「你聽清楚我說的沒有?為朝廷效力。」

「我聽清楚了。」

「你不願意?」

「是的!」

「可是……」

「老人家,我離開過小珊,可是小珊後來又找到了我。」

「可是,畢竟你還是跟小珊在一起。」

「那是小珊願意跟我在一起。」

「你是說,是小珊背叛了我?」

「只能說小珊不願再聽你的了。」

「那就是背叛了我。」江萬山臉色大變:「這麼說你讓醉鬼網羅去了,你投效了叛逆,我的女兒竟跟著你……」

「老人家,你錯了,你也冤枉了小珊。」

「我錯了,我冤枉了小珊?」

「我並沒有讓誰網羅,投效誰。」

「你還說沒有,小珊明明已經背叛了我……」

「小珊不聽老人家的了,並不表示我又被誰網羅,投效了誰。」

「小珊不聽我的,聽你的,這不就是……」

「老人家,我是兩邊都不願意沾。」

江萬山一怔:「怎麼說,你兩邊都不願意沾?」

「我只想做一個單純,真正的江湖人,做一個單純的普通人。」

「姓郭的,你是朝廷的子民。」

「我不是誰的子民,我不知道改朝換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朝、那一代的人。」

「你敢這麼說,不怕殺頭?」

「我說的是實話!」

「為什麼兩邊都不願沾?」

「我剛說過,我從小在『漠北』長大,不知道改朝換代,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朝、那一代的人,我只知道老爺爺、草原、羊群!」

「你真能兩邊都不沾?」

「真能!」

「你總是漢人!」

「老人家不也是漢人?」

「你……」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老人家都能為朝廷效力,我又怎麼不能兩邊都不沾?」

江萬山的臉色沒那麼難看了,他沉默了一下:「小夥子,像你這麼樣一個年輕人,不為朝廷效力,實在可惜!」

「老人家,不少我一個。」

「可是像你這樣的不多。」

「多謝老人家抬愛。」

「小夥子,只要你願意為朝廷效力,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老人家,我不求榮華富貴。」

「小夥子……」

「老人家,人各有志。」

「這樣,只要你願意為朝廷效力,將來我把小珊嫁給你。」

「老人家,小珊也兩邊都不願沾了。」

江萬山臉色一變:「她是這麼跟你說的?」

「事實上她已經不願再聽老人家的了。」

這是實情!「要是我能讓她回心轉意呢?」

「小珊是不是會回心轉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小夥子,聽我的勸……」

「老人家,人各有志。」

「小夥子,活在這個時候,不能讓你兩邊都不沾。」

「世上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兩邊都不沾的人?」

「有,怎麼沒有。」

「這就是了。」

「小夥子,他們能,你不能。」

「他們能,我不能?」

「你跟他們不一樣。」

「老人家……」

「小夥子,你自己想,是不是?」

郭解默然未語。

「小夥子……」

郭解說了話:「老人家,人各有志。」

江萬山沉默了一下:「有件事,不知道你想到沒有?」

「那件事?」

「像你這樣的,無論那一邊都信不過你。」

「信不過我?」

「他們不相信你兩邊都不沾!」

「事實上……」

「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們怕有一天你會為另一邊所用,因為不管你為那一邊所用,都是另一邊的莫大損失、莫大災禍。」

「老人家……」

「為此,小夥子,他們不會讓你活的……」

郭解雙肩微揚!「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你,這樣他們才能放心,你不會為對方所用!」

「那豈不是太可怕了?」

「小夥子,世間本就是這麼回事。」

江萬山話落,突然一掌拍向郭解心口!這一掌是取要害。

這一掌出時快,而且距離又近,換個人絕對躲不掉!這是郭解,沒見他動,他一個身軀突然後移半尺!江萬山這一掌堪堪落空!郭解道:「老人家這是……」

江萬山沒吭聲,跨步欺上,又是一掌,仍取要害。郭解這回出了手,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郭解不過衣袂飄揚,江萬山卻已退了一步,他面如死灰:「小夥子,看來我是殺不了你。」

郭解道:「我明白了,這就是老人家剛才說的!」

「不錯!」

「老人家都殺不了我,殺得了我的不多。」

「為什麼?」

「佛、道、儒、神、仙、鬼、狐……」

「小夥子,你錯了!」

「難道這不是當今的七大高人?」

「小夥子,他們只是武林中的七大高人,朝廷養有多少高手,不然他們憑什麼得天下,深山大洋又隱有多少高人?你那位老爺爺,就是個絕佳例證!」

「老人家是說,殺得了我的人,絕不在少數?」

「你明白就好。」

「謝謝老人家提醒!」

「小夥子,聽我的勸……」

「老人家,人各有志。」

「小夥子,我實在是愛才……」

「多謝老人家!」

「我殺不了你,你可殺得了我,如今你……」

「老人家是小珊的爹。」

「你是說,你不殺我?」

「我怎麼能殺老人家?」

「好吧!那麼我走了。」

江萬山說走,轉身就走,郭解叫道:「老人家!」

江萬山停住,可是沒回身:「怎麼,改變心意了?」

「那倒不是……」

「那是什麼?」

「小珊……」

「小珊怎麼樣?」

「請老人家不要帶走她。」

江萬山霍地回過了身:「你是讓我把她留下?」

「是的!」

江萬山突然暴叫:「姓郭的,你憑什麼?」

郭解一時沒能答上話來,江萬山繼續暴叫:「她是我的女兒,我要帶她回去,天經地義,我愛怎麼樣她就怎麼樣,誰管得著!讓我把她留下,辦不到,除非你殺了我。我這就要走,有本事你就出手!」

他轉身就走,郭解沒動,也沒說話。他怎麼能出手,江萬山是小珊的爹!江萬山說的對,小珊是他的女兒,他帶她回去,天經地義,郭解憑什麼不讓?他愛怎麼樣她就怎麼樣她,誰又管得著!郭解眼睜睜的看著江萬山走,看著江萬山遠去,看著江萬山不見。

江萬山不見了,小珊也走了,如今郭解心理也有種少了些什麼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還相當強烈。但是,這是沒奈何的事!他又站了片刻,才翻身上馬,拉著另一匹馬走了。

上哪兒去?他不知道,也根本沒去想,一任坐騎馱著他走。

走了一會兒,他倒是發覺了一件事,有人在後頭跟他,距離不近,而且也騎著牲口!這是誰?他不知道,他沒回頭看,根本就沒心情管!不知道過了多久,坐騎忽然停下來,這他才定了神!坐騎為什麼停下來了?眼前是條小河,兩匹馬就停在小河邊!原來如此!這是哪兒?

抬眼四望,遠山近村,眼前小河,河水清澈見底,蝦魚可數,他又望著水出了神。

出神歸出神,他可知道,原在後頭跟他的人過來了。他仍沒有回頭,沒有動,因為他還是沒心情管!不要緊,他很快就會知道那是誰,要幹什麼了!因為那人已近在咫尺,而且還往前走,到了他身旁。

「這位……」

只聽那人發了話,郭解看見了,那是個老者,穿著不錯的老者,五十多年紀,白白凈凈,也騎了匹馬,就在馬上拱手。

郭解抱拳:「老人家!」

「抱歉打擾!」老者道。

「好說,老人家有什麼見教?」

「你這位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這話問的!這叫郭解怎麼說,他道:「怎麼,這兒……」

「我是說你這位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管的還真多郭解還沒有說話,老者接著又是一句:「我跟了你這位半天了,以你這位的修為,一定知道!」

「是的,老人家,我知道!」

「男口你……」

老者等著郭解接話,但是郭解沒接話。

老者自己又道:「你這位不願說也不要緊,畢竟這是咱們頭一回見面,彼此還不認識。」

他不失為一個明白人。

郭解說了話:「老人家是看我有心事,才跟著我的?」

「也不是,其實我是看見你這位剛才跟人動手,才跟過來的!」

「老人家看見我跟人動手了?」

「是的!」

「所以老人家才跟著我?」

「是的!」

「老人家有什麼見教?」

「不敢,不敢,你這位可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財神』江萬山。」

「不錯,你這位能勝過『財神』江萬山,這種修為可不多見。」

「老人家好說!」

「不,你這位,我雖然不會武,可是整天跟會武的人為伍,見多了,我懂武。你這位的這身修為,那可是絕對少有,是我生平僅見。我的造化,只要傳揚出去,馬上就會震動遠近。」

「老人家好說!」

「聽口音,你這位不是本地人。」

「不是!」

「在哪兒得意?這是要往哪兒去?」

「我初人江湖……」

「你這位打算就這麼闖江湖?」

「不,我正在找事。」

老者兩眼猛一睜:「你這位怎麼說?」

是沒聽清楚?還是……

「我正在找事。」郭解又說了一遍!老者猛然激動:「真是我的造化,真是我的造化,我沒有白跟,我沒有白跟,我等的就是這一句,我等的就是這一句!」

「老人家……」顯然郭解一時沒明白。

「你這位,不必再找事了,就到我那兒委屈委屈吧!」

到他那兒?他那兒是……?郭解微怔,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我在城裡開了家鏢局,叫『威遠』,我經常出來到處走,物色好手,到今天才讓我碰上你這位這麼一位……」

原來如此!「老人家,我能幹什麼?」

「鏢師,當然是鏢師。」

「老人家認為我能勝任?」

「勝任?要說鏢師,那是太委屈你這位,讓你這位當總鏢頭都不為過,只是你這位剛來,我不好那麼做,等過一陣子,要不了多久,我『威遠』鏢局的總鏢頭,絕對是你這位的!」

「我倒不想什麼總鏢頭,能有碗飯吃,我就知足了。」

老者又兩眼猛睜:「這麼說你這位是願意?」

「只要老人家不不嫌棄……」

「嫌棄?我燒高香都怕求不到,我這是得了寶了,我這是得了寶了,走,咱們現在就回城去。」

老者就要拉轉馬頭,郭解道:「老人家,請等等!」

老者道:「怎麼?」

「我先讓老人家知道一下,我是個兩邊都不願沾的人!」

「兩邊?」

「老人家不明白兩邊何指?」

老者臉上浮現恍悟色,「噢!」地一聲道:「我明白了,正好,我也是只開我的鏢局,只是個生意人。」

「那就好!」

「你這位還有別的事么?」

「沒有了。」

「那就快走吧!」

老者拉轉馬頭,策馬行去,郭解策馬跟在後頭,老者卻控馬慢行,跟郭解走個並肩,他道:「我姓趙,叫趙萬才,還沒請教你這位……」

「不敢,我姓郭,郭解!」

老者趙萬才目光一凝:「怎麼說?」

「郭解!」

趙萬才的話聲發了抖:「『惹沙匪』殺鬼狐那位?」

郭解微怔:「老人家也知道……」

「天!」趙萬才一聲叫,仰面向天,連連拱手:「我說怎麼……

原來是……我這是幾世修來,我這是幾世修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老人家……」

趙萬才霍地轉過臉來:「何止我知道?『惹沙匪』,殺鬼狐,這是什麼事?郭爺你的大名已經是傳遍遠近了。」

「郭爺?」

「老人家千萬別這麼叫我!」

「應該……」

「我不敢當!」

「當得起!」

「不……」

「郭爺……」

郭解收韁勒馬,道:「老人家……」

趙萬才誤會了,急了,忙道:「我改,我改,這麼辦,我痴長几歲,叫你一聲老弟……」

郭解鬆了韁繩,沒說話。

趙萬才神色一松:「怎麼也沒想到會碰見老弟,其實我該想到,換個人誰能挫敗財神!」

郭解沒說話,他不便說什麼。

「聽說老弟來自『漠北』?」

傳事還真快,傳的也不少!「是的!」

「老弟這身修為是家學?」

「家學?」

「是跟令祖學的?」

令祖?郭解想起了老爺爺,他「噢!」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他認為沒必要解釋那麼清楚。

「令祖一定是位隱世高人?」

郭解仍沒有說話,趙萬才轉了話鋒:「我不問了,也不管老弟那麼多事,只知道老弟從今後是我『威遠鏢局』的人驢夠了。」

郭解仍然沒有說話,逢人就說一遍,他煩了!趙萬才真沒再問,不但沒再問,連話都沒說!兩人三騎進了城,走的還是郭解出去的那個南門!進南門,走了兩條街,趙萬才忽然抬馬鞭指:「老弟看,到了!」

郭解看見了,街東邊有一家,大院落,高高的石階上大門敞開著,兩邊牆上各有四個大字,寫的是「威遠鏢局」。門頭上還掛著一塊匾,上頭也有字,雖然還看不清楚,但想見也一定是「威遠鏢局」四個字。

剛到近前,門裡出來兩個打扮俐落的小夥子,跑下台階拉住了兩匹馬。

趙萬才翻身下馬遞韁繩,道:「把郭鏢頭的坐騎也接過去!」

郭鏢頭?兩個小夥子微一怔,可是他倆只答應,沒說話。

趙萬才也沒多說什麼,只郭解說了聲:「有勞!」就把兩匹坐騎交給了兩名小夥子,然後跟著趙萬才往裡走。

繞過了影背牆,還真是個大院子,中間一條石板路,兩邊地上都鋪了細沙,有幾個人正在那兒練武,兵器架上有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利刃。

一見趙萬才進來,立即停手躬身:「東家!」

趙萬才陪著郭解往裡走,揚手說了一句話:「請總鏢頭,兩位副總鏢頭,還有幾位鏢頭,跟丁總管,都到廳里來一趟!」

那幾個都恭聲答應。往裡走,趙萬才陪著郭解進了待客大廳,只看這座大廳,就知道這家「威遠鏢局」規模不小。

是不小,又是總鏢頭,又是副鏢頭,還有總管,規模豈小得了?大廳里坐定,趙萬才親自給郭解倒了杯茶,茶剛放下,人來了,七八個,除了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者外,都是中年人。

中年人有一個普通打扮的,禹步過來躬身:「東家!」

那打扮俐落的老者道:「東家回來了!」

趙萬纔則道:「丁總管,見見郭鏢頭!」

那位丁總管忙哈腰:「郭鏢頭!」

郭解欠身:「丁總管!」

「我叫丁貴!」

「是,丁總管!」

只聽打扮俐落老者道:「我就猜著東家定是又物色到夥伴了!」

趙萬才向郭解,陪著一臉笑:「老弟,這位是金總鏢頭!」

郭解抱拳:「金總鏢頭!」

金總鏢頭答了一禮:「不敢!」

趙萬才又一一為郭解介紹兩名副總鏢頭,跟五名鏢頭。

郭解一一抱拳;兩名副總鏢頭,五名鏢頭也一一答禮。

相見過後,大傢伙一起落座,坐定,趙萬才又說了話:「大傢伙可知道,這位郭老弟是何許人?」

「何許人?」有人說話。

「不知道!」也有人這麼說。

當然不知道,誰會知道?「大傢伙猜猜!」

「猜猜?」

「猜不著!」

「我剛才跟大傢伙說過,這位是郭老弟!」趙萬才提了個醒。

「郭?」

「不錯,郭!」

大傢伙互望,顯然還是沒想到,金總鏢頭說了話:「還是東家說了吧!」

趙萬才猛可里站了起來:「我捺著急性忍到如今了,郭老弟大名一個解字。」

「郭解?」

「不錯,就是郭解。」

「誰?」

「郭解呀!大傢伙怎麼了?就是『惹沙匪』殺鬼狐那位!」

「啊!」有人驚叫一聲猛站起。

顯然,這才想起來!有人跟著站起,驚望郭解:「這位就是……」

「可不?」趙萬才還是很激動!金總鏢頭可是很平靜的仍坐在那兒:「原來是那位!」

「是呀!」趙萬才忙點頭。

「東家,不是我們遲鈍,而是我們怎麼也沒想到,那位會跟東家上咱們鏢局來當鏢師!」

趙萬才道:「不怪,不怪,我也沒想到!」

那位楚副總鏢頭說了話:「東家沒懂總鏢頭的意思。」

「我沒懂總鏢頭的意思?」趙萬才道。

金總鏢頭道:「我們知道東家是求好心切,東家幾次物色夥伴回來,我們都沒說什麼,可是這回我們是不能不說話了。」

「金總鏢頭……」

「只因東家告訴我們,這位兄弟是那位郭解。」

「那位郭解怎麼了?」

「東家,那位郭解是不會跟你上咱們鏢局來,當名鏢師的。」

「怎麼見得?」

「東家,憑他,那兒不能吃飯?」

「可是他來了,就在大傢伙眼前!」

「這位就是?」

「是呀!」

「他姓郭名解?」

「是呀!」

「東家怎麼知道?」

「郭老弟他親口告訴我的!」

「要是我也告訴東家,我叫郭解呢?」

「總鏢頭……」

「東家,咱們在座的人,那一個見過郭解?」

趙萬才呆了一呆:「我明白了,總鏢頭是不信!」

「不只我一個,恐怕大傢伙都不信。」

「難道我還會……那不是騙自己么?」

「東家當然不會騙大傢伙,怕的是東家受人的騙!」

郭解靜聽至此,他站了起來,道:「老人家……」

趙萬才抬手一攔,忙道:「老弟,你等等……」

他轉望金總鏢頭:「不錯,我是沒見過那位郭解,可是這位郭老弟擊敗『財神』江萬山,卻是我親眼看見的。」

「東家親眼看見這位擊敗『財神』江萬山?」

「是呀!」

「東家,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

「東家不會不知道,江萬山是什麼樣人?」

趙萬才一怔:「你是說……」

「怎麼見得他不是深知東家,安排這麼一位進入咱們鏢局……」

「我只是個生意人。」

「『威遠鏢局』卻是個不小的鏢局,江湖各方交情夠。」

趙萬才轉望郭解:「老弟……」

顯然,他也動搖了。郭解淡然道:「不怪他們諸位信不過我,畢竟彼此不認識,甚至沒見過,我不能讓老人家為難,告辭了!」

他二抱拳,要走,趙萬才叫:「老弟……」

「老人家能證明,我就是郭解么?」

「這……」

郭解又往外走,趙萬才沒再叫。

金總鏢頭卻站起伸了手:「這位,『威遠鏢局』不是任何人來去的地方。」

郭解道:「金總鏢頭……」

「你闖得過我這一關,我送你出去。」

「我試試!」

郭解邁了步,金總鏢頭手揚起,抓向郭解「肩井」。

沒見郭解躲,但是這一抓落了空。

因為誰都看見了,郭解過去了,這一抓連他的衣裳也沒碰著。

金總鏢頭雙眉一揚,跟上一步,再探掌,一連三招,取的儘是郭解背後重穴,疾快如風,一氣呵成!在場都是練家子,誰都看得出來,金總鏢頭這三招不好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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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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