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史敬思等叄人齊聲答應,雙方漸漸接近,李存孝勒住了馬,大聲道:「列位請了!」
李存孝一面說,一面向那十來個人打量,只見全是些老弱殘兵,他的心中,已放下了一大半。一個老兵道:「咦!你們怎麼還向前去?」
李存孝沉聲道:「前面可有戰事?」
那老兵睜大著眼,道:「你倒胡塗得可以,戰事雖還未有,但所有部隊,都已奉命後撤,你們四人,是哪一位將軍的麾下?」
李存孝含糊應了一聲,道:「可是河間府的沙陀大隊,要攻長安了么?」
那老兵道:「正是,李克用聞報,有四位太保,死在長安城中,是以連夜發兵,盡起大軍,殺向長安。沙陀大軍,只在離此八里開外,正是軍容雄壯,看來,長安城旦夕難保了!」
李存孝等四人聽了又驚又喜。史敬思大聲道:「四位太保死在長安城中,這話是從何處說起?」
那老兵更是驚訝,道:「你們連這一點也不知道了李克用十叄太保中的六個,衝進了長安城,只有兩個逃了回去,還有四個,在長安城中沖了一晝夜,還有一個在五鳳樓前射了一箭,但下落不明,多半死在城中了!」
李存孝一拱手道:「多謝!」
他一揮手,四人又策騎向前疾馳而去。那老兵急叫道:「喂!你們如何還向前去?」
但是等到那老兵叫了出來時,李存孝等四人,早已馳遠了。李存孝默默不語。李存璋氣不過道:「哼!那一定是四哥十二弟逃了回去,在父王之前亂說!他們倒希望我們死在長安城中了?」
李存孝忙道:「不可這樣想,我們在翠燕姑娘家中過了一夜,音訊全無,長安城中兵馬又多,父王也自然以為我們死了!」
史敬思笑道:「快趕回去,叫他們看看我們四人,死而復活了!」
四人齊皆揚聲大笑,這時他們馳騁的那段路,根本是兩方軍隊都未曾到達的所在,一個人也無,他們足可肆無忌憚,大聲呼叫、豪笑了。
轉眼之間,他們又馳出了六七里,已然可以看到遠處營火點點,史敬思大聲叫了起來。正在這時,只見兩條火龍,向前疾移而來。那兩條「火龍」,乃是兩排士兵,各執著火把,向前馳來。
李存孝眼尖,一眼看到,那排百來個士兵,全是一身黑衣。李存孝大聲道:「那是咱們的黑鴉兵!」四人一看到自己人,更是精神抖擻,四騎向前疾沖而出,轉眼之間,雙方已然接近。只聽得那一隊黑鴉兵齊聲吶喊,一起散了開來,將李存孝等四人,困在中心,隊形變化,快捷無比。
史敬思大叫道:「我是十一太保!」
史敬思一叫,只見那百來個黑鴉兵,盡皆一呆,全部向前圍來,火把高舉之下,將李存孝等四人,照得清清楚楚。
這時火把高舉之下,將李存孝等四人,照得清清楚楚,雖然他們四人,穿的是黃巢兵將的服飾,但是黑鴉兵如何會認不出他們是誰!
剎那之間,歡聲雷動,一個個黑鴉兵,全躍下馬來,李存孝等四人,也是情緒激動,兩名牙將,奔到四人身前,竟歡喜得說不出話來。
李存孝忙問道:「父王何在?」
那兩名牙將道:「大王還在河間府,本來,已定今日大軍進發,為四位太保報仇的。」
李存孝笑道:「見鬼么,我們好端端地活著,走,我們快去參見父王!」
他們四人,抖向前,疾馳而去,塵土揚起老高,這時,太陽已漸漸升了起來,那一隊黑鴉兵,眼看傳說已死在長安城中的四位太保,又生龍活虎也似,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輿奮得拋了火把,就在路中心擁抱著,叄叄五五,唱歌跳舞起來。
李存孝等四人向前衝去,天色已然大明,只見路邊黑鴉兵的隊伍,越來越多,見了李存孝等四人,莫不歡呼,有職司較高的將領,早已策馬,圍在四人之旁,和四人一起向前疾馳。
他們馳出不到叄五里,只見兩員大將,自黑鴉兵的陣中,拍馬飛馳而來,正是十叄太保之中,大太保李嗣源和二太保李嗣昭!
他們兩人,馳到了近前,齊聲叫道:「四位兄弟!」
六匹馬迅速接近,他們六人一面勒住了馬,一面就在馬上,爭相擁抱,兩旁的黑鴉兵,發出的歡呼,簡直是震耳欲聾!
李嗣源一向穩重,可是這時候,卻也是神色激動,他拍著李存孝的背,呵呵笑著,道:「四弟和十二弟回來,說你們已折在長安城中,弟兄們悲痛莫名,父王大發雷霆,發兵進逼,卻原來你們無恙歸來!」
史敬思大聲道:「我們非但無恙,且還在五鳳樓前,射了黃巢一箭!」
李嗣昭笑道:「這我們早就知道了,我們在長安城中的細作來報,說巢賊為了那一箭,嚇得寢食難安,已無守長安之心了!」
李嗣源道:「快回去見父王!」
一群人馬,又向前疾沖而出,才馳出了里許,又見到一大隊兵馬,迎面馳來,一見到李存孝等人,立時散開,下馬,侍立兩旁,只見一彪人馬馳來,最前面的一個,身形高大,人強馬壯,左有李存,右有李存受,睜著鴿蛋也似的左眼,不是別人,正是晉王李克用!
一看到李克用,所有的人,全都下了馬,李存孝等四人,奔向前去,高聲叫道:「父王!」李克用勒住了馬,在馬上縱聲大笑道:「好!好!好!」他一連說了叄個好字,又縱聲大笑!
這時候,黑鴉兵的歡呼聲,更是震耳欲聾,將李克用的豪笑聲,也一起蓋了過去。
離河間府城外叄里,李克用的軍營,就扎在一片平原上,軍營外旗幟飄揚,黑鴉兵甲鮮明,陣容整齊,十叄太保,擁簇著李克用,馳進了營地之中!
所有的人,都喜氣洋溢,滿面笑容,但只有兩個人例外!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也掛著笑容,但是那種尷尬,勉強的笑容,一望而知是假裝出來的。李存孝等四人安全歸來,再沒有比他們兩個人,心中更不是味兒的了!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四太保李存信和十二太保康君利!
到了營地之中,李克用翻身下馬,向李存孝等四人道:「來!」
李存孝等囚人,來到李克用身前,李克用張開雙臂,抱持著他們四人,一起走進了營帳,各太保都跟在後面,進了帳中。
一進營帳,大太保李嗣源便道:「父王就座。」
李克用居中坐下,他面色突然一沉,目光掃向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早就知道,李存孝他們一回來,自己便要糟,是以李克用一望向他們,他們便臉色發白,低下頭去,不敢言說。
李克用先嘿嘿冷笑了幾聲,陡地一拍座前的長案,喝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李克用聲若洪鐘,整個軍帳之中,給李克用大聲一喝,人人的耳際,都響起了一陣嗡嗡聲來。康君利和李存信兩個的面色,登時變得十分蒼白。
李存信的瞼上,還有幾分倔強的神情,他只是低著頭,僵立著不動,但是康君利的眼珠轉動著,他眼中閃耀著既驚恐又狡猾的神彩,望著眾人,顯然是想其餘的太保,替他求情。
李克用冷笑著,又使勁在案上拍了一下道:「我著你們人人前去長安,由存孝調度,你們兩人何故先行回來,卻又胡說八道,說什麼存孝等已死在長安城中,你們見機而返,來人,推出斬首!」
李克用「推出斬首」這四個字一出口,李存信和廣君利兩人的臉色,變得更形蒼白,康君利語帶哭音,向著李嗣源,叫道:「大哥!」
李嗣源忙道:「父王……」
可是,李嗣源才叫了一聲,李克用已然怒道:「誰也不許說情!」
眾太保面面相覷,皆盡駭然,康君利已撲地腕倒,李存信也接著跪了下來。李嗣源忙推了李存孝,低聲道:「十叄弟!」
李存孝明白,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別人皆沒有說話的餘地,只有自己替他們兩人說幾句話了,是以他笑著道:「父王,巢賊根本動搖,我們正可大舉進兵,怎可先折了自己人?」
李克用望著李存孝道:「依你之見呢?」
李存孝呆了一呆,他在替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求情之際,卻是全然未曾想到,李克用會有加此一問,他在一呆之後,向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望去,恰好兩人也在向他望了過來。
李存孝的心中,不禁十分為難,他知道,自己若是說他們兩人,一點也不用責罰,那麼,李克用一定不依,事情反倒僵了!
但是,若說要責罰,此次共赴長安,李存孝已知四太保李存信,十二太保康君利,心中對他極其不滿,不論他提議的責罰多麼輕,但總是出諸於他的口中,兩人受責之後,只怕非但不會感激,而且對他的怨恨,還會加深一層。李克用那樣問也,雖然是極度看重他的意思,但卻也使他極度為難!
李存孝一猶豫,別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李存孝心知自己是猶豫不過去的了,是以他笑道:「責打叄十軍棍,也就是了!」
以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的過失而論,這「責打叄十軍棍」,實在是輕到不能再輕的責罰了,是以李存孝的話一出口,李克用便笑道:「存孝,看不出你不但會帶兵打仗,也會賣乖徇私!」
李存孝向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望去,只見康君利低著頭,一聲不出,但是李存信卻瞪著眼,一臉皆是怨怒之色。李存孝不禁苦笑了一下,心道:「父王啊父王,你若以為我那樣說,他們兩人會領我的情,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唉!」
李克用因為李存孝、史敬思、李存審、李存璋四人安然歸來,心中高興;是以他一面笑著,一面拍案道:「責打叄十軍棍,拖出去打,打完后,各帶五千精兵去殺賊,不獲全勝,別來見我!去!」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也不敢站起身來,就在地上,俯伏爬行,爬出帳去。
李存信在爬出車帳去之際,回頭向李存孝怒望了一眼,他眼中那種怨毒的神色,令得李存孝大吃一驚,可是,也根本還未曾來得及作任何反應,李存信和康君利,便已退出帳去了!
李克用呵呵大笑道:「擺宴慶功!」
一聲聲號令傳了下去,整個營地上,都響徹了一片歡呼聲。四位太保,衝進長安城,在五鳳樓前,一簫射中了黃巢的天平冠,這件事,軍中早已盡人皆知,就算四位太保,真的死在長安城中,那也是一等一的英雄了,何況他們還安然歸來!士兵,將領的歡欣鼓舞,實在是難以形容,職守較高的將士,排著隊來參見道賀,整個營地中,一片歡騰之情!
只有康君利和李存信兩人,在捱了叄十軍棍之後,帶著滿腔的憤怒之心,領著兵,分兩路去殺敵,未曾參與這一場盛大的慶典!
慶典一直延續到了晚上,一堆堆的大營火,火頭竄起,足有一丈來高,烤肉在火中滋滋地叫著,酒香撲鼻,李克用滿面紅光,也不如是被火光烤的,還是酒喝得太多些,他興高采烈,大聲呼喝。
正在盡情歡樂間,只見幾個將官,直奔了過來,奔到了李克用面前,叫道;「大王,有大喜訊稟報!」
李克用一面嚼著肉,一面道:「快說!」
那將官興奮得喘著氣,道:「大王,黃巢在五鳳樓前,被飛虎將軍射了一箭,寢食難安,已然搬出長安,正在向南流竄!」
李克用霍地站了起來,一陣大笑道:「好!巢賊撤出長安,這正是破賊的良機,眾孩兒,各帶精兵,前去追剿,許勝不許敗!」
眾太保高聲道:「無敗之理!」
李克用的撿色更紅,道:「存孝、敬思,你們兩人,隨我進軍長安,迎大唐天子回京!傳下令去,天明之前,出發進軍!」
一聲聲將令傳了下去,營火一堆被壓熄,整裝的軍士,一隊隊列隊站定,兵馬飛馳,號令森嚴,軍旗飄揚,刀戟閃光,蹄聲如雷,步伐嚴整,大批兵刃,一起拔營而起,到天明時分,李克用的大軍,已快逼近長安城了,巢賊所部,早已撤了個乾乾淨淨,一路之上,根本未曾遇到敵人!
李克用進長安,各太保帶著精兵,繞過長安城,追殺過去,捷報不斷傳進長安城來,開始的時侯,長安城的居民,看到快馬傳捷報,人人都有興奮鼓舞之情,但是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了!
進了長安城之後的第二天,李存孝便來到了翠燕的家門口,只見坊牆上一片焦痕,倒坍了一大半,翠燕的家中,屋子也被燒去了一大半。
李存孝獃獃地站在門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李存孝站了很久,才看到兩個人,挑著箱籠,走了過來,李存孝忙攔住了兩個人,道:「敢問大哥,這巷子中發生過什麼事?」
那兩人搖著頭,嘆道:「晉王大軍破了長安,黃巢賊兵,臨走時到處放火,這長安城中,不如多少巷子,盡成了廢墟!」
李存孝急問道:「這一家,先前住的是一個姑娘,和一個聾老頭,他們哪裡去了?」
那兩人搖著頭道:「誰知道,兵荒馬亂,妻離子散,尚且找不到,何況是別人!」
李存孝呆了一呆,那兩人已走了過去。
李存孝的心中,感到了一陣異樣的鬱悶,他怔怔地望著那屋子,突然,從那屋子中,跳出了一隻花貓來,望著李存孝,「咪嗚」、「咪嗚」地叫著,李存孝認出那隻花貓正是花梢兒。
他走過去,想去捉它,可是那隻花貓卻躬著背,竄上了屋頂,逃走了!
李存孝苦笑了一下,又在那巷子中徘徊了片刻,才怏怏地離去。
李存孝在長安城中,只住了半個月,等大唐天子進了京,他又帶著兵馬去殺敵了。
沙場上的日子是最奇怪的日子,當殺時,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看敵人倒下去,揮動著兵刃,大聲地吶喊,生命隨時隨地消失,衝殺的時侯,人根本不像是人,隨時可以化為一縷輕煙。但是,當靜下來的時侯,卻又使人感到難以忍受的孤寂!
黑鴉兵所過之處,黃巢所部,望風披靡,他們一直追到汴粱附近,汴粱節度使朱全忠,收撫了一批殘兵敗將,敵軍已然不存在了!
在軍帳中,火把高燃,李克用坐在案后,手中拿著一封書信,李存孝和史敬思兩人,侍立在側,李克用道:「汴粱節度使朱溫,邀我到汴粱城中相會,你們看他是什麼意思?」
李存孝笑道:「朱溫?就是在河間府雅觀樓,和我賭帶的那丑漢么?」
史敬思道:「我看他不是什麼好人!」
李克用道:「這人本是巢賊大將,後來歸順,這些日子,我們出力殺賊,他卻忙於收撫賊兵,擴充勢力,現在汴粱城內外,有數十萬精兵,只怕賊性難改,我們前去,探聽一下虛實,也是好的。」
李存孝搖搖頭道:「這種人,還是少與他往來的好,只怕他詭計多端,防不勝防!」
李克用「呵呵」大笑,拍著案道:「存孝,他再兵多將廣,也難及黃巢的十分之一,連黃巢也給咱們殺了個人仰馬翻,他敢將我們怎麼樣?」
李存孝聽得李克用那樣說法,只得低下頭去,道:「父王說得是!」
他們叄人,正在軍帳中商議間,忽然聽得一陣馬蹄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接著,便是帳外軍士的一生聲呼喝,道:「四太保,十二太保到!」
李克用忙道:「支起帳來!」
在帳外守衙的軍士,一聽得李克用的叱喝,立時將軍帳撐了開來,只見四太保李存信,十二太保康君利,各帶著數十精兵,已然衝進了營地來。
他們在離主帳還有四五丈之遙時,便翻身下馬,大步向前走來,來到了帳前,一起行禮道:「參見父王!」
李克用道:「進來!」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走進帳來,他們一進帳,看到李存孝和史敬思兩人也在,便不禁怔了一怔,李存信臉上,也立時現出憤懣的神色來。
但是李存孝和史敬思兩人,卻是滿面笑容,和他們打招呼,李存孝還道:「四哥和十二哥,屢建奇功,殺得賊兵狼狽而逃,真是可喜可賀!」
李克用沉聲道:「你們兩人,陣上有功,將功贖罪,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了,這番又有用你們之處!」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忙道:「憑父王差遣!」
李克用道:「汴梁朱全忠,著人下書,請我到城中一敘,我正下不定決心去好還是不去好,你們可先替我前去,察看一下,朱全忠究竟有無陰謀!」
康君利立時道:「這容易了!」
李克用的面色,當即一沉道:「君利,我最不喜歡你這等浮滑口舌,什麼事情,做還未曾做,便說再也容易不過!」
康君利碰了一個釘子,嚇得連忙低下頭去,連聲道:「父王教訓得是!」
李克用的臉色,這才緩了過來,他道:「朱溫以禮來邀請,我們自然也以禮往還,你們兩人,到了汴粱,見了朱溫,行動拘束些。莫讓人家笑話我們沙陀胡兒,化外野人,可記得了?」
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齊聲答應,李存信拿眼角斜睨著李存孝說:「你看,這樣重要的事,父王派我去做!」
李存孝自然知道李存信望他的意思,但是他卻不說什麼。
李克用又道:「朱溫派來下書的人,現在正在營中,你們去見他,明白便往汴梁城去,看看動靜!」李存信和康君利兩人一起答應著,走了出去。
營地中看來很平靜,在數十里開外的汴梁城中,入夜之後,更是燈火輝煌,一片昇平氣象。朱全忠的大軍,以汴梁為根據,輕易不出動,倒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遍地烽火之中,保持了汴梁城的一片繁華。
越是在烽火連天中,繁華也就格外奢侈,人好像因為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就盡情享受。今天汴粱城中,笙歌處處,各處的富戶巨賈,都避到了汴梁城來,整個城池,簡直就是一片樂土。
汴梁節度使府在城中心,那是一幢巍峨雄偉,極其壯觀的建。
在節度使府中的小議事廳中,朱溫穿著便服,正和他的兩個愛將,周清,王忠在議事。朱溫雖然官至極品,擁兵自重,權傾一方,但是他那副醜陋的容貌,卻仍然無法改變,這時,他背負著雙手,來回踱著,在整塊水晶剜成的燈盞中,燈光顯得格外奪目。
在燈光下看來,朱溫的神色,像是十分焦慮,他踱幾步,便停了下來道:「我差人去請李克用到城中來一敘,為何至今未有音訊?」
周清道:「大人只管放心,李克用不會這等不近情理!」
朱溫「哼」地一聲道:「這些化外野人,懂得什麼叫情理,現在汴粱城外,四周全是沙陀兵,怎不叫我憂心忡忡,你當他會安著好心么?」
王忠沉聲道:「大人是大唐的大臣,李克用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