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專吃癟拾怪老頭
金陵。
農曆正月十五。
這一天正是傳統的元宵佳節。
也不知從何時傳下來這一天要鬧花燈的習俗,所以一大清早,這座古城就開始喧鬧起來。
城南的一條叫錦紗坊的小巷中,隨著「吱」的一聲,從一座華宅的門裡滾出一個「皮球」來。
這隻「皮球」要比普通的皮球大三四倍,緊跟其後蹦出的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皮球」在前面滾,兩個孩子推、踢、拉的跟著,這大概是最原始的一場「足球賽」了。
「小肥、洗涕,快點走,別讓我爹發現了,否則今天這麼熱鬧的燈會又泡湯了,又得在那該死的書房裡挨上一天了。」
說話的孩子眉清目秀,一身綢緞,富家子弟打扮。
此人名叫蕭明遠,是當時金陵頭號大財主也是大善人蕭友財的心肝寶貝,獨生兒子。
「明遠哥。」一個書童打扮,長得精瘦的孩子一指「皮球」說道:「有這皮球在,誰想走快也不可能呀!」
皮球慢悠悠地說著:「要不,你們先走,我在後面慢慢跟著。」
咦?怎麼「皮球」也會說話?
原來「皮球」並不是真的皮球,而是一個胖得早該去「美容中心」減肥的小胖子。
小胖子由於「豐滿」,身體各部分的輪廓部分不太清楚,一動起來,全身的肉都在「搬家」,好似一個大「皮球」,說是皮球,一點也不為過。
「皮球」也是一身書童打扮,他和「小綠豆眼」一樣都是蕭明遠少爺的小跟班,也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小夥伴,感情甚篤。
「皮球」名叫吾肥,「小綠豆眼」名叫洗飛。小少爺出門時喊的「小肥」、「洗弟」就是這兩位活寶。
由於今天是燈會,苦讀多天的蕭明遠決定今天「公休,放假一天」,帶著洗飛、吾肥,瞞著爹爹蕭友財,前去夫子廟觀燈。
夫子廟,本來是科舉的考場,什麼貢院街,狀元境,考棚加上供舉子們玩樂的河坊、南院、北院,就在夫子廟的四周。不過這些年來,由於盛行買官賣官,十年寒窗的人太少了,有真學問的人太少了,夫子廟也逐漸變成一個民間集會的場所,也相當一個「商業中心」。
好似北京的天橋、上海的城隍廟一樣,三教九流什麼人都來這裡混飯吃,甚是熱鬧。
三小一路打鬧,轉眼已來到夫子廟。
今天夫子廟的元宵節,各路札燈師傳大顯其能,萬燈聚會,可真成了「萬燈廟」。
洗飛叫道:「哇塞!那麼多的燈,那麼多的人,操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場面。」
「皮球」吾肥見解獨到,慢慢地說道:「如果在高處往這場地方看呢,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個螞蟻窩。」
洗飛贊道:「獃頭鵝,看不出來,你還蠻有想像力的嘛!」
吾肥沖他叫道:「那當然,別看我胖,我的腦子可不是豆腐渣。這叫大智若愚,不像你,就會出餿主意。」
明遠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都十幾歲的人了,還像幼兒園裡的小朋友一樣,動不動就吵鬧。今天少爺我可是帶你們來看花燈的,要想抬杠就回去再說。」
說完,帶著這一胖一瘦兩人,隨著人潮走了夫子廟的燈海里。
今年的燈會,薈萃了江南各地札制彩燈的民間高手,所以彩燈也格外的漂亮。
三個傢伙中那出籠的小鳥,一路賞燈,一路品嘗著各色的風味小吃,好不開心。
這時,突然路邊傳來一陣叱喝聲,吸引了許多的遊客,大有不約而同地圍了過去。
明遠、吾肥、洗飛也擠進了人牆中。
只見一個「穿紅戴綠」就差塗抹胭脂口紅的大約六旬的小老頭,手上拎著一隻精巧的金魚燈,正用滑稽的動作在招攬著過往的行人。
「各位,各位,看一看,瞧一瞧,看一看,瞧一瞧,我手中的金魚燈,多好的金魚燈呀!你想要的話,就請猜這則謎語。猜中了,就白送這精製的金魚燈給你。」
一聽說猜謎語,三人可來了精神,因為他們都自稱為「謎界高手」。
三人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老頭到底出了什麼樣的謎語。
只見小老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白紙,上面寫著一些字。
只聽小老頭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三個人,一姓高,一姓孫,一姓陳,他們同娶了同一個女人做他們共同的妻子,生下了一個不知父親是誰的孩子。請問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缺德,真缺德,怎麼出這樣的謎語………」老頭剛讀完,人群中就發出一陣厭惡之聲。可是這小老頭卻一副悠然自得,大有「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神態。
人群中一個「皮球」尖叫道:「這還不簡單,連幼兒園的小孩都會。」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吾肥也。
大家一看這位年紀不大,卻胖得可以的小「仁兄」,居然能猜這個謎語,頓時來了興趣。
「小肥,你別出洋相了,待會兒你怎麼收場。」
「獃頭鵝,幫幫忙,你就別叫我們丟臉了。」
明遠和洗飛一起勸著,因為他們知道,小肥的大腦絕不會比別人轉得快。
吾肥裝著沒聽見,繼續說道:「這孩子有三個爸爸,那麼他就有三個姓。這樣吧,他一個禮拜姓孫,一個禮拜姓陳,一個禮拜姓高。名字可以用個『三』字,大號就叫孫三,陳三,高三,一個禮拜換一個。哈哈,這就是標準答案啦!」
吾肥晃頭晃腦,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就好像天下最聰明的人就是他一樣。
「哈哈,小胖子,大概你連幼兒園還沒畢業吧?啊?哈哈……」那老頭一陣嬉笑,引得人群中也發出一陣鬨笑。
小肥登時鬧了個大紅臉,感到極不自在,有意無意地朝明遠身後躲。
明遠趕緊打圓場,說道:「嗯,這個嘛……我的這位兄弟說得還有點道理的嘛,只不過拐了點彎,逗大家笑笑而已。其實這孫高陳三姓合起來,嗯,合起來嘛……啊應該姓『郭』,對不對?」
小老頭用手在掌心颳了幾下,「高」字取頭,「孫陳」三字各取左邊偏旁,合起來正是一個「郭」字,忙一拍腦袋瓜大叫一聲:「對啊!」驚喜地看看明遠。
其實蕭明遠的機靈應變早已是天下第一,如果讓他參加任何一場「智力競賽」,肯定可以奪冠的。
「至於這個名字嘛,讓我再想想。」蕭明遠拍拍腦門,在原地踱了幾步,又道:「既然這孩子是這三個人的共同老婆生的,也就是三人同日所生,這三,人,日,三字加起來,不就是春天的『春』字嗎?對,孩子的名字肯定叫『春』。」
怪老頭大叫一聲,興奮的道:「啊呀,太對了,小兄弟,你總算幫了我的大忙了,我又可以去吃癟拾啦!哈哈……」
話一說完,忙把金魚燈的杆子往明遠手裡一塞,掉頭撥開人群,發足狂奔而去。
不約而同,三人緊跟老頭也擠出了人群。
越是奇怪的事,越是要搞清楚,這就是三人共同的嗜好。
好在人太多,老頭跑不快,三人緊緊跟在怪老頭後面,倒也相距不遠。
只見前面的怪老頭,九拐十八彎,終於在一座大院門前停了下來。
原來這座大院正是明遠他爹蕭友財開的金陵頭號賭場「好來賭院」。
三人都認識看門的張福,他是平時教舞刀弄槍的護院武師,年紀約莫三十開外。
只見怪老頭和張福說幾句話,又點頭哈腰了一陣,張福便揮揮手,無可奈何地放了老頭進去了。
明遠忙上前問道:「張叔,剛才進去的那怪老頭你認識?」
張福一看是少爺,趕緊答道:「少爺,是這麼回事,咱這『好來賭院』不是規定最少身上有五兩銀子不才進的,這老頭身上只帶了四兩,所以一開始,我沒讓他進……」
明遠追問道:「那剛才你怎麼又讓他進去呢?」
張福答道:「那老頭在這兒求了半天,求得我心都軟了,可又不能壞了賭場的規矩,於是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去難難他,讓他猜個謎語,猜對了就讓他進去,其實我想他絕對是猜不出來的。沒想到他上了趟茅房,謎語就猜出來了。所以只好讓他進去了。」
洗飛叫道:「哇塞,操他奶奶我們上當了,好狡猾的一雙老狐狸。」
張福一聽,心中納悶,剛想問是怎麼回事,明遠已帶著洗飛、吾肥跨進了「好來賭院」。
賭場很大,裡面有十幾桌,擲骰子、押大小、推牌九、輪盤、索花……應有盡有。
此時正是賭場生意興隆之時,賭場上人頭顫動。
由於老頭穿紅戴綠很顯眼,所以明遠一進賭場就發現了他。
此時老頭子正在擲骰子的賭桌邊「大發賭威」,神情很是專心,以至於三小來到他的身後,他根本沒發覺。
「下注啦,老兄,怎麼發虛了,咱們是『小賭大開心』,彆扭扭捏捏,又不是大姑娘出嫁,哈哈哈……」
老頭髮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莊家的臉色已開始發青,因為眼前這可惡的老頭已連讓他吃了四次癟拾,贏去了他的三百兩銀子。
明遠看了心裡很不是服氣,心道:「哼!待會我陪你玩兩把,我蕭明遠擲骰子還沒輸給過誰呢!」
洗飛輕聲在明遠耳旁說道:「明遠哥,操他奶奶的,等會你上,看這個老烏龜還神氣不?」
明遠點了點頭,一副十拿十穩的樣子。
其實明遠從來沒有真正的賭過,只不過讀書苦悶,時常和洗飛、吾肥在一起擲擲骰子,翻翻二八杠,也不知怎麼的,總是他贏。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運氣」吧。
他哪裡知道這老頭練得一手好賭功,他「耍老千」的手法普通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莊家開始擲骰子了,許多雙眼睛緊緊盯著他手裡正在搖動的小蓋碗。
這次莊家下了三百兩紋銀,準備孤注一擲了。
骰子一陣猛搖,蓋碗一掀,只見一顆接一顆停了下來,每個人都伸長脖子一看。
兩顆五點,一顆二點,一顆一點。
又是一個癟拾。
莊家的臉由綠變白了。
「哈哈……老兄,你今天的手可真背啊,昨晚肯定去『馬殺雞』了吧,啊?哈哈哈……」
老頭一邊說笑著,一邊接過莊家手裡的蓋碗,很輕鬆地擲出了兩個三點,兩個四點。
老頭贏定了。
莊家竟然一連五次擲出了癟拾!
老頭手伸向了莊家面前的一堆銀子,就要把它攬過來,莊家忽道:「不知老先生是那路的朋友……」
莊家邊說邊伸出一雙大手,一招「二龍搶珠」閃電般抓向老頭的手。只見老頭就跟沒看見似的,食指輕輕往上一點,眾人還沒明白過來是什麼事時,莊家的掌心已多了幾個烏紫的大皰。
「老兄」老頭眯著眼睛,半開玩笑道:「賭奸,賭滑,不賭賴,你可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哈哈……」
莊家的臉此時可不僅僅是白了,而是羞得猶如一塊大紅布,只是怔怔地看著那老頭。
老頭收好銀子,向四周人叫道:「哪位還有興趣,我老人家也陪他玩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大眼瞪小眼。都暗叫老頭「邪門」。
明遠可不管這一套,到柜上取了一疊銀票,上前兩步,笑呵呵地對老頭說道:「老伯,我陪你玩幾把如何?」
老頭聞聲一看,已認出他是猜出謎題的少年仔,不由咧開嘴笑了道:「嗯,真可謂『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真是個好孩子,又聰明又會體貼人,知道我老人家今天的賭癮還沒過足。好!我老人家,『童叟無欺』,跟你玩兩把。」
一邊說,一邊做好了開賭的架式。
三個小傢伙同時這麼想著:「哼,笑吧!老烏龜頭,待會兒你哭都來不及。」
可是,結果很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第一把明遠做莊,當老頭擲出了四點時,三小心裡就樂開了,只要明遠不擲出癟拾,老頭就輸定了。
只見明遠拿起小蓋碗,左右上下搖晃了幾下,好像在祈求上帝保佑一樣。
可惜「上帝」沒有接到賄賂,所以不肯保佑。
碗里的四顆骰子加起來正好是一副「癟拾」。
明遠心裡自是不大服氣,暗叫「有鬼」。
可是等他一連擲出四把癟拾,一向聰明機靈的蕭明遠真傻了眼啦!
洗飛和吾肥在一旁也是大眼瞪小眼,心裡大感奇怪。
「癟拾我吃飽了,都快脹死了,我該出去散散步了,『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諸位,少陪了,哈哈……」一邊說拍拍肚皮,好像他真的吃過一頓豐盛無比的宴席一樣。
等明遠他們反應過來,老頭已大踏步地步出賭場,無影無蹤了。
明遠心有不甘,跟著追出賭場,一見沒有了老頭,三人叫悔不迭。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心中又多了一個解不開的謎。
明遠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真是撞見大頭鬼了,這老頭怎麼專吃癟拾?」
洗飛氣呼呼地說道:「操他媽個老烏龜頭,他肯定會邪術。」他覺得自己不該從容明遠和老頭兒賭,現在輸了,好像都是他一個人的錯似的,所以正在找借口。
吾肥在一旁陰陽怪氣慢悠悠地說道:「什麼邪術啊,明明是遇上了高手。」
洗飛沖他叫道:「你這個獃頭鵝懂什麼,你知道蝦子從哪頭放屁?」
「我當然知道蝦子哪頭放屁啦。」吾肥搖頭晃腦道:「我每次吃蝦子時,都發現蝦子頭裡有屎,所以蝦子肯定是從頭裡放屁的。」
此時他們倆竟然討論起蝦子放屁的問題來了。
「好了,你們在講什麼屁話,亂七八糟的,討論問題也不分時間、地點和場合。待會兒有時間讓你們討論蝦子放屁的問題。現在我們大家分頭去找那個怪老頭,一會兒在這兒碰頭。」明遠說完,掉頭向東走了。
主人下了命令,兩小舌頭一伸,一個向西,一個向北分頭去找那專吃癟拾的怪老頭了。
過了一會兒,三人都垂頭喪氣的回到了賭院門口,毫無結果,怪老頭一去無影蹤。
看大家不開心的樣子,洗飛突然想到了一個「開心果」,便說道:「明遠哥、小肥,你們想不想來一個『春色大刺激』呀?」
「什麼叫『春色大刺激』?」明遠和小肥急急地問道,他們臉上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態。
洗飛瞪著一雙小綠豆眼,神秘地說道:「你們想知道的話,跟我走,保證讓你們刺激得爽歪歪。」
畢竟只是十四五歲的孩子,童心未泯,注意力容易轉移,既然好玩,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
於是,明遠、吾肥在洗飛地帶領下,向街上走去,他們暫時忘記了剛才莫名其妙輸錢的不快。
長這麼大,只要三人在一起,歡樂就永遠會陪伴著他們。
這時,洗飛帶著明遠、吾肥,七拐八彎來到了一座庭院前,只見圍牆裡面有座氣派的房子,房頂上冒著白騰騰的熱氣,不時有女子出入。
明遠問道:「洗飛,這是什麼地方啊?」
洗飛道:「先別問這是什麼地方,待會兒就知道了。走,咱們到後院去。」
吾肥叫道:「又不是做賊,幹嘛不從前門走?」
洗飛噓了一聲,輕聲道:「獃頭鵝,別亂叫,等會兒有你開心的啦!」
於是兩人跟著洗飛繞到了後院。
後院有一堵很高的牆,牆裡就是那幢房頂冒著熱氣的大房子。
明遠、吾肥在洗飛的指揮下,三人玩著「疊羅漢」沒費多少勁就爬上了牆,順著牆又爬上大房子的房頂。
房頂上豎著七八個一尺高的煙窗,煙窗上有「人」字形的兩片瓦。
「噓,別出聲,往下看。」洗飛揭開人字瓦,邊說邊用左手食指豎在口中,右手指了指下面的洞口。
哈,這些洞口在向外冒著白氣,霧氣騰騰的。
明遠和吾肥給他搞得一頭霧水,心想這裡有什麼看頭。
忍不住好奇心,一人找一個煙窗,也學著掀開「人」字瓦,探頭往下看。
這一看可不要緊,把個明遠、吾肥兩人看得滿臉通紅,熱血沸騰。
原來這房子正是一個女子浴室,滿池熱水,氣霧瀰漫……這一看,入眼的該是什麼你就可想而知了。
透過霧氣,下面呈現的正是一幅「眾女沐浴圖」。
霧氣朦朧中只見許多女子,正裸露著全身,個個如粉雕玉琢,半泡在熱水裡,還有幾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正站在池邊,互相比較著,看誰的皮肌白,誰的大腿肉肥。她們正盡情享受著「蒸氣浴」給她們帶來的快樂。
她們全然不知自己美妙的胴體暴露在三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的眼帘之下。
三人「滿園春色」盡數眼底。要知道他們正是青春當頭,對男女情慾之事已經有了一個種朦朧的好奇心,所以一看之下,立時便血脈憤張,情慾如潮,不可遏止。
偷看了一會兒,明遠首先克制住那心猿意馬,輕輕說道:「洗飛,你小子真不該帶我們到這裡來干這等齷齪事。看來你已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春色在刺激』了,老實說,你是怎麼刺激上的?」
「明遠哥,這個嘛……」眨了眨小綠豆眼,洗飛不好意思地笑道:「有一次,我在這兒掏烏蛋,爬樹時偶然發現了這塊寶地,所以嘛……不過,我發誓這只是第二次。」
明遠說道:「好了,你不用賭咒發誓了,反正咱們都刺激過了,趁還沒被人發現,咱們快走吧!」說完,伸手要去拉吾肥,那知吾肥盯著下面的「滿堂春色」,早已暈暈乎乎,不知東南西北,還流下了半尺來長的口涎。
口涎從煙窗直直滴下,正巧落在一雙裸臂上。
那人抬頭一看:「啊!上面有人!」突然尖叫一聲。
眾女聞聲上望,果見一雙色迷迷的眼睛正從氣孔中在眨眼兒,當真是「滿園春色關不住,一雙賊眼射進來」,眾女頓時又羞又怕,左護右攔,上遮下擋,亂成了一團。
下面亂成了一團,上面的日子也不好過。
聽見女人的尖叫,明遠暗叫「不好」,東窗事發,趕緊溜吧!
「洗飛、吾肥,快閃!」說完,明遠一手拉洗飛,一手拖著吾肥,就要下房。
那知越忙越出錯,「皮球」吾肥此時還沒從「春色大刺激」之中緩過神來,被明遠拉著一腳踏空,正踩在房梁橫條椽木中間的破瓦上。
頓時,明遠覺得手中一滑,「皮球」已騎在橫條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明遠一感覺不對勁,緊跟著上前兩步就去拉,正抓在吾肥的衣領上。
無奈吾肥畢竟太胖,橫椽負荷不了,於是把腐朽的橫條壓斷了。明遠救人不成,反而倒栽下去,不妙,大大的不妙,眼看著兩個就要掉落下去了。
洗飛一看也大叫「不好」,心裡暗自後悔不該帶自己的朋友來這裡尋刺激,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只得也搶上來抓住明遠的腳踝,拚命往上拉。
可是,他一個人怎能吃得住兩人體重的下跌之勢,眼看三人都要落難了。
突然,洗飛感覺自己的腳踝也被人抓住了,抬頭倒看,哈!正是那專吃癟拾的怪老頭。
怪老頭說道:「嘿嘿,小子們。沒想到你們也和我老人家一樣有此雅興。看來,命中注定咱們是有緣了。」
洗飛乞求道:「老伯,快救救我們!求求你老人家了。」
剛才還是「老烏龜頭」,現在又是「老伯」又是「老人家」了。
老頭老神兮兮的道:「別著急,小子們,我老人家怎會見死不救呢,更何況你們還幫過我的?」
說完,猛地氣沉丹田,就要把三個孩子拉上來。
誰知老頭腿上一用勁,腳下的屋頂由於是木頭做的,長期濕氣所腐蝕,早已經不住四人的重量,「矗隆」一聲,屋頂塌了一大塊。
這下可熱鬧了,四人就像一串「冰糖葫蘆」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浴室里的女人本來就亂成一圍,這突然掉下的四個大男人,更使她們驚慌不已,頓時尖叫聲、咒罵聲響成了一片。十幾個光屁股女人齊從水池裡爬了出來,站到了池邊,互相擁擠著。
四個重重地摔在水池裡,幸好水有浮力,加上屋頂到水面只有四尺高低,四人落下不至於流血骨折,但也個個鼻青臉腫。
由於吾肥在最下面,所以摔得最重,頭上起了個皰,好似了一個小小的「皮球」,洗飛落水后,也來不及飽餐「秀色」便趕緊架起了小胖子。
三人暈頭轉向地就要往外跑。
但是,浴室里霧氣很大,三小又摸不清方向。只感覺每次都撞在一堵又一堵的「人牆」上,就是跑不出去。三人急得滿頭大汗,儘管「春色」無邊不僅可以看還可以摸,可以摟,但此時誰也沒興趣去想入非非了。
那怪老頭也落在池中,但他卻不像三人那樣狼狽,他雙腿輕輕點在池中,一下潛入水底,猶如魚兒得水,乘機東摸一把,西捏一下,又掏又親。
浴女在池中護上就護不了下,護左就護不了右。老頭聲東擊西,大佔便宜,引起子一陣又一陣的騷動。
突然,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輕輕地飄進了老頭的耳朵:「乖乖的,你個死癟拾,真是冤家路窄啊!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來,今天老娘看你往哪裡逃!」
此人用的是「傳音入密」上乘內功,功力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了。
老頭一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頓時呆若木雞,臉色也開始發白了。
蒙蒙的霧氣之中,只見一個中年美婦輕飄飄的向他走來。
好美!好似一座玉觀音。
只可惜這座玉觀音充滿了一身的淫邪之氣,豐腴的胴體一絲不掛,一邊走一邊還把身上各隱私之處盡情的暴露出來,那「萬白叢中一點紅」令人看了浮想聯想,特別是那兩座「玉山」碩大而豎挺,隨著步伐一顛一顛地,就好似惟恐別人不看似的。連三個斷奶已十二年之久的小大人也張大了嘴,睜了大眼,傻乎乎了。
怪老頭剛從「木雞」狀態回過神來變成「活雞」,便想逃之夭夭,可中年美婦身法實在太快,已欺身來到老頭身旁,伸手向老頭頸脖抓來,掌中發出一股烏氣。
眼看那美婦的一雙毒掌就要觸到老頭的脖子。好個怪老頭,一招「烏龜縮頭」,緊跟著「泥鰍入水」,躲過美婦的一雙毒掌,從她的胯下鑽了過去。
美婦一招落空,反手又是一掌。可是已為時過晚,老頭已潛入霧氣之中不見了。
「好輕功!死癟拾,有種你就別跑。老娘等你等了十幾年,找你找了十幾年。快把烏龜頭伸出來跟我成婚便萬事皆休,否則我饒不了你。」美婦大叫著,語氣中不免有絲凄涼。
怪老頭可管不了許多,一心只想躲開這美婦,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此時明遠、洗飛、吾肥正在浴池裡亂跑,七撞八撞,正碰上了怪老頭。
怪老頭二話不說,把吾肥及一片水花往美身上一推,自己一邊夾一個小孩子飛也似地跳出池水,一縱身,竄上屋頂,逃之夭夭了。
美婦滿臉水花,眼正睜不開,忽然又抱住衣服濕淋淋的人體,以為是怪老頭投懷入抱,不由心花怒放,一下把吾肥緊緊摟住。
吾肥碰到滑膩膩的細皮嫩肉並不感到快感,忙抖身往池中一鑽,美婦一把摟空,睜開眼一看才知道怪老頭已跑了。有心飛上屋頂去追,可是才縱身又落了下來,原來她再淫蕩也不能光著身子到大街上去閑逛。
美婦不敢上房,吾肥卻沒這個禁忌,只這麼一緩,吾肥一縱身上了房頂,逃走後便去追二人去了。
且說,老頭帶著二人來到夫子廟,不一會兒吾肥也跟上來了。
「皮球」在逃命時倒也不慢哩。
此時已到了元宵節的上燈時分,夫子廟燈光輝煌,如同白畫,天雖沒有黑透,但燈光點點煞是好看,遊客也越來越多。
在這人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六旬老者,頸上騎著一個「皮球」胳肢窩一邊還各挾著一個人,那情景又奇特又好玩。
也不知誰喊了一聲:「乖乖隆的咚,雜技團出來表演了。」
遊客們頓時燈也不看了,一齊圍過來要看要技表演。他們那裡知道,這一老三少正沒命逃亡哩!
「閃開!閃開!別擋我老人家的道,今天我可真她媽的走癟拾運啦!」
老頭一邊撥開人群,一邊狂奔,一邊還緊騍張地朝後張望,好似做賊一般。
其實,自從在浴池裡見到那中年美婦時起,他就一直處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態中。可以說,寧願讓他馬上死,他也不願再見到那滿身邪氣的「河東獅」了。
當真是「艷福難享」?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老頭終於衝出了人牆,估計再也見不到他的「剋星」之後,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又回歸原位了。
又狂奔了一陣,老頭帶著三人,出了白鷺洲,穿過武定門城洞到了城外一座樹林之中,這才放下三個小傢伙。
老頭看看三小,說道:「好了,小子們,你們可以回家了,以後可別再讓我碰到你們幾個,否則還不知道要倒什麼癟拾大霉呢。」
說完,掉頭就要走。
明遠一見老頭要走,急急叫道:「老伯且慢。」
老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我有一事想請教老伯。」
「什麼事?」
「就是為什麼和你擲骰子的人擲出來的點數總是癟拾?」
「哈哈……」老頭得意地笑道:「你們這幾個小機靈鬼雖然很聰明,但是其中奧妙,你們一時半刻也聽不懂。」
洗飛叫道:「老伯,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吧。」
老頭笑道:「不是我老人家賣關子,因為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要知道『耍老千』的人,若沒有著實的武功相輔,是根本登不了場面的……」
「武功?」三小几乎同時叫道。
要知道學武功對三個小傢伙來說,簡直到了夢寐以求的地步。
平時吾肥、洗飛陪著明遠苦讀四書五經,根本不知道江湖之事,偶爾聽到蕭友財口中提到一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事迹,知道他們無不擁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心中都大為羨慕。無奈蕭友財為了怕蕭明遠涉足江湖,除了讓他讀書,根本不提練武之事。只讓護院武師張福偶爾教他們一些基本護身之術,當然也只是花拳腿而已。
所以三人聽怪老頭提到「武功」兩字都不免心中一動,大有拜師學藝之意。
明遠忍不住對老頭說道:「老伯,您收我們做徒弟,教我們武功好嗎?」
洗飛、吾肥隨聲附和道:「是啊,老伯。」
「學武你們找我幹嘛?我也不會。」老頭耍賴了,早忘了剛才吹噓武功高賭技才好的謬論。
明遠不再提賭技問題,卻說出了他武功高的另一番判斷:「老伯能在逃跑時,拉我們一把,又毫不費勁的把我們帶到此處,可見武功一定很高。」
老頭一聽,心中連連叫苦,本來今天是想出來借燈會大賭一場的,可沒想到要帶三個小徒弟回去。他一個人清靜慣了,可不想有什麼累贅。
老頭心中念道:「還是腳下抹油——溜吧!」
「拜拜吧,小子們。」說完,老頭施展輕功,輕眼間已飛出十幾丈遠。
洗飛靈機一動,急忙沖老頭背影喊道:「嘿,老頭,你要是不收我們為徒,我們回去逢人就說你老頭年紀一大把還偷看女人洗澡,看你的考臉往那裡擱。」
這一招還真靈!
「媽個巴子,老子今天癟拾運算是走定了,算你小子狠。」老頭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一溜煙又跑了回來。
因為老頭可不想下回賭時給別人指著鼻子罵,畢竟人要臉,樹要皮嘛!
老頭可離不開賭,賭是他的命根子,於是,無可奈何的說道:「好吧,今天我老頭算是輸給你們了,不過有一點你們要答應我老人家,以後和我學武不許叫我師父,我也不承認有你們三個徒弟,還有以後你們三個每天要輪流陪我賭一場。」
「行,一言為定!」三人只要學到武功,沒仔細考慮就答應了。
嗚呼哀哉,以後天下賭場又要走癟拾大運了。
老頭問道:「可你們不回家,父母不擔心嘛?」
「啊呀!這個我可忘了。」明遠頓時著急起來,洗飛和吾肥也猶豫不決了。
「嘿嘿……」這下輪到老頭得意了。
「這樣吧,」明遠想了一下說道:「明天我寫封書信給爹爹,來個『先斬後奏』,我老爹不答應也沒辦法了。」
「對!就這麼辦?」洗飛和吾肥一起歡呼躍起來,他們對自己的「頭兒」的決定百分之百的滿意。而且,他二人本就是孤兒,無父無母的,並沒有什麼親人會為他的失蹤而擔心。
老頭垂頭喪氣地道:「好吧,那就跟我走吧!」
可憐的老頭,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沒想到今天竟栽在三個小毛孩子的手上。
三小輪流給怪老頭磕了三個響頭。
老頭苦笑道:「別把肉麻當有趣了,以後別給我淘氣就行了。」
平添了三個小賭伴,他不免也有幾分開心。
於是三小隨著老頭,漸漸地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中。
※※※※※
紫金山。
亦名金陵山,聖游山,北山,神烈山,鐘山……反正名字頗多,哦!還有蔣山,據說是它的乳名。
紫金山位於金陵城東。
因山上有紫色頁岩層,陽光照映,遠遠望去,呈現一片紫金色,故取名紫金山。
紫金山主峰海拔一百五十餘丈高,山勢險峻,蜿蜒如龍。
山上一片濃盛碧綠,各種參天大樹,覆蓋山巒,使得這裡四季常青。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四周一片寂靜。
山腳下一片密林深處,隨著「喔喔喔……」的一聲聲雞叫,走出三個年紀一般大小的少年仔。
一個是眉目清秀,英俊麗脫,渾身上下讓人覺得都透著那麼一點「靈氣」。
一個是瘦得太厲害,讓人感覺此子肯定「營養不良」,使得本來很神氣的一雙眼睛也變得「瘦小無」好似兩顆「綠豆」。
而另一個,則是胖得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瘦肉」
好似一個吹滿了氣的「皮球」。
此三人正是離家三月的蕭明遠及他的「小跟班」吾肥和洗飛。
只見三小每人背著一隻鼓鼓的大座袋,正一邊哈著大氣,一邊吃力地向主峰爬去。
明遠說道:「小飛,小肥,加點油啊!」
「操他奶奶的,這雙倒嗓的大公雞怎麼那麼準時,每天早晨都是在我最困的時候給我來這麼一嗓子,看我那天非把它的喉嚨給割斷了不可。」洗飛一邊爬山,一邊揉著那雙滿是眼屎的「綠豆」,一邊嘴裡還在罵個不停。
「皮球」吾肥慢悠悠地「指點」道:「我說小飛呀,你的大腦可是豆腐渣做的,人家公雞報時這叫自然規律,它要是不可叫就不叫公雞了。」
洗飛急了,說道:「獃頭鵝,你懂個屁!你除了撇條之外,還知道什麼?」
吾肥照樣不緊不慢地道:「你別急嘛,看你這麼猴急,我都替你丟臉!」
「你替我丟什麼臉?」
「因為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很笨。」
「我笨?我怎麼笨了?」
「你看,你還不相信,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擒賊先擒王』?」
「當然知道,這和殺雞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要知道你今天把雞殺了,那死老頭明天照樣可以買一雙公雞來,這樣你即使殺了也不過等於沒殺。」
洗飛點了點頭,說道:「嗯!有點道理,那依肥弟之見該怎樣來個『擒賊先擒王』呢?」
「這個嘛,就要從長計議了。」吾肥得意得又是搖「胖頭」,又是晃「胖腦」,一付自我陶醉樣。
洗飛罵道:「哼!瞧你那付德性,真是『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
吾肥叫道:「怎麼啦,你還不服氣?告訴你,去把公雞的雞巴割掉它就不叫了,這樣叫『閹雞』,就和太監一樣,你懂嗎?」
洗飛一陣歡呼,猛拍吾肥肩膊道:「妙妙,太妙了!」
蕭明遠發火了,駢指點向二人的額頭,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天天在一起好像不吵架就會全身發癢是不是?告訴我,你們是來學武的還是來吵架的?」
洗飛、吾肥二人搔搔頭,期期艾艾的說道:「當然是來學武的,不過……可是……」
明遠氣道:「沒有什麼不過可是,既然是來學武的,就趕緊爬上山去!」說完,逕自杠座袋向山上爬去。
兩人舌頭一伸,再也不敢吭聲了,低著頭「嘿喲嘿喲」向山上爬去。
明遠一向很少對兩人發火,這一發火,他倆心裡還是有點怕怕的。
其實明遠今天發火也有他的理由,因為隨那怪老頭上山三個月了,老頭除了讓他們三人每天早晨聞雞起「床」背上一隻裝滿石塊的大麻袋,從山下一直爬上山頂爬四個來回,再就是每天陪老頭賭上一場讓他開開心外,其他有關武功的事老頭雙字未提,甚至怪老頭的「姓名」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哩!
三個以前那吃過這樣的苦,一天下來就累得腰酸背痛,還得強打著精神陪老頭賭上一場,當然贏的機會整個等於零。
光苦一點還好說,賭輸了也無非是少年人的好勝心受到一點打擊。最難以忍受的是「吃」,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三小一日三餐的苦處就更不用提了。
從上山的第一天起,那怪老頭就逼著三人吃他親自配製的「葯飯」,自己卻整天大魚大肉地吃。可以說,三人自從上了山,每頓飯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場考驗,餐餐都是皺著眉頭,看著老頭碗里的魚肉,伴著自己的口水,吃下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葯飯。
何謂「葯飯」?也虧老頭能想得出來,他不知從那兒摘來許多三人聽也沒聽說的藥材,將它們磨成粉,然後拌在米飯里煮熟,也不管口味如何,規定三人每頓必須各吃一大碗。
要知道這一碗飯可是集天下之怪味,什麼酸、甜、苦、澀、臭、咸……反正什麼味都有,吃得三人是頭髮昏,眼發花,整天臉色鐵青,響屁直放。
可怪就怪在三人吃了三個月的葯飯,除了瞌睡連天外,不僅沒感到體重下降,相反卻覺得力氣更加充沛,眼睛也越來越明亮了。雖然難吃,好在三人經過三個月也習慣了。
其實,他們那裡知道,怪老頭為了能夠「名師出高徒」,以後不被江湖上的人恥笑,所以煞費心機地給他們編排了一整套的訓練計劃。
單說這葯飯,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可以說簡直是奇珍異寶的大雜燴。
老頭在葯飯里彙集了千年烏頭人叄、百棵雪山的白靈芝、長白紅鹿茸、青海萬年蓮藕、龜、濃度是百萬分之一百的砒霜、苗疆火蓮青鶴頂紅、龍涎凰乳、虎骨共十五味藥材,其中任何一種都是天下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甚至不惜喋血江湖相得到的公認至寶。
當然,三個小傢伙此時不知道,他們的血肉之軀已漸漸洗髓伐毛脫胎換骨,以後學習武功,可上事半功倍之效,可見怪老頭的處心積慮,用心良苦了。
※※※※※
日上三竿,三人已完成了今天四次「負重爬山」的任務,正氣喘吁吁背著各自的麻袋往山下走。
洗飛邊走邊發牢騷道:「明遠哥,我們天天這樣累得要死不活的,什麼也沒學到,到那天才能出頭天啊?」其實,要不是為了明遠,洗飛早就回家去了,他可忘不了他的「春色大刺激」。
明遠抬起頭望著遠方,迷茫的說道:「小飛,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啊!」
離家三個月,三人都有點想家。
正走到半山腰處,三人突然覺得跟前有條灰影一閃,等反應過來,眼前已多了一人。
三人定眼一看,正是那逼他們吃藥飯,給他們下任務天天像瘋子一樣杠著一麻袋石頭山上山下跑的怪老頭。
三小頓感奇怪,因為每天的這個時候,老頭應該在床上打呼嚕才對,可今天老頭怎麼起得這麼早?
洗飛忍不住想討個嘴便宜,調侃地道:「老伯,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啊?」
「哈哈……小飛,因為今天有人想偷懶,所以我老人家才必須勤快一點啊。」
怪老頭說完,身形一閃,已將洗飛肩上的麻袋輕輕提了下來。
明遠與吾肥心中納悶,開口問道:「老伯,你要幹什麼?」
老頭也不答話,只是笑眯眯地看著洗飛。
洗飛頓時尷尬無比,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臉的苦相,那情形好像恨不得馬上有個地洞讓他鑽一樣。
原來,洗飛今天為了偷懶,上山之前趁明遠和吾肥不注意時,已偷偷將自己的麻袋裡的石頭卸去了一半,另外拾了許多的枯樹葉放了進去,決心來個「監芋充數」。
那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所以洗飛被他當場「人賊俱獲」,給逮著了。
老頭從麻袋裡拿出幾片樹葉,很「慈祥」地對洗飛說道:「小飛,你再怎麼飛也飛不出我老人家的手掌心,知道嗎?」
洗飛不住的點頭,身體也幾乎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道:「是,是,你老人家是佛法無邊的如來佛,我小人家不是孫猴子,只是個孫猴子的徒弟。我知道錯了。」
老頭怪捷無比地給了他一個響頭,笑罵道:「好你人頭,你是孫悟空的徒弟,豈又是罵我老人家是個孫猴子,小子,是誰借給你的膽子,敢跟我玩起機來了!」
吾肥總算有了揚眉吐氣的時候,不住的奚落洗飛,道:「唉呀!乖乖隆的咚,我說洗飛啊洗飛,你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有此『絕招』,怎麼也不跟弟兄們通個消息啊?」
看著洗飛那樣,明遠氣得也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半晌,明遠才替小飛求情,道:「老伯,這次小飛確實是做錯了,不過請你老人家念他年幼無知,又是初犯,就暫且饒他這一次,我想他以後不敢了。」
洗飛苦著臉地哀求道:「是啊,老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小飛,別盡拍怪屁,也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要知道,我老人家可不會心軟。」老頭堅持地說道:「來,明遠、小肥,把你們背上的麻袋一起給他,讓他嗜嗜什麼叫『得不償失』的滋味!」
老頭說完,就伸手拎起明遠和吾肥的麻袋,然後順手又找了根本棍,把它插在麻袋頭上,一頭一個往洗飛肩上一放,說道:「小飛你給我聽好了,現在你挑上這兩雙麻袋,給我下山到鎮上去打一大壺酒,要狀元紅,再買上五斤麻辣牛肉,兩雙燒鵝,兩雙板鴨,十條豬尾巴,一個熟豬頭,最遲午時要回到山下的小屋,你聽懂了嗎?」
洗飛無力的點了點頭,心中連連叫「苦」,一股腦兒將老頭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
畢竟是老頭說了算,罵歸罵,他也只得硬著頭皮接過老頭給他打酒買肉的銀子,杠上兩麻袋的石頭,一步一步地下山了。
這下他洗飛總算知道了偷懶是一種什麼滋味。
看著洗飛走遠,老頭道:「好了,咱們也該回去了,我老人家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們辦呢。」
明遠問道:「什麼重要的事?」
老頭詭秘地一笑,道:「這個嘛,回去再說吧。」說完,帶著兩人朝下山走去。
兩小那裡不知道,什麼事是重要的,還不是個「賭」!原來這怪老頭的賭癮又上來了,犯了「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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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飛這下可真是慘上加慘了,長這麼大,他栽過不少跟頭,只有這次的跟頭算是栽到了家。
等他杠著兩麻袋八十斤的石頭走出樹林,已是累得人仰馬翻,眼冒金星,兩腿發軟了。
說也怪,累死累活就是他這張嘴不嫌累,只聽他邊走邊開罵:「操他奶奶的死老頭,臭老頭,屎老頭,……」反正天底下最難聽的字眼都被他罵了個遍。
當他發覺罵了半天,肩上的擔子不僅沒有減輕,反而好像越來越沉重的時候,他終於不罵了。
看看四下無人,洗飛突然小綠豆眼一轉,一條詭計又開始在腦中打轉,忖道:「操他奶奶的,我為什麼非聽那死老頭的話不可,像個大獃鵝一樣,杠著兩麻袋石頭滿街跑,不如我先把麻袋放在這兒,等打了酒,買好了肉,再回來杠上麻袋也不遲,那死老頭知道個屁!哈哈……」
想到這兒,他已將麻袋放下,藏在路邊的草業里,覺得這個懶是不偷白不偷了。
卸去了「包袱」,洗飛頓時輕鬆起來,邁開大步,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唱起歌來。
「月亮出來像豆牙,十八歲的姑娘一朵花,眉毛彎彎眼睛……」
剛唱到「眼睛」兩個字,洗飛突然停了下了步子,心裡開始怕怕起來。
「眼睛?乖乖隆的咚,韭菜炒大蔥,死老頭的眼睛可真厲害,今天我第一次偷懶就被他發現了,當真有點邪門?」
洗飛想到這兒,已感覺大大的不對勁,好像背後正有一雙眼睛笑眯眯的盯著自己,眼光好「慈祥」,看得他背後汗毛直豎。
其實,今天老頭只不過碰巧罷了,並非有意去抓他的小辮子,也根本沒有什麼邪門。而且此時正在山下的小草屋裡和明遠、吾肥賭得開心極了呢。
只能怪他洗飛今天是倒楣另十八級,背透了,衰死了!
「羅!羅!羅!我是鬥不過這老頭了,你老人家還是早點翹辮子吧!到那時我洗飛一定為你披麻帶孝上高香,立個大大的牌位,讓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招你作駙馬,只求你老人家以後別再折磨我了。」
想完,他已又大踏步的往回走,找到剛才藏麻袋的地方,將兩條麻袋石頭重新又杠在肩上,朝山外的小鎮上走去。
好在小鎮並不太遠,但洗飛到時,也已是大汗淋漓,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乾的地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