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宿疾突發

第十二章 宿疾突發

夜,四更已過。

歐陽昭和五女,目送著窮家幫主舒敬堯與黑白雙童、八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之後,歐陽昭自語道:「這位舒前輩,不愧為一幫之主,武林奇傑,他的風範氣度,實在令人心折欽敬!」

顯然,對於這位名震當代武林的窮家幫主,他心底無比敬佩。

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芳心忽然微微一動,望著歐陽昭含情地一笑,說道:「舒前輩若沒有足以令人心折、欽敬的風範氣度,何能領袖一幫,又怎能使窮家幫日趨低落的聲譽,轉微為強,再度突起江湖,與共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武當兩派。

齊名呢。」

歐陽昭點點頭道:「大姊說得不錯。」

白衣追魂段冰蓉又道:「武林之中,是是非非,雖然大都憑藉武功解決了斷,武功高強者,固能使人畏懼,縱橫武林於一時,但,並不能令人欽敬、心服於一世,是以,一個人立身武林之中,如欲使人衷心敬佩、欽服,除卻武功之外,尚必須具有高華的風範氣度,高深的修養與品德……」她說至此處,略微一頓,忽地肅容接道:「三弟,你一身武學功力,雖是已高達上乘化境,當今武林,罕有敵手,但,在這風範氣度、修養品德方面,還須多加註意,否則,你武功再高,也只能使人畏恨,而不能令人敬服,受人尊崇。」說罷,一雙妙目緊緊地凝視著歐陽昭的俊面,俏臉兒上的神情一片嚴肅,令人不敢仰視。

歐陽昭聽后,心中不禁一懍,連忙肅容朗聲答道:「多謝大姊訓誨,小弟當謹記心腑不忘。」

段冰蓉點了點頭,收斂起俏臉兒上的嚴肅神情,朝他嫣然一笑。

這一笑,風情萬千,嫵媚無比……

歐陽昭心底不由微微一盪,暗道:大姊真是個了不起的女性,她嚴肅時的神情,威儀懾人,然而,她一笑時,卻又……

他心中正在暗想之際,段冰蓉忽然向他問道:「三弟,你在想什麼?」

「唔——」歐陽昭微微一驚,道:「沒有什麼。」

吳娟娟從他的神色之間,已看出他是口不由心,遂嬌嗔道:「你說謊。」

段冰蓉柔聲說道:「三弟,你何必說謊欺瞞我和二妹呢。」

說罷,妙目凝光地注視著歐陽昭的俊面,似乎要從他俊面的神情上,看透他心底所想。

歐陽昭俊面不由一紅,吶吶地說道:「小弟是在想……」

孫珊嬌聲說道:「表哥,想什麼,乾脆說出來好啦。」

歐陽昭忽然心念一動望著段冰蓉說道:「小弟是在想大姊笑時真美。」

「哦。」吳娟娟秀目斜睨了段冰蓉一眼。

段冰蓉芳心底掠過一絲甜意,但,口裡卻嬌嗔道:「啐!

誰要你替我戴高帽子。」

歐陽昭正色說道:「大姊,小弟這是真心話,大姊不信……」

孫珊介面說道:「表哥說得一點不錯,大姊笑時,的確美極了。」

吳娟娟也道:「小妹也有這樣的感覺。」

段冰蓉微笑地望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們倒是很會抓機會幫他的忙嘛。」說時,似有意若無意,情深款款地朝歐陽昭瞟了一眼。

歐陽昭在她這樣情深款款的一瞥之下,心波不禁又是微微一盪,漣漪輕泛……

吳娟娟和孫珊聞言,兩張粉臉都不禁同時微微一紅。

「大姊,你冤枉了珊妹啦。」孫珊噘起小嘴兒,嬌聲地說。

「難道小妹也是替你戴高帽子么?大姊。」吳娟娟嬌嗔地說。

段冰蓉望著二人微微一笑,說道:「好妹妹,你們都說的是真心話,大姊說錯了,是大姊不對,好了吧?」

吳娟娟和孫珊聞言,都不由得格格地嬌聲笑了。

二女嬌笑停息,歐陽昭便即向白衣追魂段冰蓉說道:「大姊,天已經快亮了,我們早點回店去休息吧。」

段冰蓉仰視了一下天色,螓首微微一點說道:「不錯,我們趕緊回店去換換衣服休息吧,不然,待會兒天亮了,店家看見我們這副樣子,要大驚小怪的。」話落,身形已當先縱起,白衣飄飄,快似飄風,直奔鎮店方向飛馳。

六人輕功,均有極高的造詣,五里路程,只不過半頓飯的辰光,便已抵達,仍由屋頂躍入店內,回房換衣歇息。

翌日午前,結清店賬,六人出店,上馬登程,改道北行,一口氣賓士了七八十里,這才一收馬韁,緩緩前行。

白衣追魂段冰蓉雖然仍是頭帶文生巾,身著儒衫,是一個翩翩美書生的打扮,但,揭穿了畢竟是個冒牌貨呢……

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孫珊四騎並轡在前,白玉、白環二婢隨後。

孫珊忽然向段冰蓉問道:「大姊,你師父她老人家住在什麼地方呀?」

段冰蓉答非所問地望著孫珊問道:「珊妹,你喊我什麼了?」

孫珊微微一怔,愕然地答道:「大姊呀,不對么?」

段冰蓉搖搖頭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個大姊嗎?」

孫珊望著段冰蓉的一身穿著打扮,眼珠兒轉了轉,忽地恍然大悟,笑說道:「呵!我明白了,你仍是大哥,對么?」

段冰蓉含笑地點點頭道:「當然。」

孫珊嬌笑著說道:「可是,你總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姊呵。」

吳娟娟忽地一聲嬌笑道:「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姊,偏偏要冒充做大哥,這真是……」

不待吳娟娟話完.段冰蓉妙目忽地一瞪,嗔道:「你不服氣是嗎?」

吳娟娟見狀,急忙連聲說道:「服氣,服氣,小妹怎敢不服氣呢?」她說著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接道:「大姊,呵,不,大哥,大姊既然一定硬要冒充做大哥,就算是個大哥吧,不過,以後可千萬別再豎眉瞪眼地嚇唬小妹。」

段冰蓉聞聽,忍不住笑罵道:「油嘴。」

吳娟娟俏皮地一笑,轉向孫珊故意嗲聲嗲氣地說道:「珊妹妹呵,趕快親親熱熱地喊一聲大哥吧。」

段冰蓉忽又一瞪妙目,嗔道:「還要油嘴,我看你大概是身上作癢,想找打了。」說著揚了揚手裡的馬鞭兒,作了個欲打的姿勢。

「呵呀,不能打。」吳娟娟急急搖著雙手,告饒地說道:「好大哥,親大哥,你千萬別打,妹妹下次再也不敢油嘴了,你就饒了妹妹這一回吧。」說時,一臉惶急的神情,似假似真,令人發笑。

歐陽昭耳聽著吳娟娟這些俏皮的話語,目睹著這些神情令人發笑的行為,忍不住哈哈笑了。

吳娟娟的油嘴俏皮,段冰蓉正值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拿她無可奈何之際,歐陽昭哈哈一聲朗笑,段冰蓉便立時抓住機會,俏臉兒陡然一寒,向歐陽昭嬌叱道:「你笑什麼?」

歐陽昭張了張口,但是,不知怎地,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忽然,他劍眉緊蹙,一手按著腹部,口中發出了一聲:「呵唷。」

事發突然,段冰蓉芳心不由一驚,急問道:「三弟,你怎樣了?」

「呵唷!我好痛呵,呵唷!」

歐陽昭彎著腰,伏身在馬背上,口裡不住嚷叫著。

這一來,三女的芳心中都不禁著了慌,急忙一齊飄身下馬。

吳娟娟焦急地問道:「三弟,你是哪裡痛呵?」

孫珊更是滿面焦急之色地問道:「表哥哥,痛得很厲害么?」

歐陽昭呻吟著說道:「痛得厲害極了。」

段冰蓉緊蹙著兩道秀眉,略一沉吟,伸手從馬上抱起歐陽昭的身子,讓歐陽昭背倚著路旁的一株大樹榦坐下,凝視著歐陽昭現露著痛苦的神情的俊面,柔聲說道:「三弟,你先定定神,是什麼地方痛?告訴我們,我們也好想辦法替你治療。」

歐陽昭忽然輕吁了口氣,俊臉的痛苦神情盡失,睜開星眸,目光朗朗地望了三女一眼,微笑地說道:「謝謝你們的關心,我這是老毛病,不要緊。」

孫珊深情關懷地,注視著歐陽昭的俊面問道:「表哥哥,你已經完全好了么?」

歐陽昭點點頭道:「我已經完全好了。」

孫珊又問道:「表哥哥,你這老毛病是什麼病呢?可真把人嚇壞了。」

歐陽昭望著孫珊歉然地一笑,說道:「對不起,表妹,我這是肚子痛的老毛病。」

吳娟娟笑說道:「你這肚子痛的老毛病呵,來得是那麼突然,好得更是突然,倒真奇怪少見,是很別緻的毛病呢。」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二姊說得不錯,小弟這老毛病,確實有點奇怪少見而別緻,它不但說來就來,說好就好,並且一向如此,從來不講一點客氣。」說罷,哈哈一聲朗笑,長身站起。

白衣追魂段冰蓉對於歐陽昭這老毛病的突然而發,突然而愈,出乎常情的情形,心中不由甚感訝異,因而發生了懷疑。

她乃是個慧質蘭心、聰明絕頂之人,心底略一暗想,便即恍然咀白了是怎麼回事,知道自己和二妹、孫珊都受了三弟的作弄。

歐陽昭長身站起,她便即淺笑盈盈地望著歐陽昭問道:「三弟,你這老毛病是真的嗎?」

歐陽昭心中不禁一跳,但面上神情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向段冰蓉反問道:「大姊懷疑小弟裝假?」

段冰蓉含笑地說道:「三弟,你別做賊心虛好不好。」

歐陽昭俊面不禁微微一紅。

段冰蓉接著又道:「愚姊雖然不諳岐黃之術,但是,對於治療肚子痛的宿疾,卻習有專長,並且極具心得,是以……」她說至此處,略微一頓,正色地接道:「只要病情不假,愚姊包你根治。」

「哦!」歐陽昭笑說道:「大姊原來還是個女華陀呢,小弟倒失敬了。」

段冰蓉嗔喝道:「你少和我油嘴。」

「小弟不敢。」

段冰蓉俏臉兒倏地一寒,說道:「你以為你那點鬼心眼兒,我不知道么?」

歐陽昭故作愕然地道:「什麼鬼心眼兒?」

段冰蓉道:「你自己應該明白。」

「我明白什麼呢?」歐陽昭劍眉微皺,自語著,一臉茫然-不解之色,望著段冰蓉凝寒的俏臉兒說道:「大姊,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段冰蓉秀眉微微一揚,,笑說道:「你真要我說?」

歐陽昭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道:「否則,小弟怎會明白呢?」

段冰蓉略一沉吟,凝視著他的俊面問道:「我問你,你的肚子痛,確實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段冰蓉嗔道:「你還要嘴硬。」

「大姊不相信?」

段冰蓉冷冷地道:「百分之九十九。」

歐陽昭笑道:「大姊不相信就算了。」

「哼!」段冰蓉道:「沒有那麼簡單。」

「大姊的意思是……」

「要你自己認錯賠罪。」

「認錯賠罪?」歐陽昭神情瀟洒地微微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拉長著語音,輕鬆地說道:「可是——小弟並沒有過錯呵。」

「還說沒有過錯,哼,你假裝肚子痛的意思,以為我不知道么。」

歐陽昭聞聽,心中不禁暗道:大姊真厲害。

他暗忖未已,孫珊忽然望著段冰蓉問道:「大哥,他肚子痛,真是假裝的么?」

「嗯。」段冰蓉點了點頭。

孫珊睜大著一雙冰汪汪的大眼睛,迷惑地問道:「他假裝肚子痛有什麼意思呢?」

段冰蓉朝她微微一笑道:「作弄我們,也諷刺我們。」

「哦!」孫珊兩隻明亮的眸珠子,骨碌碌地飄視了歐陽昭一眼,天真的嬌靨上,仍顯露著一絲茫然不解的神情。

「呵!我明白了。」吳娟娟恍然大悟,嬌聲說道:「他是笑痛了肚子的意思,對么?大姊。」

「對了。」段冰蓉含笑地點著頭說。

孫珊美目含情地望著歐阻昭問道:「是這個意思么?表哥。」

歐陽昭一臉抱屈的神情,說道:「珊妹,這真是個天大的冤枉呵。」

段冰蓉秀目一瞪,俏臉含嗔地說道:「你還不承認么?」

歐陽昭劍眉微蹙地道:「小弟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嘛,怎麼承認呢?」

孫珊嬌聲說道:「大姊,算了吧,也許他確實是沒有這種意思呢。」

段冰蓉目注孫珊的嬌靨,笑問道:「珊妹,你相信他的話了?」

孫珊天真地燦然一笑,點點頭道:「我想他的肚子痛,很可能是真的。」

段冰蓉含笑地說道:「珊妹,我看你大概是聰明過頭,反而變得糊塗了吧。」

孫珊微微一怔,詫異地望著段冰蓉問道:「怎樣變得糊塗了?」

段冰蓉淡然一笑道:「憑他一身精湛無比的內功火候,會有這種小毛病的可能嗎?何況夜裡你又曾逼著他服下兩粒海珠丸呢。」

孫珊聞聽后,不禁恍然大悟,芳心暗暗忖道:是呵,我真變得糊塗了,表哥的內功那麼高,怎會有這種小毛病呢?而且海珠丸又是功能治療百病的靈藥,別說是這種肚子痛的小毛病,就是再重的病症,也能藥到病除的呵。

她芳心裡暗想到這裡,便不由得噘起小嘴兒,睜大著一雙美麗的眸珠子,望著歐陽昭嗔道:「表哥哥,你真壞。」

段冰蓉俏臉沉寒地說道:「我看你還是識相點,趕快認錯賠罪受罰吧,否則……」

驀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截斷了段冰蓉以下的話語。

六人一齊凝目望去,只見三騎健馬,風馳電掣疾奔而來。

這三匹健馬的腳程實在快捷,轉眼工夫,便已由數十丈外奔至臨近。

馬行正疾,不知為了什麼,馬上人竟忽於此時,猛力一收手中韁繩,三匹馬口中立時同聲發出一陣唏聿聿驚嘶,前蹄猛揚,霍地人立而起。

三馬前蹄落地后,歐陽昭和五女這才看清楚馬上之人的衣著形狀,竟是三個身著玄衣,足蹬薄底快靴,頭臉均用黑布包裹著,只有眼、鼻、口、耳七竅部位,留著視物、出氣的孔洞的怪人。

三個玄衣怪人,六隻精光灼灼的眼睛,掃視了歐陽昭等六人一眼,當中馬上的玄衣怪人,忽地沉聲說道:「神州三傑聽令。」

事發突然,神州三傑都不禁為之愕然一怔。

接著,便見那玄衣怪人從懷中取出一塊長方形,寫滿著黑字的白絹,雙手捧著,神情嚴肅地朗聲念道:「奉教主令諭,特任命神州三傑老三為本教執法堂堂主,老大老二為左右副堂主,並賜號執法三英,自即日起,限三個月內,了斷一切個人恩怨,前往本教總壇,晉謁教主,報到就職,不得違誤。

執法堂代堂主秦。」念罷,身形微長,與另兩個玄衣怪人一齊飄身下馬,並肩立定,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恭敬地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堂主和二位副堂主。」

歐陽昭神情瀟洒地微一擺手道:「三位請少禮。」說著,他臉容一肅,目注當中的玄衣怪人問道:「請問貴教何名?」

「一統。」

「貴教主何人?」

「乃與堂主有淵源之人。」

歐陽昭劍眉不由微微一皺,心中極感奇怪地問道:「貴教主的名號?」

「請堂主原諒,屬下無法奉告。」

「為什麼?」

「堂主前往總壇晉謁教主就職時,就知道了。」

歐陽昭略一沉吟,又問道.:「貴教總壇在什麼地方?」

「堂主前往時,只要往西北方行走,屆時自會有人接引。」

「不能明白告訴我?」

玄衣怪人搖搖頭,答道:「目前還不能。」

「為什麼?」

「教主令諭,在本教尚未正式露面江湖之前,嚴禁對外泄露總壇地址。」

「我也包括在內?」

玄衣怪人道:「堂主自是不包括在內,但是……」

白衣追魂忽然問道:「怎樣?」

玄衣怪人望了段冰蓉一眼,接道:「因為堂主與二位副堂主尚未晉謁教主,正式任職。」

「哦——」歐陽昭忽又問道:「三位何人?」

玄衣怪人恭敬地答道:「執法堂使者,也就是堂主的屬下。」

「三位都是?」

玄衣怪人點點頭道:「尚請堂主多多照拂。」

歐陽昭心中忽然一動,問道:「執法堂屬下共有多少人?」

玄衣怪人想了想道:「三十三人。」

「都是些什麼人物?」

玄衣怪人略一猶豫,旋即朗聲答道:「陰陽雙判、黑白二無常、四金剛、十二使者與執事弟子。」

吳娟娟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這些名號,聽來倒是頗不平凡的樣子,但不知他們的武功如何?是不是堪配呢?」

玄衣怪人目光如電地望了吳娟娟一眼,微微一笑道:「副堂主休要小瞧了屬下等人……」

他話還未完,吳娟娟秀眉陡地一揚,嬌喝道:「我就小瞧了你,你不服氣么?」這話火藥氣味極重,大有挑戰的意味。

三個玄衣怪人聞言,蒙在黑布里的臉色,雖然全都不由微微一變,但是一統教教規森嚴,心裡縱是不服,又怎敢回言頂撞?只得忍著氣,說道:「屬下不敢,不過……」

吳娟娟秀目一瞪,喝道:「怎樣?」

玄衣怪人冷冷地道:「執法堂屬下,除十三個執事弟子外,其餘都是身懷絕學、功力深厚,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歐陽昭忽然朗聲一笑道:「這麼說來,三位也是身懷絕學的江湖一流高手了。」

玄衣怪人恭敬地說道:「在堂主面前,屬下焉敢如此自負。」

歐陽昭微微一笑,陡然,星目神光電射地注視著三人,說道:「三位既都是身懷絕學的一流高手,我想與三位作一次切磋印證,領教一下三位的武學,不知三位肯賜教否?」

「這個……」

歐陽昭笑道:「三位不肯賞臉么?」

三個玄衣人相互地望了一眼后,站在左首的一個玄衣怪人忽朝歐陽昭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堂主武學蓋世,神功無匹,屬下等焉是堂主之敵,而且……」

那玄衣怪人說至此處,微微一頓,接道:「而且教規森嚴,以下犯上者,形同叛教,故屬下等實在難違教規而從命,尚望堂主恕罪。」

歐陽昭略一沉吟道:「但是,我們只是印證切磋武學呵。」

當中的那個玄衣怪人接道:「執法堂主職掌全教規戒,生殺予奪大權,身份地位,僅次於掌教教主,屬下等如遵命與堂主動手,雖是印證武學,亦為教規所不容許,難辭以下犯上之罪責,須受教規之裁處。」

「哦!」

孫珊在旁秀目微轉了轉,忽然望著歐陽昭嬌聲說道:「表哥,既是這樣情形,就由我和他們來印證一番,好么?」

歐陽昭從這三個玄衣怪人的灼灼眼神中,雖已看出他們的內功均深厚不弱,只是不知他們的武學如何,乃才要和他們印證,藉以試探他們的武學高低。哪知三人卻因教規所限,說什麼也不肯和他動手印證。

孫珊的話說得恰到好處,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不過,他心中雖是微微一動,但卻故意做作地搖搖頭,含著責意的口吻,向孫珊笑說道:「表妹,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三位使者均是身懷絕學、當代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你那麼一點武學功力,豈是……」

歐陽昭的話還未說完,孫珊忽地一頓蓮足道:「表哥,你不要說啦,我知道啦。」

歐陽昭笑問道:「你知道什麼?」

孫珊滿臉嬌嗔地道:「你真不通情理。」

歐陽昭朗聲一笑道:「我怎麼不通情理了?」

孫珊嬌聲說道:「我的武學功力雖然不好,不是三位使者的敵手,但是印證武學,又不是真的動手拚命,打敗了,也沒有關係呵。」

歐陽昭聽后沉吟了一下,望著三個玄衣怪人含笑問道:「三位肯賜教嗎?」

當中的玄衣怪人恭敬地說道:「堂主言重了,屬下遵命便是。」

孫珊朝歐陽昭嫵媚地一笑,蓮步姍姍地步出場中,俏生生地秀立著,目視三個玄衣怪人嬌聲說道:「你們三位,是哪一位出來和我印證印證呢?」

當中的那個玄衣怪人向身右的玄衣怪人說道:「老三,你去和她印證一番吧,不過……」說著略頓,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她是堂主的表妹,你可要小心了。」

老三點點頭答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說罷,緩步走至場中,氣定神閑地朝孫珊抱拳一拱,朗聲說道:「請姑娘賜教。」

孫珊嬌聲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話落,身形飄起,玉掌雙揮,靈巧快捷地拍出了三掌。

這三掌拍出,不但靈巧快捷絕倫,而且奇詭,攻擊的部位,大反武學常規,完全出人意外。

玄衣怪人想不到孫珊的掌式如此奇詭快捷,心中不禁霍然一驚。

尚幸他一身武學,確有不凡的火候造詣,心中雖驚,卻是不慌不亂,疾地身形飄閃,極其巧妙地躲過了這三掌。

可是,他方躲過這三掌快攻,身形尚未站穩,陡聞孫珊一聲嬌喝道:「好身法,你再躲躲我這五掌看。」嬌喝聲中,一雙玉掌疾揮,又已絕快無比地拍出了五掌。

這一次的掌式,出得更快,也更奇。

玄衣怪人只覺得眼前掌影閃晃,恍似五隻玉掌同時擊至,而且每一掌擊向的部位,都是要穴。

他一身武學造詣,雖然頗高,但是,南海碧瑤宮武學,獨創一格,奇絕天下武林,乃是他生平未見之學,何況他身形尚未站穩,掌式便已電疾攻至,要想和先前樣地飄身閃躲,不可能,也已無及。

在這種形勢下,他雖有心以他深湛的功力,出手硬封硬接一試,可是,這種異於一般武學常規、太過奇詭的掌式,卻又使他覺得無從封接,心生戒意,而不敢冒險隨便出手封接。

因為,五隻掌影同時攻至,他根本就無法分辨得出哪是真哪是幻。

他乃是搏鬥經驗豐富,閱歷極廣之人,深知這種不辨真幻的掌式,如果隨便出手硬封硬接,不但極其冒險,而且一個不好,很可能弄巧反拙,當場丟人現眼。

他心中念頭有如電光火石一閃而過,猛然一仰身形,雙足跟用力一蹬地面,金鯉倒穿波,平射倒縱八尺,總算是躲開了孫珊這種奇詭快捷無比的五掌。

這種情形,只看得旁立的另兩個玄衣怪人眉頭直皺,心中驚駭不已。

寫來實在太慢,玄衣怪人的身形後仰,平射倒縱出去,孫珊口中忽然一聲嬌笑,嬌軀電疾般地跟蹤飄起,裙袂飄飄,直如附骨之蛆,玉掌輕揮,奇詭的掌式,又已拍出,擊向他胸肩要穴。

這一次掌式的擊出,比前兩次更奇更快,玄衣怪人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知道,對方雖然只是個弱質少女,但是身懷武學之神奇詭異,卻是生平未見,罕世無雙。

就在看著玄衣怪人決難躲開孫珊的奇詭掌式,即將落敗之時,歐陽昭忽地朗聲喊道:「表妹,趕快住手!」

孫珊聞喊,立時撤掌收式,回眸朝歐陽昭嬌甜地一笑,問道:「表哥,我已經算勝了嗎?」

歐陽昭搖搖頭道:「看起來你似乎可以算勝了,但是實際上卻沒有。」

孫珊不由睜大著一雙明眸,骨碌碌地望著歐陽昭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叫我住手呢?」

歐陽昭向她微微一笑道:「印證武學,應該雙方各展所學,一招一式地對拆,互相切磋,哪有像你這樣和敵人生死拚搏似地一上手就是一輪疾攻,迫得對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雖然,你是勝了,但卻勝得沒有一點意思,因為你不僅未見到對方的一招真正武學,而且對方的武學究竟如何?依舊一點不知,這豈是印證武學,切磋之意?」

「哦,原來是這樣的。」孫珊略一沉吟,笑說道:「那麼我就和他再印證一次好啦。」

歐陽昭點點頭道:「應該如此。」

孫珊笑了笑,緩緩地轉過嬌軀,望著那玄衣怪人嬌聲說道:「喂,我表哥哥的話,你聽見了么?剛才的不算,現在我們再來好好地印證一次吧。」

那玄衣怪人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素向自視極高、武功也確實不凡的桀傲人物,先前,他雖然一上來就被孫珊那奇絕快捷掌式的一輪疾攻,迫得連連後退,未能還手一招,心中極是驚異,但卻甚為不服,他聞言正要點頭答應,他們之中為首的那玄衣怪人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不用再印證了,姑娘的一身武學神奇高深,我們決非姑娘對手!」說著微微一頓,轉向歐陽昭恭敬地說道:「堂主想必還有事情要辦,教主令諭已經傳達,屬下等不便多耽擱堂主的時間,就此告辭了。」說罷,與另兩個玄衣怪人齊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抱拳一拱,身形微晃,飄身上了馬背。

歐陽昭連忙喊道:「三位且慢走。」

「堂主有何諭示?」

歐陽昭望著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名號可以見告否?」

為首的玄衣怪人略一沉吟后,答道:「屬下於德,弟兄三人,外號江湖人稱苗嶺三龍。」

「哦!」

原來這苗嶺三龍雖是成名江湖多年,西南綠林道上的巨擘,威霸一方的人物,但,歐陽昭出道日淺,對江湖上的人物知之甚少,是以,於德報出名號后,他口中只輕哦了一聲,根本就不知道苗嶺三龍為何許人物?

白衣追魂段冰蓉雖為女兒身,但她出道江湖年余,見聞頗為廣博,一聽眼前的這三個玄衣怪人,竟是苗嶺三龍,芳心不由微微一驚暗忖道:這一統教究竟是個什麼教呢?以苗嶺三龍這種威霸一方的綠林巨擘,竟然甘願充任該教執法堂使者的職務,由此可見,該教勢力必然極大,高手多得不可勝數,而教主亦必是個武功奇高無匹之人,但是,這人是誰呢?怎說是與三弟有淵源之人呢?真令人費解難猜。

白衣追魂段冰蓉芳心正在暗暗忖想之際,只聽那苗嶺三龍的老大於德,又向歐陽昭說遣:「堂主如果沒有什麼諭示,屬下弟兄便就此告辭了!」

歐陽昭望了苗嶺三龍一眼,本來要想說什麼的,但,略一沉吟后,卻朝三人微一點頭道:「三位請便吧。」

苗嶺三龍在馬上又朝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抱拳一拱道:「掌主和二位副堂主請多珍重,再見。」話落,便即一擰馬韁,掉轉馬頭,往來路縱騎疾馳奔去。

轉眼工夫,已賓士出百十丈外,漸去漸遠……

苗嶺三龍走遠了。

吳娟娟忽然輕輕地一頓蓮足兒,恨聲說道:「這個什麼鬼一統教,真是莫名其妙。」

段冰蓉聞言,望著她笑問道:「你不願意做副堂主嗎?」

吳娟娟氣憤憤地說道:「誰希罕做他們那個鬼教的勞什子副堂主。」

段冰蓉笑道:「你不希罕,人家也未必就一定要你做呢。」

吳娟娟嘟著小嘴兒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請我們呢?」

段冰蓉微微一笑道:「為了三弟呀。」

「為了三弟?」吳娟娟不由一怔,愕然地望著段冰蓉。

段冰蓉噗哧一笑,道:「你忘記了我們是神州三傑了么?」

「呵——」吳娟娟陡然明白了似地說道:「他們為了要請三弟去做那個勞什子的堂主,所以便不得不連大姊和我也附帶請上是嗎?」

段冰蓉微笑地點點頭道:「對了。」

吳娟娟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這麼說來,-我和大姊都是沾了三弟的光了。」

段冰蓉道:「怎麼不是呢,不過……」她說著忽地一頓,妙目輕飄了歐陽昭一眼,接遣:「沾上了這個光,卻是極不好受呢。」

吳娟娟詫異地問道:「怎樣不好受?」

段冰蓉緩緩地說道:「三個月以後,我們的麻煩可多啦。」

「有什麼麻煩呢?」吳娟娟不解地問。

段冰蓉淡淡地說道:「你問三弟吧。」

吳娟娟目光轉視歐陽昭,歐陽昭不待她開口,便即向段冰蓉笑說道:「有什麼麻煩?還是你說出來吧,小弟生性愚鈍,一時也無法領會呢。」

段冰蓉微微一笑,妙目凝光地注視著歐陽昭的俊面,問。

道:「三弟,你對一統教主的令諭,準備怎樣?」

歐陽昭劍眉一軒,朗聲說道:「小弟生性雖然愚鈍,豈是那種盲從之流,又豈是甘願屈居人下,受人指使約束,聽人命令支配之人。」說時,俊臉神情肅穆,豪氣如雲,一片高傲凜然之色。

段冰蓉點點頭道:「如此說,你是決定不接受了?」

歐陽昭堅決地道:「當然不接受。」

靜立在旁邊,一直默默未語的孫珊,這時忽然插口說道:「表哥哥,你這就不應該了。」

歐陽昭、段冰蓉、吳娟娟三人聞言,都不禁微微一怔,一齊目視孫珊,孫珊一見三人的眼光一齊向她注視,粉臉兒不由一紅,低垂下螓首。

歐陽昭問道:「珊妹,我怎麼不應該了?」

孫珊抬起頭來,朝歐陽昭笑了笑,天真的嬌靨上忽然現出一片嚴肅的神情,正容說道:「你既然不接受他們的令諭剛才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說明白當面拒絕呢?這不是不應該么?」

「哦!」歐陽昭微微一笑道:「雖然沒有拒絕,可是也沒有答應呀。」

孫珊道:「不然,我怎會說你不應該呢。」

歐陽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段冰蓉忽然望著他笑問道:「三弟,你明白了嗎?」

歐陽昭一怔,問道:「什麼?」

段冰蓉笑說道:「三個月後的麻煩呀。」

歐陽昭乃聰明絕頂之人,他心中略略一想之後,便即明白了段冰蓉所說的麻煩的因由,遂目視段冰蓉笑說道:「大姊認為三個月內,我們不前往一統教總壇報到,他們便會找我們的麻煩嗎?」

段冰蓉點點頭道:「我想他們必定不肯輕易放過我們。」

歐陽昭毫不在意地,輕鬆地道:「那就讓他們來找麻煩試試好了。」

段冰蓉一見歐陽昭這種滿不在乎的神情,不由秀眉微蹙,道:「你以為一統教的人是很容易對付的嗎?」

歐陽昭目注段冰蓉問道:「大姊知道一統教的底細?」

段冰蓉搖搖頭道:「連聽也沒有聽說過。」

歐陽昭忽地朗聲一笑道:「大姊也太多慮了,一個默默無聞於江湖的一統教,難道還能強過七大門派,還難對付不成?」

段冰蓉秀眉微皺了皺,正容說道:「三弟,你休要小瞧了這江湖默默無聞的一統教,如果我判斷不錯,他們不但強過七大門派,電比七大門派要難對付得多。」

歐陽昭詫異地望著段冰蓉問道:「大姊根據什麼判斷?」

段冰蓉問道:「你可知道苗嶺三龍是何許人物?」

歐陽昭搖搖頭道:「小弟不知。」

段冰蓉又問道:「你覺得他們的武功身手如何?」

歐陽昭道:「真正的武功如何雖然不知,但,從他們的身法與眼神中看來,似頗不弱,乃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段冰蓉笑了笑,道:「比起你所遇到過的那些七大門派高手如何?」

歐陽昭想了想,答道:「可能和天山四劍、青城六道等在伯仲,之間。」說著,他一雙俊目忽地凝視著段冰蓉問道:「大姊的判斷,就根據他們三人?」

段冰蓉點點頭道:「這苗嶺三龍乃是威霸一方,西南綠林道上的巨擘。」

「唔!」

段冰蓉接著說道:「以他們三人的武功,乃當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是,在一統教執法堂中,僅只位居執事弟子之上的使者職事,於此可見,這一統教雖然尚默默無聞於江湖,而其教下所網羅的人物,必都是當今綠林巨擘,江湖一流好手,身懷絕學的奇才異能之士。」

歐陽昭聽后,仔細一想,覺得段冰蓉的這見解判斷,確實頗為有理,遂不由劍眉微皺,臉色凝重地說道:「依照大姊的見解判斷,這一統教果真找起我們的麻煩來,倒真還不可輕視,極為棘手呢。」

段冰蓉笑道:「我只是這樣判斷推測,真實情形如何?是不是極為棘手,必須要到三個月後才能知道呢。」

孫珊忽然嬌聲說道:「這種三個月後的事情,現在何必談它呢,我們還是動身趕路吧,反正這個什麼一統教,真敢找起我們的麻煩來,我們便全力接著他們的好啦,何況事情是不是真如大姊的所料,還不見得一定呢。」

吳娟娟接著說道:「珊妹妹的話不錯,這種三個月後尚是未知數的事情,現在談它何用呢?大姊,你也太敏感多慮。」

段冰蓉微笑地點頭說道:「但願這確是大姊的敏感多慮,料斷完全錯誤不對就好了,否則……」她說著稍稍一頓,一雙妙目,含著無限深情,而又有點兒憂悒地飄視了歐陽昭一眼,幽幽地接道:「大姊的心愿,便將難償了。」

吳娟娟聞言,不知她所說的是什麼心愿?遂不由得睜大起一雙秀目,凝望著她問道:「大姊,你的心愿是什麼心愿呵?」

段冰蓉朝她神秘地一笑道:「我這心愿,你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同時也會很奇怪的。」

吳娟娟道:「那麼你快告訴我吧,大姊。」

段冰蓉搖搖頭道:「不行,以後再告訴你好了。」

「我不嘛。」吳娟娟撒嬌地說。

段冰蓉笑道:「你撒嬌也是不行。」

吳娟娟央求地嬌聲說道:「好大姊,你就告訴我吧,不然,我心裡悶著會很難過的。」

段冰蓉望著她那嬌憨的模樣兒,想了想,這才微一點頭,緩緩地說道:「我這心愿,乃是待至赴過黃山天都峰之約,三弟了卻血仇之後,神州三傑便即從此除名江湖,尋覓一處環境風景清幽的地方隱居,不理江湖上的恩怨是非,作那傲嘯山林的……」說至此處,她俏臉兒忽地微微一紅,妙目情深款款,似有意若無意地,向歐陽昭飄視了一瞥。

歐陽昭乃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中俊彥。段冰蓉這種俏臉兒微紅,妙目情深款款的一瞥,他還能不明白她芳心底心愿的深意與情懷……

他心湖裡不禁立時輕輕地,蕩漾起一陣漣漪,暗忖道:我歐陽昭這是幾世修來的艷福,能有……-

驀然,他腦海里幻現起了另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的倩影,那天真嬌憨的微笑,那挺直的瑤鼻兒,小巧的櫻口,細長微彎的黛眉,還有那長長的睫毛覆蓋下的,像兩顆黑寶石,又像是夜空藍天上的,兩顆亮晶晶的星星般的大眸珠子……

這驀然幻現在他腦海里的美麗的倩影是卓小燕。

卓小燕,是他青梅竹馬的伴侶,心靈上永遠不能忘懷的女孩子,也是他嘗受著人生折磨、苦楚,最值得可憐的時期,最關懷他的人。

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深深地愛著她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愛他,但是,他曾經暗地裡發過誓願:要娶她為妻,永遠地愛護她,使她快樂,報答她對他的恩情。

卓小燕的幻影在他的腦海里漸漸地消逝了,他卻又想到了秀立在他身旁的表妹——碧瑤宮主孫珊。

孫珊遠從南海跋涉中原,浪跡江湖,歷受風霜苦楚,到處尋訪他,雖說完全是為了親情、母命,但是,自從相遇以來、在這短短十多天的相處中,他已經看得很清的,她對他的溫柔、依順、關懷……很明顯地,表妹對他的這種種,決不是出自於同情,或者是屬於親情的關懷,而是已產生了深厚的情愛。

這四個女孩子,都是一般兒地麗質天生,聰慧絕世,如果要叫他在她們四人中間選擇一人為妻,他必定會感覺得很難抉擇,大傷腦筋。

他心波微盪,思潮起伏了一陣之後,不由暗道:「歐陽昭呀,歐陽昭,看你怎生得了?將來如何處理她們的柔情蜜,愛……」

且不言歐陽昭的心中思潮起伏,掉轉筆鋒,再說那吳娟娟姑娘,她聞聽大姊段冰蓉說出心愿之後,芳心不禁很是高興地,嬌聲說道:「那太好了,真好極啦。」

段冰蓉外號白衣追魂粉面金剛賽潘安,她出道江湖只不過年余時間,若不是手底極是狠辣,殺人頗多,焉得被號追魂?

自從和歐陽昭吳娟娟相遇,三人結拜后,她性情雖已大變,三數月來,再未殺過一人,也消失了與人爭強鬥勝的豪氣。但是,她正值雙十年華,人生青春最蓬勃旺盛的時期,怎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呢?

她的這種心愿,自有她的深意與苦心。

只見她向吳娟娟微微一笑,旋又幽幽地輕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們這樣雖然很好,但是神州三傑的名頭,已經震動整個武林,太大了,江湖上的險惡太多,我是怕三弟……」

她說至此處,倏地住口不語,妙目凝光,情深款款地,凝視著歐陽昭的俊面。

歐陽昭心念忽然微微一動,含笑說道:「大姊,你是怕小弟會遭遇到什麼意外是嗎?」

段冰蓉搖搖頭道:「你一身武學功力,已可說是當世無敵,豈是容易遭遇意外不測的。」

歐陽昭想了想,又道:「是耽心小弟誤入歧途,為惡江湖?」

段冰蓉又搖搖頭道:「三月余的相處,我已深深了解你的,心性為人,尚不致於如此。」

「那麼是……」歐陽昭猜不透她芳心底意思,不由緊緊地皺起了兩道劍眉。

吳娟娟說道:「大姊,還是你明白說出來吧。」

段冰蓉略一沉吟,玉容陡地一肅,說道:「因為你身負血海深仇,幼年又遍受欺凌侮辱,心中不但充滿著仇恨,而且性情偏激,更因為你一身武學功力太高,所以……」她說至此處;微微一頓之後,接道:「我擔心會由於你那仇恨的心理,偏激的性情,和一身太高的武學功力,引起一場無邊的武林殺劫。」

歐陽昭心中不禁驀地一懍,愕然地望著段冰蓉說道:「這怎麼可能呢?」

段冰蓉淡然一笑道:「但願是不可能才好。」

歐陽昭朗聲說道:「大姊請放心好了,小弟雖然身負血仇,幼遭欺侮,受了很多的折辱苦楚,心中仇恨甚深,性情較為偏激,但恩怨分明,這種事情決不會由小弟身上引起的。何況……」說著略頓,神情感激地目注段冰蓉說道:「還有大姊在旁不斷看著小弟呢。」

段冰蓉聽后,望著他的俊臉含情地一笑。

孫珊忽然向段冰蓉嬌聲說道:「大姊,我看這樣好啦。」

段冰蓉目視孫珊,孫珊接道:「天都峰踐約后,大姊二姊和表哥哥,就乾脆和我們一齊到南海去住著好了。」

吳娟娟高興地笑說道:「那真是太好了。」

孫珊又道:「在我們南海,除了我們南海派的弟子外,既沒有什麼江湖惡徒,也沒有武林是非,一切都很平靜,安樂……」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朝段冰蓉嫣然一笑,接道:「站在碧瑤宮頂上,可以眺望遼闊的天空,一望無際藍色的海洋,和那大海里起伏的島嶼,洶湧澎湃的浪濤,使人胸襟倍增寬闊、舒暢。」

段冰蓉聽后、望著她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的盛情,珊妹。天都峰踐約后,但願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便能和你同赴南海了,只是……」她微微一頓,幽幽地輕嘆了口氣道:「恐怕那一統教不會容許我們前往呢?」

顯然,對於一統教,她很是重視,芳心底極為擔憂。

歐陽昭一聽她又提起一統教,不由劍眉微微一皺,說道:「大姊,這些事情,還是留待天都峰踐約以後再說吧,時間已經不早,我們也該動身趕路了。」

段冰蓉又幽幽地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日色西垂,已漸漸接近黃昏時分,六人各自飄身上馬,一抖韁繩,縱騎向北疾馳奔去。

千山,位於東北遼寧省鳳城縣西北,亦名摩天嶺。

在凝冰崖頂的古洞中,歐陽昭和吳娟娟、孫珊、白玉、白環二婢,隨著白衣追魂段冰蓉拜見了一位中年美婦人,段冰蓉的恩師冰魄夫人。

十天之後,歐陽昭等人拜辭了冰魄夫人,段冰蓉含淚拜別恩師,和歐陽昭等人,一同離了凝冰崖。

這時,段冰蓉已不再是個假書生,恢復了她少女的本來面貌,只是,仍是一身白衣白裙。

她的身世,經過冰魄夫人的證實,確如歐陽昭猜測所言,她正是武林三絕笛絕玉笛郎君段君硅之女,她的母親,也正是那夜在邙山,曾經見過一面的天魔教主華碧蓉。

她忽然想起那夜,當她的眼神和天魔仙娘的眼神接觸時,心裡驀然產生的一種極其微妙,很是莫名的異樣感覺,當時,因為彼此陌不相識,所以並未在意,未加以思索,怎會忽然產生這種微妙莫名,異樣的感覺。

此際想及,她這才悟出,那種感覺,乃是屬於人類與生俱來,最真的天性,母女心靈相通的感應。

因為她是笛絕之女,歐陽昭便將碧玉笛和驚電十二式笛招傳給了她,同時,並以他的內功真元,幫助吳娟娟打通了任督二脈,使她的功力突飛猛進,增加了一倍還多。

所以,他和她們才在凝冰崖頂,耽擱了十天的時間。

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十天的日子中,武林中已經掀起了極大的風波,到處瀰漫著血腥,殺機籠罩了整個江湖。

少林派的《金剛真經》失盜了。

武當派的《歸雲劍譜》被竊了。

其他七大門派散布在江湖上的弟子,數十人被殺。

名震江湖的天心庄,一夜之間,竟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屍橫遍地,血流成渠,令人慘不忍睹,全庄百餘人,都被殺害,無有一人活命。

然而,在這百餘具屍首中,卻沒有卓小燕的屍骸。

奇怪!她到哪裡去了呢?是逃得活命?是被惡徒劫走了?

是在另一個地方被殺害了?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這些,都是什麼人做的呢?

是神州三傑。

誰說的?有什麼證據?

當然有,在嵩山少林寺的藏經閣上,武當玄真觀的大殿中,七大門派弟子被殺害的地方,天心庄的牆壁上,都留有神州三傑四個大字。

因此,神州三傑的名號,被江湖上人改叫做神州三魔。

神州三魔之名,轟動了整個武林,也震撼了整個武林,震駭著人心。

當然,這些並不是神州三傑所為,神州三傑在凝冰崖頂,根本連一點影子都不知道。

這分明是一個極其惡毒的陰謀,嫁禍他人的毒計。而這陰謀毒計的用意,也極為明顯,是造成整個武林對神州三傑的惡感、憤恨,陷神州三傑於孤立,使九大門派的人一致對付神州三傑。

但是,這究竟是些什麼人所為呢?為什麼要使用這樣引起群憤的陰謀毒計,陷害神州三傑呢?恐怕除了當事人之外,便只有天知道了。

因為,被殺的人已經不能說話,證明殺他們的人不是真的神州三傑,那沒有被殺的呢?

不,他們的手底不但極其狠辣,而且做得非常謹慎、乾淨。凡是現場目擊他們的行為之人,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於是,二十多年未入江湖的少林掌門慧果大師,親自率領著九名高僧,踏入了江湖。

武當掌門智清道長親率名滿武林的十二道,下了武當。

峨嵋、青城、崑崙、邛蛛、華山、崆峒、天山七派掌門也都親率派中精英高手,紛紛下山,到了江湖之上。

九大門派掌門,同時親率派中精英高手齊入江湖,這真還是武林中百年未見,駭人聽聞的大事。

當然,他們齊入江湖的目標也只有一個,那便是尋找神州三傑的蹤跡。

不過,他們的目標雖然相同,目的卻有兩種。

少林、武當兩派的人與神州三傑無仇無怨,只要神州三傑還給他們的師門真經、劍譜,便可無事。

但是,其他七派的人就不同了,他們不但要替被殺的門下弟子報仇,也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神州三傑一日不死,他們便一日難以安枕。

這種消息,傳到了東海一奇、鐵筆窮儒桑子修、千手大聖石不凡的耳里,可急壞了這三位當代奇俠,也都在到處尋訪神州三傑的行蹤。

他們要以長者的身份,向神州三傑責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樣狠毒,不聽安排?

且說神州三傑一行六人六騎,離開了千山凝冰崖,便即往西南方向縱馬疾馳,撲奔四川-

這時,正值二月中旬,距離三月十五日,黃山都峰的約期,恰恰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他們此行四川,乃是前往巫山玉女峰天魔宮,拜見段冰蓉的母親——天魔教主華碧蓉,然後再轉道前往黃山赴約,了斷血仇。

這天,六騎經過了一陣疾馳,身上已經見汗,於是,六人遂便輕輕一收韁繩,護馬兒緩緩前行,藉以略息。

過了一陣,已是日色偏西時分。

白衣追魂段冰蓉忽向歐陽昭笑說道:「三弟,再前行三四十里,便是湖北省境了,我們再放馬趕上一程,到湖北省內落店投宿吧。」

歐陽昭點點頭道:「好。」聲落,正要抖韁轡,夾馬腹,縱騎朝前疾奔,驀然,一聲低沉的佛號,起自六人馬後,說道:「施主等且請慢行,老憎有話請教。」

佛號話聲,雖均低沉不大,但卻震人耳膜心神。

歐陽昭和五女心中都不禁驀地一驚,一齊愕然回首。

陡覺微風颯然,灰影飄閃,就在六人一齊愕然回首的電閃之間,馬前丈外道中,已攔路立著十個手持禪杖的僧人。

為首的僧人,乃是個身著紫色僧袍,慈眉善目,-滿面紅光,威儀懾人,年齡約在七旬以上的老僧。

九個身著灰布僧袍,年齡約在五旬之上的僧人,並肩排立在老僧的身後,一個個低眉垂目,臉上神情一派肅穆之色,寶相莊嚴。

從這十個僧人的神情氣度上看來,顯然都是身懷絕技奇學,內功修為深湛絕頂的有道高僧。

他們是何處的僧人?為什麼突然現身攔路?

歐陽昭不由看得劍眉雙蹙,正要朗聲發問之時,-忽見那為首的老僧慈目微張,精光電射地目視歐陽昭問道:「請問施主,貴姓可是歐陽?」

歐陽昭點頭朗聲答道:「賤姓正是歐陽,請問老禪師法諱?」

紫袍老僧道:「老僧慧果,乃當代少林掌門。」

「呵!」歐陽昭口中驚呼了一聲,連忙飄身下馬,神情肅然地朝慧果大師躬身一揖,恭敬地說道:「晚輩歐陽昭拜見大師。」

慧果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歐陽施主請少禮,老僧可當受不起。」

歐陽昭問道:「大師喚住晚輩,不知有何教誨?」

慧果大師臉容倏地一肅,說道:「施主這是明知故問么?」

歐陽昭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不知大師所指何意?」

慧果大師道:「施主何必故作糊塗。」

歐陽昭正容說道:「晚輩實在不明大師之意,尚請明告。」

慧果大師微微一笑,忽又雙睛精光電射地注視著歐陽昭,肅容說道:「請施主將敝派之物交還老僧」。

「什麼?交還貴派之物?」歐陽昭聞言,不禁大感意外,神情愕然地望著慧果大師。

慧果大師點點頭道:「只要施主將本派《金剛真經》交還老僧,老僧以少林掌門身份擔保,絕不追究施主夜入敝寺藏經閣盜竊之罪。」

這時,白衣追魂段冰蓉和吳娟娟、孫珊、白玉白環二婢,都已飄身下了馬背,五女並肩,秀立在歐陽昭身後。

孫珊一見慧果大師無憑無據,硬說歐陽昭偷了他們少林派的《金剛真經》,芳心不由有氣,忍不住秀眉一皺,望著慧果大師嬌聲問道:「老和尚,你講不講理?」

慧果大師不禁微微一怔,目視孫珊問道:「姑娘,老僧怎樣不講理了?」

孫珊粉臉兒一寒,冷冷地說道:「你說我表哥哥偷了你們的《金剛真經》,是你親眼看見的么?」

慧果大師搖搖頭道:「老僧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有事實根據。」

孫珊問道:「什麼事實根據?」

慧果大師忽然目注孫珊問道:「姑娘何人?」

「我叫孫珊。」

「這麼說,姑娘不是神州三傑中人了?」

孫珊搖搖頭道:「我是南海派碧瑤宮主。」

「哦!」慧果大師說道:「此事與姑娘無關,姑娘請不要多話了。」說著,目光忽地轉注著歐陽昭沉聲說道:「施主當時既敢在敝寺藏經閣留字,此際卻又為何不敢承認,這種出爾反爾,虎頭蛇尾的行為,豈是大丈夫的行徑。」

歐陽昭聞聽,不禁氣得俊臉變色,冷冷地說道:「大師德高望重武林,乃極有身份之人,說話怎也如此不通情理,不分皂白,含血噴人,難道……」

慧果大師一見歐陽昭非但不肯交還《金剛真經》,並且一個勁地抵賴不承認,他雖是修為有素,涵養極深之人,此際,心中也不禁微生怒意,不待歐陽昭話畢,便即沉聲斷喝道:「住口!施主還要狡賴,不肯承認么?」

歐陽昭正容朗聲說道:「大師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晚輩何時夜入貴寺藏經閣,偷盜了《金剛真經》,留下何字,晚輩一點不知,如何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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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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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宿疾突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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