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
世事似乎永遠不會因為死亡而結束,凄涼傷感的笛聲不再流淌在屋內,而心的凄涼卻順著寒風瀰漫出去,讓萬物都籠罩上了一層憂傷的色彩,又開始下雪了。
林偌雅靜靜的坐在廊上,看著庭院中隨著雪花飄飄洒洒的櫻花,心裡竟有說不出的凄傷,她的腦海里不斷出現過的片斷,雖然不能完整的連串起來,即使沖不破記憶的封印,卻似乎足以衝破心中封印的凄涼。安倍晴明,如雲一般,隨風而動,不可捉摸。即使他如此深情而熱烈地擁抱過自己,此時為什麼會感覺依然無法將自己納入他的軌道。
但是,晴明也是孤單與寂寞吧?從她看出那個凝望虛空的白色身影眼中的迷茫開始,這種孤單與寂寞就不曾消退,而且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愈加深沉。
就這樣坐著,靜靜的坐著。明眸微睞,光華流離,悠然地望向庭院,無數冰花雪華紛揚零落,疏影凌風,而櫻花怒放,八重櫻悠然,嬌艷的顏色和茫然的雪白卻顯得那麼的協調
垂簾內,安倍晴明握著畫卷,望著廊上那個眉宇間帶盡毓秀鍾靈,卻藏盡無限悲涼的身影。在他一貫淡然的、總掛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無奈與憂傷。」大人,大人」這時,蜜蟲的聲音打斷了正處於各自思緒里的兩個人。這些天,蜜蟲仍然一直留在原博雅身邊照顧。
「蜜蟲,你怎麼回來了?」安倍晴明走到外廊上奇怪的問道,難道博雅那個傢伙又出事了。
「大人,博雅大人一早去找慎澤決鬥了。」蜜蟲急急的說道。
「決鬥」安倍晴明俊美的眉頭微微已有了些上揚的幅度,這個消息也讓林偌雅驚的站了起來。博雅大人到目前為止,除了音樂方面的切磋外,武道方面和人家的決鬥的紀錄應該還在零的封鎖線中……」晴明,我們趕快去,那個慎澤旁邊還有個玄陽,博雅一定會吃虧的。」林偌雅擔憂的說道。
「我們走」安倍晴明堅定的點點頭,此時如果自己不去,博雅何止是吃虧這麼簡單啊。
大納言府
身著武士服,頭戴卷纓冠,腰間佩戴著太刀的原博雅不顧下人的阻攔便直接的衝到了慎澤的內堂。
「慎澤!」原博雅沉沉的叫道,眼中是少有的憤恨,就是這個傢伙,害死了他的穗子。
正在和玄陽茗茶的慎澤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摩挲著雙手:「啊,是博雅大人啊,哈哈!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一起喝杯茶如何?」
「我是來和你決鬥的。」原博雅直接的說道,但是即使這種情況下,語氣里還是淺藏著難以掩飾的憨直。
「決鬥?」慎澤不禁和玄陽對視了一眼,彷彿是聽到了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般。不過,他們心裡當然清楚為什麼素來老實憨直的原博雅中將會來決鬥。
「你是皇室,我怎麼會和你動手,如果你急著想去見你心愛的穗子,博雅大人,那裡有堵牆,你撞過去就可以啦,晚了,你可追不上她了喲!」慎澤臉上浮現滿足而愉悅的笑容,似乎想充分激起原博雅的仇恨。
「你,是你們把穗子變成那樣的。」原博雅盯著慎澤的眼神漸漸升起了憤怒。
「哼,是那個女人自己的心,將她變成了惡鬼!」慎澤和一臉陰險的玄陽做了一個對飲的動作,似乎開始享受著仇視的目光,「憎恨我吧,博雅大人,也許也可以將你自己也變成惡鬼,哈哈哈……不知到時安倍晴明有沒有本事替他這個好友超度。」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原博雅,他顫抖著唇,拔出太刀,大叫一聲向慎澤沖了過去。
慎澤竟鎮定的坐在原地,卻在長刀劈下來的剎那間伸手一撥。
而原博雅收勢不住,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起來呀」慎澤的手勢彷彿這樣說到,臉上嘲諷的笑影更濃了。
原博雅咬牙,再次上前進攻。
而慎澤竟如同勝券在握的貓戲弄一隻註定要吞入腹中的小老鼠般,輕鬆的躲避著博雅的進攻,時不時伸手一推。
原博雅再一次狠狠撞在了地上。
「哼哼哼……」慎澤嘲諷地笑著,眼神卻充滿了殺氣,「如果你再這麼糾纏下去,我管你是不是殿上人,一定送你去見穗子?」他那不屑一顧的態度果然再次激怒了原博雅。
「慎澤!」博雅大叫著,撲上前將長刀插向他的身體。
然而,眼前身影一晃,刀被緊緊的拽住了,「哈哈博雅大人,想殺慎澤大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攔在眼前的人正是玄陽。
玄陽右手用力一推,原博雅凌空飛起,重重地砸在了院中那顆乾枯的槐樹上,摔了下來。
原博雅吃力地爬起,不停地咳著,這一下重擊應該傷到了他的內臟。他望向得意的慎澤和冷笑的玄陽,神情中抑制不住驚恐,卻絲毫不肯退縮。
「博雅!」
「博雅!」
安倍晴明和林偌雅衝進了大納言府,第一眼就看見了地上躺著的人影。」博雅,你有沒有事?」林偌雅擔心的俯身扶起原博雅。
「咳咳,晴明,偌雅,我沒事。」原博雅掙扎著站起來。
玄陽挑釁的目光迎上了安倍晴明慍怒的視線。」晴明大人,再次光臨寒舍,真是榮幸啊。」慎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們實在是有些過分啊」安倍晴明嘆道,聲音如湖水般清澈,卻神色莊嚴。
慎澤轉過臉看了看玄陽,又把目光轉向安倍晴明,剎那怨恨與不甘交織著,讓他的面色由笑變成了陰沉,「或者,就趁著今天,我們把賬都算一算,免得成天提心弔膽。」
「的確,改面對的,永遠無法逃避啊。」安倍晴明冷漠又莫測高深的在那優美唇角牽引出一道弧度,毫不畏懼地向前一步,伸手擋在了林偌雅和原博雅前面。
只見玄陽邪肆一笑,單膝半跪,左手五指成爪形,深插入地,口中喃喃有詞不絕。
原本雲淡風輕的安倍晴明一看他這個舉動,面色微微一變,拉了林偌雅和原博雅連連退開幾步。隨即,自己再退開三步,揚袖並指,放在唇際,「天地無極,遵我號令!防!」瞬間地上應聲升起一道水幕般流動的金色空氣,將原博雅和林偌雅護在結界之內。
林偌雅和原博雅一時不解,安倍晴明似乎顯得異常的緊張,正想追問,卻是周身打得個激靈,而玄陽指縫中卻「咕嘟咕嘟」的冒出一些古怪的慘綠光團,乍看之下似乎與螢火蟲有些相似。泛著鬼火般滲人的光芒,而後越來越多,開始圍繞在玄陽身旁閃爍跳動,將那張本就透著些許邪氣的臉孔襯得益髮狀如鬼魅。那些綠色磷火居然開始點點星星,盡數融進玄陽手臂之中。才瞬間,他整條手臂由腕至肩,全都由內而外的透出種邪異的暗綠。
忽然,那道綠光團突突的不斷升高,最後凝聚成一道十數丈高的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墨綠柱子。
其間不停折射出道道點點的幽冷綠光,伴隨著不休不止的讓人從骨子裡都只覺寒氣森森的暗啞嘶鳴,此情此景,比起此時大雪初停的嚴冬,更讓人不寒而慄,股顫肩悚。的
安倍晴明小心的留意著事態演變,寬大的袖袍中已然捏決待陣。
忽然,滿臉已然鬼魅之色的玄陽一聲大吼「十邪鬼陣!」那道墨綠色的柱子便立刻分解為萬千迅疾如電、峰銳如矢的黑影呼嘯著向安倍晴明他們掩蓋般撲涌而去,只看得到在空中拖曳出的一道一道綠光似的尾影。
「噼啪噼啪!」無數只鬼魅瘋狂躥動的怪異綠光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向著安倍晴明影疾撲而去,然而安倍晴明豎指捏決,方圓三尺處,空中浮現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金色光芒。將那些綠光鬼魅係數彈開,神聖而懍冽,容不得半點邪惡冒犯。
「晴明」林偌雅和原博雅緊張的在結界之內看著,心跳到了嗓子眼,可是此時老實的待在結界內就是對安倍晴明最大的幫忙。
安倍晴明雙指抵於唇下,念動咒語,空靈的咒語聲開始全力凈化式鬼。
而正在此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連聲音,都是那麼溫和婉轉,「晴明、你要殺我嗎?」是玄陽的玄幻之術。
在眼前出現的,竟然是那張熟悉的動人笑顏,偌雅……慢慢的,向自己伸出手來,輕柔的,甚至是有些嬌媚的呼喚著「晴明……晴明……」
望著眼前瞬間被定住般的安倍晴明,玄陽不動聲色的在心底笑開了懷,果然,這個丫頭就是安倍晴明最大的弱點!這下一來,只要殺了這個擁有無窮法力的陰陽師,就可以獲得無與倫匹的力量,在這世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一邊繼續擴大那個偽裝的笑容,讓它看上去和真實的幾乎全無分別。一邊緩緩走向那安倍晴明,背負在身後的雙手上,尖銳的長長指甲,浸淫著妖異的幽藍光澤……
「晴明」結界中的林偌雅先原博雅一步,根本不瑕多想撲身過去,一下撞開了幻化成自己的玄陽。
經此一撞,玄陽手上青筋忿起抽搐,本能間對著林偌雅一擊「天雷陣」。林偌雅飛跌出去,但是卻似乎不曾受傷,她胸前的水晶似乎收取了天雷陣所有的能量,一道強光瞬息而過,水晶的能量瞬間被激活打開。水晶的力量立即震開了封印住林偌雅記憶的那道力量。前塵往事,歡笑眼淚,點點滴滴,所有的一切都浮現在了眼前,她,終於都記起來了。而此時,她的身體也開始了變化。
而此時安倍晴明已經驚醒,眼見玄陽向林偌雅下此狠招,眉宇間殺氣急劇,想也不想,飛身將那道再次向自己飛來的狀若金蛇飛騰,蘊含萬鈞之力的天雷握在掌中,反手將那到金紅天雷向三人撲面擲回,去勢何止來勢十倍。
此時玄陽避之不及,瞬間即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