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咒
晴明府邸
林偌雅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彷彿睡著般恬靜,然而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在保護著她。
「師弟,她體內的那股力量似乎被另一股力量封印著。」賀茂保憲有些不可思意的看著昏睡林偌雅,按理說,多桑在她身上下的咒在結界被破壞的那一剎那就可以要了她的命,然而,她卻一直撐到現在。
「是這塊水晶。」林偌雅胸前的水晶折射出來的力量終於引起了安倍晴明的注意。
「水晶?」原博雅和賀茂保憲幾乎是異口同聲般。
「不錯,這塊水晶中潛藏著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安倍晴明點點頭,眼中是那抹化不開的漣漪。
「晴明,那偌雅她怎樣才可以醒過來,這塊水晶里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救醒她。」原博雅擔心的問道
「水晶里的力量只能暫時封住咒語帶來的力量,想要讓偌雅醒來,必須完全解除她體內的咒。」賀茂保憲沉思道。
「那除就好了啊。」原博雅心急的說道。博雅大人,要是這麼容易,晴明大人和保憲大人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晴明,你還記不記得我爹曾經用沁醒咒救了一個被困在自己夢中而長期不醒的人?」賀茂保憲忽然想到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也許,我們可以用沁醒咒喚醒偌雅。」
「無論什麼辦法,只能試試了。」安倍晴明下定決心般將林偌雅扶起坐好。雙袖一振,一手兩指於唇前捏訣念誦祭文。一手手持蝙蝠扇,將其抵於林偌雅眉心。立即,莊嚴玄密的吟誦祭文聲由低到高、綿延不絕,彷彿在整個天地之間回蕩,開始充斥著整個房間。
「噗」一瞬間,林偌雅因抵不住體內兩種不同的咒語同時較量,一口鮮血吐出,身子軟軟的靠進了安倍晴明的臂彎之中,軟軟癱倒,仍是施術中途,但她已經喪失意識。
「偌雅」安倍晴明急忙將其抱住,他的唇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她的臉色失去了剛剛的紅潤。即使是法術高超的陰陽師,卻連自己最心愛的人也保護不了。
「怎麼會這樣?」原博雅緊張的問道。
「她的身體太弱,根本不可能同時承受兩種強大的力量相互較量。」賀茂保憲皺起了眉頭。
安倍晴明不語,沉默,眼中沒有往日的波瀾不驚,而是那抹難以拭去的心痛。
清風習習,已然入秋,清晨的風顯得異常的清冷。
屏風裡,安倍晴明正站在書架前,聚精會神地閱讀著懸浮在面前的幾個捲軸,兩天兩夜了,他不曾合眼,極力的找尋著替林偌雅解咒的方法。身上只著一件淺藍單衣,白皙的手指微微泛青。
原博雅如往常般徑自走到內堂,而安倍晴明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原博雅的到來。
原博雅停住了腳步,隨手取下搭在屏風上的狩衣想替他披上,林偌雅一直昏睡著,安倍晴明則一直埋首書卷,往日那雲淡風清的陰陽師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見安倍晴明專心致志的樣子,又停下了動作,生怕打擾了他,一時間竟愣在一旁,不知該怎麼辦好。
"喂,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披上啊?"片刻之後,原博雅聞言一驚,安倍晴明的眼睛仍然盯著面前的書卷,終於,又聽到了熟悉的戲謔言辭來。心裡一松,這才幫他把狩衣披在肩上。
安倍晴明輕聲念了一句咒,指尖一彈,懸浮在空中的捲軸順次合起,回歸原位。
"還真的有點冷"轉出屏風,安倍晴明雙手拉緊了一下披著的狩衣,勾起一抹淺笑望向原博雅"今天怎麼這麼早散朝啊,那男人沒找麻煩嗎?"
「晴明」原博雅老話剛要出口,轉念一想也無計可施,反正不管說多少次,晴明仍然習慣性的稱天皇為那個男人。於是便捧上一個精緻的匣子來,"天皇說你驅除叛逆有功,特地賜了這一匣珠寶,全都是大唐來的,托我一下早朝便給你送來。"
安倍晴明"哦"了一聲把匣子接過,隨意的放在矮几上,這些東西,他向來沒興趣。
「晴明,還沒有找到救偌雅的方法嗎?」看著冷清的院落,原博雅忍不住問道。
「嗯」安倍晴明將目關移向不著邊際的天際,眼中浮現的那抹雲淡風清轉成了不著痕迹的漣漪。
曾經,獨坐於此,流逝的時間似乎與己無干,心中亦無波無讕。
偶爾陰影的變換提醒日升月落,偶爾催上門的公務提醒人世尚存。
然而何時起這位自賞風雲的陰陽師開始品嘗起人間的失落。
微風開始吹拂胡枝子含苞的枝葉,小米粒般的桂花開始散放出馥郁芬芳。
「偌雅是個非常好的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將自己清醒的時間分一半給她,那她就不用每天都沉睡著了。」看著沉默的安倍晴明,原博雅不禁有些難過的說道,這傢伙真是一個好人,雖然常常被林偌雅捉弄,可是,不自覺中,已經產生了很深厚的友誼。
「博雅,你真是太聰明了。」原本沉默的安倍晴明似乎一下子被點醒般。
「啊」原博雅一愣,如果沒記錯,這可是安倍晴明第一次誇自己聰明。
安倍晴明不理會原博雅的愣,起身快步往內室走去。
內室
蜜蟲將林偌雅扶起,伸出雙手從背後抵著她的身體。
安倍晴明的眼神恢復了一慣的波瀾不驚,取出五芒星符,咬破指尖,將自己的鮮血塗在咒符上。
迅速的將五芒星符抵在林偌雅的手心,同時加大力度與她手心相抵,急速地念動咒語:
「スソタハノタツシ——」
「ひはののツハハスタノメチ—」
「すせははとシソメハヒモメャャ」
「晴明」忽然闖入的賀茂保憲大驚,根本來不及阻止,五芒星符已經慢慢地融入了林偌雅的手心,安倍晴明的力量注入了她的體內。
「スソタハノタツニチソノヒツハのそに!!」咒語聲不斷。
「保憲大人,晴明他在做什麼?」一旁的原博雅
「晴明下的是生死咒。」賀茂保憲嘆道,」看來,我不需要再擔心了。」
「啊?」原博雅又是一愣,什麼是生死咒,還有不用擔心什麼。無數問號冒上心頭。」晴明在林偌雅身上下的生死之咒,也就是說從下咒之時起,晴明就將自己的生命注入到了林偌雅身體里,他們現在等於是將生死綁在了一起,這樣,他們倆的生死便便生死相關,只要晴明活著,林偌雅就活著。」賀茂保憲望著正在施咒的安倍晴明怔怔的說道。
「啊,那偌雅就有救了,她很快就會醒來了。」聽賀茂保憲這麼解釋,原博雅不禁放心的呼出一口氣。
「可是。在此以後,林偌雅只要受的任何傷害,縱然相隔十萬八千里,晴明也會感同身受,她死,他也不久於人世。」賀茂保憲黯然,他想不到一向雲淡風清,對什麼都不看重的安倍晴明會對一個女子用情如此,看來自己當初的擔憂真的是多慮了。
賀茂保憲一臉憂慮,原博雅則一臉欽佩,從來不曾想過,一直淡然的摯友竟會如此執著。看著看著不禁感動起來,他對感情,和自己真像,如果有一天穗子殿下也昏睡不醒,自己也願意像晴明一樣把生命和她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