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憨頭傻腦不知福
一陣凄厲的狼嚎,將沉迷在睡夢中的區冉驚醒。
他微微睜開一雙眼,暗暗地瞧著四周。
四周一片漆黑,遠處的山峰在月亮的幽光下,宛如一個巨人站在那兒。
離區冉不遠處,燃著兩堆柴火,火光跳躍,映紅了四周的樹木。
他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軀體,仰望著天空上的星星,心道:「這是在哪兒,怎麼不見余護院和蕭捕頭,該不會……」
「徒兒,你醒啦,唉,都昏睡了三天了,我還以為你沒救了呢!」
一個深沉而富有韻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區冉心中一楞,忖道:「哇,什麼人居然稱我作徒兒,我區冉什麼時候拜過師父?一定是這人腦子不靈光,想徒弟想出毛病來了。」
他扭過脖子,循聲望去。
一個老和尚,盤腿坐在離區冉幾步遠的地方,火光將他的腦門映得微泛紅光。
區冉看看他,道:「喂,和尚,我好象不記得我有個出家的師父呀,你是不是認錯人啦?」
和尚微微一笑,道:「不會的,老衲做事向來都是有根有據的。」
說著話,老和尚拿出一塊令牌,道:「這是不是你的?」
區冉坐起身,拿過那令牌看了看道:「啊,原來是這玩藝,這是我無意中撿來的。」
老和尚道:「我不管你是怎麼得來的,只要你身上有這塊牌,那就是我的徒弟。」
區冉笑道:「呵呵,還有這種事,呵呵,有這塊牌子的人就是你徒弟,那……那要是天下的人都有這牌子,就……就都是你的徒弟啦,真是可笑,哈哈哈……」
他索性仰面大笑起來。
老和尚沉沉地喝道:「你覺得可笑嗎?實話告訴你,天下也只有一個人能得到這塊牌子。」
區冉笑道:「哦?是嗎?原來這塊牌子這麼稀罕,難怪有許許多多的人為這塊牌子相互廝殺。不過呢,這牌子我卻不稀罕。唉,大師父,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得走了!」
說罷,你就要動身離開。
老和尚道:「唉,真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的傻子,要知道,那些人爭奪這塊牌子,目的都是為了拜我為師呀。」
區冉聞言,反而來了興趣,也不走了,索性往老和尚身邊湊了湊,道:「是嗎,難道說你的武功天下第一,呵呵,依我看,你的功夫並不高,只是在江湖上造成了你是世外高人的印象而已。」
老和尚淡然一笑,道:「是嗎?你好象不相信我是不?那好,我露一手給你瞧瞧。」
說罷,他緩緩站起身子,道:「徒兒,夜間呢,鳥兒是不是飛不動也不叫的,現在呢,我就憑我感覺,抓雙鳥給你看。」
「看」字剛一出口,老和尚人已拔地而起,飛起一丈多高。
「呱」的一聲,似乎是鳥兒遭受突襲而發出的哀鳴。老和尚在空中打個旋,飄然落在區冉的面前,手裡抓著一雙雀鷹,那雀鷹正在拚命地拍打著雙翅。
區冉看了看老和尚,回身從柴火堆里揀出一支燃燒的枯枝,湊近老和尚,瞪著雙眼,瞧著他的雙腿。
看了片刻,區冉搖搖頭,道:「騙人,真乃騙人也,和尚,你這一招我也會,不過我的腿沒你的粗,也蹦不了那麼高,可是我想,你可能早已將這雙鳥放在那裡了,然後抓下來,想騙我做你的徒弟,哈哈,你想錯了。」
老和尚道:「哦,你認為這是事先安排好的?那好,你說一樣,我做給你看。」
區冉眨著一雙大眼,四下尋找著。
轉了半圈,區冉一眼看見一塊大石頭,心道:「對了,不如讓他用腦袋撞那石頭,待他撞得暈了過去,我便好乘機溜走,擺脫這瘋和尚。」
想到這兒,他指著那石頭,道:「那,你看見那塊石頭了吧?你若能一頭將它撞裂,我便做你徒弟。」
老和尚道:「真的?那好,我們一言為定。」
言畢,老和尚靜靜地站了片刻,大喝一聲,一頭撞向那塊石頭。
「轟」的一聲,那塊石頭頓時被撞得四分五裂。
老和尚站定身形,道:「你看,這回怎麼樣?」
區冉只是微笑,卻不作聲,默默地站在那裡,心中忖道:「嘿嘿,和尚,你的頭一定很暈的,我看你到底能挺多久?」
一盞燈的工夫,區冉見老和尚絲毫沒有異樣,心中不免升起疑團。
他走近那塊已碎的石頭,搬起其中的一小塊朝著另一塊死命地砸去。
兩塊石頭相撞,進出陣陣火星。
區冉吃驚地看看老和尚,疾步走到老和尚面前,道:「我,我能看看你的腦……門嗎?」
老和尚欣然彎腰低頭,道:「好,你仔細看看。」
區冉瞪著眼睛看了半晌,見上面除了戒疤之外,毫無任何東西。
老和尚呵呵笑著問道:「徒兒,這回相信你師父的本領了吧?」區冉驚愕地看著老和尚,點頭道:「信,信,我絕對相信,你的腦袋,比石頭還硬。」
老和尚道:「那,你就快點拜我為師吧。」
區冉一驚,慌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對武功一點也不感興趣,做你的徒弟,恐怕不大合適。」
老和尚道:「這不要緊,只要你跟我學上幾個月,我便包你對武功感到興趣。」
區冉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可是我感覺和你不一樣,我除了對玩感興趣,其它的嘛……」
老和尚哈哈笑道:
「對玩感興趣有什麼不對,老衲年輕時也和你一樣,不過,時間一長,也就學會節制了。」
區冉聞言,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到了這一刻,區冉還有什麼好說的,「噗通」,他跪在地上,叩頭道:「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老和尚雙手扶起區冉道:「徒兒免禮,哈哈哈……」
區冉眨眨眼睛,道:「對啦師父,都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老的法號。」
老和尚道:「哦,我忘了告訴你,老衲法號都喻。」
區冉笑著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叫肚魚,嘿嘿,哈哈,哈哈哈,這法號挺有趣,肚魚,大肚子魚,哈哈哈……」
都喻聽見他如此理解自己的法號,不由怒道:「大膽,你怎敢這麼說師父的法號?」
區冉一吐舌頭,拱手道:「師父,哦,我不是有意的,請恕徒兒年勸無知。」
都喻大師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以後絕不允許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聽見沒有?」
區冉望了望都喻大師險沉沉的臉,故作驚恐的樣子,道:「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的事。」
都喻大師微微點頭,道:「徒兒,隨我去佛龍寺。」
說罷,轉身便走。
走出約莫二十來里地,都喻大師始終沉默不語,似是余惱未消。區冉跟在都喻身後,心中忖道:「區冉啊區冉,剛拜的師父,卻又讓你得罪了,這以後你可有苦吃啦,唉,得趕緊讓師父高興才是啊。」
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東張西望,想找點什麼好讓都喻開心的。
可是找了半晌,也沒找出什麼可以逗樂都喻的玩意。
他嘆了口氣,看看都喻的背影,看著看著,一個念頭一閃,他心中暗自道:「對,我這師父是個和尚,和他談佛論經他一定開心。」
想到這裡,他緊走兩步,道:「師父,弟子有話說,但不知師父您願不願意聽?」
都喻大師似乎沒有聽見區冉的話音,依就不緊不慢地走著。
區冉眨眨眼睛,道:「師父,您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師父肯否不吝賜教?」都喻大師冷冷地問道:「我問你,你對佛教感興趣嗎?」
區冉道:「唉呀,豈止是感興趣,當初啊,我就非常喜歡,這不,好些問題我一直想到現在,可是都想不通,師父,你教教我好不好?」
都喻大師道:「那好,你將那些問題說出來讓我聽聽!區冉緊走幾步,和都喻並列而行,道:「師父,我的先生以前說人人都有生苦,可是我卻感覺到從未苦過,這,請師父指教!都喻大師清清嗓子,道:「徒兒啊,你須知道,生之苦,難為本人所不知曉,但你若看看別人,就極易了解到了。
都喻看看區冉,繼續道:「十月懷胎,猶如地獄,母親喝湯,難受煎熬,出生之際,冷風熱氣觸及身體,猶如火燒刀割一般,嬰兒剛一落地,便會呱呱大哭,這便是肉體上種種痛苦的自然反映。
區冉點點道:「哇,想不到,我出生前受到這麼大的苦,看來我區冉挺有運氣的,居然撐過來」。
區冉頓了頓,問道:「還有呢,師父這佛語說『休莫休兮新相知,悲莫悲生別離。』可是我卻覺得,這人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的,認識新的朋友就高興,暫別好友就痛苦,我看,也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都喻大師道:「生離死別,乃是人間慘事,當然,這並不是指你暫別,而是指迫不得已而永遠相分離,比如說你的雙親,突然間離你而去,且是迫不得已,就是活著,可是你卻永遠也見不到他,你說慘不慘?」
區冉微然一楞,茫然道:「師父,我懂了,這句話指的是永別情,真慘,慘啊慘,世間最慘……
都喻道:「徒兒,你能理解就好,還有什麼問題你儘管……」
說著話,都喻一側臉,見區冉腮掛淚珠,吃驚問道:「徒兒,你這是為何,怎麼好好地竟落淚了?」
區冉問道:「師父,被人暗害是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是不可避免?你說嘛,師父!」
「師父」這兩個字,是逞著哭腔吐出來的」
都喻忙道:「徒兒,你……你問這幹嘛,男兒有淚不輕彈,是不是!」
區冉一下子趴在都喻肩頭,痛哭道:「師父,我一家一百餘口,讓人給害死了,我的兩個隨徒也失散了,師父,你說這慘不慘,該不該哭?」
都喻點頭,道:「徒兒,師父知道,這確是很慘,徒兒,可是你……唉,你想哭,就儘管哭吧!」
區冉的哭聲果然增大了,幾乎近乎哀嚎。
他拖著口水,道:「師父,我要報仇,報仇哇!」
都喻勸道:「好徒兒,要報仇,就得學會真本領,要報仇,就得練好武功!對啦,痛哭了半天,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和家世呢?」
區冉收住哭聲道:「師父,我叫區冉,我爹是洛州知府,兩個月前,一夥百足門的殺手殺了我們家一百餘口。」
都喻聞言,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徒兒,佛教戒律,第一戒律,第一戒便是不殺生,這以後……」區冉打斷他的話,道:「師父,那你不是說要報仇,得練好功夫,可是這回你又用佛門戒律來阻止我,你這是……」
都喻道:「徒兒,別那麼激動,作為你師父,老衲不能不對你說這些話,老衲是希望你能化解此事,以不殺為妙,俗語說得好,以和為貴嘛!」
區冉點點頭,道:「多謝師父,弟子將你的話銘記在心,不到了不得已,弟子絕不殺人!」
都喻哈哈笑道:「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徒弟,走,去佛龍寺!」
濃墨似的夜幕,很快吞噬了他們的身影。
「啪叭,啪叭。」
這是斧子劈柴的聲音。
區冉正在佛龍寺柴房前,有氣無力地掄著斧子。
他擦擦滿頭的汗,嘟嚷道:「唉,真沒勁,整天劈柴,也不知何時才能了結!」
他低頭看了看綁在腿上的裝滿鉛的布袋,道:「哎,這玩藝綁在腿上都三個月了,也不知師父在玩什麼花樣!」
傍晚,都喻大師背著雙手,溜達著走了過來,問道:「徒兒,柴砍完了嗎?」
區冉點頭道:「好,丟下斧子,原地蹦上百下。」
都喻眯著眼,道:「徒兒,你的彈跳大有長進,你知道嗎,師父很開心的?」
區冉哭喪著臉,道:「師父,我每天都這麼干,你到底是在教我什麼功夫呢?」
都喻道:「看你這般火侯,已是差不多了,告訴你吧,徒兒,你看好了!「了」字音尚未絕,都喻已然拔地而起,飛上一丈來高;輕若鴻毛似地站在一根只有拇指短的樹枝上。」
區冉看在眼裡,驚道:「哇呀,師父!你飛這麼高,吃力嗎?」
都喻大師飄然落下,笑道:「吃力?不不不,只要你肯用功,掌握其中的奧妙,躍這點高是不成問題的!」
區冉急問道:「那麼師父,我何時能學呢?」
都喻大師微微一笑道:「徒兒,隨我來,師父今晚就教你。」
區冉興奮地道:「真的,好,師父,師父,好,嘿嘿,嘿嘿嘿……」
都喻望著區冉那付傻樣,心裡泛起陣陣愛的微波。
區冉隨著都喻大師來到佛龍寺的練功密室,都喻指著一塊藍色的蒲圈道:「徒兒,你坐在那上面閉上眼,將雙手合十,置於胸前,我不叫『好』,你千萬別動!」
區冉滿腹狐疑地看著都喻,往蒲圈上一坐,雙手在胸前合十,心道:「這老和尚胡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難道說我在這裡坐上一會兒,便能蹦三丈來高,該不會是這和尚在耍弄我吧!」
正思忖間,忽聽都喻的聲音道:「徒兒,你可千萬別動,也萬萬不可睜眼偷看,切記,切記!」
區冉緊閉雙眼,道:「師父,你儘管放心,就是天蹋下來,我也只當不知道!」
都喻道:「這就好,這就好!」
密室一片沉寂。
區冉端坐在蒲圈上,隱隱感到一股異常大的壓力在慢慢地迫向自己,而且這股壓力越來越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滋……,」區冉受不了地感覺到自己的兩臂如同被兩把鋼刀扎了一下一般,痛徹全身。」
區冉想動,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都喻囑咐自己時的那種安然誠懇的神態,便一咬牙,挺了下來。
豆大的汗珠順著區冉的腮幫子往下流。
慢慢地,區冉覺得不那麼痛了,倒是覺得體內有股熱騰騰的氣流,如同江河之水一般,不停地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
區冉甚至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頭髮都被這股氣流頂得根根站立起來。
約莫有半個時辰的光景,區冉忽覺身體一陣輕鬆,整個人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時,他耳邊又響起都喻大師的聲音道:「徒……徒兒,你……可……可以活……活動了!」
聲音極其微弱,宛如從病人的嘴裡吐出的。
區冉心中一緊,忙睜開雙眼,直勾勾的瞧著都喻大師。
都喻大師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了晶瑩的汗珠,胸脯起伏不定,似在喘著粗氣。
區冉見狀,大驚失色,從蒲圈上一彈而起,快步走到都喻身旁,急促地問道:「師父,師父,你……你這是怎麼了?」
都喻大師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徒兒,別擔心師父,師父我沒什麼大礙,稍休息片刻就行的,你先出去吧!」
區冉呆呵呵地望著都喻道:「師父,這,這……」
都喻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出去。
區冉張了張雙臂,一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可是一看都喻那安然似睡的情形,只得聳聳肩,搖著頭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區冉做了幾個展胸的動作,踢了踢僵硬的腿,深吸一口氣,道:「哇,還是外面的世界精彩!」
說罷,他便望著樹上的一雙正在歡唱的鳥兒,一揪嘴,「啾啾」地學著,彷彿是在互相交流感情一般。
嗚……
一聲凄厲的慘嘯,傳入區冉的耳中。
區冉心中一盪,眯縫著眼,向著聲音響起的地方望去。
一個黃色的小點由遠而近。
區冉看出那黃點兒原來是一個身著黃色紗衣的姑娘。
那姑娘惶惶如漏網之魚,急急似喪家之犬,粉白的芳容上;布滿了灰層和汗水。
區冉立時被這姑娘的容貌所傾倒,微張著嘴,直楞楞地望著姑娘的臉蛋。
嗚……
剛才的嘯聲再次響起。隨著嘯聲,傳來一陣衣袂之聲,一條青色的身影橫在那姑娘的面前。
那姑娘陡然停下腳步,臉色煞白,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青衣人陰聲道:「丫頭,這回我看你怎麼跑?不如放老實點,隨我回去見我們的掌門!」
區冉的目光被那青衣人擋住,看不見那姑娘,他心中一急,不覺大聲嚷道:「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死皮賴臉地攔著人家女孩幹嘛?」
青衣人頭也不回地道:「小子,不關你的事,我勸你少管!」
區冉一捋袖子,道:「喲呵,你叫我小子,也不問問我是誰,告訴你,小爺今天管定了!」
說罷,他往旁邊跨出兩步,一邊朝前走,一邊揮起手,沖著那姑娘擺了擺,似乎是熟人一般。」
那姑娘見區冉向他擺手,咧嘴一笑道:「哇,這麼巧,原來是大師兄啊!」
區冉心中一驚愕,心道:「咦,我明明不認識她,她怎地叫我大師兄呢?」
但他轉念一想,心中又道:「管他呢,她叫我大師兄,那我就是她大師兄,反正只要她肯聽我說話便行!」
想畢,他立刻滿臉堆笑道:「哦,哦,哦……原來是師妹,怎麼這傢伙欺侮你?你別怕,有師兄在,一切都沒事的。」
青衣人猛一回頭,瞪著區冉,猛笑道:「哼哼哼,臭小子,憑你這個模樣,也想來演一回英雄救美人的戲嗎?」
區冉搖頭晃腦地道:「怎麼不像是不是?那好,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呀!」
那人聞言,發出一陣狂笑,直笑得臉上肌肉抽搐,揮身發抖。
區冉望著他的臉,也咧著嘴傻笑起來。
倏地,區冉收斂了那本來就十分難看的笑容,瞪大雙眼,盯著青衣人的臉。
青衣人的左面頰上刻著一條青色的蜈蚣,那蜈蚣隨著他臉部肌肉的抽搐,猶如活了似的。
區冉指著青衣人的臉,吼道:「別笑啦,原來又是你們這幫混蛋,你……你們簡直就不是人!」
青衣人被罵得一楞一怒道:「小子,你敢罵我?好,有膽量,接掌!」
說著,他倏然一掌拍出,掌風直撲向區冉前胸。
區冉此刻兩眼充血,腦袋裡只裝著一個「拚」
字,隨即大吼一聲,揮掌迎了上去。
兩掌相碰,轟然有聲。
青衣人被反彈出去,暴退五六步。
區冉瞪著眼睛珠子都快蹦出了,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怒吼著拍向青衣人。
青衣人駭然大驚,急掠身向右,避開掌鋒,同時又連連退出數步。
區冉見一掌沒打上,喊叫道:「你這膽小鬼,不是要殺我的嗎?怎麼你又怕啦!啊!青衣人也不搭理,縱身一掠,抽身便走。
區冉叫道:「喂,你別跑,王八蛋,你有種就來殺我啊!」
那青衣人已然無蹤無影了。
區冉咬著牙,一掌拍在地上,將地上的方磚打裂。
黃衣少女上前拍拍區冉,道:「喂,別再氣了,人都跑了,氣壞了不值得的!」
區冉回頭看了看她,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黃衣少女指著地上被拍裂的方磚,驚叫道:「哇!你的功夫好棒喲,這麼厚的方磚,你一掌就拍碎啦!」
區冉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地上的方磚,臉露疑色,道:「是嗎?這塊方磚是我拍碎的嗎?」
黃衣少女笑道:「是啊,怎麼你不信?」
區冉不知所措地道:「啊這,這倒不是。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對啦姑娘,那混蛋為什麼要追你?」
黃衣少女抿嘴一笑,道:「這不奇怪,他是混蛋,我是好人,混蛋追好人,那會有什麼事呢,嗯?」
區冉愕然道:「啊,噢,這……這……嘿嘿嘿」
經黃衣少女一反問,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他撇了一眼黃衣少女,摸摸頭問道:「姑娘,我們說了這麼多話,還沒互通姓名呢,不如我們自我介紹一下。我呢,姓區名冉,是個男的,嘿嘿……」
黃衣少女被他的這番話和他那傻乎乎的樣子逗笑了,笑道:「噢,原來你叫區冉。區冉恩人,我走了,再見!」
說罷,她帶著咯咯的笑聲,一揚頭,如同一雙黃色的蝴蝶,飛也似地跑了。
區冉大聲道:「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黃衣少女邊跑邊道:「別問了,下次遇見再說吧!」
區冉一伸手,還想再說什麼,可是黃衣少女已經跑得很遠了。
區冉直楞楞地看著黃衣少女消逝的方向,伸出的手,久久地沒有縮回來。
「徒兒,你在幹什麼?」
渾厚的話音,將沉迷中的區冉驚醒。
他趕緊縮回手,道:「噢,是師父,我……我沒幹嘛,我在……我在……」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都喻大師道:「好啦,別再瞞我了,我問你,那姑娘你可認識?」
區冉道:「不認識,不過,我剛才打跑一名追他的男子,救了她,唉,可是她連一聲謝謝都沒說。」
都喻拍拍區冉,道:「徒兒,你記住,行俠仗義,乃是學武之人的份內之事,無須別人道謝,懂嗎?」
區冉點點頭,忽然他似想起了什麼,一拉都喻,指著地上的那塊被打裂的方磚,道:「師父你瞧,這塊磚是我打碎的!」
都喻笑道:「哦,是不?你有這麼大的功力?」
區冉道:「師父你不信?好,我再打一塊讓你瞧!」「啪,」一記清脆的響聲。
區冉看看方磚,毫無半點裂痕,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卻如同吹氣一般,鼓了起來。
區冉忙忙握住手慘叫道:「媽呀,師父,師父!我的手,哎喲,痛死我了!」
都喻望著他,呵呵笑道:「徒兒,牛皮吹炸了吧?你瞧瞧,手掌腫得那麼高,這還算便宜你了,沒將人的手掌打裂!」
區冉捂著手,苦著臉道:「師父,我沒吹牛,剛才明明是我打碎了那塊方磚的嘛!」
都喻笑道:「徒兒,那是你剛才怒髮衝冠,才將體內潛能發揮出來,這回你心平氣和,便是你拍上一百掌,也打不碎這方磚!」
區冉問道:「真的?師父,那這是為何?」
都喻道:「一個人,即使是不懂武功,可是在狂怒時,也能暴發出比平時高出許多的潛能,而剛才我已向你體內輸進了有二十年修為的內力,剛才你肯定是大發雷霆,盛怒之下,拍碎了這塊方磚的。
區冉似乎有些明白微微點頭,同意師父的說法,接著說道:「師父,徒兒突然對這武有非常高的興趣,請師父快點教會我武功。」
都喻搖搖頭道:「不對,你在騙我,以你的性格,你是不會那麼快變的,可是你既然不願告訴我真情,我也就不多問了,從今往後,我教你如何用你的內力,三年後,我保你在江湖上成為一流高手。」
區冉道:「謝謝師父,只怕徒兒我不是那塊料!」
都喻笑道:「不怕不怕,我都喻有此量,才敢說這種話的呢!」
說罷,甩著大袖子,朗聲大笑著走向禪院。
區冉撫摸著紅腫的手掌,滿腹狐疑地望著都喻的背影,心裡猜測著都喻大師將來會如何教他功夫。」
一個月的光陰,彷彿就在瞬間,已然消逝了。
可是這一個月,對區冉來說,卻如同過於一年。
每天,除了行功幾周之外,便是練那些在他看來是枯燥無味的最簡單的拳法招式。
這天,區冉練得累了,便倚在一棵大樹上,望著天空發獃。
樹林中,傳來-一陣陣的鳥鳴,那歡快的聲調,簡直就像是故意挑逗區冉似的。
區冉望著小鳥,心道:「鳥兒啊,你可比我好多了,你看你多快活,不像我,天天得受這種苦,而且還得要受上三年。」
想到三年,他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猛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他一拍巴掌,自語道:「對!逃跑,哈哈,師父,不是我不孝,而是我一來無用,二來實在覺得太無聊,待我玩夠了再回來!」
想到這,他四下看看,然後認準一個方向飛跑而去。
跑出一程,他停下腳喘了喘氣,心道:「唉,急什麼,慢慢走也來得及,反正師父出去採藥了。哎,不行,我得留個條子才是,免得師父擔心。」
於是,他又返回來,用石頭在地上寫道:「對不起師父,我出去玩幾天,別擔心。」
寫完,他再一次逍逝在林海中。
走了兩個時辰,區冉方才看見官道。
他甩開雙腿,奔上官道,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充滿了他的心肺。
他抬頭看看,天已將黑,左右瞧瞧,不見有一處落小鎮。他略略思索片刻,索性向左一轉,沿著官道走了下去。
不知不覺地,三十里地已經走了下來,此刻,區冉覺得腹內飢餓難當了,他鼓鼓勁,自語道:「朋友,堅持住,再走十里八里的,肯定會有酒店什麼的,屆時一定可以吃個夠!」
他緊了緊腰帶,哼著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小調,氣昂昂地走著。
大約走下十來里路,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路邊,顯處有一家客棧。那客棧還不算小,大門前豎起一根高高的竹竿,竹竿上挑著五個燈籠,燈籠上書有『全聚德客棧』的字樣。
區冉一見有客棧,急走幾步,跨進門去。
他尋了個空位,坐下便嚷道:「小二,小二,來十個饅頭,四碟好菜!」
店小二應道:「好啦,客官請稍候,飯萊這就來!」
藉著上菜的空隙,區冉上下瞧瞧客棧。
客棧內沒有多少人,稀稀落落的,更顯得這座客棧的空闊。
掌柜的在柜子後面,不停地揮動著算盤,同時又不停地掃視著每一位客人,像是提防這些人中會有人打劫似的。
正看著,小二已經托著四盤菜和十個饅頭走到區冉的桌邊,道:「客官,你的飯菜。」
區冉心不在焉地道:「放那兒,放那兒,沒你的事你就下去。」
那口氣,似在使喚家佣。
店小二鼻子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區冉望了望小二的背影,搖搖頭,抓起一個饅頭,猛咬了一大口。
他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不消一刻,區冉面前只剩下了幾個空碟。
可是,他摸遍了全身,竟連一個銅板也沒摸著,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下山前根本就沒有帶一文錢。
區冉渾身上下不禁冒出了一陣冷汗,心道:「壞了,沒錢付,讓人逮著還不打個半死?不行,得悄悄溜走。
他四下偷眼環視一圈,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一挪屁股,就要離開。
剛想離去,猛然有人拍拍他,道:「客官,是算帳還是要點什麼吃的。」
「啊呀,這下完了,這……這可怎麼辦呢?」
「嘿嘿,小二哥,我還沒吃好,你這樣吧,再給我來一碗湯。」
店小二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一會兒工夫,店小二端著碗湯,送到區冉面前,道:「客官,這湯很燙,你慢慢喝吧!」
區冉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好,我慢慢喝,慢慢喝。」
他拿著湯匙,只是在湯碗里攪動,並不往口裡送,一雙眼睛不停地四下轉動。」
可是他始終都感到,掌柜的那一雙眼睛總是盯著自己。
這時,一雙蒼蠅在他眼前飛來飛去,區冉眼睛一轉,一把抓住蒼蠅,隨手便扔進碗里。
稍稍停了停,區冉便猛一拍桌子,叫道:「小二,你想害死我啊,你過來瞧瞧這湯,是人吃的嗎?」
店小二被罵得莫名其妙,抖抖手上的抹布,走過來道:「客官,你這是……」
區冉大聲道:「喂,我問你,你這到底是什麼湯?怎麼連蒼蠅都放湯里一塊煮?」
店小二瞟了瞟碗里的蒼蠅,慌忙陪著笑臉道:「客官,你別發火嘛,這湯是我的,我給你換一碗。」
區冉道:「換一碗?那麼容易就打發我?那我已經喝了一口了,又怎麼算?」
店小二看看掌柜,一言不發。
掌柜的走到區冉近前,慢條斯理地道:「這位客官,這都是下人的不是,我一定好好責罰他,這碗湯嘛,我可以免費為你換一碗,你看……」
區冉看了看掌柜的,一時也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回他,只得點頭道:「那好,你給我換碗與這碗味道一模一樣的湯!」
正說間,門外有人朗聲道:「掌柜的,來一斤白酒,兩斤牛肉!」
話音宏亮,震得房內嗡嗡作響。
掌柜的轉過身,剛想應付,猛然間,牆角邊竄起一名長發披肩,黑臉虎目的大漢。
那大漢飛身躍到來人眼前,一拳打向那人面門。
客棧內,所有的客人,除了區冉外,一見有人打架,哄喊一聲,各自尋路逃跑。
區冉見有人惹事,反而不走了,他依舊坐在原地,一邊攪著湯,一邊望著那兩個動手的人。
掌柜的見狀,慌得急忙拉著店小二,縮到柜子後面去了。
這個來人的手上套著一副黑色手套,十根鋼爪在燭光的映射下,閃著幽幽的暗光。
由於光線不好,區冉看不清那人的臉。
那人迫退襲擊他的那位長發人,陰笑道:「尤子喻,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你老老實實將貢品交出來,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尤子喻甩了甩頭上的頭髮,道:「苗四俊,想要我交出貢品,那簡直是作夢,我尤子喻可不是被嚇長大的!」
苗四俊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嗚」,他左手上的鋼爪直抓向尤子喻前胸。
尤子喻往旁一閃,一轉身,轉到苗四俊的右側,忽地從腰間抽出一對日月同心環,雙環齊下,砍向苗四俊雙肩。
苗四俊一側身,就用雙爪去抓尤子喻手腕。
尤子喻撤回雙手,微挫腳步,滑到苗四俊身後,雙環直擊苗四俊的后腰。
苗四俊一聲長嘯,縱身避開,同時,身如陀螺,一連攻出十餘爪,爪爪欲致尤子喻於死地。
這十餘爪來得速度奇怪,不容尤子喻反應過來。
苗四俊的鋼爪已在尤子喻身上劃出了道道血跡。
尤子喻大駭,急暴退數步,驚道:「你,你好狠,我尤子喻今天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拚了。」
尤子喻咆哮著,將雙環舞得如同磨盤一般,寒光道道,閃向苗四俊的周身要害。
苗四俊見他欲用玩命的招數制服自己,即刻抽身閃避。
正巧,燭光照在苗四俊的臉上,將他的臉映得火紅。
區冉借著這機會,一探頭,仔細地看著苗四俊的臉,彷彿要把苗四俊的臉永遠裝在腦海里一般。
這一看,區冉一眼瞧見苗四俊臉上刻著一條蜈蚣,一股無名火立刻騰到了他的頭頂-他一腳踹翻面前的桌子,站起身,拍著苗四俊叫道:「苗四俊,你這個王八蛋,小爺我今天要殺了你!」
苗四俊聞聲忙側過頭來,疑道:「喂,你是誰,我與你素不相認,你我之間又有何仇何怨?」
區冉怒道:「少廢話,小爺今天就動著你臉上的這條蜈蚣,也要殺了你!」
話音甫落,區冉已狂叫著衝上去,揮掌擊向了苗四俊。
苗四俊見他來勢洶洶,忙側身一閃,躲到一邊。
區冉由於用力過猛,衝出老遠,「啪叭」一聲,趴在了地上。
這一來,他更為惱火,迅速從地上蹦起來,又一掌拍向苗四俊。
苗四俊見他剛才一跤跌趴在地上,以為他不會武功呢?心想他即便會,也只是個泛泛之輩,因此也就沒把他放在心上,只輕描淡寫地舉掌相迎。
「噗」的一聲悶響,苗四俊被打得連退出五六步。
他不由得一陣駭然,心道:「哇,這小子好厲害的內功,我得小心應付!」
正思忖間,尤子喻的雙環已經由背後攻到。
苗四俊回手以鋼爪相迎,同時一運內力,將內力吐到鋼爪上,想一爪抓斷尤子喻的同心環。
沒料到,區冉的雙掌帶著一股巨大的內力,直撲苗四俊。
苗四俊無奈,只得推開雙環,雙爪變掌,去迎區冉。
雙掌相交,激起層層氣浪,衝倒了兩側的桌椅。
兩人誰也沒打退誰,站在原地,互相望了一眼,齊聲吶喊,連對三掌。
區冉畢竟不會用氣,三掌的威力一掌不如一掌,被苗四俊打得連連後退,直到跌坐在地上。
此時,尤子喻的雙環又攻到苗四俊撇下區冉,又去迎戰尤子喻。
三個人各不相干,各有各的目的,卻都以身家性命相搏。
戰了半個時辰,苗四俊沒有佔到任何便宜,而且已是汗流滿面了。
區冉被打得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尤子喻斗得氣喘吁吁,力漸不支。
苗四俊無心再纏下去,大喝道:「尤子喻,今日我且放過你,不過你記住,總有一天我還會找到你的!」
他轉而又對區冉道:「小子,你我萍水相逢,本無什麼恩怨,你卻與我過不去,好,我記著你!咱們後會有期。」
「期」字出口,人已飄然至十丈外。
區冉望著苗四俊遠去的方向,一跺腳,道:「唉,又讓他跑了,我真是沒用。」
這時,尤子喻走上前,拱手一禮,道:「大俠,多謝你救命之恩,有朝一日,我尤子喻定當重報!」
區冉看看尤子喻,奇道:「什麼?我救了你?我怎麼不知道?」
尤子喻苦笑道:「大俠,別開玩笑了,剛才若不是大俠出手相救,我今天是死定了。」
區冉一仰身,揮手道:「哦,你是為這個謝我,那太沒必要了,俗話說路不平,大家踩,我剛才出手,乃是俠義之士的本份!」
頓了頓,他輕聲道:「喂,兄弟,可不可以幫個小忙?」
尤子喻道:「大俠有何吩咐,請儘管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
區冉將聲音壓得低低地道:「我剛才吃了飯,可是身上沒帶錢,你能不能……」
尤子喻道:「大俠儘管放心,這事我包辦妥當!」
區冉道:「太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他抬腿便走。」
可是沒走出幾步,他又折回頭,拍拍尤子喻的肩頭,道:「老兄,你能不能暫借五十兩銀子給我使使。」
尤子喻道:「好好好,大俠,我只有銀票,不如這樣,你先拿五百兩,不夠的話,到尤家來找我!」
說罷,他將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揣進區冉懷中。」
區冉推辭了一番,拱手道:兄弟,多謝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加倍奉還,告辭!」尤子喻拱拱手道:「請!大俠路上多多保重。」
區冉微然一笑,擠了下眼睛,甩開膀子,走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中過得非常的快。
區冉逃跑出來已是一天一夜了。
他打從離開「聚全德客棧」,便四處遊盪,起初還好,可是一天下來,區冉有點熬不住了,心裡總覺得少那麼一點什麼。
他於是拿著根樹枝,一邊擺一邊忖道:「唉,真沒勁,一點樂趣都找不到,就連一個認識的人都碰不上,唉,也不知余護院他們在哪兒?」
他抬頭看看天空,心道:「不如去洛州繞一趟,也許能碰上他們的呢,對,去洛州!」
他將手中擺剩下的一截樹枝扔出去,順著官道直奔洛州。
這一天,他來到平宜鎮地界。
平宜縣,地處洛州東南,屬洛州府管轄,到了平宜縣,再走四十里,便就到了洛州。
區冉進入平宜縣,覺得餓了,便尋了處酒館,要了四菜一湯一壺酒,慢慢的吃了起來。
剛呷一口酒,外面傳來一陣吵雜之聲,百姓們個個跑進家,關上家門,猶如在躲避瘟神一般。
一個小孩,看上去是要飯的,急忽忽跑進酒館,尋了處陰暗的地方躲了起來。
區冉覺得這小孩子面熟,不由多看了一眼。
區冉正待開口,門外陡然響起銅鑼的聲音。
有人大叫道:「行人閃開了,知府大人下鄉巡查,行人閃開了,知府大人下鄉尋查。」
區冉心下奇道:「這是何方知府,如此大擺威風,真不像話!」
他走近掌柜的身旁,問道:「掌柜的,打聽一下,這知府是哪個府上的?」
掌柜的道:「客官,你有所不知,這是新上任的洛州知府於盡善於大人。」
區冉道:「哦,呵,好大的威風,好像比前任要威風多了!」
掌柜的道:「唉,客官,你只管喝酒吃飯,別亂說,要是讓知府大人的耳目聽見了,回去一稟報,我的小店就算完了!」
區冉道:「啊?連百姓說什麼話他都得探聽?我偏說,哼,這個狗官,真不是東西!」
掌柜的聞言,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他的嘴,驚道:「客官,你別再說了,這樣會牽連小店的。」
「銅鑼聲越來越近,卻突然又消失了。
區冉搖遙頭,道:嘿嘿,不響了,大概是夥混蛋太用力,將銅鑼敲破了!」
說罷,他轉過身,欲往酒桌旁走。
猛然間,門外「呼啦」一下湧進五六個衙役,個個橫眉豎目,叫道:「誰?人在哪兒?」
一個身著百姓服裝的人指著區冉和掌柜的,道:「就是他們!」
衙役們立刻撲上前來,將他們用鐵鏈鎖住,惡聲道:「走,走,大膽的刁民,竟敢背後說老爺的壞話!」
掌柜的聞言,嚇得面如死灰,渾身不住地顫抖。
區冉卻毫不在乎,抖抖鐵鏈,道:「幹嘛?是不是去見那位狗官?唉呀,走就走,為何要鎖上我?」
衙役們聞聽他如此說老爺,用力一曳鐵鏈,吼道:「大膽狂徒,竟敢如此厚我家老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