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旭雲終於沉不住氣,不加思考,拿出絹本,翻開一看,前面是練內功口訣,較他在中倏山所學要深奧得多。後面是劍、掌、輕功,均是詭譎無倫。
他那敢多耽誤時間,立即先練內功口訣,將內功口訣練熟后,接著練劍掌拳輕功。
他本極靈慧的人,武功自經中倏山異人指點后本來絕高,三日內便將各功完全學會,只是火候不到而已。
到了第三天,他遵從東方瑤群的指點,躍上小石碑上預備離開。
在他剛縱上石碑,心頭忽湧上一個念頭。暗忖:這天玄上人「紫泉古台」,在這「紫泉古台」
之內,三百年來害得百十武功高手喪命此地,日後還不知道多少人繼續來此地送命。而且這秘笈萬一落於邪道之手,更令武林造成一番浩劫,我不如將這秘笈取去為妙。
想到這裡,又縱下小石碑,將「紫泉秘笈」揣於懷中,這才縱上石碑,按石球,向上升去。
升到上面,穿屋而過,上面卻是個五尺寬大石亭,亭外四周,是高於雲霄的山峰,原來,他已置身在「紫泉古台」以外了。
他在「紫泉古台」中待三四天,沒見天日,這一竄出,抬頭風皓月當空,繁星滿天,不禁胸懷一暢。
他輕輕地跳下石碑,一落地,石碑即向下墮,上面緩緩降下個另一塊石碑,將那洞口蓋上。
白旭雲不禁搖頭,這「紫泉古台」構造之神奇精巧,可奪天地造化。
他正敬佩之餘,一眼看見石碑上四個大字,是用手指所刻劃,筆調雄偉,如龍飛鳳舞。
那四個大字是「唯我第一」。
下面署名為萬流教主。
這一下,可把白旭雲弄糊塗了,他再抬眼看去,旁邊又有一行手指刻書的小字:
「紫泉古台,偽造誑人,殘害生命,有干天神。」
下面署名赫然是:天玄上人。
傲面君子白旭雲見了那一行小字,沉思半晌豁然明白了,這座「紫泉古台」原不是天玄上人所造,而是萬流教主建立以矇騙武林。但萬流教主,竭盡心力來建造這一座巧奪天工的偽「紫泉古台」,並將自己各種絕功留傳在內,此舉用意何在?
他無暇多想,不敢多耽延下去,向四周一打量,「叟」地一聲向北竄下這座偽「紫泉古台」。
山峰疊起,層峰聳翠。
此地,就一片的山峰與森林,白旭雲恐怕被「紫泉古台」中人追來,慌不擇路,向山谷中急奔。他的棗紅騮及桃木劍均落入徐翠亭之手,令他無不萬分惋惜。
奔竄了大半天,已是日正中天時候,天意之間,被他竄到一個極其隱秘洞穴之前,停下身下,心想此地倒是個練功的最好所在。萬流教主的「紫泉古台」秘笈,玄奧無比,不失為武功上上之學,我何不就在此地練一個時間。
在那座偽「紫泉古台」「天」層中,他一見那座道裝神像,便有疑惑。但他成萬未料到那個神像,便是三百年前同天玄上人並駕齊驅的萬流教主,更未想到這座「紫泉古台」是由萬流教主所偽造。
究竟萬流教主是正是邪,三百年倒未聽人有貶責的地方,只是指他的武功是走的偏激路子,亦即是多事之徒所誹謗的旁門左道。
白旭雲對這位一代出類拔尖三百年的奇絕高人,生出無限的敬佩。他雖覺得萬流教主所創各種武功有點偏激,可全是絕世武學。武功不分正邪,修為自在人心,他倒認為沒有什麼不對,何況萬流同宗,武功根本就沒有什麼正邪之分。
因此,他下定決心,就在此地練習一個時間,然後去尋仇人以報師恨。此時,他對幽谷蘭冷常君不無有點難以忘懷,但想到這個蒙面女郎及神拳鐵臂已前去救援,此時自己趕去,已然是來不及,日後會著,再行解釋一番便了。
心意一定,便將洞穴打掃清潔,安頓下來。這個洞穴又隱蔽又清爽,倒是個修練武功的一個最好所在。
他打了放多野獸飛鳥,充作糧食,並采了甚多野果,足可作三個月之用。
他開始安心修練下去。
山中無歲月,日子飛也似的。轉眼三個月過去。白旭雲對萬流教主所留傳的各種絕功,均已練得七成火候。因他本就是天賦異秉,又加之從中倏山儒釋道三異人處練了三個月異功,功力已有十分基礎,因此目前進境很快。
三個月前,單憑從中倏儒釋道處實習三個月武功,便將聞名天下的武林三義壓倒。在三個月後的今天,他的功力更不知高得如何程度。
他拿中倏儒釋道的武功與目前的他來相比,自己似感覺已不在他三人之下。不過,他感到有點奇怪,中倏儒釋道所傳他的武功,雖同萬流教主秘笈所載極其相近,但詭譎怪異之處,卻不及十分之一二,換句話說中倏儒釋道只學得萬流教主武功十分之一二。
白旭雲暗忖,東方瑤群的師父,居於「紫泉古台」數十年,也練了不少的武功。徐翠亭也是被東方瑤群的師父收為門徒,從徐翠亭的功夫看來,那她的師父定也了得,恐怕也不在中倏儒釋道之下。
萬流教主全部武功,都記載在這本秘笈中,東方瑤群的師父,既未尋到偽「紫泉古台」
「天」層得看這本秘笈,那她的武功又是從何學得?
東方瑤群的師父同中倏儒釋道有無關聯?中倏儒釋道自稱為萬流教主的傳人,那麼東方瑤群的師父是否也是萬流教主的傳人?如果她不是萬流教主的傳人,她又如何進入這座偽「紫泉古台」?
數月來,白旭雲對這些問題,反覆思索,不得其解。
他現時已將秘笈各種武功學成,他本想將那秘笈毀去,但他又想到這是萬流教主的畢生心血,不忍心毀去,乃揣於懷中收藏起來。
他懷中尚有百變鬼影門幻真贈送他的千幻變影錄及易容丹一瓶。一見這兩樣東西,又想起那個洗心向善可憐的老人來,不知他在呂梁山已否同神拳鐵臂會過面,解除誤會否?
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連一柄劍都沒有,他對桃木劍的失去,心頭不無惋惜,這一柄神物利器,但一回想,又焉知是福是禍哩?江湖上正被桃木劍鬧得天翻地覆嗎?
他此時身邊沒有那一柄桃木劍,倒可免除許多麻煩了。倒是他對那匹棗紅騮卻難以釋懷。
這匹寶馬,是蒙面的神秘女郎所贈,他對那個神秘女郎,雖未得見她的真面,也不知道她的來歷,總覺得那女郎在他心中佔了很大的一個地位。
此地,是什麼所在,他無法摸得清楚,留連的向這座石洞看了最後一眼,翻山越嶺而去。
在叢山峻岭之中奔了數天,一日忽見山峰之下,有兩個條嬌小女人身影向他這方奔來,身法快絕。
白旭雲一怔地再定神看去,見那前面女肋下挾著一個人,他心頭一動,趕緊伏身在崖石后,舉目偷看。
眨眼,兩個女人已來到近身,白旭雲一看,前面那女人肋下挾著的赫然是半年不見的幽谷蘭冷晨清。
他不禁呆了一呆,雙眼轉到後面那少女身上,又是一怔,原來那少女是徐翠亭。
他一見冷晨清被擒,正想縱身而出,忽聽後面的徐翠亭一面奔竄,一面說道:
「師父,我們停下,將棗紅騮喚來吧!」
白旭雲聽徐翠亭喚前面那女人為師父,頓時想到那女人大概就是在偽「紫泉古台」呆了數十年的東方瑤群師父。果然被東方瑤群猜到,徐翠亭已經投入她門下。
徐翠亭功夫了得,她的師父更是絕高。他雖知道自己功力不弱,但還不敢現身嘗試。
徐翠亭及她師父已停身下來,徐翠亭撮嘴長嘯數聲,白旭雲知道她在呼喚棗紅騮。
嘯聲停后,許久沒見棗紅騮影子。
徐翠亭眉頭一皺,向她師父道:
「這畜牲不知怎地竟不聽我指揮,真可惡,師父你老人家在此地等一等,我去找來。」
原來棗紅騮是個通靈之物,根本就不聽徐翠亭的使喚。
在徐翠亭走後,白旭雲這才向她師父看去。見她師父不過是一個三十來歲,絕色少婦,秦目蛾眉,美艷已極。
白旭雲十分焦急,應如何將冷晨清救下呢?若是現身硬闖,是否能敵得這個女人?
那美艷女人,將冷晨清放在地上,左等右等不見徐翠亭轉來,不由有點焦急起來,似感無聊,俯身將冷晨清穴道解開。
冷晨清穴道一被解開,人就坐了起來。此時,她如被暴風雨摧殘過的梨花,楚楚可憐。
她輕理了一下散亂的鬢髮,拂了拂身上的塵土,這才舉起一對令人憐愛的雙眼,向那嬌艷的女人看去。這一看,不禁一愕,她被那女人的艷美所震驚。
半晌,她吶吶地道:
「你又是誰呀!將我捉來幹什麼?」
那艷美女人見她天真無邪,心頭一樂,淺淡一笑,道:
「我嗎?告訴你你也不會知道,我叫公孫一錦。」
白旭雲在暗處聽來,卻不知道這公孫一錦是什麼來頭,在江湖也未聽人說起。
冷晨清的天真未鑿性格向來是散淡的,無論任何緊張危急境地,都是無憂無慮。
不知怎地聽了這艷美女人報出姓名后,身子一顫抖,神色微變,抬起俊目望著她。
公孫一錦見狀不解,笑著問道:
「別愕著,你年紀輕,當然不認識我。」
她會錯了意思,以為冷晨清不認識她而愣著。
冷晨清點點頭,恢復了常態,道:
「我雖不認識你,但猜想你定是結命草公孫老前輩了?」
公孫一錦甚覺驚訝,看這女娃不過十六七歲,而竟然知道她的名號,何況三十年來,她甚少在江湖上行走。
說起來,並不令人奇怪,因為冷晨清的母親金羽蔦過去在江湖上亦是個有名的人物,在冷常君小的時候,對於江湖掌故各門各派及有名頭的黑白兩道,無不一一談給她聽。冷晨清天資聰慧,記性又好,凡是她母親所談,都能記在腦海里,故公孫一錦一報出名號,她就知道她是誰了。
結命草公孫一錦三十年前卻是個響噹噹的人物,為人狠毒異常,素為正道上人所惡。
她見冷晨清聰明伶俐,對她倒有幾分歡喜,妖靨上現出和悅之色,伏在暗處的白旭雲對於冷晨清這麼一個天真未鑿,一點江湖經驗沒有的姑娘,卻對江湖上的事故懂得這麼多,也感到驚異。
冷晨清見結命草公孫-一錦愕然神態,乃道:
「這有什麼奇怪,我雖然年紀小,你老的名頭卻大啊!不但我知道,就是三歲小孩也知道。」
這幾句話,說得公孫一錦喜得心花怒放。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這一當面被人奉承,她那得不開心。
她面帶笑容,問道:
「你小姑娘多大了,父親哩,師父是誰?」
冷晨清嘆了口氣,神色黯然地道:
「我十七歲啦,沒有師父,母親教我一點武功,父親早已死啦!」
她支唔地沒有出母親名號,因為她知道母親過去在江湖難免不結下仇敵。
她又接著道:
「我叫冷晨清,也有個名號人稱幽谷蘭。老前輩按說年紀不小吧,怎麼看來這樣年輕哩?」
結命草公孫一錦笑了笑道:
「內功練到上乘,能永保青春,你願不願向我學。」
她被冷晨清的資質聰慧所感動,竟想收她為徒了。冷晨清是個非常明大義的女孩子。過去曾聽母親說過,這女魔不是正道中人,哪願去拜她為師?當下心頭一轉,甜甜的一笑道:
「不,我不是個練武的材料,謝謝您的好意。你把我捉來,到底為什麼呀?我們無冤無仇的。」
公孫一錦不樂的望了她一眼,心說好不識抬舉的東西,我結命草公孫一錦當你師父,還辱沒了你不成,哼,不給點厲害你看,還不知我是何人物。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悅地道:
「適才同你一道的那個少年,你們是什麼關係?」
冷晨清似醒悟的「哦」了一聲,道:
「原來你同我白哥哥是仇敵呀?敢情好,你對付不了他卻來欺負我,嗯!好不害羞,告訴你,我白哥哥名叫白旭雲外號人稱傲面君子。我們是好朋友。他的本領大得很,你絕不是他的對手,他會找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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