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忍辱負重
駱人龍和落星堡大,七,八三位堡主在地下室中,計議七,八兩位堡聲易地而處的辦法,由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化裝七堡主田七的身份,與魔黨接近,進行反間之計,而七堡主則代弟裝瘋,幽居地下室,以蔽人耳目。
駱人龍一聽大堡主田疇指出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精通易容之術,化裝之事,無須藉助外力,進行此一反間之計,並無困難,不由大喜過望,笑道:「呵!這真是太好了!」於是,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接著,駱人龍又想起那把浮塵摺扇之事,回顧七堡主田七道:「七堡主,不知那浮塵寶扇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七堡主田七伸手懷中,取出一把古色古香的摺扇,交給駱人龍道:「真扇已連夜由他們送去了,這把假扇是他們剛剛送來,我本待偷空放回原處,現在,請少俠過目之後,交給大哥吧!」
駱人龍展開假扇瞧了一瞧,倒是仿造得維妙維肖,足以亂真,便笑問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道:「八堡主對這仿造之物,有何批評?」說著,將那把假扇交到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手中。
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乃是個中能手,仿造之術,無人可及,微一注目,點頭道「不錯!
確有五六分功力。」
駱人龍笑道:「小弟卻是看不出它的缺點何在,請指教一二如何?」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遂把所見缺點,一一向駱人龍說了。駱人龍默默記在心中。大堡主田疇自七堡主田七取出假扇,便覺得莫名其妙,這時,忍不住插嘴道:「這是怎樣一回事,我真有點糊塗了,少俠有何機宜尚祈明示。」
駱人龍乃又把請七堡主所辦之事,告訴了大堡主。
大堡主迷惘地道:「少俠此舉,用心何在?」
八堡主聖手書生不待駱人龍答話,介面笑道:「大哥,你難道看不出,駱少俠是要利用這把扇子,造成三堡四派的分裂么?」大堡主恍然而悟,笑道:「老朽若非預知機謀,事情發生之後,真不知要如何的難過了!」
駱人龍拱手一揖道:「小弟為天下蒼生請命,敢請大堡主忍辱負重,扮演一下使三堡四派分裂的大罪人!」
大堡主田疇先是一怔,繼之肅容還禮道:「老朽但願能為這次武林浩劫稍盡棉薄,個人毀譽,在所不計,少俠如有所命,義無反顧。」
駱人龍道:「小弟還想請教大堡主一事,以大堡主平日一貫作風,對這浮塵寶扇的保管之權將作如何安排處理?」
大堡主田疇不加考慮地道:「此扇承少俠贈與我們三堡四派共有,但獲扇之原始人乃系舒家堡的玉珍姑娘,這保管之權,舒家堡理應享有優先。」
駱人龍點頭道:「大堡主如此胸襟,小弟甚為欽佩,現在即請大堡主指派三堡主,攜此假扇,隨小弟前往舒家堡一行吧。」
大堡主一怔道:「少俠要走了?」
駱人龍道:「寸陰寸金,小弟不得不告辭了。」
八堡主田巧提醒駱人龍道:「少俠可曾想好了離開敝堡的藉口?」
駱人龍笑道:「多謝八堡主提示,小弟已經有了腹案。」
大堡主田疇忽然想到一事,道:「少俠這片苦心,可否讓舍弟等預聞?」駱人龍搖首道:
「小弟認為時機未成熟前,最好不讓太多人知道我們這個計劃,以免增加泄漏的危險。」
大堡主田疇不住地點頭道:「少俠之言甚是,以後如無少俠許可,老朽絕不向任何人吐露隻字。」
駱人龍笑著謝了,接著便請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當場一顯易容絕技。
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請大堡主取來幾樣應用之物,轉眼之間,就把自己裝成了七堡主主,同時,又把七堡主化裝成了自己的模樣。(從現在起,作者筆下的七堡主田七,便是八堡主聖手書生田巧所化裝,而瘋癲的八堡主則是不折不扣的七堡主田七,請各位讀友不要忘了這一點。
駱人龍見了,自是贊口不絕,大為佩服。
接著,四人又交換了一些意見,才留下八堡主,相率走出地下室。這地下室的出口,乃是設在一座小客廳之內,客廳中常有四個堡中高手擔任著守護之責。
三人出得密門,走出小客廳,只見舒玉珍一人痴痴地等在外面。
駱人龍走過去,輕輕地叫了一聲:「珍妹!」
舒玉珍幽幽地一嘆道:「鈺哥哥,我等了你們很久了,你現在才出來!」
說起駱人龍對舒玉珍,在過去,可說是利用多於真情,但自與落星堡八堡主研究出乃父被害的實情,明白了三堡四派同樣作了人家的工具,並不是他的真正仇人之後,以他深明大義的性格,自是想得開看得透,當時就原諒了三堡四派,因之,現在他對舒玉珍也就有了真的感情了。
這時,他見舒玉珍這樣深情地守在門外,不由想起過去一些日子對她的冷落,內心一陣歉疚,微笑道:「珍妹,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舒玉珍大眼睛一眨,道:「有什麼好消息,值得我高興。」
駱人龍道:「我們要回舒家堡去了!」
舒玉珍高興得跳了起來道:「真的?」未待駱人龍回話,又懷疑地道:「你騙我的!八堡主的病沒有醫好,你怎能走得了?」駱人龍笑道:「就是為了八堡主的病,我們才要回舒家堡去。」舒玉珍愕然道:「鈺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請你把話說明白些。」
駱人龍道:「你們堡中可是存有二百年以上的『陳年化世橘紅』?」
舒玉珍訝然道:「你怎知道的?那是我媽的東西,你可不能幫著外人打主意。」駱人龍笑道:「姨媽曾命我鑒定過它的品質,我自然知道。」繼之,劍眉一皺,苦臉道:「八堡主的病情有了新的發現,非增加「陳年化世橘紅」這味主葯不可,你媽看在我的面上,不會不給吧?」大堡主田疇和七堡主田七明白駱人龍的用心,於是一同走過來,由大堡主田疇笑著幫腔道:「鐵少俠一片仁心,志在救治舍弟,尚請珍姑娘在令堂面前多多美言相助,叔叔們感激不盡。」
駱人龍也道:「珍妹,話是我答應的,你可不能讓我丟臉,你一定得幫我的忙,說動姨媽。」
舒玉珍瞧著他們三人,笑道:「田伯伯,你們放心,如今鈺哥哥是我媽媽的心肝寶貝,只要有他一句話,莫說是『陳年化世橘紅』,就是要我媽的心,她也會掏出來的!」田氏兄弟笑道:「珍姑娘,不管你怎樣說,誰不知道你舒家堡的一顆明珠,在令堂面前,有你一句話,怕不比令尊要強過百倍:叔叔們全指望你了。」
舒玉珍見田疇這樣說,心裡好不高興,沒口地道:「伯伯放心,侄女儘力幫忙就是了!」
田氏兄弟又謝了舒玉珍,繼而道:「我們告便一步,為你們準備送行的酒飯去。」駱人龍和舒玉珍齊聲道:「你們這樣費心,真是不敢當得很!」、目送大堡主田疇和七堡主田七走了開去。
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大,自然也有別人聽到,於是,駱人龍要走的消息,馬上就傳了開來。
當天下午,駱人龍就和舒氏兄妹在落星堡二堡主田均陪同之下,踏上了回返舒家堡的道路。
落星堡二堡主田均渾然不知駱人龍所作的安排,談笑之間,自是無比的真誠和懇摯,因此,任誰也看不出駱人龍此行別有用心。
一路上,舒玉珍的高興,更是不用說。現在駱人龍又整天的伴著她了,至少,在路上這些日子,駱人龍的時間,全是她的。駱人龍也暫時放開了恩仇,忘去了憂患,陶陶然了。
舒震川看穿了乃妹的心事,同時,也實在喜歡這位出人頭地的表弟,於是,在會心微笑之下,和田二堡主或前或后的,與駱人龍他們分成了二批。
歡愉的日子,過得最快,眼看再有兩天路程,就可回到舒家堡了。
前面不遠,商城城廓已然在望。商城這地方,因為臨接大別山區,時有江湖人物出沒,駱人龍上次經過此城時,為了「天魔寶錄」,就曾被逼得逃入大別山,九死一生的才有今天,如今,舊地重遊,不免心中多了一番感慨。
入了城,駱人龍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情驅使著,不由自主地和舒玉珍走進那家他曾吃過半頓飯的酒樓。上得樓來,只見上次坐過的那付座頭,正好空著無人,就好像一直等著他似的,於是,他就和舒玉珍坐了那付座如果,這時徐少麟出現了,那才真是天地間的巧事哩!
因為,上次他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遇見徐少麟的。這種心理,是沒有理由解釋的,但駱人龍卻在不知不覺中,生出了那種意念。樓梯上一陣腳步聲傳來,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駱人龍抬頭一看,「咦!」了一聲,眼睛都有些發直了。
來的,果然就是徐少麟!依然是花子裝,依然是臟面孔,朝著駱人龍迎面走過來。
舒玉珍輕聲道:「鈺哥哥,你認識這小花子?」
駱人龍點了一點頭,道:「這小花子是駱人龍一起的人,你忘了我初到貴堡那夜的事了?」一頓,又自動接話道:「我那晚,曾親見他和金風叟柯正雄他們在一起。」話聲甫落,小花子徐少麟已走到了他們桌子面前,呀了一聲道:「鐵大俠,久違了!」大刺刺地就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舒玉珍秀眉一蹩,正要不客氣地趕他走,只見一個堂倌,已迅步走了過來,伸手抓向小花子徐少麟肩頭,罵道:「小花子,你未免太過份了,還不滾出去!」
小花子徐少麟紋風不動,也不睬理那堂倌,只眨著白眼珠,望著駱人龍道:「鐵大俠,你請不請客?」
駱人龍心裡暗罵:「調皮鬼!你的膽子倒不小,如果我不是你的大哥,你豈不是麻煩了!」
口中卻招呼那堂倌道:「這位少俠是我的客人,店家不得無禮!」
駱人龍這時一身極高雅的儒生裝束,儀錶非凡,帶著一位比天仙還美的錦衣小姐,這種氣派,早引起了全樓酒客的注意,正猜想他是什麼大來頭的人。
酒樓堂倌自是把駱人龍的身份估計得更高,他之所以過來趕走小花子,-原是怕小花子得罪了這種大客人。這時,見駱人龍如此招呼,不但馬上鬆了手,而且還向小花子徐少麟陪禮道:「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少俠請莫見怪!」打拱作揖的,一溜煙退了下去。
小花子徐少麟橫了那堂倌的背影一眼,「呸!」聲道:「狗眼看人低!」駱人龍一笑道:
「店腳衙之類的人物,原就是這樣的,少俠犯不著和他們生氣,敢問少俠,可是有什麼賜教?」
小花子徐少麟眼睛一翻道:「小花子要沒有什麼事,鐵大俠就不預備請客了,是不是?」
駱人龍真沒想到徐少麟會變得這般刁鑽堆纏,當下被弄得尷尬之極地連聲道:「少俠快人快語,請!請!我先敬少俠三杯。」一連敬了小花子徐少麟三杯酒,又吩咐跑堂的添了幾樣菜,小花子也不客氣,酒到杯乾,筷子像雨點般,帶著口涎,疾收疾送,只瞧得舒玉珍柳眉不住地輕揚,心裡嫌他髒得不得了,那裡還敢再伸筷子。
小花子徐少麟視如不見,只顧大吃大喝。
頃刻間,一桌酒菜都被他一個人吃光了,臟袖子一抹嘴巴,拍著鼓脹如盆的大肚子,怪聲怪氣地道:「痛快!痛快!小花子難得一飽,今天真是交上了大宏運了。」接著,站了起來,「謝」字也不說一個,大搖大擺,向樓下走去。
舒玉珍氣為之結,向駱人龍嬌嗔地道:「小花子太無禮,鈺哥哥你……」駱人龍應聲道:
「是的,小花子欺人太甚,珍妹,你先去找震川哥他們去,我跟小花子到無人之處,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言罷,也不待舒玉珍開口,幌身暗自而去。
舒玉珍也想跟去出一口氣,無奈駱人龍走得太快,留下一桌酒菜的賬,非她清理不可。
等到她甩出一綻價值超過酒賬十倍以上的紋銀,追下樓時,已經不見了小花子和駱人龍的蹤影。
這時,正是華燈初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熱鬧之極,舒玉珍一連打聽了好幾個人,竟不得結果,只氣得她恨聲不絕地,循著暗號,去與大哥舒震川他們會合,這且不提。卻說,小花子徐少麟一時惡作劇,仗著大庭廣眾之下,料想化名鐵鈺的駱人龍對他無可奈何,出了一口駱人龍過去在舒家堡整治他的惡氣,心裡好不高興,正志得意滿地走到-處僻靜的地方,準備大睡一覺之時,忽聞身後有人沉聲道:「小花子,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么?」
小花子徐少麟機警地幌身錯開半丈,扭頭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原來駱人龍正站在他的背後,瞧著他只是冷笑。
小花子知道駱人龍的厲害,曾受過駱人龍一指之賜,在這無人之處,心裡忽然有點慌亂,顫聲地道:「你……你……真的這樣小氣么?」駱人龍見他嚇成這樣,不忍再和他開玩笑,朗朗一笑道:「少麟,你猜猜我是誰?」語氣竟是出奇的溫和。
徐少麟看出駱人龍已不會跟他為難了,心想:他一定是自惜身份,怕人笑話,不由膽氣一壯,又目牛無人地冷笑道:「少麟,少麟,豈是你們這批偽君子叫的,快走,本俠沒時候和你噦嗦,要休息了。」駱人龍眼見他這付神情,心裡忍不住只樂,錯步間,身子一幌,伸手向徐少麟手腕抓去,同時出聲道:「要休息,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花子徐少麟一退再退,只覺駱人龍如影-隨形,那能讓得開,腕脈一麻,便動也不能動了。
這一下,真嚇得他心神皆悸,暗恨自己不該自找麻煩。
駱人龍忽然放手笑道:「少麟,你怕了!」
小花子徐少麟驚魂未定,但色厲內荏地道:「誰說我怕了,少神氣,我們比比劍法。」
粗大的打狗棒一掄,現出了一柄修長的鋼劍,安心要用「天魔劍法」了。駱人龍聲音一沉道:
「少麟,不得無禮,我是你人龍哥!」
徐少麟一怔之後,哈哈笑道:「人龍大哥早就死於,誰相信你的鬼話,我勸你少用心機了吧!看劍!」劍花一挽,招走「天魔劍法」中的「含沙射影」,向駱人龍腰際,閃電般刺來。
駱人龍劍眉一皺,五指如鉤,揚手間,便抓住了徐少麟刺來的長劍,輕喝一聲:「撒手!」手腕一震,徐少麟再也握劍不住,那把長劍就到了駱人龍手中。要知,「天魔劍法」
雖是怪異難測,普通武林人物,斷非其敵,可是,對駱人龍又當別論,他不但會使「天魔劍法」,而且,精通整個的天魔武功,又加功力比徐少麟高得太多,徐少麟豈不是等於班門弄斧,那有他稱英雄的餘地,是以,出手一招,就失了長劍。這是徐少麟自認為唯以可以恃仗的劍法,現在,連這招劍法都不靈了,一時使他愕在當場,出聲不得。
駱人龍一笑,將長劍交還他道:「你太魯莽了;你縱然不相信我是你人龍大哥,也不應該出手就是殺著。我要真的不是你人龍大哥,你這樣忘動無名,便要招致殺身之禍了。」徐少麟收回寶劍,怔怔地瞧了駱人龍半天,一搖頭道:「你不可能是我人龍大哥,你不但臉膚很白,而且,手也是雪白,與人龍大哥完全不同。」
因為,駱人龍過去全身的顏色是紫色的,所以,難使徐少麟相信。駱人龍道:「我有了奇遇,改變了膚色,所以和過去完全不同了。」隨就把自己炎河遇險之事,簡略地說給徐少麟聽。
徐少麟疑懷難釋地道;「你容貌變了,難道聲音也會跟著變?」駱人龍道:「我是故意吃藥改變嗓音的,好叫人家認我不出。」
徐少麟依然搖頭道:「故事人人會編,我說我是駱人龍,你相不相信?」
駱人龍被他說得一時答不上話來,呆住了。
徐少麟忽又自言自語地道:「我看你的跟神,倒有點象人龍大哥,待我想出幾個問題來問問你,便知道你是真是假了。」
駱人龍-拍大腿道:「對!你這主意不錯!」
徐少麟凝思了片刻道:「杜老先生與你相處的十日之中,一共換過幾次服飾?」駱人龍不加思索地道:「換過一次。」
「為什麼理由換的?」
駱人龍回想當時情景,那是因為恩師三絕先生要在十日之內,將一身絕學,全部傳給自己,以致在全心全意指點之時,竟被他自己的旱煙桿燒著了衣服,猶不知道,直到衣服燒了一半,方始警覺,這事留給駱人龍一個永遠忘不了的印象,師恩如海,報答無門,駱人龍不由有些黯然傷神起來。
徐少麟曬笑道:「答不上來了吧!」
駱人龍俊目含淚傷感地道:「麟弟,恩師因傾心授我絕學,忘神燒著了自己的衣服。」
這是除了駱人龍和徐少麟以外,任誰也不知道的事實,徐少麟再沒有理由不相信這自稱鐵鈺的人,不是他的駱大哥了。
何況這時,駱人龍又探手腰間,解下流霞寶劍為證,又道:「麟弟,你還識得這把寶劍么?」
徐少麟跳過來,一把握住駱人龍的雙手,高興地道:「大哥,你想煞小弟了!」接著,又想起前情,:埋怨駱人龍道:「大哥,那次你在舒家堡,對我好不客氣呀!」駱人龍苦笑道:「那是事不由己,麟弟,你得原諒我。」
徐少麟笑道:「你要不是我大哥,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件事,此仇非報不可,可是,現在我只有自認倒霉了,只望你下次拿我當犧牲品時時,手下留情,點到為止,就足感盛情了。」
駱人龍俊面一紅道:「麟弟,大哥當時也是很難過的呵!」
徐少麟見駱人龍自責之情,溢於言表,忙又寬慰駱人龍道:「大哥,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語意一轉,義道:「大哥,你捨得丟下那漂亮妞兒,跟了出來,有什麼事安-支使小弟的嗎?」
駱人龍道:「柯叔叔現在是在紅柳庄?還是在鄭伯伯那裡。」
徐少麟道:「柯老爺子就在這商城城裡。」駱人龍劍眉一皺道:「那你為什麼跑到這裡來偷懶?」
徐少麟苦笑道:「那還不是怪你!」「我有什麼不對?」
徐少麟摸著自己的臟臉道:「你的酒害了我,柯老爺子不准我在外面隨便喝酒,怕我惹事生非。」
駱人龍道:「走!帶我去見他老人家!」
徐少麟腳下不動,仰起頭道: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已去好不好,我的臉現在還在發燒哩!」
駱人龍笑道:「怕什麼?是大哥請你喝的哩!」
徐少麟「呵!呵!」道:「對,我能找回大哥,正是大功一件,柯老爺子一定會請我再喝-頓。」拉了駱人龍就走,拐彎抹角,不久採到一座道觀門外,駐足道:「就在這道觀里了,待我入內說明了,再出來請你,免得多生誤會。」
言罷,也不叫門,越牆進入觀內。
頃刻后,徐少麟又從牆上翻了出來,道:「大哥,你隨我來。」
駱人龍隨徐少麟翻牆而入,只見觀內黑漆漆的,連燈光都沒有。好在他內功深厚,目功特強,仍是瞧得非常清楚。
徐少麟帶著他穿過正殿,從李老道君座下,進入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在他進入之後,嘭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室門關閉時,隱然可以聽出鏘然之聲,顯然必是鋼鑄成的了。
駱人龍暗忖道:「看來柯叔叔仍不相信我,想必難免又有一番相試了。」轉念間,借著室內燈光,已見室內除一金風叟柯正雄外還有二人。
其中一人,是一個身穿鶴氅的清癯道長,年紀約在五十開外,六十不到。另一人,則是駱人龍的老朋友,鼎鼎大名的天下神偷,瞽目空空羅集。
金風叟柯正雄居中而立,雙目精芒電射,直向駱人龍臉上射來。
駱人龍畢恭畢敬韻,走到金風叟柯正雄身前不遠之處,躬身一禮道:「小侄駱人龍見過柯叔叔!」
金風叟柯正雄回了一禮道:「老夫滿腹狐疑,請少俠先把話說清后,再相認不遲。」
駱人龍又向瞽目空空羅集招呼道:「羅大哥,想不到我們又重逢了。」然後,才又轉向金風叟柯正雄道:「柯叔叔有什麼吩咐,小侄無不遵命。」金風叟柯正雄嘆聲道:「但願你是人龍,否則,我們四人今天只有同歸於盡。」駱人龍回頭瞧了一眼,原來徐少麟未曾進來,室內正好只有四人。他這時,有話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靜待金風叟柯正雄的盤問。金風叟柯正雄腹間一陣起伏,顯然,內心之中非常激動,但臉上,還是十分冷靜,他問道:「流霞寶劍帶來了么?」
駱人龍取出流霞寶劍,雙手呈給金風叟道:「寶劍在此,請柯叔叔過目。」金風叟柯正雄雙目棱光在流霞寶劍上微一凝注,便即點頭道:「請你使一招『日正中天』!」「日正中天」,乃是駱人龍之父日月叟駱一飛「朝陽劍法」中的絕招,不易剽竊,非經耳提面命,親口傳授,難以盡得神髓,不說別的,就那握劍之法,便別有技巧,無法仿效。金風叟柯正雄與日月叟駱一飛數十年金蘭之交,對此自能-如指掌駱人龍略一凝神,右手五指向劍把上一搭,如龍探爪,似握非握,手腕和劍柄所成的角度,使人看了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金風叟柯正雄眼睛早就睜得大大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駱人龍的動作。駱人龍右手剛一接觸劍把,他便點頭道:「你改使一招『天魔劍法』吧!」駱人龍含笑使了一招「天魔劍法」中的」魔由心生」,這招劍法,駱人龍前在王屋山曾用以突出青城派的「四絕劍陣」,他特別把它使了出來,自然是有著特別的用意的。金風叟柯正雄的蒼目中,隱隱現出了淚光,但,他終於忍住,沒有馬上和駱人龍相認,卻又要駱人龍詳述別後的經過。
駱人龍曉得這位盟叔是因為做過一次錯事,致使自己父親遭了無妄之災,故而處事格外小心,這種過份的小心,正顯示出其內心的沉重之情,遂就把能夠當著外人說的經過,都說了出來,尤其是在大別山和瞽目空空羅集相遇的事,更說得非常詳細,甚至,把當時二人所說的話,都引用了一些。
駱人龍話聲一落,未待金風叟柯正雄開口,瞽目空空羅集已確定這駱人龍不是假冒的。
搶先發話道:「柯老二,這一定是駱少俠無疑了。」
金風叟柯正雄咽嗚地道:「人龍,這些日子來真苦了你了,愚叔無用,想來好不慚愧。」
駱人龍寬慰金風叟柯正雄道:「二叔,你不用難過,小侄要是沒有這番驚險,也就無法混入三堡四派,遂行復仇的計劃了。」金風叟柯正雄一聽駱人龍對復仇大計,似乎已另有安排,不由心境一寬,舒容笑道:「你又作了什麼復仇計劃?」
駱人龍望了那老道人一眼,欲言又止的,頓了一頓。
金風叟柯正雄何等人物,當然看得出駱人龍因不識那個道人,有所顧忌,忙介面自責道:
「老夫真是疏忽,只顧和人龍說話,忘了叫他拜見道長了。」隨即吩咐駱人龍道,「人龍,快快見過武當遠塵道長,道長與愚叔數十年道義相交,我們因懷疑你的身份,正準備一同對付你哩!」駱人龍聞言向遠塵道長長揖道:「晚輩失禮,還請道長賜諒!」
遠塵道長朗聲一笑,一把抓住駱人龍雙臂道:「少俠英風朗朗,俊逸出群,故人有后,好不叫貧道高興!」接著,又眉峰微皺道:「此室暗藏火藥,危機穩伏,不是談話之地,來!
來!來!我們遷地為良,換一個地方長談吧!」
說罷拉著的駱人龍,掀動機扭,打開鋼門,與金鳳叟等相率走出地下室,在一間清靜雅室之內,重新落了座。
駱人龍暗中作了一番計較,覺得目前時機尚未成熟,為了掩人耳目,實不宜將發現三堡四派並非自己真正仇人之事說出,於是只把原來的計劃說了出來道:「小侄自王屋一戰,既恨三堡四派蠻不講理,又凜於三堡四派團結之力非凡,在這種情形之下,要想向他們尋仇,勢比登天還難,唯二的辦法,只有設法分解他們的團結,然後,一個一個地收拾他們。」
金風叟柯正雄衝口叫了一聲「好!」道:「人龍,你這計劃現在進行得怎麼樣了?」駱人龍道:
「我已經有了相當的怖署,正想找一個點火的人,不料就遇上了二叔。」金風叟柯正雄道:
「你要怎樣的人幫忙,快說出來,我們大家商量著設法物色。」駱人龍俊目落向瞽目空空羅集身上,道:「羅大哥,你願意幫這個忙么?」瞽目空空羅集微現遲疑之色地道:「少俠,你知道老偷兒原是三堡四派請出采對付你的,馬上要我撕破臉和他們正面為敵,只怕有點不妥吧?」
駱人龍笑道:「小弟不是要你和他們正面為敵,只是想利用你是他們朋友的身份,從中說幾句話兒。」
瞽目空空羅集仍然作難地道:「少俠,你這計劃能不能緩一步實施?」
駱人龍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瞽目空空羅集一嘆道:「少俠,你不能多考慮一下么?」
駱人龍道:「如果羅大哥有困難,小弟另想辦法好了。」
瞽目空空羅集沉思了半天,一咬鋼牙道:「好!這事可以商量!」
駱人龍道:「請羅大哥立刻隨小弟動身。」
金風叟柯正雄插嘴道:「人龍,你這就要走了?」
駱人龍道:「我正和落星堡田二堡主,舒家堡少堡主等同行,要不馬上回去,容易啟人疑竇。」
金風叟柯正雄黯然道:「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重晤?」
駱人龍深深知道金風叟柯正雄對他的關愛,和聲地道:「二叔,你放心,小侄這次極有把握,你等著看三堡四派的沒落吧!」金風叟柯正雄也發現自己一時關心過甚,大反自己英雄豪情,立自振作道:「現在我們怎樣配合你的行動?」
駱人龍道:「請二叔轉告卓莊主和鄭伯伯他們,我們吐氣揚眉的日子馬上就到了,請他們目前犯不著和三堡四派發生無助大局的小衝突,保留全部力量,以備最後一戰。」金風叟柯正雄點頭答應了駱人龍。
駱人龍和瞽目空空羅集辭別出來,離開道觀不遠,瞽目空空羅集忽然道:「兄弟,你知道我來此正是為了尋找你的么?」
駱人龍因為想不出他找對方的理由,不免一驚道:「找我什麼事?」
瞽目空空羅集道:「我到過少林寺了。」駱人龍心神一定道:「小弟過去所說的話,沒有騙你吧!」
瞽目空空羅集「嗯!」了一聲,道:「你的『天魔寶錄』,我也為你暫時存放在痛禪上人那裡了。」
駱人龍道:「謝謝你替我在陰魂不散陰不放身上取回了『天魔寶錄』。」瞽目空空羅集笑了一笑道:「這算不了什麼,倒是痛禪上人要我告訴你的幾句話,非常重要。」
駱人龍道:「上人有什麼指示?」
瞽目空空羅集道:「上人說三堡四派不是殺害令尊的仇人,其中另有隱情,要你不要對三堡四派太過決絕,他現在正多方設法探聽真情,一有所得,-便會派人前來相告。」語聲一頓,輕輕一嘆,又道:「所以,老哥哥仍想為三堡四派請命,希望小兄弟暫莫妄動。」駱人龍微一沉吟,接著臉上神色一板,冷冷地道:「先父含冤而死,事實勝於雄辯,就是三堡四派也從未否認過,羅大哥不覺得上人之言多屬臆測之辭?」
瞽目空空羅集委婉地道:「上人一代高僧,從不輕言,老哥哥認為他必有所見……」-
駱人龍憤然道:「上人要真有先見之明,當初又為何坐視先父為三堡四派所害?」』瞽目空空羅集竭力容忍道:「小兄弟不要錯怪了上人,上人原本有意制止三堡四派妄為的,卻因寺中突然發生了一件非常之事,延誤了時機,以致未及阻止。」駱人龍微現訝容道:「當時少林發生了什麼事?」
瞽目空空羅集搖頭道:「這個,痛禪上人倒來提及。」
駱人龍臉色又是一寒道:「羅大哥,你倒是對任何人都能推心置腹!」語中極盡嘲諷意味。
瞽目空空羅集雙眉微挑,顯然心中也有了火氣,但,他畢竟不是年輕之人,善於控制自己,當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嘆道:「小兄弟,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太重了么?」駱人龍一點也不認錯地道:「小兄弟不慣甜言蜜語!」
瞽目空空羅集道:「老偷兒若不是對小兄弟推心置腹,既應三堡四派之請,偷取你的『天魔寶錄』……」
駱人龍截口道:「『天魔寶錄』不是已經到了你的手中么?」瞽目空空羅集道:「可是,自從在大別山與你一席交談之後,我已改變了心意,故將『天魔寶錄』送到少林寺去,並未將之交給三堡四派。」
駱人龍冷笑道:「羅大哥行事三心二意的,如今不是又幫三堡四派說話了么?」-瞽目空空羅集苦笑道:「小兄弟,,這不是老哥哥三心二意,而是因為老哥哥年紀大了,對事情的看法,比較穩重罷了。」
駱人龍道:「那麼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了?」
瞽目空空羅集喟然道:「你不是完全不對,只是太過偏激了。」
駱人龍乾笑了兩聲,道:「你這樣說,顯然是不贊成我現在的做法,那麼我請你幫忙的事,你還做不做?」
瞽目空空羅集心中好不為難的猶豫了半天,道:「你一意孤行,我不願助你胡來。」駱人龍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只怕由不得你了。」
瞽目空空羅集瞽目一瞪,白眼珠猛翻,道:「你……你要威脅老偷兒?」
駱人龍冷然道:「你還有反抗的餘地么?」
瞽目空空羅集只氣得狂笑道:「你真是夜郎自大,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駱人龍傲然道:「我身集祖傳家學,『天魔寶錄』,三絕恩師,天香散人四家之長,不給你一點真功夫看看,你也不知道我的厲害。」話聲一落,右手一揚,發出一道烏光,在空中一陣疾轉,驀地向一棵大樹捲去,一聲轟然大響,那棵大樹竟然齊腰折斷,倒在地上。而那烏光一陣迴旋后,又回到了駱人龍手中。
要知,駱人龍志切親仇,暗中不分日夜地痛下苦功,已把天香散人御劍之術,練至目前這種出手傷物的火候。
當然,他這時的火候,仍只能算是第二階段,真要用來對付一個身具深厚內功的高手,並不一定能夠成功。
瞽目空空羅集自是不知道駱人龍的真正實力,目睹之下,不禁鬥志全消,雙手一背恨聲道:「老夫認命了,不屑與你動手,你把我殺了吧!你要我皂白不分,助你妄為,卻是萬萬辦不到。」
駱人龍厲聲道:「殺你!天下沒有這樣便宜的事!」
瞽目空空羅集憤然道:「你還要怎的?」
駱人龍一字一頓道:「我要用天魔心法控制你,叫你做答應幫我做的事!」瞽目空空羅集悚然而驚,仰天而嘆道「天呀!難道痛禪上人也錯了么?」回手一掌,拍向自己腦門。駱人龍身形恍動間,出手如風,五指一翻,扣住了瞽目空空羅集的腕脈,內力微運,瞽目空空羅集只覺全身一麻,連求死之力都沒有了。
可是,這時他耳邊卻聽到駱人龍滿含歉疚的聲音遣:「羅大哥,羅大哥,你赤心義膽,小弟這廂向你陪罪了。」
瞽目空空羅集原是閉目自死,聞言驟然瞽目一睜,射出一道厲芒,落在駱人龍臉上,哀聲道:「你難道真變了心性,放不過我么?」
駱人龍連陪不是道:「小弟是存心相試,請羅大哥鑒諒苦衷。」瞽目空空羅集一怔道:
「你是相試於我?」
駱人龍道:「小弟因有機密大事與羅大哥輸心相商,過份謹慎,乃是出於無奈,不得不然。」
瞽目空空羅集意猶未釋地道:「我羅集雖非武林中正人君子,卻從未做過口不應心之事稱這……你這……唉!」不滿之意,盡在不言中。
駱人龍惶悚地道:「羅大哥,羅大哥,你且先聽我說。」
瞽目空空羅集淡淡地道:「你說吧廣大有信與不信,我自有主張的意味。駱人龍苦笑著把進入落星堡為八堡主田巧療傷,發現三堡四派當初亦是受了別人利用的內情說了出來,最後道:「那幕後元兇,居心險惡,害死先父只不過是意圖挑起武林紛爭,製造可乘之機,以逐其獨尊武林的野心,由於他的同黨隱身不露,使人防不勝防,所以我不得不加倍小心,得罪羅大哥之處,尚望看在武林大局份上,原諒了小弟才好!」瞽目空空羅集一把握住駱人龍雙手,激動地道:「小兄弟,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事關武林劫運,這份小心原是應該有的,承你這樣看重老偷兒,老偷兒這條命算是送給你了,你有什麼吩咐,說罷,老哥哥再不說半個『不』字了。」
駱人龍笑道:「羅大哥,你真的信得過我么?」
瞽目空空羅集一楞道:「我有什麼信不過你的!少林痛禪上人就曾說過,武林劫運已生,只有小兄弟才是今日救星,加上杜恩公也對小兄弟十分看重,難道他們二人都會走眼不成!」
駱人龍輕鬆地道:「你要是真的信得過小弟,我們就可商量一下了。」
瞽目空空羅集作急地道:「小兄弟,你難道要我把一顆心掏出來給你看么?」駱人龍一笑之下,說出了計劃。
接著,只聽瞽日空空羅集沒口地道:「小兄弟,你放心,這幾件事包在我老偷兒身上,別的我老偷兒沒有把握,但這幾種事可是我的專長哩!」
繼之,一聲「珍重!」兩人倏然分開,各奔一方。
駱人龍回到舒家堡時,正好各門派的代表,仍然逗留堡中,未曾離去。
除了這些高賓外,座中更多了一位瞽目空空羅集。
駱人龍與瞽目空空目光一對,暗中發出會心微笑,舒大堡主卻把他們當作素未謀面之人,為他們介紹相見。
落座后,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起駱人龍這次到落星堡為田八堡主聖手書生醫病的結果。
駱人龍在一片-關切的目光交集之下,把田八堡主聖手書生的病情,作了一番分析,然後,劍眉一皺道:「在下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要尋取一味主葯。」話音忽然一停,向田二堡主丟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要田二堡主以當事人的身份出面相求。
落星堡田二堡主馬上介面道:「小弟聽說正乾兄家中藏有一盒二百年以上的『陳年化世桔紅』,不知可否割愛見賜些許?」
舒大堡主朗聲一笑道:「咱們三堡四派情如手足,區區『陳年化世桔紅』……」聽這語氣,當然是一口答應了,落星堡田二堡主心中正自高興,那知就在這時,廳門口忽然衝進一個人來,打斷了舒大堡主的話頭,叫了一聲!」爸!……」
舒大堡主回顧來人道:「珍兒,什麼事?」
舒玉珍道:「媽有話,請爸進去一下。」舒大堡主只好向大家一抱拳,告了罪,退入內室。
過了不久,便又見舒大堡主悶聲不響地走了回來。
田二堡主見舒大堡主神色有異,捉摸了一下,暗忖道:「難道舒大嫂竟然不願施藥么?」
他也是老於世故的老江湖了,既猜出事情有了變化,便怕對方說出了「不」字之後,沒了轉圜的餘地。當下眉頭一皺,決定先表現一下自己落星堡的風度,以迫使舒家堡不好意思不取出「陳年化世桔紅」來。他於是根本不提,「陳年化世桔紅」之事,站起身來,緩緩地道:
「小弟奉家兄之命,另有一事,就商於各位。」語聲一頓,從袖中取一把古香古色的摺扇。
這把浮塵寶扇一出現,眾人眼睛陡地二亮,沉悶的氣氛,也為之一掃而光。高揚堡三堡主一輪明月高永泰「呵!呵!」叫道:「田二堡主,這把扇子,可是傳言中的『浮塵寶扇』?」
田二堡主點頭道:「永泰兄眼力確實過人一等,不錯,這正是浮塵子老前輩遺留人間的寶扇。」接著,又反問一句道:「各位可知這把寶扇是怎樣落到敝堡手中的?」這話出了駱人龍外,別人自是不悉其中內情,答不上話了。
高揚堡三堡主笑道:「田老二,不要賣關子了,直說了口巴!」
田二堡主一指駱人龍道:「鐵少俠就是這把扇子的原來主人……」
一陣驚訝的「呵!」聲,蓋過了田二堡主的話音,田二堡主只好等那陣驚「呵」聲過了之後,才繼續道:「錢少俠已把這把寶扇送給了我們三堡四派共有,敞堡不過代為領受而已。」
駱人龍笑著介面道:「真要說起來,這把寶扇原來的主人,應該是玉珍姑娘而非在下。」
大家更奇怪了,都想不到舒家堡保有這把寶扇,而三堡四派竟是無人得知。大家的眼光,不由地都轉到舒大堡主身上去了。
舒大堡主更是滿頭霧水地呆了一陣,遲疑地道:「鐵少俠,敝堡從未有過這把『浮塵寶扇』呀!」
大家不由得又是一愕,都被弄得糊裡糊塗了。
駱人龍微微一笑,把舒玉珍如何無意中購扇贈扇之事說了出來,大家這才恍然,其中原來有這樣多的曲折。
田二堡主先發出一聲朗笑,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面上露出得色地鏘然說道:「家兄認為這把『浮塵寶扇』,既是由舒姑娘出資購得,現在雖由鐵少俠轉送給我們三堡四派共有,但推本溯源,理應歸由舒家堡負責保管才對,不知各位以為敝堡之見如何?」要知,武林人物對武林秘笈及有關事物的重視,勝於自己的生命,這保管之權,更是出人頭地的無限光榮之事。
落星堡此議,不但表現了落星堡泱泱君子之風,同時,也使得舒家堡為之飄飄然,大是受用。
順水推舟之事,各門派自是一口贊成,根本未容舒家堡有禮貌上謙讓的機會,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浮塵寶扇」也由田二堡主手中,轉交到舒大堡主手中了。
舒大堡主心中既高興又苦澀,高興的當然是為了這份保管「浮塵寶扇」的殊榮;苦澀的則是他入內室一轉之後,碰到了一件煩惱事。
原來,舒玉珍一回到家中,便把駱人龍要討取「陳年化世橘紅」之事,向舒夫人說了,以舒夫人對駱人龍的偏愛,只要駱人龍的意思到了,那還有要他直接開口的道理,根本不等外面的請求傳進來,就先開始準備,把她視為寶物的「陳年化世橘紅」,從寶庫中取出,預備分出一半來,給駱人龍光面子。
那知,打開盛裝「陳年化世橘紅」的錦盒一看,卻把她們母女二人驚得發了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來,盒中的「陳年化世橘紅」,已是不翼而飛,沒有了影子了。母女二人無奈之下,只好把實情告訴了舒大堡主,以便他預為之計。
這種失竊之事,如果在落星堡未提出要求前發現了,說將出來,-雖有損舒家堡的威望,但卻不會被人家誤解舒家堡重寶輕義,不夠交情。
可是現在,舒大堡主縱是說破唇舌,也不易邀得大家的諒解,所以,舒大堡主在高興之餘又有著一肚子的苦水。
他接過「浮塵寶扇」之後,很快也就明白了田二堡主的用心和手段了。就當他苦於應付之際,高陽堡三堡主一輪明月高永泰笑道:「久聞『浮塵寶扇』中暗藏浮塵子老前輩一身絕學,我們現在雖談不上『參悟』二字,卻不妨先觀賞見識一下?」高陽堡對「浮塵寶扇」
有共享之權,這要求一點也不過份,其實,就是一輪明月高三堡主不提出這種請求,舒大堡主也應將「浮塵寶扇」給大家傳觀一番的。
舒大堡主現在最怕的,就是田二堡主再提起「陳年化世橘紅」之事,除此以外,他沒有不答應的,於是他將「浮塵寶扇」遞給坐在他手邊的駱人龍道:「高三堡主之言甚是,這就請鐵少俠傳閱過去了。」
駱人龍接過「浮塵寶扇」,按說他可以看也不看地隨即傳給第二人,不過即使他再加欣賞一次,別人當也不會有過敏的想法。因為,寶物畢竟是寶物,那有過手不多看一眼之理。
駱人龍非常自然地打開浮塵寶扇看了一眼,只見他劍眉微微的一皺,也沒有說什麼,便將寶扇交給他身邊次一位的鐵鏡先生袁宏道了。
駱人龍這無言的一皺眉頭,當然也落到了坐中諸人眼中,只是大家都猜不出其中道理,可是,人人心中似是有了某一個預感,覺得駱人龍的眉頭皺得太出奇了。扇子在盲目地讚歎中,一個一個地傳了下去。
現在,傳到瞽目空空羅集的手中了。
瞽目空空羅集把那寶扇翻來覆去,比誰都看得仔細。他不但看得仔細,而且,還不時用鼻子去嗅那寶扇的氣味,最後並用舌頭去舔那寶扇的扇骨和扇面。
這舉動無疑的告訴大家,他對這把寶扇的真偽發生了懷疑。
瞽目空空羅集偷竊之技,冠絕一時,對於各種寶物的識別,有過人之能。他這一做作,大家的心情立時緊張了起來。
尤其是田二堡主,更比別人多了一份耽心。
最後,只見瞽目空空羅集喟然一嘆道:「各位,這把扇子是偽造的假貨!」落星堡實在丟不起,不由惶惑地問駱人龍道:「鐵少俠,難道我們都上人家的當了么?」
駱人龍做出既怕得罪落星堡,又不能不說實話的表情,囁嚅地道:「在下剛才就發現這把扇子被人掉了包了,田二堡主,不知你在路上可曾與什麼可疑的人物接觸過?」這幾句話,有三種涵義,第一,這把扇子確是假的,第二,原來交給落星堡的不是這一把,第三,卻給田二堡主留了餘地,可能是他在路上不小心,被人弄了手腳呢?好人壞人,都給駱人龍做盡了。
田二堡主獃獃地發了半天愕,老實地道:「小弟不認為在路上被人弄了手腳,此事可容小弟回堡詳細調查后,再行奉告各位,現在小弟就要告辭了。」一拱手,羞愧地便要立刻離去。
舒大堡主暗吁了一口氣,只要田老二一走,自己拿不出「陳年化世橘紅」的難關,就可渡過了,所以,他不敢作出任何挽留的表示,生怕田老二留下來難於應付,只淡淡地道:
「此事太重要了,理應儘速查明真象,我們也不便挽留你了。」
田二堡主聽了舒大堡主這種冷冷淡淡的話,心裡更有說不出的惱火,他卻不知道舒大堡主本身有著難題,只認為對方是不願聯盟之義,重寶輕友,捨不得「陳年化世橘紅」,在羞愧之下,便生了介蒂,冷笑一聲,連那假扇子也不取回,頭也不回的,離開舒家堡而去。田二堡主離去之後,瞽目空空羅集向駱人龍說道:「鐵少俠,你們離開落星堡有多少天了?」
駱人龍屈指一數道:「一路行來,不過七天左右。」
瞽目空空羅集又道:「你們是在甚麼時候得到這把扇子的呢?」
駱人龍想了一想道:「那是在上個月的今天,算起來已整整一個月了。」瞽目空空羅集有感地嘆道:「我敢擔保,這把仿假摺扇製成的時間,最遠不會超過半個月,最近也不會少於十日之前。」這話意思非常明白,已無異認定落星堡有意矇騙大家,而獨吞了「浮塵寶扇」了。羅浮三絕劍任放原脾氣最是急躁,拍案大吼道:「混帳,落星堡這種行為大是可惡,要不是羅大俠有識寶之能,我們大家被騙了猶在其次,如果真為了這假扇子白花時間去參悟浮塵前輩的武功,那才冤枉哩!」
琵琶手舒二堡主哼聲道:「好在今天就發現了落星堡的居心不良,要是等到將來再發現這扇子是假的,我們舒家堡不不被害苦了,那時你們各位誰能相信不是我們做了鬼,可恥!
可恥!真是世風日下,怪不得日月叟駱一飛那好的人,也會晚節不終。」青城智元道長念了一聲「無量佛」道:「依貧道的看法,我們不可為了這點小事,傷了三堡四派結盟的和氣,何況此事是否還有隱情,不得而知,各位何不平心靜氣,等待落星堡的反應,再下結論。」
王屋鐵鏡先生袁宏道也道:「小弟與智元道長之見相同,萬萬不可一時意氣用事。」高陽堡一輪明月高永泰大聲道:「朋友相交,以誠為貴,象落星堡這種行為,小弟下次是不敢領教的了。」
三堡四派的代表,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看法,而「是」與「否」之間,又因各人感情深淺而異,星星之火,弄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一眨眼間,又是多少天過去了。
除了瞽目空空羅集因自有要事,離開了舒家堡外,其他之人,均仍留在舒家堡,等候落星堡對這「浮塵寶扇」事件的表白。
就中,有人在作努力,希望這件事情,不要擴大,傷了結盟的感情。當然,更有人憤憤不平地大罵落星堡,不夠朋友,不值得再相交了。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落星堡既不派人前來解釋,也沒有一句場面話交待,顯然是不再重視這份結盟之義,要獨佔「浮塵寶扇」
了。
高陽堡一輪明月高永泰憤憤難平地疾聲道:「『浮塵寶扇』既經鐵少俠送給我們三堡四派共有,落星堡這種不顧道義的行為,小弟代表敝堡,認為此風不可長,必須予以制裁。」
此言一出,馬上就得到羅浮,舒家堡和終南的附和,只有王屋和青城兩派,力排眾議,認為這樣一來,未免做得太過火,同時也叫江湖笑話,三堡四派經不起考驗,有損向衷誠合作,維護江湖正義的美譽。
依他們的看法,最好是派人到落星堡去交涉,要落星堡把「浮塵寶扇」交出來,以維持多年的團結合作。
青誠智元道長更自告奮勇,願意負責從中斡旋,做和事既然青城派這樣為友熱忱,大家過激的情緒,也就稍微平息。
就在青城智元道長將要首途前往落星堡之際,落星堡卻在這時候派人送來一封密函,受信人:是同盟值年的高家堡。
一輪明月高永泰以值年代表身份,拆開密函迅快地看了一遍,忽然眉頭一皺,將那密函只清智元道長一人看了,就雙掌一合,將密函震得粉碎。
在座之人,都是老江湖,一輪明月高永泰此舉,等於是告訴大家,這封密函的內容不能公開,所以,他們雖想知道內容,卻不便出口相詢,只好悶在一旁,靜觀事態的發展了。只見智元道長看了那信,不住地搖頭道:「不可信!不可信!貧道實在不敢相信!」一輪明月高永泰道:「世風不古,人慾橫流,出人意表之事了比比皆是,可否請道長依信中之言,前往一試?」他以值年代表的身份,執行值年的權責了。
智元道長沉吟有頃,勉強地道:「貧道義不容辭,理應前往一試,但最好能另有一人同往,以為傍證。」王屋鐵鏡先生袁宏道道:「小弟奉陪如何?」
智元道長修眉一蹙,道:「這……這……」顯然是不願袁宏道隨行,卻又礙於情面,不便拒絕。一輪明月高永泰截口道:「不,依小弟之見,最好請-位不屬我們三堡四派之人前往佐證。」這樣一來,鐵鏡先生袁宏道也就無話可說了。
目前,座中具有這種身份的人,只有兩位,除了矮崑崙鐵掌郝雄,就只有駱人龍合格了。
駱人龍這些日子來,除了和舒玉珍談情說愛之外,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努力不懈地勤修自己的武功。同時,暗中更和是非老人的爪牙,黃字第四號聯絡上了,知道了舒家堡的內奸是誰。
他這樣做,是為了將來時機一到,一網打儘是非老人的耳目作準備。這時;駱人龍因是敬陪在座的局外人之一,聞言應聲道:」在下極願效勞,追隨智元道長一行。」一輪明月高永泰道:「鐵少俠願意箱助廠那是最好不過,兄弟代表三堡四派先謝了。」-事情決定之後,智元道長和駱人龍就離開了舒家堡。
駱人龍乃是此事幕後的策動之人,當然知道此行目的地,但為了表示年輕人應有的好奇心,仍然明知故問道:「道長,此行目的還是落星堡么?」智元道長嘆聲中搖頭道:「我們到王屋去!」
駱人龍訝然道:「王屋?這「浮塵寶扇」之事,怎樣又扯上了王屋頭上?」智元道長解釋道:「據落星堡田老大來信說:那把『浮塵寶扇』已落到王屋手中去了。」
駱人龍道:「只怕不可信吧?』落星堡既已知道『浮塵寶扇』落到了王屋手中,為什麼不去向王屋要回來?」
智元道長道:「據田老大來信說:他們落星堡最先並不知道『浮塵寶扇』到了王屋手中,那是後來有一個朋友暗中告訴他們的。」
駱人龍道:「那搬弄是非之人是誰?要真有其事,他何不挺身出來當面向大家說明。」
智元道長道:「各人有各人的處境,那隊和落星堡王屋雙方部是朋友,不便出面,所以,只有要我們去現場證實了。」
駱人龍道:「王屋如果不承認,道長又有什麼辦法?」
智元道長道:「據說那扇子就收藏在柳去非的靜室之內,我們只去看看有沒有那把寶扇,要是沒有的話,自然就無話可說!」
駱人龍「嗯!」了一聲,表示對此不存多大的希望。
一路上,有話即長,無話即短,這天,他們到了王屋,成了王屋掌門人鐵指先生柳去非的上賓。
駱人龍打著天香散人唯一傳人的招牌,更是得到了鐵指先生柳去非的另眼相看。智元道長與鐵指先生柳去非,早就是老朋友了,用過酒飯,便老實不客氣地向鐵指先生柳去非道:
「貧道有一要事與柳掌門人相商,請借貴掌門人靜室一談如何?」鐵指先生柳去非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老朋友是有所為而來,故事不考慮地引著他們進入靜室待茶。
智元道長和駱人龍走進鐵指柳去非靜室之後,智元道長的一雙眼睛,什麼也不看,只向書桌案頭上-『只古香古色的插瓶瞧去」。只見瓶中插著三把長短不一的摺扇,智元道長扯了一下駱人龍的衣角,駱人龍點了一下頭,表示其中有一把扇子,正是「浮塵寶扇」。
智元道長被駱人龍這一表示,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本意,是不希望確有其事的,自己寧可白跑一趟,也不願發現老朋友做出令人指摘的事。
可是,殘酷的事實,卻不容許他以私廢公。
智元道長定了一定神,可:是說話時,聲音仍不免顯得有些生硬道:「柳掌門人,……
唉……唉……這叫貧道如何說法呢?」
王屋掌門人柳去非也已看出了情形有異,一怔道:「道兄,有什麼話,但請直言無妨。」
智元道長一嘆道:「柳掌門人,你那插瓶之內,可是有一把『浮塵寶扇』?」王屋掌門人柳去非神色微微一變,硬起頭皮道:「道兄,那來的耳報神,怎知老夫新近得了一把『浮塵寶扇』?」
智元道長道:「可就是插瓶當中那『把,不知可否讓貧道見識見識?」王屋掌門人柳去非沒奈何,只好取出「浮塵寶扇」,交給智元道長,智元道長隨手又交給了駱人龍。
駱人龍不得不若有其事地打開扇子,看了半天,點頭道:「一點也不錯!」將扇子交還了王屋掌門人柳去非。
智元道長臉色非常難看地站起來道:「貧道告辭了!」
王屋掌門人柳去非見智元道長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陣子,一肚子不高興,阻住智元道長,道:「道長,你到底是何居心,請把話說明再走。」
智元道長疾容道:「柳掌門人,請原諒貧道,按照三堡四派的盟約,貧道不能以私廢公,表示什麼意思,或擅作主張,多說無益的話,即使說了也只有徒亂人意,同時,更失了我的立場,請你閃身放行吧!」
王屋掌門人柳去非意外一驚,躊躇地道:「這把『浮塵寶扇』是老夫無意中買來的,難道其中有代么蹊蹺不成?」
智元道長苦笑道:「貧道不願預聞個中原委,以免影響將來蟻事的看法。但請柳掌門人好好準備,將來向大家分說吧!」王屋掌門人柳去非自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將智元道長和駱人龍送出王屋。下了王屋,駱人龍認為智元道長不把原-委說明的做法,有乖常情,不由問道:「道長,在下認為道長應該把此行始末,明白告訴柳掌門人,同時也聽聽他的解釋。」
智元道長吁聲嘆道:「少俠,你不知道,我們三堡四派也有一本難念的經呵!尤其近些年來,是是非非,誰都不得不多加一分小心。」言外之意,似有說不出的辛酸。駱人龍心中一動,想道:「這大概是是非老人布置的那些內奸所造成的分離作用了。可怕!可怕!那老傢伙實在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念動心寒,對是非老人的認識,更加深入了一層這一天,駱人龍和智元道長一路行來,已經到了潢川,離開霍山舒家堡已不過只有二三天的路程了。智元道長心情結郁,打不起精神,雖然時間還早,竟就在潢川落了店了。因為這次王屋之行,在智元道長來說,等於是精神上的折磨,他已看出三堡四派之間的團結開始有了裂痕。
他追憶往昔,慨嘆今朝的心情,一直無法開懷,離開舒家堡越近,他的心情也就越是沉重,因為離開三堡四派感情破裂的日子,也更接近了。
落店之後,智元道長即在房中靜坐調息,懶得到外面走動,駱人龍卻是心情完全不同,找了一家酒樓喝了四兩白乾當駱人龍微帶酒意地回到房中時,卻見智元道長手中拿著一包東西,神色沮喪地等著他了。
駱人龍微現驚容道:「道長,有什麼事故發生了?」
智元道長歉然一笑,道:「貧道不準備再到舒家堡了。」
駱人龍劍眉一蹙道:「你不回去說明王屋之事,那怎麼可以呢。」
智元道長道廣貧道已經修好一封書信,請少俠帶回舒家堡代表貧道覆命。」駱人龍道:
「一路都好好的,道長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智元道長慘然長嘆道:「貧道自己有了麻煩了。」
駱人龍道:「這話怎講?」
智元道長將手中小包送到駱人龍面前,道:「少俠,你看看這包中是什麼東西。」駱人龍接過小包打開,見了包中之物,不由驚叫道:「呀!這不是舒夫人的:陳年化世桔紅』么?
怎會到了道長手中?」
智元道長苦臉道:「貧道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是剛才無意中發現的,少俠,你看這叫貧道如何自處是好,所以貧道只好不到舒家堡去了,這盒『陳年化世桔紅』,就請少俠善為措詞還給舒夫人吧。」接著,又是一嘆道:「現在我才明白,當田老二向舒老大討這『陳年化世桔紅』時,舒老大何以面有難色的緣故了。」駱人龍安慰他道:「道長,你能自動拿出這盒東西,足見你是被人陷害,何不到舒家堡去向大家說個明明白白,那樣豈不更好。」
智元道長苦笑道:「三堡四派的事,一惹上是非,便不容易說清楚,唉!我常處在他們之中,有時也難免受了他們的感染,發了許多違心之論,現在,貧道也該回山去反省思過了。」
駱人龍感慨叢生地暗忖道:「自侮人侮,這道理一點不假,三堡四派就是沒有這次的事件,也該到反省的時候了。」思潮泛涌,一時竟想得失了神。
智元道長見駱人龍沉入深思,也不打擾他,悄悄地引身而去。
駱人龍對智元道長之走,竟是一點也不知道,當他想到必須向智元道長表示一點自己內心的歉意時,抬起頭來,已不見了智元道長的影子。
駱人龍又愧又驚地「唉!」聲自語道:「我真是太疏忽了,像這樣魂不守舍的,遇上了敵人可就慘了!」
自語甫落,門外突然閃身走進一人,朗笑道:「少俠,別來無恙?」駱人龍與來人一照面,心神陡地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