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布義施仁

第二十章 布義施仁

丐幫幫主鐵臂神鷹許志遠的來到,使金風叟柯正雄大大地吁了一口氣,他向老花子拱手道:「幫主來得正好,就請你說幾句話,開導開導大家,以免多造殺孽吧。」

丐幫幫主鐵臂神鷹許志遠朗聲道:「老夫只有一句話,就是要他們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誰也不準動,誰要站起來走動,就請朱姑娘給他嘗嘗「陰磷劫火」的味道。至於開導他

們的事,有駱少俠一句話,可能比我們說得喉干舌苦,要有效得多,還是等他自己來說罷!」

金風叟柯正雄道:「許兄的話甚是,只是有許多心地光明的好朋友,未免要受到委屈了。」

丐幫幫主鐵臂神鷹許志遠道:「龍蛇混雜,忠奸難分,事非得已,咱們事後再陪禮就是。」

他們朗朗而談,談話之聲,高出雲表,人人都聽得非常清楚:有些人不等宣布,先就席地坐了下去。

等到金風叟柯正雄再一高聲宣布,連那倔強的死黨,也怕」陰磷劫火」焚身之苦,只好乖乖的聽話坐了下去。

金風叟柯正雄笑道:「到底一幫之主,馭眾有力,你這主意-出,那些姦宄之徒,便無從興風作浪了。」

語畢,轉向飛雲叟李守義道:「四弟,現在可以將信號發出去了。」

飛雲叟李守義揚手發出一隻響箭,尖銳的嘯聲一直響到六七丈高,然後,砰然一聲,炸出一朵綠色火花,在空中隨風飄蕩,緩緩下落。

這裡嘯聲一起,響箭火花凌空,接著,便見遠處也有同樣的嘯聲相繼發出,同樣的火花升空,一直傳遞下去,傳到是非老人的大本營,只見那片房屋的四周處尖嘯,陣陣火花,在

半空中結成一道光網,照亮了打得難分難解的是非老人和駱人龍。』這時,駱人龍和是非老人已經鬥了三百多招。

駱人龍空有一身可以剋制是非老人的武學,畢竟國為修為日淺,功力敵不過是非老人,以致不能盡量發揮所長,僅只和是非老人打成一個平手。

就這樣,已是看得四下群魔心驚不已,想不到武林之中,竟還有人能和是非老人一較長短,無形中,把他們的那股驕狂之氣壓下去了不少。

當金風叟柯正雄等人大功告成的信號傳來時,是非老人因事出非常,不明底細,亟待查明真象,相機應付,不耐久戰,大吼一聲,雙掌連環劈出,一掌快似一掌,瞬息之間,一氣

呵成之下,劈出了二十七掌。

駱人龍立被迫得向後退了九尺,才把二十七掌盪開。

是非老人這輪猛攻,原是安心逼退駱人龍后,跳出戰鬥,藉故暫停。

誰知,駱人龍看穿了他的心事,那還讓他有開口的機會立時還以顏色,大展神威,身形電閃,人影幢幢,掌形翻花,配合著左右雙腳連環踢出,剎那間連續劈出了九掌,踢出了十

八腳。

掌掌都是是非老人身上大穴要害,腳腳又是是非老人難以還手的部位。

這一輪反攻,招招間不容髮,是非老人毫無喘息還手的餘地,被迫得連滾帶跳,才算勉強讓開。

駱人龍見好就收,身形一靜,掌息腿收,朗朗一笑道:「你聽聽,四面楚歌已起,你的末日已經到了。」雙手一背,給了是非老人一個喘息的機會。

是非老人冷哼一聲,瞥眼望見一個黃袍老人飛身而來,稟報道:「各大門派,盡出高手,已經把我們團團圍住了。」

是非老人得意地一笑道:「世間總有那樣多自不量力的人,這可怪不得老夫要大開殺戒了。」接著,神色一厲,道:「發信號,合九霸全力圍殲,不得放走一人!」

那黃袍老人轉身疾奔而去,不久便見天上衝起了一串黃色火花,那黃色火花雖也照亮了片刻,但,一聲脆響后,又消失在黑暗的天空中了。

任何一絲反應也沒有!是非老人的臉色怔了一怔!一串黃色火花,又衝天而起。一亮之後,又熄了,依然不見有任何反應。是非老人的臉色,有些驚愕了。三次、四次,……一共發出

了九次黃色火花。九次火花換來的是九次失望。

是非老人的臉色,由驚愕而變為忿怒,又由忿怒轉變為沮喪,最後,代之而起的是滿面殺

氣和陣陣陰笑。

那黃袍老人氣急敗壞地又跑來道:「九霸失了聯絡,可能出了問題。」

駱人龍點頭答腔笑道:「你為惡一生,想不到這次會的陰溝翻船吧!」

是非老人切齒道:「駱人龍!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是非老人雖然從徐少麟口中,知道這位文止戈就駱人龍,但因那九霸之中有許多高手,是利用駱人龍向三堡四派復仇的口實羅致而來的,為了要維繫這些人的向心力,他只有裝糊

塗,不敢叫破文止戈的身份。

這時,九霸的實力,不知駱人龍用甚麼法子給瓦解了,剩下這黃旗霸原是他清-色的心腹魔黨,無須顧慮,又在情急之下,不免脫口呼出了駱人龍的姓名。

駱人龍也樂得恢複本來面目,當時人皮面具一揭,露出了那一副俊朗英挺的容顏,-雙眉帶煞地冷聲道:「蔡功亮!你想不到會有今天吧!」

是非老人獰笑道:「你勝不了老夫,但老夫的七老八叟卻有置你於死地的殺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未免得意得太早了。」接著,一聲大喝道:「七老八叟何在?」

「有!」十五個黃袍老人齊應一聲,就出現在是非老人身前了,那身法之快,就是駱人龍這高身手的人見了,也不得不叫聲「好!」

七老八叟一十五人現身後,是非老人又沉聲道:「今日之戰,勝負之機,全在這駱人龍一人身上,各位當能知道老夫的意思了,現在把他交給你們,老夫要到外面看看去。」

七老八叟同聲應道:「蔡老放心,你盡可先去收拾三堡四派那些跳樑小丑。」聲起人動,便把駱人龍圍在中央了。

駱人龍雖覺這七老八叟十五個老人難斗,但更耽心是非老人出去對付三堡四派,因為是非老人的功力太高了,三堡四派如何擋得住他的凶威,不由脫口招呼絳衣雲娘朱紫霞道:

「朱老前輩,我們不能讓老魔頭離開。」

絳衣雲娘朱紫霞漫聲道:「駱少俠,你放心,他走不遠的。」

是非老人仰天狂笑道:「普天之下,只怕再也無人限制得了老夫的行動。」

絳衣雲娘朱紫霞冷笑道:「你要不信,就走走看。」

是非老人除了對駱人龍略有忌憚外,那把絳衣雲娘朱紫霞等師徒四人放在眼中,他用一種蔑視的目光,橫掃了絳衣雲娘朱紫霞師徒四人一眼,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屑於向三位絳衣

少婦所守的方向走去,身形一動,人便到了絳衣雲娘朱紫霞面前,「嘿!嘿!」一聲獰笑道:

「老婆子,這是你自己惹火燒身,老夫只有成全你了。」袍袖拂動,打出一股強疾勁力,向

絳衣雲娘朱紫霞捲去。

絳衣雲娘朱紫霞能和駱人龍打成平手,功力自也不會輸於是非老人,但她不願使是非老人馬上知道她的深淺,不和他硬拚硬打,旋身讓了開去。

她能讓開是非老人自認無人可擋的一袖,已使是非老人微生驚念,忖道:如若這一擊不逞,只怕這老婦人又是一個難纏的人物了。

心中在想,口中也同時大喝一聲,打出一記劈空掌力,這一記劈空掌,他已用上了十成真力,較原先那一袖,其威勢之猛,更有天壤之別。

一股強猛的勁力,掀起了一陣旋流,罩住了絳衣雲娘朱紫霞周圍丈遠之地,使絳衣雲娘朱

紫霞避無可避,他是存心一掌速戰速決,好去收拾三堡四派的人。

絳衣雲娘朱紫霞目睹是非老人這等功力,心中暗生驚駭,奮起全身功力,雙掌一合,揚聲發力,擊回一掌。

兩股強勁無倫的掌力互接之下,發出一聲轟然大響。

是非老人鬚眉皆張,面青耳紅,心中血氣,涌了一涌,但卻屹立如山,紋風未動。

絳衣雲娘朱紫霞畢竟是婦人家,先天較弱,硬拚硬打之下,到底比不過是非老人,身形一陣搖晃,退後了一步,顯然在內力方面是遜了一籌。

就這樣,是非老人也已大吃一驚,真想不到除了駱人龍外,還有這麼一個可以與他頡頏的高手,他真是把這個老太婆看走眼了。

是非老人不能讓絳衣雲娘朱紫霞再有喘息的機會,猛喝一聲,雙掌互掄,又向絳衣雲娘朱紫霞撲了過來。

絳衣雲娘朱紫霞這次可不是和他硬打硬拚了,展開身形以輕巧的身法,予以還擊。

雙方立時展開了一場慘烈無比地搏鬥。

這邊大戰方興,駱人龍和七老八叟,也已動上了手。

七老八叟人人手中都掣著一根長不過一尺左右的烏鐵短棍,在駱人龍四周不住遊走,看似非常零亂,實則是一套集思精研而成的奇奧陣法。

駱人龍的流霞寶劍也取出來了,左手掌指並用,右手劍光霍霍,殺氣騰上了九霄。

七老八叟這套陣法,始終是三人在前,五人居中,七人在後,移宮換位出手輪攻,前面三人三般兵器同時向駱人龍三個部位出手。駱人龍一人只有雙手,除迎架兩般兵器外,便得以奇妙身形,閃讓第三人的殺手,這在他來說,是極為吃力的。

再則,七老八叟出手時,根本就不必顧及自身的安危,出手的招式又辣又狠,目的只在傷敵,有如自殺的打法一般。

其實,他們倒不是真正自殺的打法,因為他們攻敵之時,自有別的同伴替他們防禦敵人反擊。

因此,他們可以把力量,完全集中一點,死命向駱人龍招呼,無形之間,威勢陡增數倍。

駱人龍這時展開了奇奧身法,在七老八叟包圍圈內,被呼呼的拳風掌勁,逼得閃來閃去,一時之間,搶不到先機。

七老八叟轉動不停,攻勢生生不息,纏得駱人龍莫想有喘啟、的機會,這樣下去,他縱能自保,不傷於七老八叟手中,只怕累也得累死了。

駱人龍這種危機,當然,也被絳衣雲娘朱紫霞瞥眼見到了,於是,她發出了一聲長嘯,只見絳衣三女,紛紛出手,向七老八叟彈出點點寒光,只聽一陣慘叫之聲,七老八叟滾滿了

一地,身上的陰磷劫火都被引發了。

原來,絳衣三女奉命早在暗中做了手腳,撒下了『陰磷動火」,這是正好毀去了是非老人認為天下無敵的七老八叟奇門大陣。

是非老人精靈無比,七老八叟奇門大陣一毀,他便看出這次的希望是完全幻滅了。以他的

經驗閱歷和見聞之廣,當然,也看出了七老八叟致死的原因,更不難想象到自己身上也可能

中了「陰磷劫火」的暗算,也就是說,在人家的彈指之之下,自己也有立時身亡的危險。

危機當前,象是非老人這類老魔頭的做法,自然是採取全身而退的上計,至於群魔的生死,他那會放在心上,

這時只見他厲嘯連聲,一輪急攻,把絳衣雲娘朱紫霞逼得一連退了七八步,就在他攻勢凌厲無匹之際,忽見他身形一斜,橫飄而出,隨之大袖一揚,沖霄而起,向外逃去。

絳衣雲娘朱紫霞原被是非老人那輪急攻,打得上氣不接下氣,萬萬想不到這老魔頭會在得勢之下,安心逃遺,錯愕之下,不免緩得一緩,才向他身後打出陰磷火母,可是,這時是

非老人的身形快似閃電,早已脫離了她火母感應的距離之外,絳衣雲娘朱紫霞所發出的火

母,竟在他身上沒有引起作用。

就在這時,只見駱人龍疾射而起,暴喝了一聲:「老魔頭哪裡走!」

揚手發出一溜烏光,其疾無比地向是非老人捲去。

接著,只聽是非老人發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號,身形閃得兩閃,終於還是逃脫了。

駱人龍發出的那道烏光,在空中旋了一圈,又回到了駱人龍手中。

地上,落下一條是非老人的手臂。

原來,駱人龍功力精進后,御劍之術也有了大成,這時施了出來,斬斷是非老人一條左臂。

駱人龍手中托著寒鐵短劍,覺得這次未能把是非老人除去,感到有說不出的懊喪和愧恨。

絳衣去娘朱紫霞也沒想到使出了她絳玄宮鎮宮之寶「陰磷劫火」,也因疏神之下,讓是非老人逃出手去,有著無限的遺憾。絳衣三女,更是嘆聲不止。

這時,少林、武當、崆峒和三堡四派的高手,都已衝進了庄內,和是非老人的死黨打得異常慘烈。

駱人龍靜了一下心神,仰臉一聲長嘯,聲如龍吟,震得雙方高手全是一怔,接著耳邊又響起了駱人龍聲達四野的喝聲道:「住手!」

他這一聲震天大喝,果然都停下手來。

駱人龍繼續用嘹亮的嗓音朗聲道:「是非老人斷臂而逃,七老八叟已死,各位又統統被絳玄宮朱老前輩高足在你們身上施放了「陰磷劫火」,火母一發,各位便有死無生,希望你

們快快放下兵刃,本俠保證循規過勸善的本意,對各位從輕發落,如再頑強不悟,執意反

抗,那就莫怪本俠要以殺止殺了。」

是非老人是群魔之首,七老八叟是群魔之膽,如今首去膽亡,大勢已無可為,駱人龍既有打敗是是非老人之能,要向他們下殺手,大約不會是虛聲恫嚇之言,事實如此,到底生命

要緊,群魔俯首聽命了。

群魔集中在一起,自有各大門派弟子和絳衣三女看守。

駱人龍耽心金風叟柯正雄那邊的事情,又怕是非老人過去生事,雖說有朱彩鳳在那邊,一樣可以引發他身上的「陰磷劫火」,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總以謹慎為是,於是,顧不得

和各大門派掌門人詳談,約同絳衣雲娘朱紫霞向「九霸群魔」集中之地趕去。

當駱人龍等到達了九霸群魔所在之地時,天色已是大明了,一片歡呼之聲,把駱人龍和絳衣雲娘朱紫霞擁上了那塊可以俯視群魔的小高地。

駱人龍在小高地上,星目精光炯炯地從群魔臉上掃掠一過,突然戚容一嘆,回頭向絳衣雲娘朱紫霞請教道:「朱老前輩,貴宮「陰磷劫火」之毒,不知容易消除否?」

絳衣雲娘朱紫霞微訝道:「少俠,可是想現在解除他們身上火毒?」

駱人龍點頭道:「晚輩確有此意!」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是以字字落入群魔耳中,當即引起了各種反應,有的暗中稱許駱人龍的胸懷似海,待人寬大,有的卻以為這不過是駱人龍故示懷柔,存心攏絡的手法。

金風叟柯正雄卻是蒼眉一鎖,搖手道:「人龍,萬萬使不得,須知目前涇渭未分,忠奸難辨,貿然解去他們『陰磷劫火』禁制,如果反噬起來,後果委實堪慮。」

駱人龍朗朗而言道:「小侄原先也是被是非老人利用過的人,事後才醒晤過來,我以過來人的心情,相信每個人都有是非之心,如果再對他們存著猜忌,便真對不起朋友們最初對

我駱家的高義了。」

絳衣雲娘朱紫霞輕輕「哦!」了聲,瞧著駱人龍微笑道:「少俠天生仁心,老婆子同意你的看法了。」

金風叟柯正雄長聲一嘆道:「或許我的看法錯了也不一定。」

駱人龍笑哈哈地道:「有勞朱老前輩解去各位身上的『陰磷劫火』了。」

絳衣雲娘朱紫霞道:「解藥原在少俠身上,少俠……」

駱人龍一笑接道:「老前輩是說那瓶隨『絳宮冰硝』,有解毒之能?」

絳衣雲娘朱紫霞道:「『絳宮冰硝』可解天下任何火毒,少俠只要取出少許,撒在空中,立奏奇效。」

駱人龍道了聲:「多謝老前輩指教!」毫不考慮地取出不少「絳宮冰硝」,彈入空中,然後揮袖發出一股袖風,把「絳宮冰硝」,散布出去。

「繹宮冰硝」見氣即化,片刻間人人肌膚上,都有一種清比沁心的感覺,想不到駱人龍真的毫無條件地給他們解去了身上的火毒。

當群魔又驚又喜之際,只聽駱人龍簡要地說了一說是非老人利用大家為惡的情形,最後又大聲道:「是非老人斷臂而逃,七老八叟喪命黃泉,黃旗霸全部冰硝瓦解,各位請自便

罷!」』甚至規過勸善的話,也沒說一句,完全以尊重的態度相對,全場群魔都不由得楞在

當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見,群魔的頭,一個個地垂了下去。全場靜寂得落針可聞,這

時的空氣,是嚴肅而微帶緊張,只看最後反應了。

驀地,只見群魔中暴起一聲:「駱少俠大仁大義,我們誓不再為是非老人所利用了!」

接著,響起了一片如潮的語聲道:「駱少俠今後如有所命,赴湯蹈火,方死不辭!」

「從今以後,我們永不為惡!」等等的呼聲,響成了一片,真是萬眾歸心了。

駱人龍也是滿心歡愉的,高揖過頭道:「多謝各位!駱人龍多謝各位的愛護!」

金風叟柯正雄一把捉住駱人龍雙臂,高興得老淚縱橫道:

「人龍,叔叔們太慚愧了!」百感交集,這位老英雄不僅是感動,而且也想起了許多事情。

一陣武林情感道義的交流后,許多人都自愧地走了。

場中只留下了在黃山與駱人龍見過面的三十六位武林奇人、和十幾位洗心革面的大魔頭,雪山三鷹便是其中之一。

那三十六位武林奇人都是是非老人假借駱人龍的名義請來的,這時和駱人龍又見了面,自然有著說不盡的親切和快慰。

其實,即使群魔要不改過自新,這些人也會不顧一切地揭起義旗,反倒群魔的。

雪山三鷹和駱人龍有過兩次交往,兩次駱人龍都是以文止戈的面貌出現,這時見了駱人龍的真面目,更是感佩不已。

駱人龍與眾人周旋之間,忽然想起怎地不見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心中一動,便問雪山三鷹道:「三位老前輩,雪山神翁殷前輩和他令媛殷姑娘怎地不見在場?」

紅鷹宋忤忠道:「是非老人派一位徐少俠把他們父女帶走了。」

駱人龍劍眉一蹙,道:「徐少麟他……?」

要知,駱人龍這時還不知道徐少麟被是非老人救走之事,是以不免覺得雪山三鷹的話多少有點問題。

金風叟柯正雄忙接話道:「少麟後來被是非老人救走了,可是他這次並沒有隨眾前來,也不知道他躲到那裡去了?」

駱人龍耽心地道:「小侄只怕他們落到是非老人手中,內甚是難安。」

紅柳庄五莊主卓劍彬環視四顧道:「各位有誰知道是非老人的狡兔之窟?」

是非老人過去那些屬下,心中無比難過的搖頭不語。

紅柳莊主卓劍彬長聲一嘆道:「在下這話原是問得得多餘,他要能真誠相待各位,也就不配稱為血影人魔了!」大家聽了,又是一陣愧恨。

絳衣雲娘朱紫霞大聲道:「駱少俠,老身認為你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是立即處理善後問題!」駱人龍心神一懍,肅然道:「老前輩指教得是,我們這就回去辦理!」

他只好收拾起惆悵的心情,打起精神,和大家一同回到是非老人發號施令的大本營的那座大院落。

回到那所大院落,駱人龍又用同樣寬大的胸懷,義釋了是非老人最心腹的那些黃旗霸下的群魔。

群魔一散,剩下來的就是各大門派的高手,和一些對駱人龍有了新認識的江湖奇人,濟濟一堂了。

這時的駱人龍,被各大門派恭維得無以復加,竟使他有著坐立不安的感覺。

尤其三堡四派,想起過去對日月叟駱一飛的種種乖強行為,和感謝駱人龍對他們的諒解,以及消弭了這場武林浩劫的大功德,一致要尊奉駱人龍為天下武林盟主。

駱人龍原已是各大門派對抗是非老人的盟主,現在進而為天下武林盟主,自是一唱百和,順水推舟。

當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笑吟吟地要請駱人龍說幾句話時,卻發現駱人龍竟不知在甚麼時候悄悄地離開了。

大家紛擾了一陣,也未找到駱人龍,於是公決:在日月叟駱一飛遇難的六周年忌日,由各大門派會同全體武林奇人,共集蕪湖黑煞手鄭昆府上,為日月叟駱一飛公祭改建鐵墓,洗

去武林罪人的污點,奉為武林完人;同時,更為駱人龍舉行盟土加冕大典。

因方,大家料定在那個日子,駱人龍是不會不到的。

事情決定了,大家也就散了。

這時,最難過的,莫過於舒玉珍了,她想不出駱人龍悄悄離開的理由,而懷疑到駱人龍對她有了不滿,一片辛酸,一把眼淚,一個活活潑潑的少女,竟被自已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原來駱人龍一聽大家要奉他為天下武林盟主,一種自愧的心理,油然而興,是非老人受傷在逃,大惡為除,後患無窮,他抱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心情,只有拒絕

大家對他的好意了。

他趁大家高談闊論之際,悄悄地退了出來。

他這時,原是沒有一定的辦法,何處去找尋是非老人,心中一點主意也沒有,信步間,他走到和是非老人交手的地方,瞥眼看見是非老人斷臂處一灘變成了紫黑色的血塊,順著是

非老人逃走的方向,不斷的留有點點滴滴的血痕。

駱人龍心中一動,暗忖道:「我且循著這些血跡找他一找,他受傷甚重,或許一時未曾遠揚,也未可料。」

於是,駱人龍循著血跡,一路追蹤下去,不覺之間,走了十幾里路,前面是一條橫阻的河流,是非老人的血跡,到河邊為止,再也找不到絲毫痕迹了。

駱人龍根據眼前形勢判斷,是非老人一定是從水路逃走了。

從水路逃走,有三個方式。

第一個方式,是踏波而渡,登岸而逃,仔細想來,這一個方式不大可能,因為盡非老人受傷不輕,月前需要白的不僅是趕路,而是更少不了息養,越水而過,只能達到一個目的,

實非上策。

第二個方式,是乘船溯流而上,逆水行舟,速度太慢,雖達到了息養的目的,卻不能迅速脫離是非之地,仍非上策。

第三個方式,就是順流而下,速度與息養兩個目的都夠條件,大有可能。

駱人龍點頭啟言自語道:「是了,就這樣追下去!」

身形一起,順著河道,向下流搜去。

卻說是非老人蔡功亮一生計算人家,這次卻沒有想到在駱人龍手上翻了這樣一個大筋斗,大事一敗塗地不說,自己還因之斷了一條手臂,真是有說不出的懊喪和惱恨。

當他逃到運河邊時,正巧有一隻順流而下的羊皮划子,逐波而來。

是非老人功力高絕,斷臂受傷之下,卻仍能踏波而行,幾個起落,便趕上了那輕巧快速的羊皮划子。

羊皮划子上,有兩個勁裝漢子,顯然也是江湖人物,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是非老人到了他們羊皮划子後面,他們竟是毫未知覺。直到是非老人點波騰身,跳上羊皮划子,

才驚得他們失色慾逃。

因為他們是江湖人物,自是多少有點眼光,憑是非老人這身功力,他們心裡有數,除了逃走一途而外,莫想充人物叫字型大小,自討役趣。

這也就是一般江湖人物所說的,善觀風色。

是非老人眼睛一翻,冷聲道:「你們誰能逃得比老夫的指風快?」

揮手凌空彈出兩道指風,那兩個勁裝大漢,但覺右耳輪-陣劇痛,伸手摸去,右耳輪已被是非老人的指風劃開一道裂口。

兩個勁裝大漢曾見過凌空發力的高人,當時便嚇得臉無人色,那裡還敢再生逃走的念頭,顫聲道:「老先生,有話但請吩咐,小的王大李二無不遵命而行。」

是非老人道:「以最快的速度,把老夫送出二百里地,便沒你們的事了。」

兩個勁裝大漢沒口地應道:「遵命!遵命!」立即操槳划行起來。

是非老人見這兩個江湖人物倒是非常識趣,冷笑了一聲,撕下一片袍角,把傷口包紮好,坐在划子中央,閉目調息。

那兩令勁裝漢子見是非老人閉起眼睛,動也不動,認為有機可乘,又興起了逃走的念頭,兩人互相打了一個眼色,身子剛動得一動。

忽見是非老人雙目陡睜,兩道電芒似的精光,向他們臉上一注,那兩個勁裝大漢被瞧得從心底冒出一股涼意,打著哆嗦同聲道:「老人家,我們只是有點腿麻了,略微動一動,您

老不要多心。」

是非老人用鼻子「嗯」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又閉上了眼睛。

經這樣一來,兩個大漢哪敢再生異心,只是拚命的用力,把羊皮划子劃得更快,恨不得馬上把他送到地頭,離開這個可怕的老人。

羊皮划子,原就輕巧無比,順水而下,速度奇快,再加兩個勁裝漢子的全力划動,更是快上加快,二百多里地,未到晌午時刻,就到了。

這一帶兩岸一片荒林,應該不是靠泊的地方,兩個漢子猶豫地道:「老人-家,就是這裡么?」

是非老人點了一點頭道:「靠左岸!」

羊皮划子靠到了左岸,是非老人躍身上了岸邊岩石,兩個漢子慌不迭的就待把羊皮划子劃開。

驀地,只聽是非老人暴喝一聲道:「你們哪裡去!」

嚇得兩個漢子面無人色道:「你老不是說過……說過……」他們當然不好直言是非老人的承諾。

是非老人面色一沉道:「我說過甚麼?你們快把羊皮划子拉到岸上來。」是非老人更想都不想自己原先對他們的承諾。

兩個漢子哪敢表示心中的不服,只好把羊皮划子的氣放了,拖到岸上。

是非老人森森地道:「挖個坑把羊皮划子埋了!」

兩個漢子鼓起勇氣道:「老人家,這羊皮划子,小的們還有……」

是非老人截口道:「你們要命?還是要羊皮划子?」

事情是一步一步逼來,兩個漢子只好挖了一個土坑,把羊皮划子放了進去,正待覆土掩埋,忽聽是非老人發出一陣獰笑道:「這下沒有你們的事了!」

兩個漢子聽了這話好不高興,剛進出半聲:「多謝……」接著,變成一聲悶哼,被是非老人揮袖一拂,把他們打落入坑內。

是非老人揚袖再揮,平地捲起一陣旋風,把坑邊的泥土盡行捲入坑中,舉掌虛按,那高超的土堆,便被壓得與地面相齊。

是非老人發出一聲得意的大笑,自言自語道:「駱人龍,這樣你還能找得出老夫的去向么?」

一陣大笑,身形電閃,穿過荒林,躍上一道山坡,順著-叢竹林,走到一座小茅屋前面,壓低嗓子叫道:「少麟!少麟!」

屋內應聲竄出一條人影,原來正是徐少麟,當他一眼看到是非老人的狼狽情形時,不免失驚道:「師父,你怎樣了?」

是非老人慘然一笑道:「百密一疏,這次失敗得太冤枉了,我們只有另起爐灶了。」

徐少麟臉上迅快地變了一變,道:「弟子慚愧,未能替師父代勞分擾。」

是非老人一掌搭在徐少麟肩頭上道:「你已經做了很多事了,譬如這次,你把殷氏父女弄來,便是一件非常大的功勞,有了他們父女二人,我們便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徐少麟被哄得喜洋洋地道:「師父,你這話是真的么?」

是非老人笑道:「當然是真的!」。

徐少麟劍眉微蹙道:「徒兒想不出他們父女二人對我們的東山再起,有多大的好處?」

是非老人一面向屋內走去,一面道:「你慢慢就會知道了,為師的現在就和他們談談去。」

徐少麟搶先走在前面,領著是非老人進入一間又小又黑的土磚房子,房子里草堆上,半卧半坐的躺著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父女二人,面容消瘦,景況極是凄慘,看見

是非老人和徐少麟進來,氣得全身不住地顫動,雖是坐立不起來,和罵不出聲來,但那憤恨

的表情,卻盡現於雙目之中。

是非老人故意瞪目徐少麟道:「少麟,我怎樣吩咐你的,你為甚麼這樣對待殷兄和殷姑娘!」

徐少麟怔了一怔,恍然陪笑道:「師父,你老不知,殷老前輩多難侍候!」

是非老人喝聲道:「你總有理由,還不快替他們解了穴道,陪個不是。」

徐少麟伸手解了殷氏父女二人穴道,莫可奈何地陪禮道:「殷老前輩,小子無知,冒犯了二位,請二位多多原諒則個。」

雪山神翁殷古侗沒有答理他,紅衣羅剎殷如雲卻出其不意地出手打了徐少麟一記耳光,罵道:「誰要你虛情假意地陪甚麼禮!」

因為房子小,徐少麟又正躬身打著拱,紅衣羅剎殷如雲這一記耳光,倒是打了個正著,只打得徐少麟劍眉一揚,喝道:「丫頭,你敢……」右掌一提,向殷如雲肩頭切去。

「少麟,不得無理!」

徐少麟但覺右臂一麻,儘力盡泄,身子被是非老人帶得後退了五步。

是非老人哈哈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少麟這孩子太不聽話了,正要姑娘這樣的人,管教管教他!」

紅衣羅剎殷如雲的年紀比徐少麟大了五六歲,是非老人這話,也不知他用心何在?但卻把紅衣羅剎殷如雲和徐少麟都窘住了,誰也不好意思再動手了。

是非老人左顧右盼,不住地哈哈大笑,聲音越笑越大,真力也越用越純,笑聲繞繚,不僅懾人心情,而且化為絲絲透骨寒風,向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全身毛髮滲入。

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閉目凝功,全身相抗,竟是越抗壓力越大,一籌莫展,蝕骨奇寒中,臉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時間稍久,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妞雲已是折騰得氣喘如牛,頹然倒回草堆上。

是非老人笑聲一斂,吩咐徐少麟搬來一張椅子,舒服地坐下,然後,又要徐少麟出手點了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父女二人的「人迎」「少府」二穴。

雪山神翁殷古侗和紅衣羅剎殷如雲父女二人,這才緩過一口氣來,但全身癱瘓如棉,一時仍是坐不起來。

雪山神翁一身修為,原不在各大門派掌門人之下,但落在是非老人手中,竟是不堪一擊,是非老人這身功力,縱是受傷之下,仍是不可輕侮。

是非老人待得雪山神翁父女緩過一口氣,又換上一副和悅的笑容道:「殷老弟,你覺得好些了么?」

雪山神翁殷古侗「哼!」聲道:「不要假仁假義了,你功力雖高,老夫有死而已。」

是非老人搖頭喟嘆道:「殷老弟,老夫救了你們,你難道一點情都不領么?」

「救了我們?」雪山神翁殷古侗一怔道:「你救了我們?你把老夫父女折磨成這個樣子,還是救了我們?」

是非老人點頭道:「徐少麟功力未純,擅自用閉經截脈手法點了你們的穴道,其實你們已經身受內傷陰寒入骨,時日一久,便是一個不治之症,老夫看出了這點,故才用以毒攻毒

之法,陰功震笑,拔出你們體內寒毒,這難道不能說是救了你們么?」

紅衣羅剎殷如雲尖聲叫道:「鬼話,鬼話,誰相信你的鬼話!」

雪山神翁殷古侗忽然沉聲道:「雲兒,這一點,這老魔頭倒沒有說假話!」

是非老人笑道:「殷姑娘,你也運功試一試,就知道老夫是一片誠心待人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強嘴道:「我才不信哩!」

話雖是這樣說,但她還是運功試了一試,低頭不語了。

是非老人笑了一笑,也不再刺激她,大家心照不宣。

雪山神翁殷古侗冷言冷語道:「但老夫父女,還是不領你的情!」

是非老人怪笑道:「誰要你們領情來著,老夫行事,素來只問是非,不計利害。」

紅衣羅剎殷如雲聳鼻道:「好一個只問是非,不計利害!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暗害駱少俠的事么?」

是非老人臉上毫無驚容,只皺了皺眉頭,苦笑了兩聲,道:「現在事實卻證明老夫是被駱少俠誤會了!」接著,又是一嘆道:「其實,老夫也犯了同樣的毛病,否則,也就不會委

曲二位了。」

他巧舌如簧,唱做俱佳,只是隱隱約約的兩句話,便把雪山神翁這等高人的思維左右了,而順著他的語氣,訝然道:」這這話是怎樣說的?」

是非老人暗喜道:「事情的經過,我不願向你們解釋,我就是說得再真誠,你們也不會相信我的,還是將來讓駱少俠親口向你們說吧!反正他大約明後天也就可以趕來會合了。」

他這是以退為進的說法,他的不願說,卻正引起了雪山伸翁父女欲明真像的急迫心情,同時,因為他說駱人龍會來,自然,也使雪山神翁父女,對他的話開始相信起來。

尤其,紅衣羅剎殷如雲更沉不住氣,追問道:「信不信固然在我們自己,但你總可說個大概我們聽聽。」明明是信了,地卻還要擺出不相信的姿態,倒是好笑得很。可是,是非老

人卻不敢取笑她,一臉正經地道:「人家說老夫就是血影人魔,暗害了駱大俠,誰知真的血

影人魔卻身在三堡四派身後,昨晚突然現身傷了老夫和駱少俠,這真象大白,消除了老夫與

駱少俠的誤會。」

紅衣羅剎殷如雲微疑道:「真的血影人魔?」

是非老人縱聲道:「憑老夫一身功力,和駱少俠最近的進境,要非血影人魔那等絕世凶魔,誰能斷得了老夫的左臂,誰又能要得-了駱少俠一條右腿。」隨之,一甩自己的斷臂,

又道:「老夫縱是有意欺騙你們,也犯不著行這斷臂的苦肉計罷。」

紅衣羅剎殷如雲嬌軀一震道:「你這話是真的?」

是非老人正色道:「你要不相信,便不必問我,好在駱少俠自己會來,你等著問他好了。」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雲兒,既然駱少俠會來,我們就等著問駱少俠吧!」

是非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等著兩天以後,與你們化解誤會,好好的重新交一交,現在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的休養吧!這些日子,真是太對不起你們了。」

站起身來,向雪山神翁揮了一揮剩下來的右手,退出房外。

雪山神翁穴道已解,功力盡復,是非老人既未再向他出手,大方得使他們對是非老人的話又多相信了幾分。

雪山神翁殷古侗向愛女紅衣羅剎殷如雲道:「不管真象如何,我們先調息好了再說。」

言罷,便合目運功調息起來,不再開口。

紅衣羅剎殷如雲卻自聽了駱人龍斷了一條右腿之後,心頭更升起一種難過的情緒,一時之間,那能靜得下心來運功調息。

室外傳來一陣步履之聲,停止在房門外面了。

只聽徐少麟很有禮貌地道:「殷老前輩,晚輩可以進來么?」

這時,雪山神翁殷古侗已然入定,紅衣羅剎殷如雲當然不能讓徐少麟入內打擾,而她自己反正心煩意亂地靜不下心來,於是,閃身房外,冷冷地瞧了徐少麟一眼,道:「你好象忽

然之間懂得禮貌了。」

徐少麟長揖道:「殷姊姊,小弟過去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尚請殷姊姊賜諒!」

紅衣羅剎殷如雲嘲諷地笑道:「你現在就沒有苦衷了?」

徐少麟不住地自辯道:「過去小弟對你們的態度,乃是為了取信於是非老人,出於不得已,小弟其實是受了人龍大哥的安排,故意拜在是非老人門下,以為內應的,以小弟和人龍

大哥的關係,殷姊姊應該相信得過小弟才是。」

徐少麟與駱人龍的關係,乃是眾所周知之事,但徐少麟和是非老人的關係,就極少有人知道了。

徐少麟暴露身份被擒一事,由於許多顧慮,雙方都是在暗中行事,雪山神翁父女因為和雪山三鷹在一起,自是一無所知。

所以才會被徐少麟騙來受了不少折磨,這時,徐少麟反過來又是一套說法,真把聰明慧黠的紅衣羅剎殷如雲聽得一片愕然,莫名其妙。

紅衣羅剎殷如雲螓首低垂,臉上露出的是一片迷茫之色。

徐少麟曉得她多少有點動搖了,於是,不等她開口,又是一嘆道:「殷姊姊,你真相信是非老人剛才所說的一套鬼話么?」

紅衣羅剎殷如雲柳眉兒一揚道:「他的話不可信,難道你的話就可信了?」

徐少麟苦笑道:「小弟和你說不清,但願你能讓小弟見見殷老前輩,小弟有心腹之話向殷老前輩奉稟。」神色慎重,說得非常認真。

紅衣羅剎殷如雲確實有點被他說動了,但因對他印象不佳,有意為難道:「我爸正在入定,這時不容許任何人打擾。」

徐步麟憂形於色道:「殷姊姊『,你可知道小弟這時是冒著多大的生命危險,來找殷老前輩的?」

紅衣羅剎殷如雲,心中一動,起了疑心道:「是非老人除非裝聾作啞,以他的一身功力,我不相信他聽不出你我之間的談話,我看你這戲,不要演了吧!」

徐少麟一笑道:「呵!殷姊姊原來起了疑心,我不說明,姊姊也不會知道,是非老人心懷鬼胎,他另有秘密住處,距離這裡至少有十里之遙,我所怕的,就是怕他偷偷跑來暗中窺

視。」

紅衣羅剎殷如雲面色一正,道:「你有甚麼話要告訴我爹?」

徐少麟莫可奈何地嘆聲道:「最好是能見到殷老前輩,免得小弟一件事情分做二次來說,徒然增加危險。」意思當然是說:你如果非要我先說一遍,我也只有照辦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微一凝思道:「好吧!你先說一個重點我聽聽。」

徐少麟道:「長話短說,我只問你一句重要的話,你你在雪山是不是得到了一條千年難遇的雪鰻?」

紅衣羅剎殷如雲張大了檀口,失驚道:「這事外人怎會知道?」

徐少麟道:「是非老人怎會知道這件事,小弟不得而知,但他在你們身上的用心,目的就是那條雪鰻,殷姊姊,你現在可以讓我和殷老前輩一談吧!」

紅衣羅剎殷如雲正要回房去稟報雪山神翁殷古侗,房內已傳出雪山神翁殷古侗的聲音道:「雲兒,你讓徐少麟進來好了!」

徐少麟一改狂傲的態度,入房恭恭敬敬地向雪山神翁行了禮,也不敢坐在椅子上,就靠著牆壁垂手而立,道:「晚輩和令嬡所談的話,老前輩想必完全聽到了?」

雪山神翁點了點頭,道:「不錯,老朽都聽到了,但你怎知蔡功亮有此用心?」

徐少麟道:「這是他剛才告訴晚輩的。」

徐少麟說話時,瞥了雪山神翁一眼,見雪山神翁的眉頭皺了皺,顯然,對自己的話並不十分相信,他乖巧得很,根本不等雪山神翁發問,便一口氣說了下去,道:「是非老人授意

晚輩查探此事,所以對晚輩略有說明。」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他還對你說了一些甚麼話?」

徐少麟道:「他說:雪鰻性屬陰寒,對於修習『天魔武功』的人,有使功力凈化,脫胎換骨的神效,他如果得到了雪鰻,便可將『天魔武功』練到玄而化之的極致境界,真的無敵

於天下。」頓了一頓,又道:「同時,他還答應晚輩,如果雪鰻到手之後,可以與晚輩平分

享用。」

紅衣羅剎殷如雲冷冷地接道:「於是,你便受命而來了?」

徐少麟待欲分辯,雪山神翁殷古侗已自搖手說道:「徐少俠要真有分享之心,他就不會自己說出來了。」

徐少麟含笑道:「老前輩明察秋毫,知道晚輩一片誠心,晚輩更安心稟告下情了。」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他還說了一些甚麼?」

徐少麟道:「他又說:那雪鰻如果配以某一種特殊藥物,則任何人服了,都有增益功力的奇效,他還說:那種配藥,老前輩至今仍沒有找到,所以,尚未真正得到那雪鰻的補益。」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其實老夫已經得到了那種配藥了徐少麟道:「是非老人說,老前輩在大別山得到的那本配藥,年份不夠,藥力不足,老前輩自己也知道,所以沒有使用它。」

紅衣羅剎殷如雲聽得心驚肉跳,不免失口道:「他縱是知道得不少,可是,也莫想再得到那雪鰻了。」

徐少麟暗中陰陰的忖道:「死丫頭我不叫你嚇出一身冷汗也就算不得將來天下第一人了。」他心裡雖是這樣想著,臉上卻是神色不變地介面道:「是非老人也曾猜想到那雪鰻可

能已被賢父女食用了,因為那雪鰻有一特性,如不能用天魔內功煉化,或用配藥輔助,雖無

益於服用之人,卻可永遠保留在服用之人體內,一待時機到來,就可象新服一樣,利用它

了。」

雪山神翁殷古侗長嘆了一聲,沒有說甚麼。

紅衣羅剎殷如雲卻是螓首一昂道:「是的,雪鰻已被我們藏到腹中去了,是非老人又能把我們怎的?」

徐少麟道:「他要沒有辦法,就不會在你們身上動腦筋了。而晚輩之來,也就是要告訴老前輩,他那陰狠毒辣的手段。」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多謝你了,老夫卻是想不出他還能有辦法得回那已被我們消化了的雪鰻。」

徐少麟笑了笑道:「老前輩,請摸一摸你的腰際,看看甚麼不平凡的現象?」

紅衣羅剎殷如雲已是被徐少麟說得心神無主,先就摸了一摸自己的柳腰,這一摸直驚得她發出一聲尖叫,當時臉上就變了顏色。

雪山神翁殷古侗急口道:「雲兒,你怎樣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神情緊張地道:「爸,你注意到了沒有?你腰上是不是腫起了一塊?」

雪山神翁殷古侗一摸之下,也愕了半天,一嘆道:「我知道他要用甚麼手段對付我們了!」回頭又問徐少麟道:「他剛才使用陰功震笑的真正目的,可就是為了這雪鰻之故?」

徐少麟點頭道:「老前輩不該上他的當運氣試了一試,那一試便把被他陰功震笑所激起的雪鰻靈汁,逼到腰間一處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聽得花容失色道:「他難道想從我們身上把雪鰻靈汁挖了出來?」

徐少麟道:「除非我們能夠先除了他,否則,誰也阻止不了他那毒辣的手段。」

紅衣羅剎殷如雲心焦地道:「他的功力那樣高,我們有甚麼辦法可以除去他?」

徐少麟義形於色道:「老前輩可有甚麼辦法,晚輩願意冒死相助。」

雪山神翁殷古侗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一揚眉道:「我們可以向他下毒!」

徐少麟道:「我們那裡去找毒藥?就是找得到毒藥,只怕也不容易騙得過他。」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老夫手中有一種藥物,無色無味,也無毒性,但是服用之後,如果再喝一口雲兒的『碧水青茗』,則兩種無毒之物,馬上相生相成,變成了奇絕天下的劇

毒,散去一身真氣,失去了反抗之力。」

徐少麟拍手道:「好!好!好!晚輩願意冒這奇險,為天下武林除去這陰狠惡魔。」

雪山神翁殷古侗從懷中取出一粒黃色藥丸,交給徐少麟,紅衣羅剎殷如雲也斜了二三滴碧水,四五片清茗,交給徐少麟。

徐少麟現出一副不成功就成仁的慷慨樣子,別過雪山神翁父女二人,一溜煙的走了。

徐少麟回到是非老人身邊,向是非老人報告道:「師父,你說得一點不錯,那雪鰻果然被他們吃到腹中去了。」

是非老人點頭讚許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明天我們分享雪鰻靈汁之後,我就把『天魔武功』全部傳授給你,將來的武林天下,就是我們師徒二人的了。」

徐少麟笑道:「取雪鰻靈汁要不要殺死他們?」

是非老人道:「殺死了他們,那靈汁就沒有用了,不過,他們的活罪也就夠受的了。」

接著取出一張紙條,交給徐少麟道:「應用之物,我已經開好了,配齊之後,帶點吃的東西

回來,為師的也有點餓了。」

徐少麟接過紙條,飛也似地自去準備應用各物。

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包燒雞燒魚和鹵牛肉,另外還帶了一大壇白乾,師徒二人有說有笑,吃喝得非常高興。

因為東西是二人同時吃喝,是非老人這樣深心的人,也沒想到徐少麟會弄鬼。

飽餐之後,徐少麟泡來兩杯碧綠的香茗,笑吟吟地道:「師父,你猜猜這是甚麼茶葉?」他知道瞞不過是非老人,所以索性先叫了開來。

是非老人端起一杯茶聞了一聞,放下茶杯,笑道:「這不是那紅衣羅剎的『碧水青茗』么?」

徐少麟笑道:「師父,你甚麼事情都知道,真是了不起!」

是非老人臉色動了一動道:「這種茶太香了,為師不愛喝。」

徐少麟暗中一驚,背脊上冷汗涔涔而下。

徐少麟真不愧是天生的小魔頭,小小年紀,便能隨機百變,這時他神色不變地裝出一副頑皮的神態,笑道:「這異種香茗,來得不容易,師父,你不喝,徒兒可要兩杯一併享受

了。」

是非老人棱芒一閃,掠過徐少麟的臉上,緩緩道:「為師不怪你就是。」

徐少麟端起茶杯,一口就喝光了一杯。

是非老人見他這般喝法,不由笑道:「品茶那能如此牛飲!」

徐少麟俊臉一紅道:「喝茶難道還有甚麼道理?」

是非老人笑罵道:「不學無術的東西!」

徐少麟又端起第二杯碧水青茗,學作斯文品茗的樣子,抿了一抿,但這一抿,還是喝去了三分之一,嘖嘖嘴道:「嗯!不錯!這樣喝起來,真比大口大口地喝,另有一種味道,不

過,徒兒實在沒有這種耐心!」

說罷,傾杯就向口中倒去。

是非老人突然笑道:「徒兒,你把為師的興趣。也引起來了,我就嘗一口這天下異種香茗的味道也好!」

徐少麟暗自得意地罵道:「老東西,-你這套手法玩得太多了,小爺爺豈有不先防你這一著之理。」當下恭敬地遞過茶杯。

是非老人接過碧水青茗,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著,不住地點頭道:

「很好!很好!少麟記住弄倒那丫頭之後,搜搜她身上這碧水青茗。」

徐少麟怕是非老人毒發的時候,拉他墊死,一面應著:「是!是!」一面向外走出道:

「師父,您如果還想喝,我再去為你騙一點來!」三腳兩步的離開了是非老人。

徐少麟在外面轉了一圈,偷偷地掩回來,向房內窺去,只見是非老人垂簾合目,盤膝而坐,正在運功調息,一點也沒有中毒的現象。

徐少麟耐住性子又等了一頓飯時間之久,仍不見是非老人有何異狀,不由對雪山神翁殷古侗起了疑心,忘情一頓腳道:「可惡!可惡!……」

他這一出聲,立即驚動了是非老人,氣息虛弱地叫了一聲:「少麟!……」

徐少麟哪敢答應,霍地退出數丈之遠。

過了許久,未見有何動靜,,徐少麟才又躡腳走了回來,只聽是非老人聲音微弱地自言自語道:「不……不行了……這是……甚麼道……理?」他至死還沒有懷疑到徐少麟。

徐少麟放心地一笑,舉步而入道:「師父,徒兒又給你了一些碧水青茗來了!」

他走到是非老人身前不遠處,卻不敢再走近去,故意失驚道:「啊!師父,你怎樣了?」

是非老人斷斷續續地道:「不知……怎……的?我……真……真氣……提聚……不……

起來……了。」

徐少麟還是不敢大意,立在原處道:「師父,我……我怎樣做才好呢?」

是非老人費盡了力氣,進出一句話道:「點……快點…我……『氣門』穴。」

徐少麟眼看差不多了,放心地走了攏去,出手向是非老人「七坎」大穴點去。

陡的,只見是非老人右腕一翻,扣住了徐少麟伸出的腕脈,嘴唇一裂,剛說得一句:

「你……」倏地五指一松,全身一陣顫抖,倒了下去。

徐少麟素知是非老人的不簡單,他走近時,原是提足了功勁,可是當是非老人一下扣住他的腕脈,他卻嚇得驚魂失色,不敢出手還擊。

是非老人這一鬆手自行倒了下去,徐少麟才算魂靈歸竅,抹了一抹額頭上的冷汗罵道:

「老東西,你連死都不安份,還嚇了小爺爺一跳。」出手如電,一連點了是非老人七大重

穴,然後,用掌力一摧是非老人心脈,把他震醒過來,嘿!嘿!笑道:「老東西,你看看小爺

爺是誰?」

是非老人張開眼睛瞧了徐少麟一眼,嘆道:「行!你比老夫更行!將來你或許會成功。」

徐少麟暴喝道:「廢話少說,『天魔寶錄』放在那裡?快快說出來,小爺爺給你一個痛快!」

此時此地的是非老人倒是光棍的很,爽快地道:「貼身放著,解開衣服,你就可以得到它了。」

徐少麟i怕是非老人又有什麼陰謀,不敢用手去解衣服,取出自己長劍,用劍尖劃開是非老人的衣服,除了得到「天魔寶錄」而外,還得到了-本小冊子,小冊子裡面記截了是非

老人一生心血謀來的各種寶物的存放地點。

徐少麟大喜道:「看在這些寶物的份上,小爺爺給你一個痛快好了。」舉起長劍,便待向是非老人心窩刺去。

是非老人急口道:「且慢,老夫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徐少麟一收長劍,嘲笑道:「你一生殺了不少的人,輪到你自己了,為什麼這樣不幹脆。」

是非老人忍住氣,道:「老夫希望知道你是用甚麼藥物向我下手?」

徐少麟道:「這個我不知道。」

是非老人臉上現出一種暗諷的神色道:「你不知道?」

徐少麟厲聲道:「只要能夠毒死你,我何必一定要知道那藥名。」

是非老人迷茫地道:「你甚麼時候給我服食的?」

徐少麟端過剩下來的幾塊熏魚,得意地一片一片地指給是非老人看,道:「這片有毒,這片沒有毒,你記清楚了沒有,哈哈!哈哈!只可惜你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是非老人頷首一吁道:「老夫死得瞑目了!」

徐少麟瞪目道:「你不瞑目又能怎的!」長劍一揮,取下了是非老人的人頭,高興地一陣朗笑道:「雪鰻靈汁,該是小爺爺個人獨享的了!」帶了應用之物,得意洋洋的,向雪山

神翁殷古侗居住之地奔去。

徐少麟邪惡成性,又學了「天魔內功」,壞上加壞,他是安心在除去了是非老人之後,再圖謀雪山神翁他們父女身上的雪鰻靈汁,供其個人獨享,然後找個隱密之處一藏,十年八

年之後,出而稱雄天下。

徐少麟跑到雪山神翁父女所住之處,老遠就歡呼道:「老前輩,老前輩,我們大功告成了!」

把是非老人的人頭提得高高的,向屋內奔去。

雪山神翁父女聞聲奔了出來,見了是非老人的人頭,對徐少麟還有甚麼話說,自然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他了。

徐少麟眉頭一擠,花樣立即又來了,笑道:「老前輩,我另外給二位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不知二位願不願聽?」

紅衣羅剎殷如雲介面道:「是不是駱少俠的消息?」

徐少麟搖了搖頭道:「不對!」

雪山神翁殷古侗道:「徐少俠,我看你不用賣關子了,直說了吧!」

徐少麟笑向紅衣羅剎殷如雲道:「妹姊,你看我另外帶來了一些什麼東西?」

紅衣羅剎殷如雲上前檢視了-下徐少麟帶來的東西,道:「醋呀!酒呀j松香呀!艾絨呀!

有甚麼希奇的?」

徐少麟嗤地笑道:「不希奇,要驅散你們腰間的雪鰻靈汁,便非這些東西不可!」

紅衣羅剎殷如雲高興得跳起來道:「麟弟,你真好!你怎知道這種法子的?」

徐少麟道:「還不是從是非老人口中探出來的,姊姊,你先去燒好一大鍋水,我好替你們用藥。」

紅衣羅剎殷如雲毫不猶豫的,高高興興的燒水去了。

徐少麟移近雪山神翁,神秘地輕聲叫了一聲道:「老前輩……」

雪山神翁殷古侗見他這般神態,以為他是有什麼難以啟口的話要說,乃側過身子低頭就耳道:「你有甚麼話,儘管告訴老夫,老夫一定會幫你的忙。」

徐少麟挨到雪山神翁身邊,手腕一翻,一指點在雪山神翁章門穴上,指落一笑道:「沒有甚麼!」

雪山神翁那會想到徐少麟這般陰毒,是以連念頭都沒有轉過來,就被徐少麟制住了,驚得尖叫道:「少麟!你……」

徐少麟那讓他再說下去,又是一指點了他的啞穴。

門外,傳來了紅衣羅剎殷如雲的聲音道:「爸,甚什事?」

徐少麟伸手攙住雪山神翁道:「姊姊快來,老前輩不好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閃身而入,見徐少麟正扶住雪山神翁,忙也過來攙扶道:「爸,你怎樣了?」

一語甫落,但覺纖腰一麻,也被徐少麟制住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驚叫道:「你……」

徐少麟陰陰地笑道:「我原是我,只怪你們看錯了我!」

紅衣羅剎殷如雲大罵道:「你這喪心病狂的畜牲!」

徐少麟笑笑道:「畜牲也好,君子也好,我只要獨享雪鰻靈汁,把我的天魔內功練到極致,以便將來獨霸武林。」

紅衣羅剎殷如雲氣勢一沮道:「你要把我們父女怎麼樣?」

徐少麟道:「第一,先替你們父女洗一個熱水澡。」

紅衣羅剎殷如雲花容失色,急道:「你敢!」

徐少麟搖手笑道:「姊姊,你放心,小弟立志成大事,目前還不想那回事,這只是取你們身上雪鰻靈汁的第一步驟。」頓了一頓,又道:「其次,在你們腰部雪鰻靈汁彙集之處,

敷上酒、醋、松香、.艾絨、點燃起來,大約有十二個對時也就差不多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想起那慢慢燒灼之苦,心膽皆寒,嬌軀已是顫抖起來。

徐少麟還風涼地道:「事非得已,請姊姊賜諒成全,小弟要出去準備一下了。」幾聲喋喋大笑,搖搖擺擺走了出去。

紅衣羅剎殷如雲望著連口都不能開的老父,大放悲聲,道:「爸爸……」

徐少麟忽地飄身回房道:「我幾乎忘了一件事,你們要是自己尋了死,豈不壞了小爺的大事。」指落掌拍,直至製得他們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了,這才再次走出房門去。

徐少麟在外面看了一看水,又把松香、酒、醋、艾絨調好了,就要向雪山神翁殷古侗父女下手了。

驀地,從外面傳來一聲叫聲道:「小兄弟快來,那邊有一座房子,我們過去看看。」聲音粗壯而豪放。

徐少麟聞聲色變,他反應極快,已經知道是甚麼人來了,當時甚麼也顧不得了,閃身便從後門溜走。

三條人影,迅快地來到門前。

那是駱人龍、瞽目空空羅集和逆天翁任性三人。

原來,駱人龍順著河道追躡下來,不意先後遇見了趕到少林去的逆天翁任性和瞽目空空羅集二人。

二人既知是非老人已敗,自然再沒有到少林去的必要,於是三人一路,展開了嚴密地搜索,誤打誤撞地來到此地。

三人到了門外,叫了兩聲,不見有人答應,進入室內,只見前廳桌子上擺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逆天翁任性,性子最急最躁,那顆人頭正好最先落到他的眼中,這一下可把他高興死了,閃身擋在桌子面前,回過臉來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功夫,小兄弟,

你猜我發現了甚麼?」

駱人龍的腦筋也是夠快的,介面道:「老哥哥可是發現這裡正是是非老人的落腳之處?」

逆天翁任性一揚手,提出是非老人的人頭道:「何止落腳之處!你看這是甚麼東西!」

駱人龍和瞽目空空羅集二人的眼睛都直了,真想不到事情簡單起來,就這樣簡單,竟然有人把是非老人殺了,在等著他們。

大家瞧著是非老人的人頭,一陣唏噓,嗟嘆了一會。

駱人龍忽然說了一聲:「內房有人!」幌身向雪山神翁殷古侗父女所在的房中閃入。

要知駱人龍何等功力,屋內呼吸之聲,豈能瞞得過他,來時,只因逆天翁任性大嚷大叫,蓋住了一切聲音,是以未曾聽出來卜繼之,發現了是非老人的人頭,又是一陣興奮,所

以疏忽過去。

但最後還是給他發現了雪山神翁父女,當他解去雪山神翁父女大道之後,說起來才知道徐少麟的惡性天生,不可救藥。

只可惜遲來子-步,被他逃脫了,致令日後,江湖上又興起一陣腥風雪雨,這是后話,不屬本書範圍,恕不多說了。

至少,是非老人是惡有惡報的死了,大家也就不把徐少麟的再逃放在心上了。

初夏的陽光,給蕪湖帶來了從未有過的熱鬧。

五月初一,便是武林完人日月叟駱一飛的五周年忌日。

可說全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趕到蕪湖來了。一座蕪湖城,差不多快要給擠破了。

首先是城內黑煞手鄭昆以吳員外身份購置的吳府,改成了駱府,門口那塊金壁輝煌的大匾,就是由少林、武當、崆峒、丐幫、終南、青城、王屋、羅浮等一幫七派和舒家堡,落星

堡,高陽堡十一大門派的掌門人具名同賀的。

同時,城北近郊日月叟駱-飛那片荒涼墓地,也被美化得成了人間仙境,那林區花木之盛,樓台亭閣之美,簡直不用說了。長達五里的大道,便已氣勢非凡,平、廣、直,一時無

兩。

轉過官道,迎面新起了一座五門六柱的高大石牌坊,牌坊橫柱上,由「警世戒妄」的四個血紅大字,改成了「武林完人」的最高贊語。

路旁仲翁石馬,一直排列到日月叟駱一飛的墓前。

墓前石碑也換了一塊更大的,碑頭上刻著同輝的日月,普照著並秀的山河。

洋洋大觀的墓誌,道盡日月叟駱一飛的一生行誼,德沛天地,武林共戴。

署名立碑的,除了一幫三堡七派的掌門人外,更有著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奇人異士,列名之多,比碑文長了數倍以上。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日期一到,各大門派和全體武林代表公祭過「完人-」之後,便請駱人龍主盟武林,號令天下。

等到五月一日的前一天,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就只不見萬眾矚目的駱人龍出現,這一來,可把大家都急慌了。

但是在五月一日清晨的時候,卻發現武林完人駱公的墓前有人哭祭過之形跡,祭台上,擺著一顆石灰養護的人頭是非老人蔡功亮(血影人魔)的人頭。

祭台上同時壓著一張二尺多長的大紙,上面寫著:

心領敬謝

晚輩駱人龍頓首

原采,駱人龍過意不去迥避了。

接著,另一件驚人的消息傳了出來;金風叟柯立雄,飛雲叟李守義二位老英雄乘人不備的時候,在駱公墓前雙雙自殺殉義了。

讚美!欣羨!自咎!自責!感受各自不同,但這樣事卻從此給江湖上留下了一個勸善規過的實例。

一年過後,黃山辦了一次喜事。

又一年過後,又辦了一件喜事。

三年過去了,黃山一共辦了三次喜事。

黃山那來這多喜事?連筆者也有些奇怪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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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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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布義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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