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元死穴與黃金一陽指(下)
格林斯潘在1998年7月的眾議院銀行委員會(HouseBankingCommittee)的聽證會上宣稱:「黃金是另一種有大量金融衍生產品進行場外交易的商品,投資者無法控制黃金的供應量,如果黃金價格上漲,中央銀行們隨時準備『出租』黃金儲備來增加供應量。」換句話說,格林斯潘公開承認,如果有必要,黃金價格完全處於中央銀行家們的控制之下。
1999年3月科索沃戰爭爆發,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北約的空襲遲遲未能奏效,黃金價格在強大購買力的支撐下開始積蓄爆發力。如果金價一旦失控而持續走高,「金錠銀行家」則必須從市場上高價買回黃金,歸還給中央銀行家們。如果市場上沒有這樣多的現貨,或者當初以「地下未來」黃金產量做抵押的黃金生產商破產,又或許地下根本沒有足夠的黃金,不僅國際銀行家要承受巨大損失,中央銀行家們的黃金儲備賬目也會出現巨大的虧空,如果事情敗露,人民得知實情,只怕真的會有人上斷頭台。情急之下,英格蘭銀行終於在1999年5月7日,衝到了第一線。如果能夠嚇退投資者,金價繼續下跌,自然皆大歡喜,即便失手,壞賬的黃金索性賣出,到時候也死無對證。正所謂「黃金壞賬,一賣了之」。這就是為什麼中央銀行家們出售黃金時,人們從來不知道誰是買主的原因。
儘管科索沃戰爭在1999年6月10日結束,驚出一身冷汗的中央銀行家們覺得玩得太過火了,再加上國際黃金市場的投資者已經開始聲稱要告中央銀行家們操縱黃金價格,各國政治家們也開始關注黃金價格問題。事情看來要鬧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1999年9月歐洲的中央銀行家們達成了「華盛頓協議」(WashingtonAgreement),限制各國在未來5年內出售或出租黃金的總量。消息傳來,黃金「租借」利率在幾個小時之內從1%跳升到9%。做空黃金的生產商和投機商的金融衍生產品損失慘重。
黃金近20年的熊市終於劃上了句號,它預示著商品市場大牛市的到來。
1999年是黃金戰場的重要戰略轉折點,其意義相當於二戰中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從此以後,打壓金價的企圖,再也未能取得黃金戰場的戰略主動權。以美元為首的法幣體系將在黃金的強大攻勢面前,不斷敗退,直至最終崩潰。
在控制黃金價格的主戰場之外,國家銀行家還開闢了第二戰場,那就是輿論戰和學術戰。國際銀行家最成功之處就在於系統性地對經濟學界進行洗腦,將學術界的熱點引導到與實際世界經濟運行嚴重脫節的數學公式遊戲之中。當多數現代經濟學家疑惑地問黃金究竟有何用處的時候,國際銀行家應該感到非常欣慰,一切尚在控制之下。
人們自然會問,法幣制度有何不好?我們不已經在法幣體系下生活了30多年了嗎?經濟不在照樣發展嗎?
原美聯儲紐約銀行副總裁和花旗集團副總裁約翰.埃克斯特的回答是:
「在這樣一個系統之下,沒有國家需要向另外一個國家支付真正保值的貨幣。因為他們沒有兌換(金幣)的紀律約束。我們可以用紙幣去購買石油,不管我們印多少這樣的紙幣。他們(經濟學家)選擇忽視人民對一種能夠儲藏財富的堅實貨幣的渴望。事實上,他們拒絕承認黃金是貨幣,而武斷地認定黃金只是一種普通商品,就像鉛和鋅一樣在貨幣系統中沒有任何位置。他們甚至建議財政部沒有必要繼續儲存黃金,應該逐漸在市場上拋售。拿掉黃金之後,他們任意地定義紙幣價值。他們不曾告訴我們這種永遠以神奇速度增加的『IOU』(我欠你)借條如何能夠實現貨幣保值的功能。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以這種神奇速度增發的紙幣會有一天造成債務問題。
凱恩斯和弗里德曼只是20世紀的約翰.勞的翻版。他們選擇漠視紙幣兌換黃金這一鐵律,而故意以某些經濟學家或政治家的思維定式中的速度來印刷紙幣,他們認為這樣就能夠欺騙自然規律,無中生有地『創造』財富,消除商業周期,確保全民就業和永遠繁榮。這意味著某些經濟學家為著特定政治傾向而制定政策,在不用他們自己的金錢在市場中冒險的前提下,以當年約翰.勞一般的智慧,對經濟事務無所不知,任意決定貨幣、財政、稅收、貿易、價格、收入等政策,還告訴我們這樣對我們最好。於是他們就『微調』了我們的經濟。
當今大多數經濟學家們都是凱恩斯的徒子徒孫培養出來的,包括那些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如著名的教材《經濟學》的作者保羅.薩繆爾森。他的教材里充滿了數學公式和各種彩色圖表。但是當讀到他對黃金的觀點時,才發現他的看法幾乎沒有任何歷史縱深而顯得非常膚淺。他是20世紀學術界的一個典型的例子,經濟學家們完全忽略了對金錢歷史的研究,或者是為了某些理由而選擇故意忽略。」
薩繆爾森在他著名的對1968年以後的黃金價格雙軌制的評論(TheFreemarkettier)中說:
在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之外,黃金最終被完全去貨幣化了。它的價格完全由供需關係決定,就像銅、小麥、銀或鹽一樣。
一個中東的酋長如果在55美元一盎司的價位上購買了黃金而在68美元的價位上賣出的話,他一定能掙不少錢。但是,如果他是55美元買進,而38.5美元甚至33美元拋出的話,他就會輸掉身上的襯衫。
薩繆爾森堅信一旦黃金被踢出貨幣系統,那麼對黃金的需求就只限於很少的幾種工業需求,如首飾業。所以,1971年8月15日尼克松關閉黃金窗口,布雷頓體系垮台之後,黃金已不再是貨幣,誰還會需要黃金呢?到1973年,這位大教授出版這段宏論時,他認定1972年75美元一盎司的金價肯定維持不住,黃金最終可能跌到35美元以下。讓教授下巴脫臼的是7年以後,黃金的價格衝到了850美元一盎司。
還好,薩繆爾森不是華爾街的對沖基金經理,否則的話他輸掉的就不僅僅是上身的襯衫了。
7.一級警報:2004年羅斯切爾德退出黃金定價
一切霸權的力量源泉和最終形式都體現於定價權。
通過控制價格的過程來實現有利於己而不利於人的財富分配方式。定價權的搏鬥恰似帝位爭奪一般劇烈,充滿權謀和機詐,價格鮮有在平等自由合理的市場運作過程中自然產生,擁有優勢的一方從來就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來確保自己的利益,這和戰爭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討論價格問題必須用研究戰爭和戰例的思路才能接近事情的本像。制定價格、推翻價格、扭曲價格、操縱價格都是各路當事人反覆激烈較量的結果,沒有人的因素作為參照背景,就不可能明白價格形成的軌跡。
人們比較容易理解的是為什麼有人座在老闆的位置上發號施令,而多數人只能服從,因為一切都有切膚之感。但老闆的老闆通過控制老闆來間接控制眾人,就不是那麼明了和直觀了,順著這個權力鏈條越往上人數越少。定價權的取得也是如此,控制一種商品的價格從來就是自上而下的行為。
就黃金而言,誰控制了世界最大的黃金交易商,誰就控制了黃金的價格。所謂控制,就是交易商們為了利益或迫於威勢,主動或被動地接受權力上層的安排。
羅斯切爾德家族從1815年拿破崙戰爭中一舉奪取黃金定價權至今已有近200年的歷史。現代的黃金定價體制建立於1919年9月12日,當五名各大財團的代表聚集在羅斯切爾德銀行時,金價被定在4磅18先令9便士的價位上,約合7.5美元。儘管1968年改為美元報價,但其運作模式基本未變。參加第一次金價制定的代表除了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還有Mocatta&Goldsmid,Pixley&Abell,SamuelMontagu&Co.,SharpsWilkins。羅斯切爾德家族隨後成為固定的主席和召集人。從這一天開始,五位代表每天在羅斯切爾德銀行會面兩次討論實物黃金的交割價。由主席建議一個開盤價,這個價格立即通過電話傳到交易室,主席然後詢問誰想買賣多少400盎司的標準金條,數量是多少,根據雙方出價和最終達成交易的價格,主席這時宣布金價被「敲定」(TheLondonGoodFix)了。
這個黃金定價制度一直運作到2004年。
2004年4月14日,羅斯切爾德家族突然宣布退出倫敦黃金定價體系,這一石破天驚的消息立刻震撼了全世界的投資者。戴維·羅斯切爾德解釋道:「我們在倫敦商品市場(包括黃金)交易的收入在過去5年中已經下降到不足我們業務總收入的1%,從戰略分析的角度看,(黃金交易)已經不是我們的核心業務,所以我們選擇退出這個市場。」
英國《金融時報》立刻在4月16日大聲附和這一說法,「正如凱恩斯所說,(黃金)這一『野蠻的遺迹』正在走進歷史的塵封。當我們看到令人尊敬的羅斯切爾德家族從黃金市場中退出,連號稱最鐵杆的『黃金蟲子』的法蘭西銀行也不得不斟酌它的黃金儲備時,黃金作為投資品已經更加接近它的盡頭了。」
無獨有偶,白銀交易市場的大哥大AIG集團於6月1日宣布退出白銀市場定價,自願降級為普通交易商。
這兩件事從裡到外透著蹊蹺。
莫非羅斯切爾德家族真的看淡黃金嗎?若是如此,為何不在1999年金價跌到歷史最低點退出,反而要在黃金白銀氣勢如虹的2004年金盆洗手呢?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黃金和白銀的價格最終將會失控,一旦控制金銀價格的陰謀敗露,操控價格的人將會成為世界公敵。早早地摘清與黃金之間的任何關係,如果10年以後,金銀價格果然出了大問題,誰也怪不到羅斯切爾德家族的身上。
不要忘記,羅斯切爾德家族不僅過去而且現在仍然擁有著世界上組織最嚴密效率最高的戰略情報網路,他們掌握著常人無法窺知的信息資源。深謀遠慮加上龐大的金融資源,和對信息高效的收集分析能力,使得他們在過去200年來幾乎左右著整個世界的命運。
當他們突然宣布退出苦心經營了200多年的家族核心業務時,這是一件相當不尋常的事。
8.黃金一陽指
最近一段時間裡,國際石油價格暴漲,倫敦-華爾街軸心眾口一辭,都說是中國經濟發展惹的禍,無非是要挑起世人對中國的不滿,掩蓋石油暴漲是為了刺激美元需求這個事實。結果謠言不攻自破,為了中期選舉,硬是放了一顆一夜之間發現了「特大油田」的衛星。這與1973年他們策劃讓石油漲價400%從而刺激美元需求,同時將油價暴漲的責任嫁禍於中東國家的石油禁運如出一輒。
由於美元泛濫的無法避免的本質,很快,中東核問題又會升溫,伊朗戰爭最終將無法避免,以色列動手也好,美國出手也罷,總之是激惹伊朗用水雷或導彈封鎖了霍爾木茲海峽,切斷世界2/3的石油通道,於是石油價格會輕易衝上100美元大關,世界對美元的需求又會大增,這次罪魁禍首是伊朗。只要世人不要對美元發行產生「不健康」的聯想就好。
從70年代黃金遭到「軟禁」開始,世界的證券市場和大宗商品市場呈現出反向關係。大宗商品市場極為火暴的70年代,也正是證券市場表現奇差的10年。從80年代初開始的證券市場18年大牛市,則代表著大宗商品市場熊氣瀰漫的時代。而從2001年開始,大宗商品市場開始了牛氣衝天的征途,與此同時,股市、債市、房地產、金融衍生市場也同步狂長。表面上看是美元資產增值,實際上是債務美元的爆炸性擴張所致,而所有的債務必須支付利息,這種債務以利滾利的方式膨脹的結果必然是,原來只需要大宗商品或證券市場中的一個水缸增加容量,就能夠消化過剩的美元,而現在,當所有的水缸都被泛濫成災的美元裝滿后,還要往外溢出。
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這麼大的水缸呢?於是華爾街的天才們又開始談論金融衍生市場的無限容量概念。他們不斷地推出成百上千的新的「金融產品」,不僅在貨幣、債券、商品、股指、信用、利率等方面動腦筋,更是異想天開地創造出像天氣賭博這樣的新玩意兒,當從理論上講,他們可以把未來1年中每一天的好壞都貼上美元標籤賣到市場上來,他們同樣可以將世界未來100年的每一天的每一個小時,甚至每一分鐘的地震、火山、水災、旱災、蟲災、流行感冒、交通事故、婚喪嫁娶都做成「金融衍生產品」,名碼實價的在金融市場上交易。從這個意義上講,金融衍生市場的確是「無可限量」。只是這種論調聽起來多少有點像1999年IT泡沫登峰造極時,華爾街分析家們信誓旦旦地說要為地球上每一粒沙子分配一個IP地址,同樣是這些人的祖先在「南海泡沫」時代,還曾發愁世界的金錢太多,沒有好的項目來投資,於是有人提出抽干紅海的海水看看埃及法老王追摩西和猶太人時,到底有多少金銀財寶葬身海底。
當人們已經「高燒」到這種溫度時,金融風暴就已經近在咫尺了。
黃金這個長期和系統地被妖魔化為「野蠻的遺迹」的貨幣「真龍天子」,如同一個飽經滄桑歷盡磨難的智者,他並不急於張揚,他只是冷眼旁觀。夫為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詆毀,嘲笑,打壓,咒罵,諷刺,當「偽貨幣皇帝」耍盡一切手段后,黃金仍然金光燦燦,而「強勢的美元」則早已成強弩之末。
人民終於看出些門道了。
其實,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從來不乏對真實財富的的直覺。人們稱和錢有關的活動為「金」融,儲放財富的所在叫「銀」行,貨真價實的東西為「真金白銀」。當世界人民再度認識到債務貨幣的本質只不過就是一張欠條+許諾,所謂美元財富只是「一個被超級誇大的白條」和「對財富的無限許諾」而已,這些債務白條從來就是永遠貶值的,而貶值的快慢取決於印刷它們的人的貪婪程度。完全不懂金融的普羅大眾,最終將會用他們的直覺和常識去選擇存放他們辛勤汗水所創造的財富的「諾亞方舟」-黃金和白銀。用金融衍生工具「武裝到牙齒」的國際銀行家,最終將遭遇「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倔強而持續上漲的黃金價格將會無情地推高美國長期債務利率,由於國際銀行家們向金融市場兜售了數十萬億美元的「利率保險」合同,保證長期利率不會上漲,一旦長期債務利率出現被金價逼著走高的局面,國際銀行家們將會被暴露在他們自身的貪婪所營造的極度風險之中。
最先被黃金持續上漲戳破的將是金融衍生產品市場的弄潮兒——「利率掉期」(InterestRateSwap)這個74萬億美元(僅僅是美國商業銀行所申報的數據)的超級大泡泡。手中資金只有3.5%的GSE們的情勢將危如壘卵,黃金價格的猛撲來的如此突然而猛烈,國債利率波動將異常劇烈和集中,GSE脆弱的利率對沖防線將率先被突破,高達4萬億美元的GSE短期債券會在「幾個小時最多幾天」的時間內完全喪失流動性,同時陷入困境的還有摩根大通,這個金融衍生市場和黃金衍生市場「霸盤生意」的超級玩主,試圖壓制黃金價格和長期利率的操盤手。
率先崩盤的金融衍生市場將產生前所未有的流動性恐慌,當驚恐萬狀的世界投資者一起試圖將手中的各種「保險合同」拋售變現時,所有這些衍生品的生長基地:貨幣、債券、商品、石油、股票將同時遭到「電擊」,國際金融市場將爆發更大規模的流動性恐慌。為了拯救已不可救藥的金融市場廢墟,美聯儲勢必如黃河決堤一般地增發美元來「抗洪救災」,當數十萬億增發的美元如海嘯一般沖向世界經濟體系時,世界經濟將陷入一片混亂。
國際銀行家蓄謀廢除黃金貨幣之後僅僅30多年,美國就已經透支了世界80%的儲蓄。到今天,美國必須每天繼續從世界各國人民的身上「吸血」20億美元的儲蓄才能使美國這部「經濟永動機」繼續運轉,美國的債務和利息增加的速度早已遠遠超過了世界經濟的增長能力。當所有國家真金白銀的「過剩儲蓄」都被抽光之日,也就是世界金融崩潰之時。這一天的到來,其實已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何時以何種方式發生的問題。貌似龐然大物的美元泡沫體系,其致命的死穴就在信心二字,而黃金則是點中這一命門的「一陽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