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王居風躲到了一千年前
她的電話,使我來到了馬德里。
且說彩虹在和我通了電話之後,心中的焦急,自然莫可名狀,本來,她想在馬德里一直等我,可是想想,王居風下落不明,她獨自一個人離開,也不是辦法,而我也不能一下子就到來,所以她又飛回安道耳,再駕車到大公古堡去。
彩虹心慌意亂,她在比利牛斯山的山路中駕車而沒有跌下千丈峭壁去,簡直可以算奇迹,當她又來到大公古堡的正門之際,她看到有一個人,站在大公古堡門口。
那時,她隔得還遠,只看到在大公古堡之前站著一個人,並沒有看清那是甚麼人。看到有人,彩虹的心中已經夠高興的了,而當她飛快地駕車駛近之際,已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居風!
王居風失神落魄站在門口。彩虹停下了車,自車中沖了出來。她心中打算大罵王居風一頓,可是一出了車子,她鼻子一酸,奔向王居風,伏在王居風的肩上,大哭了起來。
彩虹雖然胡鬧,但是卻十分堅強,像這樣,伏在一個異性的肩頭上,放聲大哭,那隻怕是她自七歲之後,還未有過的事。
照她來想,她受了那麼多的驚嚇和委屈,無法遏制地哭著,王居風至少應該安慰她幾句。可是王居風的反應,全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仍是神色惘然,甚至望也不望她。
彩虹立時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王居風的態度太反常,她抽噎著:「你……你究竟躲到甚麼地方去了?」
彩虹一開口,王居風才向她望來,神情仍是一片惘然:「我……躲到甚麼地方去了?」
他並沒有回答彩虹的問題,而只是重複了彩虹的問題。他這樣的態度,令得彩虹十分生氣,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大喝一聲:「我在問你,你躲到甚麼地方去了!」
王居風被彩虹的大喝聲,喝得陡地一震,可是,他卻又重複了一句道:「我躲到甚麼地方去了?」
高彩虹十分生氣,她不再哭泣,只是杏眼圓睜,望定了王居風。王居風這時的情形,像是如夢初醒,伸手抓住了彩虹的手。
彩虹生著氣,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可是王居風將她抓得十分緊,彩虹甩不開。王居風聲音急促:「我……現在是在甚麼地方?」
彩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任性起來,不顧一切,這時她心中氣惱,竟不顧王居風在學術界的地位和他的為人,伸手在他的額上,重重鑿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在甚麼地方?等我來告訴你!你是在比利牛斯山上,一座古堡的門口,這座古堡,叫該死的大公古堡!」
彩虹在王居風頭上所鑿的那一下,十分用力,她想王居風一定會跳起來,可是王居風卻恍若無覺,反倒循彩虹指的方向,向身後的古堡看去。
當他看到自己身後有一座巍然的古堡之際,他的神情,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那座古堡一樣,「啊」地一聲:「已經……造好了!」
彩虹瞪大了眼,這時候,她有點不知所措!王居風忽然之間,說了那樣的一句話,倒像是他不知道這座古堡早已造好了一千年一樣!
彩虹一發急,頓足道:「你別再開玩笑了好不好?我……開夠玩笑了!你究竟躲到甚麼地方去了?你別以為這樣欺負我,我會放過你!」
王居風愣愣地望著彩虹,等彩虹講完,他才以十分誠懇的聲音道:「告訴我,我現在是甚麼人?」
彩虹更嚇了一大跳:「你……在古堡中遇到了甚麼事?是……撞了邪?」
王居風大聲道:「快告訴我,我現在是甚麼人!」
他一面呼吸著,一面用力抓住了彩虹的手臂,彩虹給他抓得手臂疼痛,忙叫道:「你是王居風!一個歷史學家!和我一起到古堡來的,我們玩捉迷藏遊戲,你可記得?你不見了,超過兩天!」
王居風用心聽著,點著頭,然後,他又急速喘起氣來:「你有鏡子沒有?讓我看看自己,快,讓我看看我自己!」
王居風的要求,古怪莫名,彩虹看出,在王居風的身上,一定曾有過極其不尋常的事發生,是以她並沒有拒絕王居風的要求,立時自手袋中,取出了一面小鏡子,王居風一看到鏡子,一伸手搶了過來,對住了自己的臉,一面盯著鏡子,一面還用手在自己的臉上,用力撫摸著,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臉,是不是真實!
彩虹看到他的行動這樣怪異,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忙伸手將鏡子搶了回來:「你在這兩天之中,究竟躲在甚麼地方?」
王居風的神情依然是一片惘然,他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聽彩虹講到這裡,狠狠瞪了王居風一眼,心中在想,他這種故作神秘,裝神弄鬼的動靜,騙騙小泵娘還可以,騙我,可騙不過去!)
(我立時不客氣地道:「王居風,這像是人話么?你不知道過去兩天自己在甚麼地方?」)
(王居風向我望了一眼,口唇掀動,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彩虹搶著道:「他對我說了,他的經歷……」)
(她略停了一停,又道:「他的經歷,還是讓他自己來說的好,我如果轉述,只怕會打折扣!」)
(我向王居風望去:「那麼,請說!」)
(王居風說出了他的經歷。像事情的上半部,彩虹敘述她的經歷一樣,我用王居風的個人作主來轉述。同樣的,我在聽王居風的敘述之間,有反應或是有我自己的想法,就在括弧之中表達出來。)
王居風決定和彩虹在大公古堡中捉迷藏之後,走出了房間。他出了房間之後,立即想:要躲到一個彩虹想不到的地方,好讓彩虹找不到他,佩服他躲得巧妙無比。
王居風立刻想到了那間房間,東翼三樓第一間,也就是彩虹曾在那裡過夜,找到那塊銅牌的那間房間!
(我在這裡就打斷了王居風的話頭:「你決定躲到那間房間去?那麼,彩虹一開始就料到,是不是你後來又改變了主意?」)
(彩虹大聲道:「表姐夫,你讓地講下去,別打斷他的話頭好不好?」)
(我悶哼了一聲,沒有再出聲。)
王居風決定躲到那房間,他逕自向東翼走去,穿過了中間部分,他一面走,一面自己也覺得好笑!好大喜功,野心勃勃,在歷史上也頗有一番作為的保能大公,居然會鄭而重之下了不準在古堡捉迷藏這樣的一條禁令,這已經夠滑稽了!而他,一個歐洲歷史的權威,居然會在大公古堡中玩捉迷藏,那更加滑稽了!
王居風心中覺得好笑,他來到房間前,推門而入,心中想:古堡的房間和各處地方如此之多,要找一個人,真不是容易的事,如果彩虹找不到自己而生氣,這樣的結局未免太過無趣,總該讓彩虹高興一下才好!
他這樣想,所以在反手關門的時候,並沒有將房門關上,只是虛掩著,算是留下一個「線索」。
王居風走進了房間開始,他準備躲到那個大櫃中。可是,當他打開櫃門,他從一面穿衣鏡的反影之中,看到了那個巨大的壁爐。
王居風在那一剎間,突然興起了一個十分頑皮的念頭。彩虹在這間房間中的經歷,王居風知道。他在想:如果自己躲進壁爐之中,那麼,就算彩虹找到了這間房間,走了進來,自己陡地自壁爐中伸一隻手出來,一定可以將彩虹嚇上一大跳!
(我聽到這裡,「哼」了一聲:「真有出息!」)
(王居風和彩虹都沒有睬我。)
王居風一想到了這個頑皮的念頭,立時關上了櫃門,來到了壁爐之前。
王居風和彩虹兩人,在古堡中尋找暗道的行動,在這間房間的那個壁爐開始。那璧爐,他們找得最仔細。所以王居風知道,在壁爐放柴的鐵枝架下面,有一個相當大的凹槽。這個凹槽,儲存柴灰用的。本來毋需這樣大,這個壁爐的灰槽之所以如此大,多半是為了可以隔許久才清理積灰的緣故。
王居風俯下身,提起了鐵枝架,那個灰槽勉強可以供一個人屈起身躺下去。王居風躺好,並且移過鐵枝架,放在自己身上。
他已經躲好了,躲得十分妥當,彩虹就算到這間房間,也不容易找到他,他覺得十分滿意。
(我聽到這裡,狠狠瞪了彩虹一眼。彩虹立時叫了起來:「我找過他躲的地方,你聽下去好不好,別那麼快就下結論,以為我粗心大意!」)
(我又向王居風看去,王居風的神情,變得十分迷惘,迷惘得連他的聲音,聽來也像是十分空洞。)
王居風躺在灰槽之中,絕對不會舒服,他心想彩虹一定不會那麼快就發現他,是以他牽動了一下身子,就在那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在粗暴地呼喝著:「出來!出來!」
王居風全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之際,他的頭髮已經被人抓住,直提了起來,同時,「呼」地一聲,那顯然是皮鞭抽下來的聲音。
王居風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抽中了,那一下皮鞭,抽得他痛得跟前金星直冒,他又驚又怒,一面本能地伸手遮著頭,一面直起身來。
等到他直起身來之際,他真正呆住了!
他並不在大公古堡的那間房間之中,而是在一株十分高大的大樹上,一個神情十分粗魯的男人,一手抓著皮鞭,一手抓住他的頭髮,正在惡狠狠瞪著他,等到王居風看清那男人,看出那男人的裝束,是一個古代軍士的裝束之際,他已被那男人用力推得自樹上,直跌了下來。
他估計自那樹上跌下來,離地約有十公尺左右,幸而樹下是一個大草堆,是以他雖然摔得七葷八素,但卻並沒有受傷!
這時候,王居風仍然未曾弄清楚在剎那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甚麼地方。他只聽得在自己跌下來之後,一陣轟笑聲響起,接著,頭上一緊,頭髮又被人抓住,整個人,又被人提了起來。
王居風又驚又怒,當他看到,提起他的,是另一個身形高大的兵士之際,那兵士已經向看他的臉,一拳打了過來,王居風只感到了一陣劇痛,就此昏了過去。
王居風不知昏了多久,才醒了過來。
(在王居風醒過來之後,由於發生的事,實在太怪異,所以,我又要用另一種方式來轉述,以王居風自己講述,而我不斷發問的方式,那樣,才比較容易明白些。)
(事實上,當我聽到王居風說他躲在壁爐之中,而突然被一個兵士抓出來,變成處身樹上,我已經不斷發出冷笑聲,表示不相信,這可以說鬼話連篇之至!)
(而王居風以後所說的經過,相當混亂,我這裡記述的對話,經過我事後的整理。)
王居風望著我:「你……一定不會相信,我在昏迷之後醒過來,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皺著眉,盡量掩飾看我心中的不信:「變成了另一個人,那是甚麼意思!」
王居風道:「我很難向你說得明白……」
我有點不耐煩:「只要你將經過,完全照實說出來,我不會不明白!」
王居風吸了一口氣:「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幾乎忍不住要一拳向王居風打過去,這混蛋,說來說去,都是「我變成了另一個人」!王居風多半也看出我面色不善,忙道:「我變成了另一個人,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生活背景,我不再是王居風,而是另一個人!」
我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裝成聽懂了,好讓王居風繼續講下去,雖然當時我還是一肚怒火,而且一點也不明白王居風在講些甚麼!
王居風的神情比較鎮定了一點:「當我醒過來之後,我在一間簡陋的小房子中,看起來,像是一個馬廄,雙手和雙足,都綁著老粗的麻繩,在我的身邊,還有幾個和我同樣的人,在門外,有幾個武裝的兵士來回踱步,那幾個兵士的服裝,所用的武器,全然是中古時代歐洲軍隊所用的。」
我悶哼了一聲,「中古時代的歐洲」!王居風多半是有點神經錯亂了!
王居風看到我沒有打斷他的話頭,他的神態更加從容了些,但是他的神情還是充滿了迷惘。
他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我必要說明的是,當時,當我醒過來,在那馬廄中的時候,我全然不知道自己是王居風,是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人,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個十分貧瘠山村中的人,那個山村,在一座大山中,我沒有知識,甚至不知道整座大山的名字。在我一生之中,可以記憶得到的,只是貧窮和飢餓。」
我作了一個手勢,令得他的話停了下來。我道:「我有點不明白,你那時,全然不知道你是王居風?」
王居風道:「是!」
我又問道:「你對你變成的另一個人,卻十分清楚?」
王居風想了一想,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向彩虹望了過去,彩虹道:「表姐夫,他的情形很怪。據他說,他在那時只是那個人,一個叫莫拉的歐洲山村貧民,直到後來事情又起了變化,他又是王居風了,才記起曾經發生過的事,知道他曾變過另一個人。」
我皺著眉,不出聲,彩虹又解釋道:「我倒可以明白這種情形,當他是莫拉的時候,他只是莫拉。而如今,他是王居風,但又有了莫拉的經歷。」
我吸了一口氣:「不錯,你解釋得比較明白,可是這樣的情形……」
我實在不知怎樣說下去才好,彩虹又道:「我有一個十分怪誕的想法,王居風的前生,不知道是多少代之前,可能是那個山村貧民莫拉!」
我雙手又緊握著拳,眼也瞪得老大,以致彩虹不敢看我,可是她卻繼續在說著:「莫拉是王居風的前生,當他是莫拉的時候,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生的情形,但是在下一生,就可以有機會知道前生的事。」
我握緊的拳頭,漸漸鬆了開來。
彩虹的講法,雖然荒誕,但是卻可以使人變得容易明白在王居風身上發生的事。我道:「好了,假定是這樣,以後的事又怎麼樣?」
王居風的神情很緊張:「我一醒過來,就感到極度恐懼,我是一個貧民,被保能大公的軍隊自山村中捉了來,強迫在山中建造一座堡壘。」
王居風道:「建造堡壘的過程十分苦,一塊一塊的大石,在山中開採,運到建造的地點,而我不想再幹下去,要找機會偷走,就是在躲起來之後不久,被士兵發覺而抓起來的。在馬廄中的其餘九個人,也和我一樣。」
王居風有點怯意地望著我,我苦笑了一下,我想。而我也豁了出去,不論他向我說甚麼鬼話,我都聽著算了。
但是這種「鬼話」,畢竟聽來十分乏味,是以我趁他向我望來之際,道:「你是莫拉,那段生活一定不是十分有趣,你不妨長話短說!」
王居風點了點頭:「我還想逃走,但麻繩綁得十分結實,我無法松得開。在馬廄中一直躺了將近兩天,完全沒有人來理我們,沒有食物,甚至沒有水。到了第三天,幾個兵士將我們拖出去,拖到了一塊空地上,空地上有很多人……」
王居風又向我望了一眼:「你是不是要我形容一下空地四周圍的環境?」
我揮了揮手,意思是「悉聽尊便」。
王居風道:「那空地,就在建造還未完成的大公堡壘之前,在空地上有幾個絞刑架,我和同在馬廄中的幾個人被拖出來。空地上有許多和我同樣,被兵士驅趕來建造堡壘的人,也有很多兵士。一個軍官大聲呼喝著,我被趕到絞刑架前,一道索子,套上了我的脖子,接著,一個軍官,展開一張告示,大聲宣布看我們幾個人的罪狀。」
王居風繼續道:「就在這時,一隊服飾鮮明的軍隊,簇擁著一個極其神氣的貴人,馳了過來,我和幾個脖子上已被套上了絞索的人,一起叫了起來:『大公,饒恕我們!大公,饒恕我們!』」
我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大公?這個貴人,就是保能大公?」
王居風點著頭:「是的,就是保能大公,他騎在一匹駿馬之上,眼神冷峻得如同老鷹。我們聲嘶力竭地叫著,他卻在馬上大聲向那軍官呼喝:『為甚麼還不行刑!』那軍官立時下令,我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迅速地吊了起來,眼前一陣發黑……」
王居風講到這裡,停了一停,說道:「我在絞刑架上被弔死了!」
我盯著王居風,看他怎麼說下去,他死了之後,又怎麼樣呢?
王居風揮著手:「又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發覺自己又站茌地上,看到彩虹向我奔過來,我那時知道自己是王居風,但是又知道自己是才被弔死的莫拉,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甚麼人,所以我才問彩虹我是甚麼人,我在甚麼地方。」
彩虹道:「我們一起回到古堡中,管理員的宿舍中,他在定下神來之後,向我敘述了他的遭遇。我們並沒有停留多久,就離開了古堡,到馬德里,接你。現在,你明白全部事情的經過了?」
我道:「明白,再明白都沒有了!」
彩虹道:「你一定也明白了,為甚麼大公古堡之中,不準玩捉迷藏了?」
這時,我們已經在駛向大公古堡的途中,彩虹這樣一本正經地問我,我道:「請原諒我愚蠢,我不明自為甚麼在大公古堡之中,不準玩捉迷藏!」
彩虹神色凝重:「在王居風的經歷中,你應該明白,古堡相當古怪,躲到某一個地方。例如那房間的壁爐之中,能使人躲到過去,王居風就回到了一千年之前!」
我已經料到彩虹會有這樣的結論,因為在這之前,她向我提起過「前生」這件事。然而我無法接受彩虹這樣的結論。我道:「沒有人會接受你這種說法,王居風在這兩天之中,不過是做了一場夢,他研究歐洲歷史入了迷,所以才會在夢中見到了保能大公!他沒有見到克里奧巴屈拉,是他的運氣不好,不然,他說不定可以和安東尼決戰,來爭奪這個絕世美人!」
王居風和彩虹兩人的面色十分難看,他們互望了一眼,王居風道:「我早知道,決不會有人相信!」
彩虹大聲道:「我相信!因為事實上,我在這兩天之中找不到你,而我找遍了古堡的每一個角落。」
王居風喃喃地說道:「謝謝你!」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我道:「好了,隨便你們怎麼說,王居風已經在了,我來是為了找他,現在也不用找了,我也不想到那古堡去,麻煩你送我到最近的,有交通工具可以使用的地方去!」
彩虹駕著車,她一聽得我那樣說,十分惱怒:「你難道不想進一步追究事實真相?」
我冷笑道:「事實的真相是,我被兩個超齡兒童所害,萬里迢迢,來到這裡,聽了一個一點也不精採的荒誕故事,我要說再會!」
彩虹陡地停下了車子,王居風忙道:「你至少應該聽聽我們的計畫!」
我道:「王居風,我想你一定已找到了古堡中的暗道,躲了起來,多半是因為暗道中的空氣太差,所以才使你有了一些幻覺,不論你有甚麼計畫,我都沒有興趣參加,而且,沒有興趣聽!」
王居風在我指責他的時候,面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著,等我講完,他才道:「如果我們準備再玩一次捉迷藏,這一次,由彩虹躲起來,她想回到過去,看看自己的前生是甚麼樣的,你是不是有興趣?」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伸手指著彩虹:「你希望前生是甚麼人?是王昭君,還是花木蘭?」
彩虹十分惱怒,張大口,向我指向她的手指,一口咬了過來。若不是我手縮得快,幾乎給她咬中!
彩虹向王居風道:「這個人一點想像力也沒有,隨地去吧!」
王居風的神情,卻還像是很希望我參加,他道:「衛斯理,四度空間一直是一個極神秘的課題,難道你不認為我們有機會突破四度空間,回到過去?」
我道:「別對我提甚麼四度空間,我對四度空間的知識,絕對在你之上!」
王居風道:「可是我卻有經歷,我確確實實,回到了過去!是另一個人!這個人,是我的前生!」
我指著下山的路:「載我下去,我可以儘快回家去,你們不用我參加,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
我的主觀很強,這時,我認定了彩虹和王居風在胡鬧,雖然他們的敘述之中,有很多處,是十分有趣而值得探索,而且,大公古堡,本身也神秘而充滿了趣味,我大可不必如此決絕。
但是,我來,是因為彩虹打電話來說王居風不見了,事情很嚴重,非來不可。當我一到,王居風又出現了,我自然不必再多逗留下去,所以才決定要走,而且,王居風的「故事」,又一點不生動。
彩虹也生氣了,她急速地掉轉車頭,向山下直衝了下去,半小時之後,就在一個小村落旁邊,停了下來,大聲道:「請吧!」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又俯身道:「但願你的前生,不是一頭母猴子!」
彩虹退後車子,又迅速地掉頭,向前疾駛而去。我走進小村,兒童和狗只歡迎著我,村民見到我,神情又高興又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