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靈鳳玉佩解奇毒
七絕劍手帶著關小刀連夜宜在北方掠去。
關小刀傷心欲絕,一路上隻字不語。
他沒想到,自己一時好玩,為看者妖魔一面,而害得安盈盈犧牲性命,何等叫人心痛啊!
他已後悔未聽母親勸告,只取王佩,不辦任何事情,他更後悔不聽安盈盈阻攔。為何偏要去惹老妖魔?就這樣,只瞧一眼,即把安盈盈性命給瞧去了,天啊!為何對她那麼殘酷。
想及安盈盈的美、媚、多情、開朗,正是讓人疼入心骨的女人,然而她卻常說自己是剋死丈夫的不祥女人,誰沾上她,誰准倒霉,可是現在,卻被關小刀給剋死,他難道是個更不祥之人?
為何如此任性,如此不能忍呢!只要忍住不鬧著好玩又怎讓心儀女人斷送寶貴生命?而且死得連屍骨皆無存?
這可惡的司徒老妖,竟然狠毒到連一女子都不放過?他已不是人,是比禽獸更惡毒的妖魔,安盈盈就這樣為他犧牲了,死得根本不值啊!
關小刀欲哭無淚,望著暗夜,總浮現安盈盈帶情笑容,那曾經讓自己獻出初吻的女人,如今卻捉摸不著,甚至連她的笑聲都感覺到漸漸模糊了。
他自覺是自己殺了心儀女人,血淋淋的夢魔,使他想自絕謝罪……
七絕劍手不斷安慰,人死不能復生,安盈盈將永生在人們心靈之中。
他們勸小刀進食,小刀仍憨然不知食睡,足足過了一天一夜,仍自發獃。
江平不得不把他點昏,然後灌他一點食物。
就此,讓他昏睡著,三人連夜趕路。
直到次日清晨,終於抵達雲中山區。三劍手始把他喚醒。
江平則說地頭到了。
臉色蒼白的關小刀先是一愣,隨後淚水滾落下來,終於開口:「多謝相救……」
江平輕嘆:「同是淪落人,少俠見外了。」
年已四旬的他,從小即守在門主身邊,如今神劍門已散,他心情可想而知,忽又道:
「我刺了司徒崑崙一劍,希望能刺死他,替安盈盈報仇、」
關小刀還是感傷一句多謝,淚水又滲:「她死得好慘……」
石軍道:「去的心安理得……」
「是嗎?不是我,她怎會……」
小刀疼到心處,又自哽咽。
江平道:「人死不能復生,安盈盈若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
陳元敬道:「節哀順變,我希望司徒崑崙沒死,也好親手再刺死他一百遍。」
關小刀悲悵一笑:「是該節哀順變……」
勉強抹去淚痕,還是不斷念著節哀順變,瞧瞧山巒,打起精神道:「地頭到了?」
江平道:「到了,少俠若還沒準備好……」
「走吧!」
關小刀道:「我不想讓盈姐看扁,哪天把老妖魔腦袋割下便是。」
江平額首:「希望少俠成功。」
於是,王人陪著小刀往山區行去,攀掠中,小刀不斷調適自己心情,他甚至狂命飛掠,把心頭一口問氣給宣洩出來,及近帝王古墳,心情已較為好過些。
江平瞧他似乎已沒事,始敢引他去見眾人。
方近秘室入口,阿祖已歡天喜地趕來直門找到玉佩沒?但聞及安盈盈已犧牲,霎時墜人愁雲,畢竟他不願意看到有任何人犧牲啊!眼眶為之泛紅。
進人秘室,眾人先是相迎,隨又得之不幸消息,全皆感傷不已,尤其門主夫人更是淚流滿面,自從嫁進神劍門,安盈盈幾乎已成為她唯一知己,沒想到卻從此天人永別,她能不傷心嗎?
還是姬戀紅較堅強,輕嘆過後,表示以她衣物,蓋個衣冠冢,遙天祭拜便是。
阿祖遂和夫人清出她衣物,卻發現她只留一件禦寒披風,她原是隨著姬戀紅而來,根本所帶東西並不多,眾人協商,便把她那包袱全部埋了,裡頭有她喜愛髮飾、胭脂等物為伴,免得讓她走得空空蕩蕩。
衣冠冢設在山明水秀之處,關小刀親自刻上「安盈盈姐之墓"石碑,其實他心裡早把安盈盈當妻子,只是不知她願不願意,她老說愛情談得自由自在;大概不願受束縛的緣故吧!
墓冢立妥,且以山菜、溪魚為餐,山泉代酒,眾人開始祭拜、憑弔,甚至守墳至黃昏,方始退回住處。
一夜沉默寡言,直到次日清晨,眾人情緒方自較為穩定。
姬戀紅遂把江平交出的靈鳳玉佩仔細端詳一陣,知道正品沒錯,她要小刀一同進人秘室,小刀卻說沒心情,姬戀紅只好自行往秘室行去,獨自密煉玉佩,也好解去眾人身上之毒。
胡三爺瞧及小刀仍悶悶不樂,便找他談話,道:「安盈盈雖然死了,但活著的人總還要過活,你何妨看開些?」
關小刀嘆息:「可是她卻為我而死,而且死得很慘啊!」
胡三爺道:「話是不錯,就像你可願為你娘犧牲?』,關小刀道:「當然願意,也願意為三爺、門主,甚至神劍門所有弟兄。」
胡三爺道:「你想,在死的一剎那,你有何感想?」
關小刀道:「只有心甘情願,甚至覺得光榮。」
胡三爺道:「就連屍骨無存也甘心?」
關小刀道:「既然想死,還顧得了那麼多?」
胡三爺笑道:「這就是了,安盈盈和你的心完全一樣,她當時心情一定充滿滿足與甘心,甚至為你犧牲感到快樂,至於屍骨無存!』她根本不在乎,說不定安然埋在地上被蟲咬。她還感到難受呢。這是你替自己製造的自責而已」
關小刀一愣:「可是她真的死得很慘。」
「只要願意,任何慘狀都是活人的印象,安盈盈可希望你記著她的美麗模樣,而且不忍看你愁眉苦臉。」
「她該如此,可是……」
「可是你仍逃脫不開。」
胡三爺道:「我為門主犧牲,只希望他能早日回到神劍宮如此而已,安盈盈為你犧牲,大概只希望你好好活著,若另有願望,該是殺了司徒崑崙,你該打起精神,為她完成心愿,愁眉苦臉,根本無用!」
關小刀被他這麼一說,心頭開朗不少,尤其那死得凄慘,只是肉體;精神,卻是快樂的解釋,終於化開那幕幾近於讓他瘋狂的景象。
他終又想起安盈盈臨死期盼式的會心笑容,還說了一句「來生再結緣」,她的確定得心甘情願啊!
霎時地捕捉安盈盈最後笑容,小刀心情終有幻美回憶,也就自嘲笑了起來:「她的確很可愛……」
胡三爺笑道:「既然可愛,就去愛吧,反正此時再怎麼愛,也沒人管得著!」
關小刀忽覺秘密泄露,嫩臉稍紅:「要是她還活著,三爺不反對我們……」
「若活著,三爺或而會勸上幾句,卻不會反對。」他笑道:「我只欣賞至性之愛,年齡並不重要,就像我,若有二八姑娘愛我,我不樂死才怪。」
關小刀終於笑了:「我還以為天底下沒人會贊同呢!」
胡王爺道:「別理他們,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誰管得著!起來吧,去告訴你母親,你要娶安盈盈,保證沒人會反對!」
人死了,當然鮮有反對者。
關小刀乾笑:「我娘啊……何必嚇她呢,這是我們男人之事,不懂者,不要知道的好。」
胡三爺拍他肩頭笑道:「好氣魄,有勇有謀,這才是真男人,下次如果看到三爺慘死,只要灌口好酒即可,知道嗎?」
關小刀悟通什麼連連點頭:「知道了,不過,我還是不希望看到三爺……」
「那只是比喻!」
胡三爺笑道:「沒人會記得關老爺死得多慘,我們只記得關老爺義薄雲天,威風凜凜,你要我倒在床上病咽咽叫苦而死,還是一刀兩斷乾淨俐落?」
關小刀呃地一聲道:「病厭厭好像比較痛苦。」
胡三爺道:「這就是了,我中毒,覺得很痛苦,如果真的不行,一定找司徒崑崙拚命,不過現在有得救,得找更好機會決鬥,你能幫你娘,何不去幫忙?」
關小刀一愣,干聲道:「我真是愚昧……」乾笑道:「多謝三爺開導!」拱手為禮,隨即往秘室行去。
臨進門,又想到什麼,忽而轉頭,道:「安盈盈咬下司徒崑崙耳朵,算是撈點本回來!」
胡三爺欣笑:「不錯,她是女中豪傑,我欽佩她,打從心底佩服!」
關小刀這才滿心開朗,進入秘室,準備幫忙母親解開玉佩之謎。
方進門,姬戀紅疑惑問道:「你想通了?」
關小刀干窘道:「想通了,我不該為了安盈盈誤了正事。」
姬戀紅輕輕一嘆:「想通即好,安盈盈的確不錯,難怪你會喜歡她……」
關小刀乍驚:「娘您知道我喜歡她?」
姬戀紅道:「否則你怎會托她去找娘,而且她也愛你。否則也不會幫你來找我。」
一關小刀為之臉紅:「孩兒跟她只是……」
姬戀紅輕嘆道:「人死了,也不必多說,埋在心裡便是,娘只想看你日後仍能豁達,安盈盈也向娘說過,希望你永遠能快樂,因為你還有許多日子要過,還有許多事情待辦。」
關小刀感激頷首:「孩兒知道了。」
姬戀紅又道:「你爹把你取名小刀,且年紀輕輕即把你送到神劍門,無非想讓你學得俠義精神。當然身在江湖,難免生離死別,但這都只是次要的了……」
關小刀頷首:「孩兒省得。」_姬戀紅伸手挽住愛兒肩頭,兩眼為之含淚,天下父母心,誰又忍於寶貝兒子流浪江湖?但她只是稍泄情緒,隨又恢復冷靜,淡笑道:「過來,娘教你解玉佩之秘,免得失傳。」
把小刀拉至一張石桌前面,它本是石床,但墊高即成石桌那裡擺了不少瓶瓶罐罐,靈鳳玉佩則置於白絹布上……
關小刀目光已落於玉佩上,不知其奧妙來自何處。
姬戀紅道:「其實,靈鳳玉佩之所以能解毒,完全在於那兩隻彩鳳身上。」
關小刀怔道:「彩鳳不是藏在透明翡翠裡頭?怎能拿得出來。」
姬戀紅道:「最直接方法是打破它,可是由於它過於珍貴,且無人知道此秘密,所以一般人不敢貿然行事罷了。」
關小刀自知這道理:「的確,打破了可惜,娘現在想用這方法?」
若真如此,他也不必學什麼秘招了。
姬戀紅笑道:「娘哪粗俗到這種地步,娘自有秘招。」
「喔?」關小刀道:「用細什刺去,挑出靈鳳?」
姬戀紅道:「要是那麼簡單,倒是低估靈鳳仙子智慧了,你看這彩鳳的嘴,是不是接近最上方那顆夜明珠?好像啄它似的?」
關小刀點頭:「我知道,前些日子,江南還有一師傅偽造過它。」
姬戀紅笑道:「所以說,只要拿出這顆夜明珠,不就能接觸到彩鳳了。」
關小刀道:「是有道理,不過這玉佩嵌鑲之法特別奇特,它們好似天生結合,根本無隙可尋,老師父鑲的。用力擠。還是可以擠出來。」
姬戀紅道:「這就是技術地方了;其實也是很簡單,冷縮熱脹之理而巳。」
關小刀道:「可是曾有人拿它烤過火,照樣得不到效應。」
姬戀紅笑道:「他們大概沒把玉佩及夜明珠分開,或曾有過。卻不知解毒秘密在彩鳳,縱使解了,還以為掉落,再把它嵌回而已。」
關小刀點頭:「倒是有可能,現在該如何?」
姬戀紅道:「且把玉佩架於燭台上,我可沒練什麼冰魄神功,只有找來深冷冰泉,滴向夜明珠,或許有效,試試看!」
於是她找來破了底的陪葬酒罈,把玉佩置於壇口,然後把燭台置於壇下,燃起火花,讓其熱氣在上烤,她隨又找來一壇冰泉水,不斷滴向正中那顆夜明珠。
就此,玉佩受此一燒、一冰鎮,偶而發出吱吱咯咯聲音,似能感覺出其伸縮。
小刀目不轉睛盯著王佩,在火焰躥掠燒烤之下那兩隻靈鳳似能翩動,直若浴火鳳凰似地翩翩飛翔而出,或許那是火焰晃動之假象,但瞧來的確生動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壇冰泉已倒去過半,還好、玉佩剛好罩住壇口,又有點斜,冰泉滴落之後,斜流至石桌上,並未澆熄燭火。
再烤一陣,猝聞叭地輕響,那夜明珠果然掉落下來,砸中燭台,滾落石桌,引得咔咔脆響,頗為悅耳。
關小刀欣喜道:「成啦!」
姬戀紅淡聲笑道:「倒是費事不少,當年你師公只用冷熱兩道勁流這麼一按,叭地脆響,珠子即跳出,不過土法照樣管用即可,咱開始解毒吧!」
說著,伸手抓向玉佩。
關小刀突然叫娘,姬戀紅怔道:「有事?」
小刀卻見她相安無事抓起玉佩,皺眉道:「王佩被火烤,不怕像烙鐵般發燙啊?」
姬戀紅欣然一笑:「此王佩能吸熱,縱使烤久,也只是些許升溫,只要一離開火面,溫度立降,哪還能燙人?不得事啦!」說完將玉佩背面置於絹布上拭去些許煙灰,玉佩隨即潔亮如初。
關小刀道:「怎麼解毒?」
姬戀紅道:「很簡單,把手指伸出來。」
不等小刀回答,她伸手抓向小刀手指,拿出銀針,刺了兩針,鮮血湧出,姬戀紅隨即把玉佩套在他手指上,夜明珠如桂圓,正好合著手指尺寸,關小刀有若戴了大戒指、不禁想笑。
姬戀紅道:「別笑岔氣,開始運功、讓血液流轉,彩鳳自能吸毒解毒。」
關小刀聞言,不敢再耍,立即坐下、開始運功,不久,只覺手指傳來淡淡涼意,順著經脈,傳向胸口,漸漸裹向那股悶熱,那似乎喝了涼冰水之感覺,霎時舒暢地罩住熱毒,並快速化解殆盡。
不至半刻鐘,關小刀已身心舒暢,再無不快之感,不禁張眼笑道:「成了,熱毒已去,成啦!」
姬戀紅驚道:「這麼快?」
想想便點頭:「是了,靈鳳仙子為對抗陰魔女,當然要找些快速解毒之法,否則毒未解完,說不定已遭殺害呢!」
關小刀笑道:「可以取下玉佩了吧?」
準備收功倒外面報好消息。
姬戀紅道:「多等等,讓靈藥滲入你體內更多些,我好收集,待會兒再送人大家身上,一次解毒,免得浪費時間。」
關小刀哦了一聲,倒不急著把王佩取下,讓其涼勁再入體內,他好奇地瞧向玉佩那兩隻彩鳳,忽見一隻較淡,一隻卻變成較濃。怔詫過:「娘,彩鳳變了。」
姬戀紅立即湊來瞧瞧,果真有異,心念一閃,道:「可能此兩隻彩鳳各有功能,一為解毒,一為吸毒,如此解吸相映,自能生生不息。」
不由覺得,靈鳳仙子的確是絕世才女,竟能弄出如此神奧的解毒東西。
那靈鳳漸淡處,忽見淡淡斑點,似是羽毛上的墜花,然而,在小刀好奇注視之下,竟然發現那是字跡,怔詫再瞧,念道:「陰靈陽鳳……」
姬戀紅乍聞,亦覺有異,湊了過來,凝眼再瞧,驚聲道:「是靈鳳、陰陽,左靈鳳,右陰陽,你念反了!」
關小刀為之乾笑:「我在這邊看,當然反啦,好像還有字……」
姬戀紅仔細再際,喃喃念道:「靈鳳山、陰陽天……今生無……」
關小刀道:「無『毒』吧?今生無毒,也就是能解天下毒之意。」
姬戀紅道:「看似『毒』字,但娘總覺得它該是『悔』字,今生無悔念起來較順口。」
關小刀道:「或許她臨時後悔,才把『悔』字改成『毒』字,看起來都差不多嘛。」
姬戀紅道:「整句會是何含意?」
關小刀眼睛一亮:「莫非靈鳳仙子留了絕世武功,只要找到靈鳳山,陰陽天,自能今生無毒無悔!」
姬戀紅道:「或許有可能,可是天下根本沒有靈鳳山啊!」
關小刀道:「當然是她自己發明的,謎語要是好猜,天下就沒有天才了。」
姬戀紅仍是想不透,但見彩鳳似乎靜止未再變化,她始說道:「有空慢慢猜,該收拾啦!」
她遂把彩鳳從小刀手指上拿出,然而再拿利刀,割其手指,並擠血液,關小刀卻不覺疼痛,老想著暗語是何意思?左手隨又抓起彩鳳,想瞧得更清楚,豈知彩鳳離手之後,那較濃之彩鳳似又把紅色素吐向較淡彩鳳,但見渲染流滲,較淡彩鳳漸漸又紅潤起來,終把浮現字跡再掩去。
關小刀急道:「糟了,字跡不見,娘,再吸一次!」
姬戀紅瞄眼:「吸什麼?再吸也是那幾字,何況你已無毒可吸,自己是慢想吧!」
關小刀為之乾笑:「說的也是,字就是字,看久了總不會把『毒』字變成『悔』字吧!」
姬戀紅未再理他,但見血液已半碗之多,該夠用,遂替兒子止血,並要他服下靈藥,始放開他,另自調配解藥。
關小刀仍未動,想著秘語,愣頭楞腦喃喃念個不停。
姬戀紅不禁瞄眼:「越想越迷糊,這種東西,得靈機一點通,只要靈感一來,立即能悟通,死想無用。」
關小刀額首:「倒是有理……我找他們幫忙想去。」
姬戀紅立即制止,道:「不是咱自私,而是此秘語若關係武功絕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怕他們私心獨吞,而是怕他們不小心泄了口風,若傳到司徒崑崙那裡,必定又引來一場殺戳,尤其讓司徒崑崙得到此秘密或功夫的話,當然這包括治他毒功的方法,天下豈能安寧,你可以偷偷告訴誰,卻得盡量少讓人知道的好。」
關小刀恍然道:「有理,我倒差點犯下大錯,該打,娘,該不該告訴門主、夫人?這本是他們之物。」
姬戀紅道:「物有靈,會找有緣人,夫人具的是物緣,所以她能保存如此之久、你具的是靈緣,所以能看到字跡,這並不相於。本來,你倒可以告訴他們,但此時看來,門主個性無爭,似乎對武,功沒興趣,夫人更不必說,幾乎無縛雞之力,若告訴他們,說不定反而害了他們。你只要光明磊落,本著一切為神劍門著想,自該知道何時該說,何時不該說:「關小刀點頭:「現在似乎不該說……等悟出真意再說不遲。」
姬戀紅拍拍他肩頭,道:「把玉佩恢復原狀吧!」
關小刀頷首,遂如法炮製,將玉佩置於燭火烤去,並把夜明珠丟入冰泉鎮住,待玉佩發出咯咯脆響后,始把夜明珠塞回原處,叭然一響,恢復得天衣無縫。
此時姬戀紅方把解藥配妥,母子倆雙雙走出秘室,姬戀紅把解藥分給門主及胡三爺、七絕劍手服用,他們立即盤坐運功以祛毒。
關小刀想想、拿著玉佩找向夫人,敬欲交還。
夫人卻說道:「你留著吧,只有你們能用它解毒……」
關小刀於笑:「解毒方法很簡單,用火烤玉佩,用冰水鎮夜明珠,把它取出之後,再把手指伸進去,擠出血跡°行了。」
夫人道:「縱使我知,卻來得及用嗎?」
關小刀復道:「這可是門主送給您的定情之物。」
夫人一愣,為此物,她差點讓門主休掉,於是頷首:「那我和門主商量后再給你便是。」感激地收下玉佩。
若非小刀。她早就完了,也幸好如此,此玉佩才未落人公孫白冰之手,想及公孫白冰竟然變成暴虐之徒,不勝啼噓。
關小刀瞧她嘆氣,以為是想起安盈盈始如此,他雖從痛苦中走出來,但想及慘劇,亦會輕嘆,告別夫人,走出秘室,硬逼著自己想想王佩所浮現之秘言,可惜仍無結果。
晚餐則由阿祖料理,他幾乎變成家庭主婦,而且樂此不疲。
晚餐后,三爺等人悶毒剛解。還得運功恢復元氣。眾人遂各自打理,或睡或聊天,悉聽尊便,及至二更,或而連日疲累,已全部睡去。
次日醒來,用過早餐,姬戀紅任務已完,遂向門市、眾人告別,畢竟丈夫在外頭等久了,於心過意不去,關小刀自知原因,並不強留,且伴著母親送她一程。
行進中,關小刀仍問題多多,說道:「娘,我還是想不出玉佩的秘語何解,怎麼辦?」
姬戀紅道:「想不通,日後再想便是,急什麼!」
關小刀道:「當然急,若想不通,自無法對付司徒崑崙,門主何時才能回到神劍門,司徒崑崙多厲害,您又不是不知道。」
姬戀紅一愣:「這倒是實話……」
關小刀道:「我的刀法雖然管用,可是內力不夠,根本抵擋不了老妖魔,能不賠命已是萬幸,可是接下來呢?總不能跟你們回老家吃閑飯吧!我該怎麼辦?」
姬戀紅輕嘆道:「內力靠修為,否則只有找到奇靈之葯一途,可惜娘始終找不到……」
關小刀道:「難道我們要躲在這裡一輩子?」
忽有聲音傳來:「倒不必躲那麼久……」
聲音未落,一道青影掠來,一位仙風道骨灰發老人含笑行來。
關小刀見人欣笑:「爹,你倒現身了,你可想到法子了?」
關海天道:「沒想到驚神刀法還罩不住,你得另求發展了。」
關小刀道:「都是多沒準備靈藥,害我吃了大苦頭。」
「該是意外!」
關海天乾笑:「誰知司徒崑崙練了《陰陽毒經》上的武功,連我們老頭子也不是對手,實是禍害遺千年!」
關小刀道:「爹想出辦法了?」
關海天道:「公孫白冰不是練了金剛不壞之身?故而能跟司徒崑崙相抗衡。我想他練的是太乙神功,想當年靈刀堂門主水無涯和我私底下有所交情,他倒說過太乙種功乃是三百年前太乙真人所創,威力無窮,若能練得八九成,已具刀槍不入之能,若學得十成,幾可達金剛不壞境界。
「我看公孫白冰可能練至八九成境界,方能如此囂張,你與其盲無目標找尋其他靈丹妙藥、武功秘籍,倒不如到靈刀堂,要求無涯傳你太乙神功便是。」
關小刀目光恍然一亮:「有道理,可是,如此,不是背叛了神劍門?」
關海天道:「何來背叛,神劍門和靈刀堂已是盟友,相互切磋武功,何來背叛!」
關小刀道:「哪是切磋!我是去學武,若非拜在水無涯門下,他肯教嗎?若拜人他門下,又對神劍門如何交代?」
關海天一愣:「這倒是問題。」
其實關小刀早和水自柔有婚姻之約,他只是擺平不了此事,且得看看父親怎麼說。
關海天腦筋轉動不停,道:「其實你井未進入神劍門,照理來說,去學水無涯武功,誰也管不著,但以神劍門立場,你的確不好交代……。
關小刀道:「是啊,就像武當派門徒去學少林派武功,豈非對武當派大諷刺?」
「除非兩派合併……」
關海天忽而邪眼瞄向兒子,邪邪笑起:「看來只有一條路可走,即是你娶水無涯女兒,如此,女婿學武,天經地義。」
關小刀瞪眼:「爹要我出賣肉身嗎?」
「一點也不!」
關海天笑道:「聽說水無涯女兒美絕天下,自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稱,爹還怕你追不著呢!」
姬戀紅瞄眼:「追不著,還叫几子去丟人現眼?」
關海天笑道:「當年我追不著你,你後來還不是跟了我。」
姬戀紅臉面泛紅,斥道:「那是一時眼花,你少得意。」
關海天笑道:「誰敢保證水無涯她女兒會不會眼花?何況,兒子實在不賴!」
姬戀紅罵聲死相,呵呵笑起。
關小刀瞄眼說道:「縱使追到,又如何合併兩派?爹倒教教我。」
關海天道:「那還不簡單,水無涯沒兒子,你要到他女兒,自然當上堂主,你隨後向神劍門投降,不就合併了。」
關小刀怔詫道:「什麼,叫我投降?我不被靈刀堂弟子罷免才怪!」
關海天道:「那得怪你平時外交太差,人緣不好。」
關小刀道:「就算跟他們有交情,可是投降之下,豈非讓他們覺得不如神劍門弟子?」
關海天道:「投降只是假象,神劍門難道會派人鎮壓?只要你武功大成,收拾司徒崑崙,大家都知道你的能耐,你的投降,只不過是尊敬神劍門主,尊重爹我的傳統,靈刀堂弟子不但能諒解,神劍門弟子更能諒解,說不定兩派人馬早就有意合併,相互交往,只不過是一些領導者顧忌太多而已,你何必中了世俗詭計。」
關小刀道:「好象越說越有道理呢!」
「本就有理!」
關海天道:「水無涯曾多次跟我說過,兩派若能合併,那該多好,逃兵也不會那麼多。」
關小刀一愣:「逃兵跟合併有何干係?」
關海天道:「大有關係,江南出美女,神劍門弟子愛上江南妞可不少,一旦生了情,不進行嗎?門主還是娶了江南夫人,只差他是門主逃不了,否則我看啊……神劍門已找不到主人了。」
姬戀紅斥笑道:「少說兩句行不行,要是傳話出去,不大好。」
關海天笑道:「只是舉例,為了阻止逃兵,兩派合併,利益多多。」
關小刀嗤嗤笑起:「多倒是想像力豐富,為了學武功,竟能扯出這麼多明堂。」
關海天笑道:「不是扯,是句句實言,你且努力去辦,這是爹的命令。」
關小刀邪笑起來:「要是將來水無涯知道我追他女兒是您下的命令,不知作何感想?」
關少天道:「那是他的光榮,有人的女兒想嫁,還未必有人敢娶呢!」
關小刀笑道:「既然如此,我努力便是,倒是您也得找些靈藥,免得我兩頭落空。」
關海天道:「當然幫你找,只是靈藥可遇不可求,你還是專心練功為是。
關小刀自知道理,額首應是。
關海天隨後又問及門主近況,得知意志消沉,他亦不勝唏噓,交代兒子好好照顧,事不宜拖,已自和姬志紅道別兒子,徑往山下行去。
關小刀目送雙親,直到背影逝于山林之後,始輕輕一嘆,返回秘穴裡頭。
他首先找三爺告知此事,三爺自知情況,遂同意他前去靈刀堂學武,他並表示此事暫且瞞著門主,免得他升起神劍門武學無用之念頭。
關小刀明白道理,自是尊重,他道:「我若走後。三爺將如何面對一切?」
胡三爺輕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想,首先再替門主找個較舒服地點,也好邊藏身邊練武,其次則調回天龍騎,待整軍之後,或而能跟司徒崑崙一拚吧!」
關小刀道:「要拚命,得通知我。」
胡三爺笑道:「沒那麼快,那只是計劃,再說,支持你去練功,即是要用來對付司徒崑崙,我豈會輕舉妄動?」
如此,關小刀始放心許多,他道:「哪天給門主一點信心,瞧他不言不語,實是叫人難過。」
胡三爺道:「這個我會想辦法,你安心離去便是,日後有所變動,我會主動通知你」「關小刀頷首應是。
隨後他告別門主、夫人,以及七絕劍手;方子秋和天龍騎弟兄,表示奉母親之命,前去取一味靈藥,也好收拾司徒崑崙,既然有任務,眾人自是叮嚀注意小心而後放行。
關小刀遂帶著阿祖,依依告別之後,始啟程,直往山下行去。
行徑中,阿祖老是追問要取什麼葯?如何治得了司徒崑崙?
關小刀則支支吾吾表示乃天下第一靈藥,足可破去老妖魔金剛不壞之身,其實他目的只想把阿祖騙到江南,也好解開身世之謎。現在如若讓他知道又要到靈刀堂,他死也不會跟來。
阿祖當然信以為真,遂不斷追問天下第一靈藥又是什麼?關小刀一時說不上來。阿祖卻逼向不止,他靈機一動,遂把靈鳳主佩上浮現的字跡說出,並道:「我們找的正是靈鳳仙子留下來的靈藥和秘籍,你說,能不能收拾司徒老妖?」
阿祖更是信以為真,當下自告奮勇幫忙,不斷拆解秘語,而且甚至走火入魔似地,任何時刻,他都能想出奇異解法。
關小刀老說不對勁,卻一路把他引帶南方。
十天過後,終又趕抵長江畔,且上了一艘渡船,直放下游。
阿祖還是不明究理,復行一夜,忽見過往船隻突然有人遠遠拱手叫聲小公主,他始怔醒過來,瞪向關小刀,嗔道:「你騙人,你明明要到江南。」
關小刀暗自竊笑,卻一臉正經:「沒錯啊!靈鳳山就在江西,大驚小怪什麼。」
阿祖一愣:「你早猜出私語含意?」
關小刀笑道:「否則我哪有心情從大老遠趕來,你若不想被認出,最好貼上假鬍子,免得一路惹麻煩!」
阿祖猛地醒悟,縮身船角,故意把關發弄亂,低聲道:「方才被叫,他們會不會追過來?」
頭小刀道:「事實上已離好遠,你怕什麼?」
阿祖偷往上頭瞧去,那插著靈刀堂旗幟船隻果然仍在上行去,自己這艘則往下行,水流速度不慢,眨眼已錯開好遠,她始安心不少,隨又想及秘語一事,冷道:「你既知秘語,為何不早說!」
關小刀道:「我在考你智慧啊!」
「考你個頭!」
阿祖斥叫,想揍人,但伸了手又縮回,道:「你說靈鳳山在哪裡?」
關小刀道:「在廬山-!」
「怎解?」
「因為靈鳳如龍,無人見過,直若不識廬山真面目,何況廬山的確有個靈鳳山崖,當然是那裡沒錯!」
「陰陽天呢?」
「該是地形關係,到了再說。」
「這麼說,今生無毒也還沒解了?」
關小刀道:「能解出靈鳳山已經厲害無比啦,你真要我像朱葛孔明,能知過去未來?」
阿祖邪邪笑起:「最好如此,否則騙我來江南,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瞄眼道:「想不想再到水自柔的窩,那裡可溫柔舒服得很啊,者實說,我很想去。」
阿祖道:「我也想,只是太危險了。」
關小刀道:「哪來危險、他們還想拿你當真公主呢!」
阿祖輕笑:「明明不是,還當什麼?何況,我是男的!」
「那就當少堂主。」
「少來!」阿祖斥笑。
關小刀邪笑道:「真來如何?三游靈刀堂,必定傳為佳話。」
「少來,要去,你去,我死也不去。」
「你若怕、改扮丫環好了。」
「休想占我便宜!」
阿祖斥道:「何況,當丫環進不了小公主住處,我還混什麼!」
關小刀笑道:「所以說,還是扮小公主恰當,這樣好了,咱們先潛進去看看,若情勢不對,再開溜不遲。」
阿祖斥道:「我再也不會上當,你省省吧!」
瞧他如此堅定模樣,關小刀只好作罷,免得他起疑,為今之計,看來還是先至廬山再說,還好廬山高靈刀堂不遠,只要跑個腿,照樣可以把水無涯找來對證。
想通此點遂邪邪笑起,但目光觸及阿祖疑惑眼神,笑聲不由一斂,反而擔心起來,若他發現自己再次耍他,將會如何反應?
或許很強烈吧!
然而替他驗明正身,認祖歸宗,是好事一件,縱使他暫時反強烈、日後必定會感激吧!
想及此,關小刀仍決定照計劃進行。
當下,他裝作若無其事,陪著阿祖欣賞山光水色,累了即睡,餓了即食。
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一天一夜光景。
次日醒來。
廬山已近,兩人遂紛紛下船,改走陸路,不到幾時辰,已至廬山腳下。
由於此山乃名山之一。登山尋幽探奇者不在少數,故而山腳早已聚集不少客棧、商家,大做遊客生意。
關小刀遂找間佳寧小築的清幽客棧,住了下來。
進食過後,他始提議:「我先到廬山探路、只要找到地頭,立即帶你回去,我看這裡不少靈刀堂弟子,你還是少走動為妙,以范來麻煩。」
阿祖倒是樂意配合,笑道:「你去吧、待回來,我必定不讓你失望。」
關小刀難得看他答應如此爽快,自是疑惑:「你待耍何明目?」
阿祖道:「易容啊!只要一變,再也不怕被拆穿啦!」
關小刀不禁想笑,道:「改天吧,免得我回來認不出人。」
阿祖道:「我認得你便好,快去快去,我沒時間和你抬杠。」
關小刀子笑一聲,只有由他了,反正他總不會不認自己吧,定之後,始道別離去。
阿祖果然大動腦筋,想著該化成何種角色,方自出色多多?
至於關小刀則搶著時間,直往麒麟山靈刀堂那頭奔去。
兩地相差百里左右,關小刀抄著小徑,不到黃昏,已抵靈刀堂正門。
想以前,從江南直放靈刀堂內腹之中,又有阿祖冒充小公主,得以輕而易舉進人,現在見及偌大宮殿式門面,光是守衛即有十人之多,想進去,可得經過層層盤問,若身分不對,哪能見得小公主。
關小刀盤算過後,決定不硬闖。
他轉向附近小市集,買了紙筆,準備寫封密信,然而他斗大事不識幾個,現在想寫,可就頭疼,若找人代筆,恐又秘密泄露。想來想去,終於想出方法,遂疾筆書寫,然後套入信封封死,始滿懷笑意,二度重返靈刀堂。
他方走近二十丈之內,兩名守衛已迎上來,一名問道:「有事嗎?這裡可是靈刀堂重地。」
關小刀打哈哈笑道:「小的正是替人送信而來,是給小公主的。」
紅信箴呈去,上頭果然寫了「小公主」三字,因小公主三個字簡單,故而會寫,只是字跡潦丑有若小孩,叫人瞧來直皺眉。
守衛接過信,半信半疑道:「該不會是小鬼寫的吧?你若搞鬼,小心挨大板。」
關小刀乾笑:「不敢不敢,外面是偽裝,裡面是正事,公主看了自會明白。」
另一名守衛冷道:「你先留在此,我們再送信,否則快滾。」
關小刀笑道:「當然留,我還等著迴音呢!」
「還要迴音……」
守衛瞄他幾眼,小刀此時乃百姓裝扮,又未扛大刀,實在不起眼,然他既然不怕挨揍,願意留下,當守衛者自有職責替他送信,遂點頭:「別亂跑,馬上給你迴音。」
關小刀連連道謝,守衛要他立在銅麒麟旁邊,一名始趕去送信。
關小刀但覺小公主在家可謂來的正是時候,閑著沒事,開始欣賞這依山而築的大門,高及三層樓,果然氣勢不凡,若有一天,住進這裡倒是樂事一件。
或許裡頭寬廣,又需層層轉送,足足待了半刻鐘,終於有了迴音。
忽見得那送信守衛右手掩臉,疾奔而出,尚未抵門即嗔聲大叫:「把那小子抓起來!」
七八名守衛自知出事,長刀一抖,已把關小刀困住。
關小刀怔詫:「不會吧,我寫的很清楚……」
原先盤問那守衛冷斥:「果然是你自己寫的,還不束手就縛!」
掩臉守衛奔出,怒氣沖沖喝道:「你寫的什麼,敢侮辱小公主了可惡,討打!」
紅紙一晃,裡頭只畫了兩個面對面相親的女人,左邊則寫著「小公主」三字,其左下角則題著「夫子」兩字,簡簡單單,卻影謝公主在親某人之意。
難怪守衛右眼會被揍出紫眶,他正想把巴掌賞還小刀,捏了一拳頭,疾撲過來。
關小刀怔愕不已:「她難道看不懂嗎?」
守衛怒斥:「就是看得太清楚,你準備斷腿吧!」
他怒喝一聲,欺撲過來,關小刀眼看局勢不妙,猛地躲閃,想鑽找縫隙開溜。
然而十名守衛訓練有素,霎時封死通路,利刀逼人,刀鞘一揚,就要修理這渾傢伙。
就在危急之際,碎聞一聲住手,一道淡青人影閃身而至,勁道一推,已逼開守衛,守衛忽見是潑辣的小公主,噤若寒蟬,僵立當場。
小公主猛瞧狼狽想爬入銅麒麟腹中,準備從另一頭開溜的關小刀,這一瞧,欣喜若狂:
「小刀,真的是你!」
關小刀忽聞聲音,轉頭過來,癱靠銅麒麟,噓聲道:「要命,連我的信,你都看不懂嗎?」
「那是信嗎?後來想懂了。」
小公主想及信中圖案,頓覺臉紅,趕忙把守衛手中信搶回,為掩窘困,斥聲道:「讓一邊去,不準看,不難聽,把耳朵捂起來。」
守衛哪敢抗命,應是之後,登時面對大門,雙手掩耳,小公主仍覺困窘,斥向小刀:
「你在要什麼花招?走走走!」
拖著小刀往附近松林掠去。
守衛終於忍不住竊笑起來,一名指著那眼眶發紫者,笑聲更謔,說道:「小張啊,送了封情書還不自知,該按該揍!」
那紫眼眶守衛窘苦一笑:「我哪知它真的是情書,害得我……」
一名守衛說道:「兩人相親還著不出來?」
紫眼守衛道:「當時我若這麼說,豈非爬著回來,真是。自認倒霉啦!」
一名守衛道:「小公主怎會喜歡這白痴?實在錯不透!」
另一名道:「可別亂說,我看他相貌堂堂,膽子又大,一定有料,大概書念的不多,但必絕頂聰明,否則以公主眼光,怎會對她特別青睞呢!」
復有一名說道:「不錯,憑小公主眼光,根本不會走眼,看來靈刀堂未來堂主後繼有人了。」
紫眼守衛不禁焦切道:「那我豈非慘了,一開始就得罪他?」
眾人為之奚落,加油添醋,說得他後悔不已。
然而守衛頭領卻道:「你才走運,小公主揍了你,一定於心不忍,未來自必有賞,說不定還陞官呢,到時別忘了多多提拔!」
此語一出,眾人頓有所悟,霎時又爭相奉承,也好分點羹吃,紫眼守衛自也懊惱盡掃,直道事情未定,到時再說,卻笑意頻傳,大概認定差不多了。
眾人此時唯一顧忌是,兩口子可別鬧分手,否則一切完蛋,他們亦知保密重要,故絕口不提此事。
至於小公主和關小刀兩人則溜進松林之中。
小公主仍窘困不已:「你這是幹什麼?竟然還交給守衛,真是!」
很想敲他響頭,復又覺得甜膩,嗔嗔笑笑中,不知如何是好。
關小刀子笑道:「是你交給守衛的,怎怪起我來?」
水自柔窘斥道:「誰叫你畫這些什麼明堂?我當然發火,還寫『夫子』,分明是指我的老師在跟我…可惡!」
當真敲田頭過去。
關小刀趕忙閃開,急道:「哪是『夫子』?我是寫『夫字』之意!」
水自柔嗔斥:「什麼『夫字』?你難道連『子』差了一個空蓋都分不清?」
抓著信箴,寫了又畫。
關小刀乾笑道:「懂了,我以為音差不多,字也一樣嘛!」
「真是!」
水自柔氣笑逗趣、表情忒怪。
關小刀道:「我只是想寫個『夫』字,你大概會猜到是我寫的,誰知……」
水自柔窘斥道:「誰是你妻子,別忘了,我還沒嫁過門,何況也不一定要嫁,下次不準再用此字!」
關小刀子笑:「不用便是,不要生氣啦!」
水自柔不想「氣」字還好,這一想及,又有氣,猛指信箴:「誰跟你親嘴?畫得這麼噁心,你是不是色狼!」
「親嘴?」
關小刀一楞:「我跟你親嘴?」
水自柔更窘,猛指信箴:「你畫的這是什麼?可惡,色狼!」
關小刀乍見,邪邪一笑:「我是想親你啊,就是想當色狼!」
猛地欺身想親,迫得水自柔唉呀窘逃,擺出架勢,準備收拾色狼。
關小刀則笑得甚挑邪:「什麼相親相愛,我畫的是鏡中的你,也就是兩張一樣的瞼,也就是你跟阿祖,知道了沒?真是大會幻想。」
水自柔一愣:「你畫的是我跟阿祖?」
窘困再搜集信箴瞧瞧,此時看來,若說是鏡中人,兩張臉,一點也不為過。
關小刀弄笑道:「只不過墨多了點,把嘴粘上去,你就想人非非,真是!」
水自柔不由窘羞成怒,一掌劈來,嗔喝道:「只要看這圖,誰都想到親嘴,你分明是混蛋,不會表達就別亂畫!」
關小刀被打中腦袋。唉呀一聲,猛搔頭,乾笑道:「我是因字懂得少,才用畫的,結果畫得更差勁,你當作誤會便是……」
水自柔斥道:「誤會?連守衛都已請出什麼,你叫我如何再見他們?」
越想越窘,很想捏死這男人。
關小刀道:「那我找他們解釋去。」
水自柔斥道:「不必了,越描越黑,下次再亂來,休怪我把你痛揍一頓!」
關小刀乾笑道:「不會啦,下次你記得我字體便不會產生誤會了……」
「什麼字體,像三歲小鬼,以後怎能見人。」
「有空,我苦練便是。」
關小刀道:「你既然誤會此信,後來為何會想通?」
水自柔不禁年笑起來:「我是想到你這白字大王,天下再也沒有比你更丑的字,所以才趕出來一瞧究竟,果然沒猜錯,說,到底何事找我?白字大王加大畫家。」
關小刀子笑:「不能省略這稱呼嗎?」
水自柔斥笑:「省什麼,等你才高八斗再說,你畫這圖,用意何在?」
關小刀道:「兩張一樣的臉,當然是有關阿祖之事,他上次開溜,我又把他騙回來了。」
水自柔急道:「當真?人在哪裡?」
關小刀道:「在廬山山腳下。」
「快帶我去找他!」
催著小刀即欲成行。
關小刀道:「找到了又何用?他照樣會開溜。」
「呃……
出自柔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道:「難道永遠不能見?」
關小刀道:「也不是永不能相見,而是怎麼見較恰當。你和你爹上次去查,可查出什麼?」
水自柔道:「還在查,不過可能有眉目,照我爹說,溫小萍是我娘身邊的一個女婢,她很可能把阿祖偷抱走。」
關小刀道:「若真如此,倒是接近了,可惜溫小萍已死,無法證實。」
水自柔道:「可是我爹還在雁歸山查探。上次不是發現有人掃墓嗎?爹想找到那個人。」
關小刀道:「他會是誰?難道會是你娘?抑或是溫小萍沒死?」
水自柔道:「誰明白,且看爹是否把人找著再說了。」輕輕一嘆。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找到人,問題可能迎刃而解……」
他已盤算,自己此行,除了查明阿祖身世之外,還得學得太乙神功,看來仍需走一趟雁歸山了。
水自柔又道:「阿祖呢?他說過什麼?」
關小刀道:「他還是不肯承認一切,我知道他很怕承認了又發現不是這麼回事,這對他打擊很大。」
水自柔道:「縱使如此,我可以認他當姐妹啊,何況,他可能真的是我妹妹。」
關小刀眼睛一亮:「你當真想認他當妹妹?」
水自柔道:「你看到和你長一樣的人,你會怎麼想?」
關小刀頻頻點頭:「說的也是……你認為他是女的?」
水自柔瞄眼:「難道要變成男人,讓大家又大吃一驚?他要是男人,他還會活得那麼快樂嗎?」
關小刀皺眉:「何解?」
水自柔道:「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娘娘腔、女人身,他會不煩惱?」
關小刀頷首:「倒是有道理,不過,總得確認才行。」
水自柔道:「這事以後再說,我得先找他談談,說服他當我妹子,免得他東躲西藏,讓人想來心疼又不安。」
關小刀頷首:「這倒是可行,先認他為於妹妹,然後再變成親妹妹,大功將告成一半。」
水自柔道:「應該說大功告成,怎會一半?」
「呃,是極,是極!」
關小刀子笑著,若真如此,他麻煩才開始呢,想到要如何安撫這兩隻母老虎,他已夠頭疼。
在水自柔催促下,關小刀只好帶她往廬山出發,準備去見阿祖。
雖已近黃昏,但兩人仍是連夜趕路。穿過捷徑之後,已近三更天,小刀則請水自柔在暗處稍候,這才往住處行去。
推開房門,燈火幽亮,床被整齊,桌上還擺了四菜一湯,卻已冷去,阿祖早不見蹤影。
關小刀為之一愣:「難道他等太久咱行上山去了?抑或是被人擄走?」
焦切中,急忙喊來水自柔,說明一切,水自柔更緊張,提議找來掌柜、小二問話。不久兩人惺松中帶著驚慌趕來,小刀追問同伴去了哪裡。
掌柜、小二莫名其妙、指著水自柔。擺明指出同伴不就在此?小刀急道不是,不一樣,掌柜、小二冷眼直望,自覺遇到神經病傢伙,水自柔知道向不出結果,遂遣兩人回去。
關小刀急切道:「怎麼辦,三更半夜,何處去找人?」
水自柔道:「我看傳令出去,要幫中弟兄幫忙找人吧!」
關小刀D道:「可是如此,又怕他躲起來。」
水自柔道:「安全為是,顧不了那麼多,先找到人再說!」
關小刀頷首:「好吧,你去傳令,我四處轉轉看!」
水自柔二話不說,立即掠向屋頂,前去傳令。
關小刀則轉向四周,連廚房、茅舍都尋過,就是不見蹤影,急得想往外尋,復又想及外頭自有靈刀堂弟子尋人,憑他一人能找多廣?遂回到客棧,等水自柔回來再做定奪。
才欲轉回東廂房,突見一道青影門了出來,喝地一聲,偷襲出掌。
關小刀驚詫,旋身閃開,見及冷麵短須傢伙,自是嗔叫:「來者何人,莫非你們綁走阿祖?」
越想越有可能,猛地喝欺過來,絕招盡展,八路擒拿手極力扣去。
那人正得囂張斥喝反擊,豈知一對上手,手臂已被扣著,復被扭緊,疼得他尖叫:「放手啊,我是阿祖啦!」
「阿祖?」
關小刀怔愕,猛地往他鬍子社去,這一撕,果然露出俊美本相,惹得小刀呵呵笑起:
「什麼嘛!騷鬍子,敢耍我!」
猛又把假鬍子貼在他鼻子上,阿祖唉呀驚叫,已掙脫閃向一旁,嗔叫:「好不容易才買來的假鬍子,你想把它弄壞!」責言不斷。
關小刀仍自斥笑:「易什麼容嘛,小三八一個,還不快進來,讓人發現,就算貼上十道鬍子也沒用。」
阿祖果真怕被發現,立即遁向屋裡頭,小刀隨即跟進,並把門帶上,瞧及阿祖仍在料理鬍子,瞄眼即斥:「你躲到哪?害我以為你被綁架,真是!」
阿祖斥道:「你才莫名其妙,一去不回,害我晚餐都等不到人,無聊透頂,到街上溜一下,有什麼了不起!」
關小刀道:「三更半夜還溜?」
阿祖斥笑:「去找師傅,拿訂做的鬍子,滿意了吧!」
又把鬍子貼上,耍得甚是逗人。
關小刀笑道二「你不怕那是死人身上扯下來的?」
「呸呸呸!」
阿祖斥道:「臟嘴巴,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告訴你,它是從我頭上剪下來的亮麗髮絲所做成,才沒你想的那麼噁心!」
關小刀捉笑道:「一個大男人還要用亮麗的頭髮當鬍子,害不害臊?」
阿祖霎時帶窘,惱羞成怒似地斥喝:「要你管,我高興,你奈我何!」
鬍子翹得好高,神氣已極:「我還要戴它入睡呢!」
關小刀訕笑道:「戴吧,只怕明天起來,鬍子變成眉毛,斷成兩截,到時還可以擋汗水呢!」
阿祖瞄眼:「就是沒好話,誰不知道假鬍子不能戴著睡覺,我是怕你偷去,壞了我的心血。」
關小刀笑道:「放心,我有真的,幹嘛偷你假的!」
阿祖這才把鬍子給撕下來,小心翼翼放回小盒中,瞄眼道:「餓了沒,要我熱那飯菜嗎?」
關小刀道:「吃了點,不餓,倒是想喝點酒,過來過來,咱談談。」
「有啥好談?」
阿祖還是迎目過來,道:「你有什麼陰謀?」
直覺小刀必有心計。
關小刀乃想告知水自柔將認他當妹妹一事,臨時卻又發現他根本不承認是女者,如何能談,不禁嘆息,倒著寒酒,啐它幾口。
阿祖問道:「好像心事重重,你是怕找不著靈鳳仙子洞窟?」
關小刀,道:「那倒在其次,只是你……」
話未說完,外頭突然傳來女人輕叫小刀小刀聲音,阿祖頓覺疑惑,關小刀隨即緊張,正想追出擋住水自柔,豈知房門被推開,水自柔欣喜溜進來,見人即道:「辦好了,馬上會有消息……目光突見阿祖,霎時驚喜:「你在這裡?」
關小刀急想攔人,卻已不及,阿祖乍見小公主,驚叫跳起:「是你,你們,你們早串通好了,可惡關小刀你敢騙我!」
滿臉嗔怒,頭一甩,撞向窗門,破窗而去。
關小刀、水自柔同時飛追出去,兩人直叫阿祖留步。
阿祖嗔怒反斥:「沒什麼好說,這根本是騙局,關小刀,你太可惡了!」
掠向屋頂,逃得甚快。
關小刀急道:「你聽我說,小公主想認你當干……乾弟弟……。」
阿祖更斥:「不稀罕,我就是我,誰都改變不了我,不要跟來,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阿祖……」
「不準跟來,聽到沒有!」
水自柔輕嘆:「阿祖你可能是我親妹子……
「不聽不聽,我沒有姐姐!」
阿祖突然尖聲厲叫:「你們難道真想逼死我不成--」喝吼中,已見哭聲,掩臉飛奔而去。
關小刀疼心再叫阿祖,他想追,水自柔卻攔住他,嘆聲道:「讓他去吧,或許我們手段太強烈了……」
關小刀輕嘆,遠聲說道:「我沒騙你意思……你自己要保重……」
眼看阿祖已奔失街尾,他滿心愧疚。
他道:「怎麼辦,他這一走,不知會去哪裡,也不知是否會碰上危險?」
水自柔道:「還好,方才我派出弟兄,要他們幫忙找人,現在倒可探他行蹤了。」
關小刀道:「你怎麼說?總不會說,找一個像小公主的人吧!」
水自柔道:「我是這樣說啊!」
關小刀道:「要是他們把你當目標,豈非完了?」
水自柔道:「至少目前不會,至於以後……我們一直跟著線索走,也該不會搞錯吧!」
關小刀但覺有理,為顧及阿祖安危,他不肯再作停留,返回客棧,收拾一下,拿了大刀,丟下銀子,已和水自柔連夜追向阿祖,也好有個支援。
阿祖的確嗔怒小刀竟然騙了他那麼久,一路上不停狂奔且謾罵他不夠意思,陰險家、大騙子,然而狂奔至黎明,在見及東方吐紅之後,他已落身荒涼草原,舉目望去,空空蕩蕩,寒風吹至,枯枝搖曳,草影索索,偶有野獸嗥聲傳來,如此寂寥蕭索情景,不由讓他想起已往孤零流浪日子,心頭不禁悲悵感傷起來。
他極力想擺脫,然越是掙扎,越覺痛苦,終於抱頭痛哭,然而哭泣過後,一切仍自未變,抹著淚痕,又想泣哭,他卻強忍,直道:「阿祖啊,你已經沒有朋友了,一切要靠自己,堅強點,不要被已往所迷惑,你本是流浪兒,只適合流浪各地,不適合躲在人家家中啊,堅強點!」
他信步走著,肚子漸漸飢餓,不禁幻起和小刀相處的日子,雖然不斷爭吵似的,但那是甜美的啊,尤其是圍著火堆,邊烤香自邊嬉戲,烤熟之後還可大飽口福一頓,然後天南地北徹夜聊個沒完,這日子好美啊!
雖然小刀是主人,名義上付自己薪水,然而自己卻不斷揩油,到頭來卻換主人欠債,他總是愁眉苦臉苦笑,薪水卻從未少過。
再有危險,他總是要自己避開,但自己任性跟去,他又百般照顧呵護,這種人能說他不好嗎?
阿祖不禁茫然了,難道為了這麼一次受騙,就這樣把他看成十惡不赦之徒?他之所以如此,還不是想為自己認祖歸宗,解開身世之謎,這世上又有誰不想了解自已身世啊?
阿祖,你又在怕什麼?怕一切成真又變假?怕跟水自柔竟爭?怕無法再留在小刀身邊?
可是小刀早就答應說,只要我是女的,他會娶我,我又怕什麼呢?
阿祖全身哆嗦,巨感到胃寒,他忽而悲悵一笑:「小刀的確太好了、我配不上他,真的,我配不上他!就是因為配不上,才會對他那麼任性,可是讓他受此懲罰,我不忍啊!」
他知道小刀完全對他真心,此時必定心疼感傷,可是他還能回去嗎?
阿祖沒這勇氣,他只想逃避,他很想回頭向小刀說聲:「我並不怪你,只是我配不上你,讓我安安靜靜地走吧……」
可是,他就是沒勇氣回頭。
「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吧!」
阿祖深深吸氣,已堅韌地做了決定,或許有緣,將來會再碰面,但不是現在,現在他極需要一個療傷止痛地方,於是又收起心神,找了目標,直往該去的地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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