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四更猶差半刻。

「萬花香」院里所有的姑娘、客人都正在好夢香甜時,玉妃姑娘和巧娘的房中分別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玉妃姑娘房中來的是芮詩純和唐秀容姐弟,巧娘房中來的則是麥亮宇和紀秀眉師徒。

巧娘被驚醒了,她一睜眼看清楚了人,霍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驚喜地道:「姊姊,你怎麼來了?」

「巧妹,輕聲點,別驚動了別人!」

巧娘點點頭,目光轉望著麥亮宇,神情訝異的低聲問道:「相公和我姊姊認識?」

麥亮宇微一點頭,說道:「姑娘先請穿上衣服再說吧。」

巧娘低頭看,臉上頓時飛紅。因為紀秀眉的突然出現,使她驚奇忘形地從床上跳起,她忘記自己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內衣,而且是薄絲綢的,那雪白如玉般的肌膚,豐滿誘人心蕩的軀體,大部分裸露著。

胸前雙峰,妙處在那輕紗般地薄絲綢下,有若掩不住的春光,若隱若現,實在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麥亮寧可算是眼福不淺。

經麥亮宇一說,她嬌靨兒飛紅中,張口一聲輕呼,飛快地轉過了嬌軀去,抓起床欄杆上的衣服,急急往身上穿。

匆忙地穿好衣服,回過身來,但嬌靨兒仍是一片紅紅的。

她含羞地瞥視了麥亮宇一眼,這才抬玉手,肅容地輕聲說道:「姊姊、相公請坐。」

麥亮宇、紀秀眉、巧娘分別落了坐。

坐定,紀秀眉首先開口問道:「巧妹,你知道他是誰么?」

巧娘目視麥亮宇,神色間飛閃過一絲猶豫之色,說道:「小妹猜的如果不錯,他該是那號稱『寰宇三英』中的三弟麥相公。」

「不錯。」紀秀眉點了點頭,又問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他的身份?」巧娘不由愕然一怔!眨著眼睛搖頭道:「小妹不知。」

紀秀眉望望麥亮宇,見麥亮宇臉色神情一片平靜,似乎並無反對她說明他「身份」的意思。

於是,她便低聲說道:「麥相公乃是『不老玉令』當代令主。」

「啊……」巧娘雙目不由陡地一睜,睜得又圓又大,嬌靨兒上滿是驚異之色地道:「這就怪不得了!」

說著她站起了嬌軀,盈盈下拜道:「賤妾袁巧娘拜見令主。」

麥亮宇連忙抬手一擺,說道:「姑娘請勿多禮,請坐。」

他抬手一擺,已暗暗發出一股內家罡氣,袁巧娘那盈盈下拜的嬌軀被罡氣托住,竟然只彎下一半,便拜不下去了。

袁巧娘不由深望了麥亮宇一眼,後退半步,默默地坐了下去。

麥亮宇星目微凝地問道:「姑娘適才那句『這就怪不得了』,系指何而言?」

袁巧娘眨了眨眼睛,望著紀秀眉問道:「姊姊,有關小妹和這裡的事情,你告訴令主了沒有?」

紀秀眉道:「令主早已知道這裡的情形了。」

「哦。」袁巧娘再次深望了麥亮宇一眼,說道:「令主既然已經知道,賤妾也就不用詳細多說了。」語聲微頓了頓,接著說道:「賤妾系指老賊向來心腸狠毒,這回為何忽然一反常態,對您那麼顧忌膽怯,不敢與您正面為敵,並嚴令屬下高手盡量避免與您發生衝突!」

麥亮宇微微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說老賊因為知道我是『玉令』令主的身份?」

巧娘點頭道:「賤妾正是此意。」

麥亮宇道:「這不可能。」

巧娘妙目一眨道:「怎見得?」

麥亮宇道:「我這『玉令』令主身份乃是於赴約少林以後之事,迄今只不過十多天,何況,他陰謀嫁禍於我,嚴令屬下不與我為敵之事,早在兩個月之前,顯見他本並不知道我這身份。」

巧娘沉思地道:「這麼說,他必是只知道令主是『長生島』弟子了!」

麥亮宇搖頭道:「這也不可能!」

巧娘一怔,道:「為什麼?」

麥亮宇道:「因為我從未去過『長生島』而且……」話鋒一頓,又道:「根據種種事實的推測,他只有可能知道我的師承,絕不可能知道我是『長生島』弟子!」

巧娘不由黛眉微皺,心中大惑不解的道:「他既有可能知道令主的師承,又怎會不知……」

麥亮宇含笑介面說道:「這也就是我和令義姊突然來找姑娘的原因。」

巧娘目光一凝,道:「令主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問賤妾?」

麥亮宇點頭道:「是的,我正是有所請教。」

巧娘連忙道:「令主請勿客氣,妾身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麥亮宇道:「我謝謝姑娘。」笑了笑,凝目問道:「聽說老賊練有一種無堅不摧的絕學掌力,可是?」

巧娘點頭道:「是的,那實在是一種罕世無匹的掌力,雖寸厚鋼鐵,也難擋其掌力一擊之威!」

麥亮宇道:「姑娘知道那掌力名稱么?」

巧娘搖頭道:「不知,賤妾只知他掌力劈出之後,遠隔三丈以外的一棵合抱大樹,竟然齊腰中斷!」

麥亮宇道:「斷處略斜,猶如刀削,對不對?」

巧娘點點頭道:「對!」麥亮宇星目異采一閃,道:「是姑娘親目所見,還是聽人說的?」

巧娘道:「是賤妾親目所見。」

麥亮宇默然了有頃,忽然緩緩抬起右掌,說道:「姑娘請仔細看清楚了。」

話落,右掌飛快地在空中劃了道奇突的弧形,一劃即收,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巧娘問道:「姑娘,他那掌力劈出的勢式,是不是也是如此?」

「正是這樣。」巧娘點點頭,妙目倏然一睜,滿臉驚異之容地說道:「令主也會那種掌力?」

麥亮宇點了點頭,星目轉望著紀秀眉說道:「掌式對了,他也就是尹育純不會有錯了!」

紀秀眉輕輕吁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巧娘因為不明其中因由,不由奇怪地問道:「眉姊,他難道不是西門姊夫?」

紀秀眉又是一聲輕嘆,道:「巧妹,到目前為止,姊妹雖然還未見著他,不敢十分確定,但是由種種跡象上看,以姊姊判斷,十有八九是他!」巧娘眨眨眼睛道:「這麼說,尹育純也是西門姊夫的另一化名了!」

紀秀眉點了點頭。

突地,外面響起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漸近,及門而止。巧娘臉色不由微微一變!問道:「外面是誰?」門外人答道:「我。」

巧娘臉色不由又是一變,道:「是秦爺么?」

「嗯。」門外人道:「巧娘,開門吧。」

巧娘望向麥亮宇。

麥亮宇朝巧娘微一頷首,同時朝紀秀眉打了個手勢,長身而起,躍上了屋樑。

紀秀眉見狀,立即伸手一接「辣手玉女」沈玉玲,師徒二人飛快地閃身隱向床后。

巧娘走過去開了房門。

房門外,站立著一個白凈臉孔,兩眼精光灼灼,神情陰鷙、冷漠,年約三十七八的青袍人。

他正是「振武門」總壇與「長安分壇」之間負責的傳人秦子欽。

秦子欽目光上下打量了巧娘一眼,道:「怎麼,還沒睡?」

巧娘嬌媚地一笑,道:「睡了一忽兒,又起來了。」

秦子欽舉目朝床上看了看,邪笑地道:「睡不著?」

巧娘微點了點頭,道:「秦爺請裡面坐。」

秦子欽跨步走入房內,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巧娘倒了杯茶:「秦爺請用茶。」

秦子欽接過茶杯,放在茶几上,色迷迷地望著巧娘,問道:「為什麼睡不著?想什麼?」

巧娘道:「想心事。

秦子欽道:「想什麼心事?想男人,是不是?」

巧娘媚笑地道:「秦爺這是挑逗奴家么?」

秦子欽邪笑地道:「就算是也無不可,只要我需要,我一定努力!」

巧娘嫣然一笑道:「你不怕分壇知道?」

秦子欽雙眉微微一揚,道:「怕什麼?她知道又能怎樣?我又不是她長安分壇的屬下!」

巧娘道:「秦爺雖然不是長安分壇的屬下,不怕她,可是奴家卻是她的屬下,卻不能不怕她!」

秦子欽道:「這種事你也不必怕她,只要你自己願意,她要是敢說一句什麼,我就給她顏色看!哼!」

巧娘眨眨眼睛道:「你能給她什麼顏色看?」

秦子欽突然嘿嘿一笑,問道:「你想不想當這個長安分壇主?」

巧娘媚笑地反問道:「你看奴家行嗎?」

秦子欽道:「這個沒有什麼行不行的,只問你想不想?」巧娘道:「想便怎樣?」

秦子欽道:「那很簡單,你要是想,我就編造一些事情傳報門主,讓門主廢了她!」

「門主會相信你?」

秦子欽揚眉一笑道:「門主要是不相信我,就不會派我為負責總壇與這裡分壇的聯絡人了!」

巧娘妙目微凝地問道:「你打算編造一些什麼事情?」秦子欽道:「眼下的事情就是個好機會!」

巧娘道:「什麼事情?」

秦子欽道:「馬家坊的事情,你難道不認為是個好機會?」「哦……」

巧娘眨眨眼睛道:「你可是要把馬家坊的事情責任推到她身上,歸咎於她?」

秦子欽點點頭嘿嘿一笑,道:「你認為怎樣?」巧娘道:「秦爺高明。」

秦子欽得意地道:「巧娘,只要你願意和我……」巧娘含笑介面道:「秦爺,別說了,你的心意奴家明白。」秦子欽道:「你不願意?」

「不是。」巧娘搖頭道:「奴家不是不願意,而這件事,奴家必須考慮考慮!」秦子欽道:「你要考慮什麼?」

巧娘道:「奴家要考慮考慮秦爺對我是不是真心?」秦子欽雙目凝注地道:「你怕我不是真心?」

巧娘嬌媚地一笑道:「秦爺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這種事,奴家不能不謹慎防著點兒。」

這話,秦子欽有點急了,不禁賭咒說道:「巧娘,我對你可是一萬個真心,如果不是真心,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

「啊呀!」巧娘神情有點兒嬌嗔地嬌聲說道:「秦爺你這是幹嘛要賭這樣的毒咒!」

秦子欽連忙點頭自責地說道:「是!是!我錯了,我不該賭咒!」語聲一頓,目光一凝,道:「巧娘,這麼說,你是相信我了?」

巧娘道:「秦爺,奴家本來就沒有不相信你呀!」秦子欽神色欣喜地道:「那麼……來,巧娘,先讓我親親!」

口裡說著,屁股已經離開椅子,站起了身了,張開雙手,朝巧娘身前走去。

巧娘臉容倏然一正,喝道:「坐下!」

秦子欽神情不由愕然一呆,道:「巧娘,你……」

巧娘嫣然而笑地道:「現在你還不能夠親我。」

秦子欽道:「為什麼?」

巧娘道:「什麼也不為,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秦子欽皺眉道:「什麼時候才能親你?」

巧娘道:「等奴考慮好以後。」

秦子欽道:「你不是已經相信我了么,還考慮的什麼?」

巧娘媚笑地道:「秦爺,奴相信你是一回事,奴考慮又是一回事。」

秦子欽道:「現在先給我親親都不行么?」

巧娘搖頭道:「不行,你要真心對奴,就不應該爭在這一刻,這意思你明白么?秦爺。」

秦子欽道:「巧娘……」

巧娘截口道:「秦爺,別多說什麼了,你應該清楚奴的性情,往後的日子長著呢!」

這話,無異是答應了秦子欽,讓秦子欽吃了顆定心丸。秦子欽心裡雖然痒痒的,想親親這個風騷嬌媚入骨的巧娘,和巧娘立刻消魂個夠!

可是,他深知這種事兒急不得,尤其是對巧娘這種人,更是不能操之過急,否則,準定會弄擰了。

因此,他只好暗暗深吸了口氣,掩捺住心裡的慾念,聽話地后遲一步,坐回椅子上。

他這裡剛一坐下,巧娘立刻凝目問道:

「你這時候來有什麼急事?」

秦子欽道:「二更時分我接到了主上的令諭。」

巧娘道:「令諭怎麼說?」

秦子欽道:「主上不來長安了。」

巧娘道:「知道為什麼不?」

秦子欽道:「有關馬家坊的事情,主上已經知道了,也已猜到殺人放火的兇手是什麼人,令諭我轉告你們小心,如有陌生客人來這兒玩兒,要特別謹慎應付,千萬別露出了馬腳。」

巧娘眨眨妙目道:「主上猜料的兇手是什麼人?」

秦子欽道:「麥亮宇。」

「哦!」巧娘又眨了眨妙目問道:「主上玉駕現在哪兒?」

秦子欽搖頭道:「不知道。」

驀地,一聲輕笑倏起:「你真不知道么?」

話聲中,麥亮宇身形輕如樹葉般地自樑上飄落。

秦子欽心中不禁一驚!地站起身子,道:「巧娘,他……」

麥亮宇淡然一笑,擺手截口道:「秦閣下,別問她,我告訴你好了,我就是馬家坊殺人放火的兇手,如此你明白了么?」

秦子欽心神陡地一震!睜目道:「你就是麥亮宇?」

麥亮宇神情瀟洒地一點頭道:「不錯,如假包換的正牌。」

秦子欽臉色一變!道:「你早就來了?」麥亮宇道:「比你閣下早來了一會兒。」

秦子欽心裡明白,巧娘已經叛變了!

他身子一動,就要往門外撲。

適時,麥亮宇卻橫跨一步,擋住了門門。

秦子欽目光一瞥身後的窗戶,他想由窗戶那兒走。可是,不知何時,窗口已站立著一個臉蒙黑巾的青衣婦人和一個紅衣少女正是紀秀眉師徒。

秦子欽心中不由又是一驚!問道:「芳駕何人?」紀秀眉冷冷地道:「別多問。」

秦子欽雙眉倏揚又垂,忍著怒氣望著麥亮宇問道:「少俠想怎樣?」

麥亮宇神色淡漠地道:「我想請閣下實答我問話。」

秦子欽雙眼一眨道:「答你問話,你便讓我走么?」麥亮宇道:「這問題,我還未決定,不過,最起碼我不會難為你。」

秦子欽道:「不答便怎樣?」

麥亮宇道:「只要你能熬得住,盡可不答!」秦子欽眼珠轉了轉,道:「我想和你談個條件,可以不?」

麥亮宇道:「可以,你有什麼條件?」

秦子欽道:「我答你問話,你就讓我走,如何?」麥亮宇點頭道:「可以,不過,我得先提醒你一件事,你如果不想活,我就讓你走!」

秦子欽不由一怔!道:「這話怎麼說?」麥亮宇淡然一笑道:「你走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秦子欽默然了少頃,道:「如此你問吧!」

麥亮宇道:「絕對實答?」

秦子欽道:「放心,我知無不答,答必詳實!」麥亮宇含笑地點了點頭,道:「貴門主現在何處?」秦子欽搖頭道:「門主行蹤向來十分隱秘,我確實不知道。」

麥亮宇星目凝注地道:「以你的推測呢?」

秦子欽想了想道:「可能在湖北境內。」

麥亮宇沉思地道:「你平常住在什麼地方?」

秦子欽道:「城外香積寺。」

麥亮宇道:「貴門主經常傳達令諭給你,是採用何種方式?是人傳還是飛鴿?」

秦子欽道:「人傳。」

麥亮宇道:「是什麼人?」

秦子欽道:「一個黑衣人。」

麥亮宇道:「他叫什麼名字?」

秦子欽道:「不知道,他每次來時都以黑巾蒙面,連面貌長相都不讓我看到。」

麥亮宇眉鋒皺了皺,道:「你有事情要往總壇報告時,也是由他轉報么?」秦子欽點頭道:「是的,名義上我是長安分壇與總壇之間的聯絡人,事實上我只和他聯絡。」

麥亮宇道:「你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么?」

「不知道。」秦子欽搖頭道:「他從來不讓我知道他的住處。」

麥亮宇道:「那麼,你有事情要報告總壇時,又如何找他?怎樣和他聯絡呢?」

秦子欽道:「我要找他時,只須在城北『未央宮』和城東『覆陵』兩處地方留下暗記,他就會前來和我聯絡。」

麥亮宇沉思地道:「這麼說,他必然就住在這兩處地方附近了!」

秦子欽道:「似乎有可能。」

麥亮宇道:「你找他時應該留什麼樣的暗記?」

秦子欽道:「一隻飛鴿。」

麥亮宇道:「兩次都是一樣?」

秦子欽點頭道:「是的,只是鳥頭方向有所區別,留於『未央宮』的鳥頭應該朝南,留於『覆陵』的鳥頭必須朝西。」

麥亮宇心念電轉地想了想,問道:「總壇設在關中什麼地方?」

秦子欽道:「五台山中。」

麥亮宇星目倏如電射逼注地道:「你這都是實話?」

秦子欽道:「句句實在!」語聲微微一頓,問道:「少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麥亮宇默然沉思了剎那,搖頭道:「沒有了。」

秦子欽道:「現在我可以走出么?」

麥亮宇點點頭,腳下橫跨一步,讓開了門戶,道:「閣下請吧!」

秦子欽目光深望了默立在一邊的巧娘一眼,唇角飛閃過一絲森冷的笑意,邁步走了房門,往外走去。

突然,一聲冷喝倏起:「秦子欽,站住!」

秦子欽聞聲知人,心中不禁暗暗一驚!連忙停步站著不動。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響,秦子欽面前七尺之處站立著兩男兩女四個人。「女的是玉妃姑娘上官素心和唐秀容,男的是假鬚眉芮詩純和唐天威。

秦子欽拱手行禮道:「秦子欽見過姑娘。」

上官素心一擺手,道:「秦信使請免禮。」語聲一頓問道:「秦信使什麼時候來的?」

秦子欽道:「半個時辰之前。」

上官素心道:「見過巧娘了?」

秦子欽道:「是的,見過了。」

上官素心道:「什麼事情?」

秦子欽微一猶豫道:「本來是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已無關緊要了。」

上官素心道:「為什麼?」

秦子欽道:「姑娘到了巧娘屋內就明白了。」

「哦……」上官素心美目眨了眨,道:「如此,你跟我一起來吧。」

秦子欽搖頭道:「不了,姑娘,我要回去了。」上官素心抑起螓首,望了望已經微現曙光的天空,說道:「天就要亮了,天亮以後再回去吧!」

適時,巧娘的話聲傳了過來,說道:「姑娘,您別留他了,他要回去就讓他走吧,反正他是不想活了!」

話聲中,巧娘已自屋內走了出來,停立丈遠地方。

「哦……」上官素心倏地一凝,道:「是么?秦信使,好好兒的,為什麼不想活了?」

秦子欽目光一瞥巧娘,嘿嘿一笑,道:「姑娘,您別聽她……」

巧娘冷聲介面道:「別聽我胡說,是不是?」

秦子欽陰森地一笑道:「不錯,事實你本來就是……」

話未說完,心中突然想起什麼地揚聲說道:「麥少俠,秦某請教?」

屋內傳出麥亮宇清朗的聲音,說道:「閻下請說。」

秦子欽道:「我請教那『不想活』的意之所指?」

麥亮宇站立在屋門口,神情瀟洒地一笑,說道:「閣下乃聰明之人,請想想貴主上是怎樣的一個人就明白了。」

秦子欽心底意念電閃飛轉,倏然,他心神陡地一震!他明白麥亮宇的話意了,便也傻住了!

麥亮宇接著問道:「怎麼樣?閣下,明白了么?」

秦子欽暗吸了口氣,道:「秦某明白了,但是……」

麥亮宇介面道:「但是不回去,也將無路可走,是不是?」

秦子欽點頭道:「不錯,敝門勢力遍布江湖,天下雖大,將無秦某立足之地!」

麥亮宇淡然一笑道:「秦閣下,你錯了!」秦子欽微微一怔!道:「秦某怎地錯了?」

麥亮宇道:「只要你不回去,貴門主他就難能奈何你!」秦子欽眨眨眼睛道:「少俠肯收留我?」

麥亮宇道:「閣下如果願意留下,願意聽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證閣下的生命安全!」

秦子欽神色陰晴不定的默然沉思了少頃,忽然搖搖頭說道:「謝謝少俠,秦某雖然願意留下,願意聽由少俠的安排,奈何……」

話未盡意,倏然一聲苦笑,輕輕吁嘆了口氣,閉口不語。麥亮宇問道:「奈何怎樣?可是受有控制?」

秦子欽點頭道:「是的,我要是不回去,體內毒性發作時,那會死得很慘!」

唐天威突然介面說道:「那不成問題,你也不必耽心,我可以替你解毒!」秦子欽雙目一睜道:「小兄弟,你能解毒?」

上官素心介面道:「他姓唐,是四川唐家的少主。」「啊……」

麥亮宇接著說道:「閣下現在可以決定去留了!」秦子欽沒有再猶豫遲疑,立刻一點頭道:「秦某願意留下聽由少俠的安排!」

麥亮宇含笑地點了點頭,星目轉望著上官素心說道:「姑娘請進屋裡來談吧。」

巧娘的房間,地方雖頗寬敞,但是椅子只有四張。

因此,除麥亮宇、芮詩純和上官素心三人以外,唐秀容姊弟,紀秀眉師徒,和巧娘秦子欽六人,都只好站立著了。

麥、芮、上官三人落坐之後,麥亮宇立即望著唐天威問道:「診視的結果怎樣?對么?」

唐天威點頭道:「對,正是『紅花瘴』毒。」

麥亮宇點了點頭,星目轉向上官素心說道:「姑娘,適才我……」

上官素心似乎已知他要說什麼,連忙朝他擺擺玉手,甜美的一笑道:「你別說什麼了,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兒的問題?」

麥亮宇微一沉思道:「我願聞姑娘的高見?」

上官素心美目一眨,問道:「你可是讓我和巧娘都離開這兒?」

麥亮宇道:「我正是此意。」

上官素心道:「這兒的姑娘們怎麼辦?」

麥亮宇想了想道:「有家的送她們回家與親人團聚,沒有家的就交給長安府衙門處理!」

上官素心美目眨動地道:「如此處理善後,雖然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我卻不甚贊同!」

麥亮宇星目一凝,道:「那麼依你的意思?……」

上官素心道:「以我的意思,我和巧娘最好仍留在這兒。」

麥亮宇道:「為什麼?」

上官素心道:「你應該明白,這兒乃是一處分壇,你挑了這兒,何異是打草驚蛇,使老賊提高警惕,何況你挑了這兒,老賊定會另派人手重設一處,是以,我認為與其打草驚蝦,何如留著這兒,既可免使老賊提高警惕,我和巧娘也好就便探聽老賊的行蹤消息!」

這話不錯,有道理。

根據巧娘的證實,老賊確是尹育純無疑,從而可見尹育純確實已知他有麥亮宇這麼一位師弟,自料不是麥亮宇之敵,所以才不敢與他見面,一直在暗中弄鬼,陰謀嫁禍,以為籠絡他麥亮宇的手段。

情形至此至為明顯,尹育純之籠絡他麥亮宇的用意,旨在謀取那本費盡心機,不惜逆倫毒害五位恩師而未能獲得的武學奇書。

上官素心的這番話提醒了麥亮宇,這「萬花香」的確挑不得,否則,尹育純必更提高警惕,行蹤也必更加隱秘難獲!

因此,麥亮宇心念電閃飛轉的想了想之後,點頭說道:「謝謝姑娘提醒,如此就依照姑娘的意思好了。」

芮詩純突然說道:「宇弟,我想請眉姑師徒留在此地暗中協助護衛上官妹妹和巧娘,你認為如何?」

麥亮宇略一沉吟,目視紀秀眉問道:「芳駕的意思如何?」

紀秀眉答道:「老身聽憑令主的諭示!」

麥亮宇星目一眨,望著上官素心問道:「姑娘之意如何?」

上官素心開心地一笑道:「你問我的意思是求之不得。」

麥亮宇點了點頭,星目倏射威凌地轉向紀秀眉說道:「上官姑娘的安全我就交給芳駕了!」

紀秀眉說道:「老身遵命!」

話語間,窗外倏地飛來一隻混身灰白的鴿子,秦子欽撮口一聲長嘯,那鴿子陡然飛入他的手臂上。

一隻鴿足上拴著一個管子,管子里放著一個紙團。

巧娘道:「是快鴿傳信」

秦子欽解開紙團看了一眼,神色已是一變。

巧娘問道:「信上說些什麼?」

秦子欽沉重的把信遞給了巧娘,巧娘看完信后神色也是一變,上官素心想問不敢問,秦子欽抱拳道:「令主,老夫蒙唐兄和你相救,感激不盡,無奈老夫是振武門的一份子,雖然叛門,也不願和門主直接碰面,所以老夫斗膽……」麥亮宇道:「我懂你的意思,你可找個地方暫時隱藏起來,不要在江湖上混了,你知道這日子不好過!」

秦子欽恭身道:「是。」

麥亮宇揮手道:「麻煩唐兄送朋友一程!」

唐天威道:「好。」

上官素心道:「我要到外面走走,秦朋友,我也送你一程!」

秦子欽十分感動,隨著唐天威和上官素心走了出去。

麥亮宇道:「袁姑娘,是不是有千面客的消息了?」

巧娘點頭道:「總壇已傳信來了,門主這幾天可能來萬花香。」

麥亮宇精神一振道:「那是好機會。」

巧娘沉重的道:「他還帶了兩個人!」

麥亮宇目光一閃,溫聲道:「袁姑娘,在下不想知道信上的內容,只是有事請教於一,不知姑娘是否願意據實相告?」

袁巧娘臉容一肅,道:「令主盡請吩咐,賤妾知無不言!」

麥亮宇點頭道:「據在下探知,貴上『千面客』這次率領江湖巨梟海冬青、藍小星不日當來此間,不知道這消息是否屬實?」

袁巧娘神色微微一楞,道:「你都知道了!」

麥亮宇淡淡地道:「略知一二!」

袁巧娘道:「令主既然已知道了,賤妾也不必隱瞞了,這事江湖上知道的不多,尤其有關海冬青和藍小星,全是三十年前的巨梟,這次他們連袂再出江湖,顯然是振武門門主千方百計請出來的!」

紀秀眉道:「令主,老身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麥亮宇眉宇一舒,道:「請說!」

紀秀眉道:「聽說海冬清和藍小星全是五先生的仇家!」

麥亮宇雖然是五先生最後關門弟子,但對五先生當年叱吒江湖的事迹知道的並不十分詳細,只知道五先生憑其絕世武功,連會各門各派之主,遂贏得五先生之名!

他沉吟道:「在下未聽先師說過!」

紀秀眉道:「老身痴長你幾歲,江湖上的事迹也知道的比你多一點,有關五先生與這兩個魔頭的事迹只怕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完!」

袁巧娘故作驚人之語道:「難道他們為了本門對付令主!」

麥亮宇雙目精芒一閃,道:「也許你猜對了。」

他沉思片刻,面上平穩沉漸,又問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千面客何時可到此?」

袁巧娘搖頭道:「詳細的日期賤妾也不清楚,但信上只說在這三五日,因賤妾已接到飛鴿傳書,我想不會太久了!」

麥亮宇道:「你可知道『千面客』的真實姓名?」

袁巧娘苦笑道:「不瞞你說,門主的真實姓名,只怕振武門中沒有幾個人知道,他之所以能被江湖上稱為『千面客』就是因為他千變萬化,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

麥亮宇雙目精光暴閃,凝注在袁巧娘的臉上,他似乎想從袁巧娘的臉上尋覓出什麼……

紀秀眉道:「你難道一點印象都追尋不出?」

袁巧娘苦笑道:「你老知道的,振武門中,我職位低賤,能與門主接觸的機會不多,偶爾一兩次還是機會碰巧!」

麥亮宇「哦」了一聲道:「你最近一次會見貴上是什麼時候?」

袁巧娘道:「一年前在衡山絕頂,那是本門在衡山絕頂開一年一度的討論大會,去年大會上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使命,但對令主你卻有相當的指示!」

麥亮宇淡淡的道:「你儘管說,在下聽多了!」

袁巧娘想了想,道:「門主要本門弟子不論職位高低,務須設法除去你,這一年多來你逢凶化吉,吉人天相!」

麥亮宇驚聲道:「千面客如意算盤打的太精了!」

袁巧娘道:「令主,你還是小心!」

麥亮宇道:「姑娘,對你的改過向善,在下由衷敬佩,你目前留在這裡,千面容不會知道你棄暗投明,在下別無所求,只有一樁要請姑娘幫忙!」

袁巧娘道:「令主盡請吩咐,賤妾罪孽深重,這條命早已不要了,如果能為令主辦幾件事,賤妾死也甘願!」

麥亮宇苦笑道:

「沒有那麼嚴重,在下只要姑娘暫時留在這裡,千面客如果一到,煩請姑娘捎個信!」

袁巧娘道:「賤妾記下了,到時候一定會通知令主!」

麥亮宇點頭道:「好,希望你好自為之!」

他轉身而去,道:「在下告辭!」

袁巧娘道:「令主慢走!」

麥亮宇對紀秀眉詫異地道:「你不跟我走?」

紀秀眉苦澀的道:「老身已決定,暫時不跟你去!」

一躍身,人像流星一般眨眼而逝。

袁巧娘剛喚了一聲,道:「你……」

眼前人影一花,連麥亮宇的蹤影也沒了,她臉上倏地一冷,眸中射出一股令人寒悚的冷芒,道:「姓麥的想的真天真,哼,去他媽的!」

話語一落,突然全身肅立,恭身站在那裡,道:「屬下恭迎門主駕到!」

隨著她那熱悉的話聲,只見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衫的老人,目光嚴冷的背負著雙手緩緩行來,在他身後遠遠站著兩個清瘦的老叟。

那老人嗯了一聲道:「巧娘,你的表演不錯。」

袁巧娘恭聲道:「屬下不過是盡量做好!」

「嗯!」那老人嘿嘿地道:「姓麥的想找老夫,嘿嘿,老夫等著他了!」

袁巧娘道:「門主準備什麼時候擒拿姓麥的!」

那老人沉思道:「他不是要你通風報信嗎,你可以告訴他我已來到萬花香,依我看,這小子不會來了!」

袁巧娘肅然地道:「麥亮宇夜郎自大,目空四海,他不會不來!」

那老人點頭道:「立刻傳命下去布置萬花香,我不相信麥亮宇憑著他獨來獨往就想能奈何我千面客!」

袁巧娘恭身道:「是,是。」

千面客道:「你不為利誘,不為脅迫,為達任務甘與周旋,精神可佳,本門主賞罰分明,要重重賞你!」

袁巧娘急忙跪下,道:「謝門主!」

千面客一指左側那個黑髯老人,道:「你知道他是誰?」

袁巧娘目光朝這個黑髯老人一望,只覺這個人滿面邪氣,目光透著一股令人厭惡之色,她幽幽地道:「屬下不知!」

千面客道:「他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海老爺!」

六十年前,海冬青血洗慧星堡、鬼王谷、杏花村的事,江湖無不談虎色變,袁巧娘雖然晚生幾年,對這個大魔頭,多少也有個耳聞!

袁巧娘恭身一禮,道:「海老爺!」

海老爺色迷迷地道:「這娃兒長的白皮細肉!」

千面客嘿嘿地道:「聽見沒有,海老爺子誇你呢!」

袁巧娘神色蒼白,道:「謝老爺子!」

千面客道:「海老爺子不僅出手狠厲,還有一樁事情江湖上也津津樂道,你可知道那是一樁什麼事!「袁巧娘不敢再看海冬青一眼,低首道:「屬下資質愚劣,不知海老爺子」

千面客道:「玩女人,他最拿手」

海冬青聞言哈哈大笑道:「門主真會說笑話,可別把人家嚇著了!」

千面客嘿嘿地道:「海老,你看我這屬下還中意?」

海冬青呵呵地道:「上上之選!」

千面客道:「今夜我把她讓給你!」

海冬青大笑道:「門主,你願意,人家不一定願意!」

千面客一怔道:「她敢?」

袁巧娘顫聲道:「門主,求你,別……」

千面客嘿嘿地道:「你對振武門有功,我說過要重重的賞你,孩子,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海老爺子不會白玩你,一夜之後,你不僅享受了他的功夫,他還會傳你一招半式的,我保證你這輩子享用不盡,哈哈!」

袁巧娘嚇傻了,道:「不,不。」

千面客嗯聲道:「不願意?」

袁巧娘顫聲道:「我……」

海冬青哈哈道:「門主,別勉強她,勉強不夠味了。」

千面客道:「不,老朋友,我保證她會自動的爬到你床上!」

海冬青聞言哈哈大笑,袁巧娘卻已神色蒼白,她無助地望著千面客陪著海冬青和藍小星離去,心中當真不知是什麼滋味,隱隱淚光已欲垂!突然,一聲冷叱道:「你這賤婦!」

紀秀眉神秘地離去,又神秘地回來了。

袁巧娘一震道:「你沒走?」

紀秀眉冷冷地道:「我是沒有走,我看看你到底玩什麼把戲!」

袁巧娘苦澀的道:「我沒……」

紀秀眉怒叱道:「住嘴,若不是我親耳聽見,我真不相信你會是那種人,袁巧娘,你不覺得我們欠令主太多太多!」袁巧娘哼聲道:「你欠他的,我可不欠他!」

紀秀眉哼聲道:「所以你通風報信,偷偷告訴千面客,準備利用千面客的實力毀掉麥亮宇,袁巧娘,你的心太毒了點!」袁巧娘倔強的道:「我是振武門的門徒,我不能背叛師門!」

紀秀眉冷冷的道:「只怕不會這麼簡單!」

袁巧娘冷冷地道:「你立刻離開這裡,否則你便要走不掉了!」

紀秀眉怒聲道:「我先殺了你!」

手掌疾快的一切,直往袁巧娘的臉前劈來。

袁巧娘身形一閃,道:「紀秀眉,你是聰明人,最好別驚動了門主,否則你走不了!」

紀秀眉哼聲道:「他來的正好,我正想鬥鬥他了。」袁巧娘道:「別自尋煩惱,你還不是千面客的對手。」紀秀眉一怔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玩弄什麼玄虛!」一連三掌,逼得袁巧娘跳移躍閃,勉強避過。

袁巧娘大聲道:「你再不走,我要大叫了!」

紀秀眉變色道:「好,袁巧娘,你狠!」

她是個武學大行家,憑她個人武功,單打獨鬥也許尚能支持下去,但以一人對數個大魔頭,她曉得沒幾個回合,便會落在人家手裡了。

紀秀眉是個聰明人,一念及此,躍身欲退。

身形一掠,人已遠走。

夜已深沉,星冷月移。

一盞孤燈,散射著一蓬昏黃的光暈。

袁巧娘平靜的和衣躺在床上,雙目凝視著屋頂,腦海中意念起伏,許許多多往事一一閃現出來!

時光流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只聽屋外響起了一連串碎細的步履聲!

她眉宇皺了皺,不用說,她已知道是誰了。

夜裡傳來對方哈哈的酒呵聲,嘴裡還哼著不乾不淨的小曲,看樣子他是乘興而來!

他輕輕的敲了敲門,門根本沒有拴,上拴也沒有用,袁巧娘知道逃不了這一刻,乾脆大方地等他來!

她低幽地道:「進來吧!」

海冬青將門推開,閃現在她的床前,他滿面通紅,雙目似要噴出火來一樣,望著床上的袁巧娘哈哈大笑。

袁巧娘道:「你笑什麼?」

海冬青笑道:「你不嫌我老!」

袁巧娘冷淡地道:「門主吩咐的事情我敢嫌嗎?」

海冬青哈哈大笑道:「千面客真有兩下子,居然能調教出你這樣的弟子,嘖,嘖,我海老爺可真羨慕死了!」

袁巧娘道:「你可不能死,我們門主還要仰仗你的大力呢!」

海冬青嗯聲道:「要我死,哈哈,除非是你能使我欲仙欲死!」

袁巧娘雖然在江湖上浪跡多年,聽見對方說出這樣卑俗的言語,也不禁面紅耳赤,她已抱著犧牲到底之心,銀牙一咬,道:「海老爺子,你很衝動!」

海冬青貪戀地瞪著一雙眼珠子,在袁巧娘身上直打轉,藉著幾分酒氣,他伸手去扯袁巧娘的衣衫。

袁巧娘忸怩一聲,道:「慢來,慢來!」

海冬青笑道:「小寶貝,你這身嫩皮細肉還真對我的胃口……」

他是花道中的老手,也是個人老心不老的怪物,對付女的手段也較與眾不同,唯因今夜酒灌足了,腦子裡暈沉沉的,一見意中人橫卧,不由得慾念中燒,登時有種不能剋制的感覺,對海老爺子來說,這現象少有……

袁巧娘輕輕解開了胸扣,隱隱露出褻衣,掩掩遮遮的令海冬青心晃神搖,她嗲聲嗲氣地道:「別急,你先脫衣等著我……」

海冬青見她起身去,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嘿嘿地道:「你到哪裡去?」

袁巧娘輕輕推開了海冬青的手,輕笑道:「我先凈個身,你先躺著……」

海冬青嘿嘿地道:「小娘子,你想的還真周到……」

他哪裡想到其他方面,迅快把全身衣服脫的精光,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耳邊,已傳來陣陣水聲……

那是戲水的聲音,聽進海冬青的耳中,更增加了他的性慾,他急喘喘的道:「快點嘛」

袁巧娘笑道:「急色鬼……」

她用一條大毛巾圍著全身,雙手放在背後,緩緩而神秘的走近床沿,朝海冬青嫣然一笑……

那一笑含著太多的韻味,迷得海冬青心花直放……

他伸手扯掉袁巧娘身上的大浴巾,露出兩個渾圓動人的雙峰,一搖一擺,令海冬青神搖心顫!

袁巧娘媚聲道:「你要什麼?」

海冬青迷著雙目,喘道:「你!」

袁巧娘伏在他懷裡,道:「我給你!」

底下那個「你」字方逝,一股寒光倏從她的身後飛了出來照著海冬青的小腹之處射去。

變生肘腋,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一招。

海冬青啊了一聲道:「你!」

他縱然武功蓋世,在兩人貼面近身的剎那,他也無法應付這種突然的變化,腹上立刻挨了一下重擊

那是一柄尖銳的匕首,全根刺了進去!

袁巧娘冷笑道:「姓海的,你做鬼也風流呀」

海冬青顫聲道:「你好毒!」

他想運集全身功力,奈因傷的地方是小腹之處,丹田無力,氣也難以運提,頹然地嘆了口氣……

額上汗漬顆顆滴落下去!

袁巧娘恨聲道:「你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吧!」

海冬青顫聲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殺我!」

袁巧娘不屑的道:「你真不知道?」

她伸手拿過旁邊的衣衫,緩緩穿著!

海冬青喘道:「我不明白……」

袁巧娘輕輕摸了一下自己那身潔白的肌膚!

她輕嘆道:「你可以仔細的看看我!」

海冬青痛苦的道:「我快死了,哪還有興趣!」

袁巧娘得意的道:「別忘了,你雖然沒有親過我,可也賠上一條命,你是聰明人,能多看幾眼,也不枉白來一趟!」

海冬青恨道:「好賤人,你好可惡!」

袁巧娘不屑的道:「姓海的,你們男人都像條狗,聞到肉味就想沾一口,我們女人也就利用你們這種心理!」

海冬青悲叫道:「賤人,以你施出的方法,決不會是單純的為了保護你的清白,老夫臨死想先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此人不愧是一代梟雄,小腹正插著那柄齊根而入的匕首,猶能忍耐著這種錐心的痛苦,追問這段事的前因後果,換了別人,只怕早挺不住了!

袁巧娘冷笑道:「你真想知道」

海冬青喘道:「當然,不然我死不瞑目」袁巧娘恨聲道:「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

她雙目含淚欲滴,顫聲道:「你是否去過揚州?」

海冬青全身一震顫道:「去過,那還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袁巧娘嗯聲道:「不錯,那時你在揚州的什麼地方落腳?」海冬青倏地大笑道:「陶紅院,揚州的名妓,小陶紅,哈哈……」

袁巧娘恨聲道:「小陶紅你認識……」

海冬青劇烈的喘了幾口氣,張口吐了幾口鮮血……他苦笑道:「豈止認識,她還……」

袁巧娘怒聲道:「你殺了她……」

海冬青驚詫的道:「你說我殺了她」

袁巧娘道:「難道不是你!」

海冬青喘道:「我有理由殺她嗎?」

袁巧娘堅決的道:「有,為了她那本『玄劫錄』……」海冬青大喝道:「我姓海的武功已經可以蓋世,還要她那本『玄劫錄』幹什麼?賤人,你簡直胡說……」袁巧娘怒聲道:「別在我面前裝狗熊,江湖上誰不知道你有搜集武功秘笈的嗜好,江湖上只要出現一本秘笈或拳本,你總會千方百計的想得到!」

海冬青哼聲道:「你對我的性情倒摸得很透徹!」袁巧娘冷笑道:「為了殺你,我早已下過功夫了!」海冬青痛苦的道:「你是小陶紅的什麼人?」

袁巧娘道:「妹妹!」

海冬青瞪大眼睛,顫聲道:「我該死,我早該想到你,怪不得咱們一見面就覺得很熟呢,嗯,好,我姓海的居然會死在你們姊妹手裡!」

袁巧娘大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

海冬青吼道:「千面客會替我報仇!」

袁巧娘嗯聲道:「他會的,你等著吧……」

話語間,那扇門陡然啟開了,只見千面客冷厲地站在門口,一雙目光直朝屋子裡瞄視!

海冬青喘息道:「老友,我怕不行啦……」

千面客緩步踱了進來,道:「這是怎麼回事?」

袁巧娘急忙穿起衣服,道:「啟稟門主,屬下替你惹禍了……」

千面客哦了一聲道:「是你殺了海老爺子!」

袁巧娘半跪,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千面客呵呵一笑道:「老海,本門主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海冬青苦澀的喘著氣,道:「什麼事?門主!」

千面客道:「我的手下個個都有一身好功夫,不過玩她的人必須在事前要防範她們的攻擊,她們固然喜歡接待你,更喜歡能奪了你的命……」

海冬青顫聲道:「你……說的……太晚……了……」千面客嘿嘿地道:「不晚,現在說還來得及!」

海冬青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千面客嘿嘿地道:「聽說你擁有當今各門派的武功秘笈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還要多,我們振武門想領袖武林,獨步宇內,非你這些秘笈的武功不可,嘿嘿,老海,你願意……」

海冬青瞪大了眼睛,顫道:「你原來看上我的秘笈……」

千面客道:「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我是投你所好,希望你能貢獻出你的秘笈,發揚我振武門的精神……」

海冬青吼道:「你作夢!」

千面客嘿嘿地道:「老海,別逞強了,你如果願意獻出你的秘笈,本門主有把握治好你的傷……」

海冬青大笑道:「千面客,你真能治好我的傷嗎?」

他笑的太激烈,一連噴出兩道血箭,濺了他一身一腳,臉色剎時蒼白,變的猙獰恐怖……

千面客點頭道:「能,只要你願意!」

海冬青搖頭道:「我不信!」

千面客嘿嘿地道:「你可以試試!」

海冬青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顫道:「我……我……」

千面客伸手拍了拍他,道:「說,那些秘笈在哪裡……」

海冬青瞪大了眼睛,道:「你休想……」

他突然躍身倒地,照著千面客揮掌拍來,但他柔弱無力,這一掌力一點力道也沒有,可是千面客卻不知道玄虛,嚇得躍身疾飄,海冬青身子一匍,人已倒地而死……

袁巧娘道:「他死了。」

千面客嘿嘿地道:「你為什麼殺他……」袁巧娘顫聲道:「屬下是為了報仇……」

千面客哼聲道:「是真的嗎?」

袁巧娘恭身道:「真的!」

千面客嘿嘿地道:「不要跟我耍花槍,說,你殺他的原因在哪裡!」袁巧娘顫聲道:「在……」

千面客怒道:「是不是為了減少麥亮宇的敵手……」袁巧娘急忙跪下,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千面客面上殺機畢露,陰冷地道:「你乾的什麼事以為我不知道,袁巧娘,你和紀秀眉連手對付我,我早已趕到密室……」

袁巧娘顫聲道:「門主,這是誤會呀,紀秀眉雖然和屬下以姊妹相稱,可是屬下卻絕無背叛振武門的意思!」千面客道:「你的話我不敢相信……」

袁巧娘恐怖地道:「門主要殺我……」

千面客嘿嘿地道:「也許是……」

袁巧娘吼道:「我跟你拚了。」

她曉得自己與千面客的武功相差十分懸殊,乘千面客尚未發動之際,倏地揮掌朝他拍了出去。

千面客道:「找死!」

僅僅大袖一揮,一股大力從他衣袖裡揮了出來,袁巧娘只覺得全身受了一擊,一個身子平空飛了出去!她哎呀一聲大叫,人已摔倒在地上。

千面客嘿嘿地道:「振武門裡豈能容下你這樣的叛徒……」

他一拍手道:「洪虎!」

隨著話聲,一個漢子走進屋來。

洪虎恭聲道:「門主有何吩咐?」

千面客道:「傳令下去,本門擺下天羅地網,等那個姓麥的小子上鉤。」

洪虎道:「是!」

他轉身即去,千面客面上掠過一絲陰笑,目光望著洪虎的身影,一股殺機從眉宇間隱隱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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