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這聲音傳入沙成山的耳朵里,他立刻分辨出來。
他再極目望去,在屋內燈光照射之下,不由得暗自冷笑——他已猜出是「毒蜘蛛」柳仙兒!
不錯,下面兩個女子正是柳仙兒與另一姑娘!
只聽得屋內巴總管道:「什麼代價?」
柳仙兒嘿嘿冷哼,道:「死!你們三人統統死!」
廳裡面傳來巴總管三人的哈哈狂笑聲……
石昱重重的道:「操,好大的口氣!單論斤兩,老子一人便壓扁你們兩個!」
另一女子哧哧笑了一下,道:「泰山高,壓不死一隻螞蟻!」
她指著大廳內又道:「廳內亂七八糟,你們必然尚未得手。此時退走,我不為難你們,滾!」
巴總管狂吼一聲撲近門口,道:「娘的皮,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們在此撒野?」
半天未開口的佐大力一掄手上鋼刀,厲吼道:「便再多殺上兩個又有何妨?」
此語使屋面上的沙成山也聽得全身一震,難道說這宅子里殺死九人是他們三人干下的嗎?
柳仙兒與另一女子對望二眼,巴總管已揮刀衝出廳外,石昱與佐大力幾乎是並肩撲擊出來!
柳仙兒迎著巴總管,二人就在方磚鋪設的院子里交上手。
巴總管的砍刀出手凌厲,招招兇狠地猛往柳仙兒逼殺,冷芒如電裡帶著嚇人的「咻」聲不絕於耳!
柳仙兒身上的傷處如今早已癒合,但在一連三次倒翻騰躍里,她已覺出情況不妙!
那面,繞著廊柱子搏殺的女子身手不俗。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包抄截殺,呼轟狂斬,仍然奈何不了她,反倒不時的被她手中兩把尖刀殺得暴退不迭!
院子裡面,巴總管已看出柳仙兒的身法變得滯滯。
他並不知道柳仙兒在百花谷受過刀傷,還以為柳仙兒被自己的刀法殺得難以招架,便不由得一陣冷笑道:「娘的老皮,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砍刀在灰蒼的虛空里閃動著寒芒,帶著破空的銳勁,又狠又快的劈落,柳仙兒一聲尖叫。
巴總管一聲哈哈笑,砍刀壓著柳仙兒的尖刀反力道的從柳仙兒的足下半寸處碎然閃過去。
若非柳仙兒見機的早,那一雙巧足怕早已被生生斬斷了!
就在這時候,廊上傳來一聲尖叱:「小子休狂!」
喝聲里只見一團黑影子飛而來,人未到,一點寒芒已往巴總管面門打去!
迴旋身正要一刀攔腰斬,那寒芒已到了面門。
巴總管本能的舉刀去擋,「叭」的一聲響,巴總管一聲悶哼,左手便往右小臂抓去,一支飛刀已被他拔在手中,鮮血迸流,痛得他悶著聲音罵道:「你娘的老皮!」
佐大力第一個撲到,然而那女子十分了得,只見她一把抓住歪身要倒地的柳仙兒,沉聲道:「走!」
兩團黑影合而為一,剎時登房越脊而去!
石昱撲近巴總管愣愣的道:「總管,傷在哪裡?」
巴總管罵道:「奶奶的皮,我正要收拾那女子,想不到這婊子會抽冷子打了我一刀,可惡!」
佐大力沉聲道:「巴總管,這件事怕不太妙了!」
巴總管取出布巾扎著右臂,邊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佐大力舉首看看四周,道:「這兩個女子不像是無憂門的人,怕是又引起另一波人的覬覦找來了!」
憤怒的一聲冷哼,巴總管道:「走,我們回去向莊主稟報。這件事不能再往下拖,必得以快刀斬亂麻手段,及早把東西找到手!」
佐大力與石昱二人立刻點點頭,道:「對、對!」
三個人立刻吹熄油燈,順著迴廊又到了前面!
石昱當先走近門房,聞得裡面傳來鼾聲,不由罵道:「這個王八蛋真好睡!」接著一腳踢向房門,喝道:「起來!起來!」
沙成山揉著雙目起來,他語音重重的道:「今夜怎麼走得如此的早?才交四更呀!」
巴總管怒叱道:「王八蛋,你又多口了!」
忙點點頭,沙成山走去開了大門,苦兮兮的笑道:「巴總管,你這是……受傷了?」
三個人齊齊瞪了沙成山一眼。
巴總管咬著牙,道:「給我看好大門,別睡得像頭豬!」
沙成山忙又點點頭,道:「是是,我曉得!」
送走巴總管三人,沙成山關起大門回身又上了房。他一路翻出圍牆往槐樹坡頂撲去,因為他發覺柳仙兒與另一女子就是往坡上逸去的!
沙成山的身法十分了得,流星也似的轉眼便到了槐樹坡上。灰濛濛的夜裡,除了風聲之外,四下里十分寂靜。
就在這時候,左面斷崖處傳來細微的女子聲音:「你還是先回苗疆去,把傷養好再來!」
沙成山聞聲不動,因為這聲音足以令他聽得十分清楚,萬一走動,難免會被人發現。
尤其是與佐大力、石昱二人搏殺的女子,武功似乎與「飛天蜈蚣」冷如冰在伯仲之間,自己必須小心!
就在這時候,突聞得柳仙兒道:「都是沙成山那個狗東西,害得我與二小姐幾人幾乎全部死在百花谷!」
另一個女子沉吟半晌,又道:「當初你與我妹子幾人潛伏在秦老頭身邊,我一直替你們擔著心事,果然還是上了秦老頭的當!」
柳仙兒憤怒的道:「也許是天意,秦老頭以為我們全死了,哪裡會想到我還有一口氣在,哼……」
沙成山一愣,原來那女子竟然是「飛天蜈蚣」冷如冰的姐姐!聞得苗疆百毒門主「毒王」冷泉身邊有兩女一男,冷如冰已死,那麼這個女子又叫什麼?
突又聞得那女子道:「至少你已聽得秦老頭親口說出東西的下落了!」
柳仙兒道:「是的,當時他們正要登車而去,秦老頭卻對他的老婆言道——兩件東西放在項城他大徒兒的密室里。他大徒弟叫關天水,住在縣衙右面第一家,安全得很,不怕有人會找到那裡。說完還得意的笑起來!」
另一女子重重的道:「你負傷找到我,我們才又找上項城,打聽之下,原來東西已被『無憂門』人劫去,還害得官家死了人!」
柳仙兒冷冷道:「大小姐,我們推斷的不錯,無憂門如果已劫得東西,必然不會再來,然而他們卻暗中調兵遣將潛來了!可笑姓方的已死,這件事我們必須先下手,所以我把大小姐先找來一探。哼!果然被我們料中!」
另一女子道:「所以我要你儘快趕回苗疆向門主報告,雖然妹妹已死,東西卻有了下落。門主多年的心愿就是那兩件東西。我在方家集住下來暗中監視。眼前我們力量單薄,一定要門主儘快趕來!」
柳仙兒低聲又問:「大小姐不回『飛雁堡』了?」
那份公子回道:「情況如此緊張,我怎麼能再回『飛雁堡』?」一頓之後,又道:「你可以走了吧?」
柳仙兒已站起身來。附近,沙成山已看到柳仙兒往斜坡下走去,不由得暗自點點頭……
柳仙兒與另一女子消失在夜的黑幕里,沙成山這才走出荒林子。許多問題令他百思不解!
柳仙兒為什麼會沒有死?那胸前一刀……
秦老爺子為何那時候會說出東西在項城?難道他不知道東西被劫走之事?
無憂門死了兩個人,為什麼時至今日還在暗中調兵遣將往這裡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方寬厚,他為什麼要找自己為他辦事?他要辦的又是什麼事情?
沙成山也對宅子里死人之事產生懷疑:如果是無憂門殺人,為什麼偏偏沒有把方寬厚老婆女兒殺死?還有方捕頭的兄弟方剛……
這許多問題可把沙成山弄糊塗了。
他走回門房還未想通一件事,唯一令他明白的,是「無憂門」與「百毒門」以及方剛三批人物都在全力尋找兩件寶物!
沙成山平躺在木板床上,他雙目不動直視上方,心中波濤也似的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然而他卻想不到住在東北方不遠的方剛宅子里,正在發生一樁令他難以想到的驚人大事!
是的,那是令人心驚肉跳,也令人咬牙切齒的事情,只有喪失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來,也只有殘暴不仁的人方能無動於衷!
此刻——
巴總管與佐大力、石昱三人回到了方家莊內,方剛已在後廳二樓書房內等候了!
巴總管三人剛走進去,方剛已沉聲問道:「沒找到?」他忽然看到巴總管臂上纏著血布,立刻又道:「你的臂……」
巴總管口乾舌燥地正要開口,卻啞著聲音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
方剛急步上前,燈光下一看,不由哼道:「你中毒了!」
方剛的話甫落,巴總管已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喉……頭……好緊……」
方剛立刻取出一粒紅色藥丸,道:「快服下!」
巴總管張口用力,半晌才把紅丸咽下。
方剛已取出一柄銀刀,他拉過巴總管的傷臂,毫不遲疑地在巴總管臂上劃了個十字形刀口,只見一股股泛青的血往外溢出來!
巴總管憤怒的喘氣罵道:「他娘的老皮,怎麼我就沒有發覺刀上有毒?應該是發麻,才是中毒……」
方剛沉聲叱道:「天下各種奇毒,就有一種叫人難以發覺的劇毒,所幸你中毒之後立刻轉回來,否則……」
巴總管便把中的那支飛刀取出來,道:「莊主,就是這把刀!」
方剛接過飛刀,燈光下他仔細看,只見是一柄竹葉形尖刀,上面呈青白二色,閃耀著的冷芒卻又是藍色,不由得一怔,道:「好像是『苗疆百毒門』的東西!」
石昱忙上前看,緊張的道:「會是百毒門的?她們又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方剛就著燈亮舉著飛刀,道:「當年我曾聽師門中人提到過天下用毒門派——南海門以花為毒,四川唐門以果為毒。南疆的百毒門卻專門以毒蟲為主,他們所用兵刃,也多以蟲毒喂浸,這把刀上面便是餵過五毒的了!」
巴總管已喘過氣來,臂上傷口已見紅色鮮血外流。他重重的對方剛道:「莊主,我們不能再猶豫了!」
方剛的目光仍然停滯在手中飛刀上面,他沒有開口,更沒有移動身子,似是要看穿那把刀一般的冷沉!
石昱立刻接道:「巴總管說的對,我們是不能再慢慢的找下去了!」
一邊,佐大力湊近方剛,低聲道:「莊主,爭霸業而流芳百世,便必須要有斷腕的決心與意志,決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重重的點著頭,方剛道:「你們的話對,再不變換方法,各路人物都趕來方家集,那時候我方剛便只有靠邊站了!」
咬牙忍著傷痛,巴總管走近方剛,道:「莊主,這就是我們提早回來稟報的原因,望莊主犧牲小我,完成壯志!」
方剛的嘴裡咯嘣響,宛似吃著一把冰糖般響不停……
五更天尚未亮,先是一陣子漆黑天,夜風似乎小多了,附近已不聞樹葉聲。方剛的巨宅子裡面,樓上的燈也已熄了!
此刻,方剛與巴總管、佐大力、石昱四人來到一所小院子。
方剛當先走到一間十分精緻的紅瓦屋外面,他伸手輕輕彈著紅漆木門,道:「哥,你醒醒,兄弟有事相商!」
屋子裡面傳來方寬厚蒼老的聲音,道:「兄弟,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說?」
方剛在門外,道:「哥,事關緊要,白天說來不方便,你開門吧!」
屋子裡傳過來老太婆的聲音,道:「二弟你稍等,我們就起來了!」
屋子裡面傳出穿衣聲,不旋踵間房門「呀」的一聲拉開來。光景可真快,三把砍刀齊舉,一下子便全架在方寬厚的脖子上!
屋子裡傳來老太婆的聲音,叱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麼?他是你哥呀!」
另一女子聲音也尖聲道:「二叔,你果然心存惡念!」
嘿嘿一聲冷笑,方剛在門口道:「原來你這丫頭已經知道了,哼……」
女子的聲音又道:「不錯,我也是今夜才知道的,你們……」
原來沙成山三更過後發現的女子竟然就是方寬厚的女兒,方小雲!
方小雲與爹娘三人隱居在這座小院里,當初原是方剛所安排的計謀,不料一住大半月,方剛仍不放他大哥離去。
表面上說,怕「無憂門」的人再回來,實際上他在拖延時日,好仔細搜找一心要奪取的兩件東西!
現在,方剛拉下臉來,押著方寬厚一家三口走入地牢內。方寬厚連一句話也不說,他甚至目中冒火,面色凄寒,就是一個字也不說!
那地車在後屋圍牆邊。方寬厚進入地牢,巴總管三人便隔著鐵柵把三人推入地牢裡面去!
方小雲正要隔著鐵柵叫二叔,方寬厚一把拖過來,叱道:「小雲,你給我記住,從今後你沒有二叔,你爹也沒有這禽獸不如的兄弟!」
方剛嘿嘿一聲冷笑道:「說得好,如此我便更放心的下手了!」
猛的一瞪眼,方寬厚沉喝道:「方剛,我們方家做了什麼孽,為何出了你這麼個沒有人性的畜牲?竟然六親不認,對親哥也下得了手,你……你……簡直失心瘋了……」
方剛咬咬牙,道:「這也是你這位大哥哥根本拿你的兄弟當外人,哼,我是被你逼的!」
方寬厚雙手抓緊鐵柵,吼道:「你說什麼?我怎麼逼你了?你胡說些什麼?」
方剛咧著大嘴巴,沉聲道:「『武林老爺』秦百年有兩件寶物,你怎麼不叫我知道?你這不是拿我當外人?」
方寬厚怒叱道:「那只是傳說,並非真實!」
方剛指著鐵柵內吼道:「從縣城過來的消息,明明你從兩名『無憂門』女子身上搜到那兩件寶物,你……怎說……」
方寬厚猛然暴喝道:「好哇,你不打自招!『無憂門』根本未找來方家集,是你造謠言,說假話,把我騙到你這兒來,說是先叫我們暫時在你這兒躲避風頭,不久你卻對我的下人們下毒手,把人全部毒死,嫁禍於『無憂門』。你又派人暗中在我那新宅子裡面搜索兩件寶物,甚至不惜掘地三尺。方剛啊方剛,你竟然如此狠毒,太出我意料了,你……你怎……會是我方寬厚的兄弟……」
忽的仰天一陣冷笑,方剛毫不在意的道:「既然你全知道了,廢話也就少說。不錯,當你辭去捕頭之職回鄉住進大宅子時,已經有人傳出你得了兩件寶物,打聽之下,竟然是『武林老爺』秦百年轉藏在他大徒弟關天水家中的兩件寶物。想那姓關的你也認識。東西丟了,姓關的拿你沒辦法,他把消息傳開來,自己已往秦百年面前請罪去了。而你卻連告訴兄弟一聲也沒有,你這難道是做哥的作風嗎?」
方寬厚冷哼一聲,道:「不管東西在不在我這裡,這又關你什麼事?倒是你狼子野心,狠下毒手殺了我九個下人,你……」
方剛忽然怒吼道:「別羅嗦了,你究竟說不說東西放在哪裡?」
方寬厚搖搖頭,緩緩回身。他伸出雙臂把身邊的老伴與女兒攔住,三個人便一齊跌坐在牆邊!
方寬厚閉上眼睛,他看也不看鐵柵外面的方剛!
鐵柵外面,方剛怒吼道:「別逼我,哥!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希望把酷刑加諸哥的身上!」
方寬厚不開口,眼也不睜開來!
方剛面上肌肉顫抖,例著嘴巴,道:「哥,你我皆屬武林中人,誰不希望在武功上有所突破?哪個不想更上層樓?兄弟我需要那件東西,兄弟是希望哥能成全。有一日方剛能光宗耀祖的領袖武林,這豈不也是哥的榮耀?哥!」
方寬厚怒睜雙目,指指地牢出口,叱道:「滾!我方寬厚沒有你這麼個狗都不如的兄弟,我們方家更沒有你這種不孝子孫!你滾,我不要見你!」
豹目怒視,方剛咆哮道:「罵得好,如此我便下得了手!」
方小雲尖聲道:「二叔,我們原是一家人哪,你……」
方剛冷冷沉笑,道:「那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既是一家人,你快快告訴二叔,那兩件東西放在哪裡?」
方小雲尖聲道:「什麼東西會對你如此重要?」
方剛嘿嘿冷笑連聲,道:「那得問你爹了,他一定知道的,何用二叔言明?」
方寬厚怒叱女兒小雲,道:「閉嘴,從今後你沒有這個二叔!」
方老夫人拭淚,道:「剛弟,兄弟鬩牆,家門不幸,豈不知『兄弟動刀槍,血被外人踏』的道理。你難道真的如此狠毒?不怕落人咒罵於你?」
方剛沉聲喝道:「嫂子,別對我說這些大道理。老實說,在外人心中,你們一家早已死絕了,當然是死於『無憂門』之手。我如果這時候殺了你們,誰會知道我方剛殺兄嫂屠侄女?」
方寬厚立刻跳起來,叱道:「好哇,你早已存心謀我了,可惡啊!」
方剛哧哧笑起來……
一邊,巴總管冷冷道:「捕頭大人,你早就應該知道,怎麼這時候才醒悟過來?晚了!」
方寬厚重重的道:「如此說來,即使我交出你要的兩樣東西,你還是要殺我滅口了?」
方剛忙搖手,道:「不,我決不會對哥下絕手,而且……」
冷冷一笑,方寬厚怒道:「而且怎樣?還有比殺人滅口更好的辦法?」
方剛大刺刺的道:「哥只要交出那兩件東西,此後你一家三口就住在小香院,吃穿不愁。我在得到那兩件東西之後,便立刻派人放把火燒了你的大宅子,然後……」
方寬厚大怒,罵道:「放屁!你這畜牲不如的東西,大宅子是我一生積蓄蓋的,豈容你放火燒掉?」
方剛嘿嘿笑了笑,道:「哥,你是氣糊塗了吧?你應該想得到的,兄弟我拿到東西之後,如果不放火燒那座大宅於,往後還會有安寧的日子過嗎?」
他臉往鐵柵湊近,又道:「我便老實對哥說,這兩天已出現兩批人物,一是『無憂門』,二是『苗疆百毒門』,兩批人物我們一個也惹不起,更何況『武林老爺』秦百年更不會罷手。我如果燒了大宅子,他們便斷了再搜找的希望。試想,人已死屋已焚,他們找誰去呢?」
方寬厚雙眉上揚,冷冷道:「真是如意算盤,方剛,我小覷你了!」
方剛面無表情的道:「你總不希望自己兄弟是頭驢吧?」
突然一聲怪吼,方寬厚罵道:「你連頭驢也不如!」
方剛猛古丁怪叫道:「罵得好,我先餓你們三天不給飯,然後再慢慢的折磨你們,倒要看看是命重要,還是那兩件東西重要!」
巴總管也冷冷的道:「莊主好主意,且餓得他們連出氣的力氣也沒有,然後再好生折騰!」
一邊,石昱立刻低聲對方寬厚道:「方捕頭,石某早就十分敬慕你的為人,項城鐵捕之名石某早已知道。那兩件東西本是別人之物,何不拿出來!我願居中擔保,我們莊主仍將尊重你這位大哥,又何必為了那件身外之物而傷了自己兄弟間和氣?」
方寬厚忽的冷笑連聲,道:「方剛身邊有你們這群王八蛋伺候著,他又怎能不走入邪道,一心登上魔位?」
石昱大怒,罵道:「操,老子一番好意,換來一頓臭罵!好,老小子,你等著吃生活吧!」
方剛一頓足,道:「走,先餓他們一陣子再來收拾他們!」
於是,方剛與巴總管等一起走出地牢!
方寬厚一聲浩嘆,不言不語的跌坐在地上!
方小雲低聲道:「爹,我們怕很難再逃出去了!」
方老夫人重重的道:「還不如留在項城,哪會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發生?」
方寬厚咬著牙,道:「原是回鄉頤養天年,並為小雲找個人家,哪會想得到偏就惹出這些雜碎事情來!」
方小雲咬著薄唇,道:「爹,我們把東西……」
沒待方小雲說出口,方寬厚一掌按在方小雲嘴巴上,搖著頭,道:「少胡說!」
方小雲瞪著一雙妙目。
方寬厚鬆開手搖著頭……
地牢出口地方,方剛一跺腳,低聲道:「真是一隻老狐狸!」
沙成山果然吃得飽睡得好。他住在凶宅的大門樓下面,白天吃足喝飽便睡,夜來暗中看熱鬧。
他相信「武林老爺」秦百年的東西被劫,消息會很快傳遍江湖,方家集這個小地方可就大有看頭了!
這一夜巴總管三人沒有再到大宅子後面找東西,「二閻王」沙成山卻幾乎習慣地三更天便又醒來。
半推開窗子,沙成山暗中遙望外面。這夜月色不錯,雖說有些寒意,但風清月明,夜色還是怕人的!
「二閻王」沙成山雙手晃動酒罈子,發覺酒已快被喝完,苦笑一聲,自言自語——天明該去鎮上買吃的了!
突然間,一條黑影從林子里往這邊騰躍過來。從身法上看,沙成山以為來人的身手不俗!
黑影只在場子一邊站了一下,立刻繞著圍牆往宅子後面潛去!
沙成山又等了一陣子,發覺只有那條人影,還以為是前日那個小小身影又來了,不由一笑,掩著身子繞過迴廊,從右方往後面走去!
沙成山把自己隱藏在後廳那粗大的橫樑上面,偏過頭等著那條黑影子出現!
此刻,後院果然傳來一聲石頭砸地聲,「二閻王」沙成山想笑,他知道這便是「石子問路」!
又等了片刻,一條小小影子已出現在後廳廊前,沙成山沒有動,他甚至把手按在嘴巴上!
於是,那條人影伸頭引頸望望廳內,不由得「咦」了一聲,自語道:「我來晚了?」
接著,只見黑影緩緩走入后廳里,伸手人懷取出火把子,迎著門口猛然一抖,一團火光便在黑影前面出現!
火光雖然不太亮,但樑上的沙成山卻看得真切,不由得全身猛的一震:怎麼會是她?
那黑影見滿廳物件亂七八糟,便舉著火招子往上面照去,猛古丁一聲驚呼,道:「你是人是鬼?你……怎麼坐在樑上……」
坐在樑上的正是「二閻王」沙成山!
此刻,「二閻王」沙成山用雙手捂著面,兩條腿垂向下方,且前後擺動著,宛似在上面玩耍般不即下來!
黑影子在下面冷冷道:「朋友,別想扮鬼嚇人,須知來者不怕,怕者不來,我『玫瑰毒刺』是風聞而來。不為別的,只想過目一下我曾為之拚過命流過血的兩件東西,並不想據為己有,更不會與你爭搶,下來吧!」
躍起雙腿,沙成山一個倒翻,人便落在地上。他見丘蘭兒后躍,便停住身子笑道:「你怎麼也來了?」
是的,黑影轉過正面,微弱的燈下,果然是住在沙河小船上面的「玫瑰毒刺」丘蘭兒!
從聲音中聽出是沙成山,丘蘭兒一聲笑便立刻往沙成山懷裡撞去,她已張口說不出話來了!
沙成山沒有拒絕,他本來就要去沙河找丘蘭兒的。如果不是阮囊羞澀,他早已與丘蘭兒共舟蕩漾在沙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