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龍爭虎鬥
當天,余天平安排好公私事務,家中托田玉芳照顧。
參加終南大會群俠,開會議決,分做兩批出發。
第—批是:余天平。
有中原第一人之稱的「苦行師太」。
「終南絕劍」朱宗武的惟一遺孤朱小秋。
「陸地神仙」司馬天戈。
丐幫上代幫主「水月先生」雲中客。
水月先生的師侄「獨腳神丐」。
三癲大師。
百草夫人。
董小釵。
蕭聖。
伏虎太保。
以及「紅樓主人」金大東等。
共是十餘人,人數不多,但,俱是中原武林精英。
且其中如苦行師太、司馬天戈、水月先生等人,更是隱遁多年的武林前輩異人,久已不在江湖露面,此次為了影響整個中原武林安危的「終南太華峰武林大會」,重新再度出山。
第二批由現任丐幫掌門林錦州率領,丐幫弟子二百餘名,以及從「回春谷」趕來的黃濟與王擎天等八人同行。
另外,由羅浮七劍中的石英、汪劍志、李弓、徐一鳴等人助陣。
第一批清晨動身。
第二批因攜帶了大批「飛雷」,須避過「天龍國」手下明樁暗卡的耳目,遲至當晚三更出發。?
余天平曾三度上下太華峰,對附近的山形地勢,早已瞭然於心;他知道有座無名的山峰高出太華峰,對太華峰可取俯瞰之勢。
於是,他畫了個簡略的地形圖,對林錦州與汪劍志等人詳加指示,並規定以火箭為訊號,依時採取行動。?
—切分配停當,第—批先上路。
第二批黑夜上道。繞路而行,為的是按照余天平指示,藉著黑夜的掩護,悄悄爬上那座無名的山峰。
終於,這個轟動整個武林的大日子到了。
終南山太華峰,平日荒寂的山道上頓時熱鬧起來,絡繹不絕趕上山的人,俱是攜刀帶劍的武林人物。
余天平一行等十餘人,在旭日初升時,趕到了太華峰頂。
峰上到處張燈結采,搭了牌樓,像辦喜事一樣。
正面雄偉高大的門樓上,吊著八盞宮燈,原來懸挂著「天龍武帝行宮」的橫匾之下,扯起一幅寬有五尺長有三尺的紅綢橫招。
大紅橫招上用金線綉著十二個大字:「天龍武功統—中原武林大會」。
好大的口氣!?
余天平不由冷哼了一聲。
就連修養已到爐火純青地步的苦行師太、司馬天戈、水月先生,等幾位老一輩的武林隱士,面上也現出不愉之色。
因為像這麼蠻橫的口氣,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好像中原武林沒有一個強者,就任著他們「天龍國」予取予求,統一管制了。
眾人心中一邊氣憤著,一邊邁步走進高大門樓,並舉目四處打量:
只見峰頂一片平坦的山坡處,用人工開闢了—片足有三、四十畝大的廣場,廣場上一齊新鋪了黃沙。
光看這氣派,可見這號稱「天龍武國」的神秘集團,野心勃勃,動員了不少人力,物力和財力。
廣場正中央,搭著一座高有三丈的擂台。
擂台頂的四周,插著各色各樣的旗幟,迎風招展:
搭建擂台的木材又粗又大,刀斧鋸痕猶新,顯然是剛在山上砍伐來的:
但,已經漆了閃閃發光的金漆,看來氣派豪華而威武。
台前有兩長排太師椅,上邊鋪了高貴絲絨紅墊,每排有百數十張之多,一南—北面對面放著:
余天平等人順著那排椅子望過去——
只見:少林掌門大覺禪師。
武當掌門離塵子。
峨嵋掌門四明師太。
青城掌門木元道長。
衡山掌門「鐵觀音」李吟風。
華山派掌門人「黑衣孟嘗」柳庄。
漠北狂堡主麥一坤。
東海濱連雲堡主李異……等等。
與會之人,可以說俱是各門各派宗主,及—些武林名宿與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各派門下弟子,站立在掌門人坐椅之後,為數幾近千人。
對面那排椅子卻空著,顯然「天龍武國」的人還沒有出場。
余天平—行人,一面與各派掌門點頭招呼敘話,—面清查與會人數。
除了點蒼派掌門「美髯公」歐陽午以外,上月參加嵩山少林之會的人,全都到齊了。
鐵面韋陀金天鐸與女兒金少眉也在座中。
父女倆因余天平今非昔比,要主掌武林大計,所以也沒有上前打招呼,只遠遠含笑看著。
余天平自救了金天鐸,因欽佩其骨氣,特別與之有好感,且對金少眉也有—種異樣情愫,如今多日未見,自是惦念故人近況,正待上前問候——
忽然,空中有個蒼勁嘹亮的聲音喊著:「東土王駕到!」
緊跟著數棒鑼響。
「當!當!」金音震耳聲中,巍峨紅樓的正門大開,高大鐵索弔橋也隨之放下,兩行排列整齊的「黑鐵衛」,個個黑巾蒙面,脅下佩掛著長劍,魚貫而出。
兩個—對,步伐沉著中帶著殺氣,尤其他們俱以黑巾蒙面,看來更是譎詭中透出一種神秘氣氛,沁人心肺。
偌大一片廣場中,立時靜得落針可聞,只有「黑鐵衛」沙!沙!地腳步聲,打破了寂靜。
場內群雄,一齊舉目望去——
黑鐵衛足有二百多名,之後,是十六名手提花籃的宮裝少女。
再後邊,是十六名提著爐香的宮裝少女。
這三十二名宮裝少女,俱是青春妙齡,都在十七、十八歲之間,八個穿紅衣,八個穿綠衣,八個穿藍衣,八個穿黃衣。個個螓首蛾眉,雲鬢霧鬟,生得非常美麗,隨後是四名錦袍佩刀大漢。
四名錦袍大漢後邊,才是一乘由八人抬著的大轎。
轎上垂纓繽紛,杏黃轎披上刺繡著七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從轎窗向內望,隱隱看到一個頭戴紫金冠,身穿團龍馬褂,面白微須的肥胖中年人。
想必那就是「東土王」厲恨天了。
群雄看到厲恨天這個氣派,不由個個臉上現出鄙夷的神情。
尤其嫉惡如仇的余天平,更是不由冷哼出聲;因為大家現在已經知道厲恨天的身份,他不過是—個為人不恥的「金粉幫主」,因奸淫擄掠、無所不為、被武林俠義道人追剿,在中原不能立足,潛逃邊疆荒外:
沒想到他與藏邊「天龍國」搭上線,被「天龍武帝」封為「東土王」,仗著異族勢力,重入中土。妄想統—中原武林,做武林霸主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奸」,令人噁心的野心陰謀份子。
難怪當有正義感的中原武林群雄,看到他要現出鄙夷不肖的神情了:
事實上,他也不叫厲恨天,他本來的姓名是李痕田(厲恨天,音同宇不同),或許他本人也感覺到自己過去在「金粉幫主」時代的名聲太臭了,故此才改變了名字?
否則,就是他憤世的偏激心理,以為中原武林欺侮他,而改為「厲恨天」的吧?
總之,他個人的心理,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別人弄不清楚。但,他仗著異族勢力撐腰,妄想征服中原武林、尤異引狼入室,出賣民族利益,卻是無論如何難以被人瞧得起的。
可是,也有一些眼光短淺,認識不清,或因貪慕虛榮,崇拜權力的人,看到厲恨天如此氣派排場,竟然流露出欽慕的神色:
真是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了……
眾人心思電轉中,只見「東土王」厲恨天之後,又有兩乘轎子,由一群黃衣喇嘛擁護著,那兩乘轎子雖然沒有綉上金龍,但落纓流蘇,金壁輝煌,似是比「東土王」坐的龍轎更加豪華。
而且看那兩乘轎子,殿在最後,顯然身份仍在「東土王」之上。
前邊一乘轎子內,乘坐的是一個落拓書生,一襲布衣,但氣派不凡。
最後一乘轎子,上邊乘坐的是—個身著黃衫的老者、繞腮鋼須,相貌非常威猛。
這兩個人,余天平都會過,正是「天龍國」的文武二相,書劍雙絕、文相亨里斯與武相哈未里。
文武二相的身份仍高在「東土王」之上,可見做—個「傀儡王」,也不是那麼容易。
文武二相的轎前,維護著金、銀、銅、鐵四名大喇嘛。
不久,「東土王」厲恨天,與文武二相相繼下轎,坐在對面一排空著的椅子上。
「東土王」居中,文武二相坐在他兩側,依次排下去是金、銀、銅、鐵四大喇嘛與數名「黑鐵衛」的頭目。
身著紅、綠、藍、黃四色綵衣的三十二名宮裝少女,卻分站在四周。
手提的香爐內香煙縹渺,順風傳來,隱隱嗅到—股異香。
花籃內的鮮花,也在播散著芬芳。
蕭聖心中—動,悄悄拉了余天平袖子—下,低聲道:「這些少女的香爐與花藍,顯得蹊蹺,要多加註意!」
「嗯!……」
余天平剛點了—下頭,坐在蕭聖身旁的百草夫人微微一笑,說道:「妖魔小技,何足掛齒!」
說著,探手懷中,取出一隻白瓷小瓶,打開瓶蓋,倒出一些小如米粒的銀色藥丸,每人分給兩粒,要眾人含在嘴裡,同時說明:「這是我練制多年而成的『解毒丹』,含在嘴裡,隨津液溶化,百毒不侵。」
余天平將兩粒銀色藥丸含在嘴裡,果然入口芳香。問道:「還有嗎?」
百草夫人道:「還不需吃多,有兩粒足夠……」
「不是我要。」余天平說。
「我想分配給各門各派一些,以免他們上當!」
百草夫人掃了一眼近千人的各門各派弟子。面露難色:「恐怕沒有那麼多!」
蕭聖插言道:「只要給各派掌門,主要的人服下一些就夠了。」
「這倒可以。」
百草夫人說著,將藥丸倒出—些,叫伏虎太保給各派掌門人分別送去……
就在此時,「東土王」發話了,他坐在椅上,沖著余天平等人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洛陽余大俠及中原各位武林同道請了。」
余天平涉足江湖以來,因年僅弱冠,—直被人稱作少俠,「東土王」厲恨天卻獨稱余天平為大俠,可見他已曉得余天平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了。
華山掌門人「黑衣孟嘗」柳庄,快人快語,不等余天平答言,即吭聲道:「誰跟你是武林同道?李痕田,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什麼變的,哼!你當年身為『金粉幫主』,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為中原武林所不容,如今你仗外來勢力,又妄想——」
「嘿嘿!」厲恨天—聲奸笑,打斷柳庄。不慍不火地說:「姓柳的,先別大言狂吠!武林無道義,強者為尊,當年本王被你們聯合起來,以多為勝,趕出中原。今天本王就是要報那—箭之仇,廢話少說!武林大會是憑手底下見高低,光鬥嘴沒有用,有種的不妨你先放馬出來,看看你這華山派掌門,究竟有多大本領?」
「難道還怕你不成!」
黑衣孟嘗柳庄,說著就要騰身而起——
「師父。」華山首座大弟子楊夢樵,卻攔阻黑衣孟嘗柳庄。說道:「有事弟子服其勞,您老人家休息一下,待弟子先上第—陣。」
柳庄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說:「你要小心了!」
「弟子知道!」
楊夢樵說話之問,嗆啷一聲,撤出背上長劍,飛身—躍,輕飄飄落入場中,看來輕身功夫不弱。
楊夢樵綽號人稱「入雲龍」,在華山習武,出師獻藝時,曾隻身飛上落雁峰,不但輕功見長,劍術也有八九成造詣,在華山派門下,堪稱佼佼者,且具有繼承掌門人的身份。
否則,在「終南武林大會」這麼大的場合,他也不敢當先上第一陣。
不過,黑衣孟嘗柳庄知道,今日的武林大會,非同小可,與會的俱是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人物,何況「天龍武國」隱藏吞併中原武林的野心,到會的當然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今自己門下大弟子當先出場,一個應付不好,就是血濺當場,所以他心頭分外沉重。
就算他本人出場,也不—定有必勝的把握,可是,他話已經出口,就不能說了不算。
其實楊夢樵自己心中也明白,在今日的場合,當先出陣,委實凶多吉少。但,他是華山派首座弟子,不能讓師父上第一陣冒險,就算明知是死,他也要挺身而出,這就是武林中最寶貴的—個「義」字——「只見一義,不見生死的」道理。
楊夢樵挺立當場,左手握劍把,右手在劍柄上—搭,朗聲說道:「在下華山弟子楊夢樵,敬請厲幫主賜教!」?-
先禮後兵,措辭相當客氣。
但骨子裡卻很硬,當面向「東土王」厲恨天挑戰,不失名門弟子風範。
「嘿嘿!」厲恨天陰森冷笑,殘忍的目光四下一掃。
突地一聲厲吼:「小子少狂,待本侯爺送你上西天!」
緊跟著「嗖!」的一聲,一名黑衣蒙面人躍入場中。
黑衣蒙面人躍入場中,撩開衣襟,「禿魯魯」從襟底撤出一條烏黑長鞭,在陽光照射下,隱隱泛現出藍光,顯然鞭上蘊有巨毒。
坐在余天平身邊的朱小秋,暗中拉了余天平衣襟一下。低聲說:「此自稱『侯爺』的黑衣蒙面人,就是『霸王鞭』莫良!」
余天平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知道。
朱小秋又道:「他的鞭上有毒!」
余天平再次沉重地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表示意見、武林人物最重視令譽,此時明知「霸王鞭」莫良鞭上蘊有巨毒,也無法上前把「入雲龍」
楊夢樵替換下來,因為那等於說楊夢樵無能,那比殺死他還更令他難堪。
因此,雖明知楊夢樵遇有兇險,在未分出勝負之前,大家也只好瞪眼看著。
華山掌門柳庄更是為愛徒擔心,雙目睜的滾圓,—瞬不瞬地向場中望著……
場中的楊夢樵緊張中不失禮數,向著霸王鞭莫良—拱手,說道:「請問尊姓大名?」
「到閻王老子面前再去問吧!」
霸王鞭莫良話出招到,長鞭一抖,「毒蛇吐芯」,烏黑長鞭掛起一縷勁風,向楊夢樵胸前點到。
「來得好!」
楊夢樵陡喝一聲,跨步偏身,軀過鞭頭;就勢左手劍交右手,—式「攔江截斗」,劍走輕靈,向莫良斜肩夾背劈去。
莫良長鞭出手,耀眼一片白芒,劍鋒已削至身前,身形向後一仰,長鞭采「枯樹盤根」,就收回長鞭之際,猛向楊夢樵雙足纏去。
楊夢樵躍身三尺,劍光打閃,向莫良頂上削去。
莫良再次躲過,二人快攻快打,晃眼之間十數個照面過去了。
坐在兩排椅子上的人,一齊注目向場中望去。
只見劍光鞭影絞成一團,二人棋逢對手,一時難分勝負。
但激戰中的楊夢樵卻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本來以他的劍術造詣,與莫良的長鞭比起來,穩站上風,可是,打著打著,他突然感到頭昏目眩,雙眼發黑,有內力不繼現象。
這不是練武之人應該有的現象,楊夢樵暗中吃驚,動手之間,不由留神四下查看。
驀地他明白了,鼻端襲來陣陣幽香,而這香氣的來源,卻是場外三十二名宮裝少女,手中所提的花籃與香爐。
三十二名宮裝少女,分穿紅、綠、藍、黃四色綵衣,把手中提的花籃與香爐不住晃動。
而且她們是站上風頭上,爐香氳氤與花香陣陣,不斷地隨風播送:
縷縷的青煙,淡淡的花香,也就不時傳入楊夢樵鼻中。
楊夢樵此時已明白自己的頭昏目眩,與那爐煙花香有關,正想騰身跳出圈外,予以喝破。
可是,已經晚了。
就在楊夢樵心神略分,頭腦昏眩之際,霸王鞭莫良抓住機會,手中鞭一緊,摟頭蓋頂,向楊夢樵頭上砸去。
楊夢樵本想騰身躲閃,可是—陣昏眩,真氣竟然提聚不起來。
腳下一滯,烏黑鞭頭已挾著勁風砸向頭頂。
百忙中,楊夢樵舉劍力迎。
「當!」地一聲,純鋼鞭頭擊在寶劍上,楊夢樵虎口—熱,長劍脫手飛去。
楊夢樵中毒已深,長劍被震脫,雙眼神光散亂,身軀搖搖欲倒……
兩旁觀戰之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當然,中原群雄那邊的人是吃驚;「天龍武國」那方面的人卻是得意。
就在驚呼聲中,好狠心的霸王鞭莫良,比武已經獲勝,仍不住手,鞭頭藉長劍一震之勢收回,鞭尾卻已「毒蛇出洞」招式,向著楊夢樵面頭點去。
楊夢樵此時目光散亂,根本已看不清眼前事物,堅逾精鋼的鞭尾正好擊在他的面門上。
「卟」地—聲,鮮血崩濺,楊夢樵一張頗有英俊的面孔,被擊碎成一隻爛蕃茄,屍體仰面跌倒:
「嘩——」
場內一亂……
「哈哈哈哈……」霸王鞭莫良發出—聲得意長笑。狂叫道:「還有哪一個出來領死?」
「賊子休狂!」
「還我哥哥的命來!」
兩聲嬌叱,跟著兩條纖細人影飛射入場中。
飛射入場中的兩條纖細人影,是衡山派女弟子魏無雙與楊—枝:
楊一枝是楊夢樵的胞妹,兄妹二人分投於不同門派拜師習武,但情感極好。
魏無雙是楊夢樵的未婚妻,而且二人的婚事,也是由楊一枝促合成的。
一個是同胞兄妹,一個是未婚夫妻,所以楊夢樵慘死在霸王鞭莫良鞭下,二女情急,不約而同的飛撲入場中。
飛入場中之後,二話不答,二女兩柄寶劍,猶如二龍取水,分進合擊,齊向霸王鞭莫良刺去。
二女因為是同師學藝,素常在—起練武習慣了,所以雖然未打招呼,不約而同撲至,招式配合得也恰到好處。
一劍刺向莫良右邊門面,—劍刺向莫良左肋,而且二女是恨極出招,劍出如練,端的是迅快凌厲無比。
霸王鞭莫良人前露了臉,一鞭打死楊夢樵,正在洋洋得意,突見二女撲到,招未至,森森劍氣已侵入肌膚,不由吃了—驚!
急忙晃臉躲過刺向面門的一劍,再想揮鞭出招,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魏無雙的一隻長劍,已然破膚貫革.刺人他的左肋。
「哇———」
莫良一聲慘哼,伸手去抓。
他倒是抓住劍刃了,但,魏無雙痛心未婚夫慘死,早已紅了眼。真力貫注之下,從莫良的手內,把一支長劍直刺入他腹內大半截。
突然,腦後金刃劈風——
魏無雙知道有人暗襲,抬腿一腳,將莫良蹬倒五六步出去,趁勢揮劍后撩。
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因為她若傷了身後暗襲之人,她自己也要受傷——甚至斃命。
可是,她已顧不了那麼多了,未婚夫的慘死,使她痛不欲生——本來他們預定終南大會之後就要結婚的——因此,她不惜與敵人同歸於盡。
但,暗襲之人卻不願與她玩命,身形一撤,兵器下砸,「當」地一聲,金音震耳。
「金燕子」魏無雙虎口發熱,半邊身子發麻,長劍幾乎脫手,暗驚來人好大臂力,急忙飛身掠出丈外。
扭頭—看,原來是一個身穿黃色袈裟的高大喇嘛。
那高大喇嘛生得虯須繞頷,面如鋼底,手執兩隻巨大銅鈸,像貌非常威猛。
再一看,師妹「玉燕子」楊一枝,已經與另外一個手執爛銀棍的黃衣喇嘛打了起來。
霸王鞭莫良用手捂著肚子,鮮血不斷從指縫湧出,卻已被「天龍武國」的人救了回去。
「金燕子」魏無雙銀牙暗咬,探手鏢囊,取出兩隻「飛燕金鏢」,抖手向霸王鞭莫良打去。
她是恨透了霸王鞭莫良,將她的未婚夫殺死,所以誓將霸王鞭莫良置於死地。
霸王鞭莫良被兩名黑衣蒙面人架著往回走,不防金燕子魏無雙再施殺手,卟!卟!聲中,兩枚飛燕金鏢—齊釘在莫良后心要害。
莫良連中三處重傷,身軀一挺,立即死去。
這是他作惡多端的報應。但,魏無雙此舉,卻激怒了手拿雙鈸的黃衣喇嘛。
只見他「哇呀呀!」一聲怪叫,厲吼道:「好狠毒的妖婦,竟向受傷之人下毒手,今天佛爺不殺你,誓不為人!」
厲吼聲中,飛身撲至,兩隻巨大銅鈸,挾著破空銳嘯,向魏無雙頭砍下。
魏無雙見銅鈸來勢甚猛,不敢硬接,晃身急躲。
按說魏無雙本以輕功見長,躲過銅鈸,應毫無困難,但,她真氣提聚之下,竟感到雙眼發黑,四肢無力,踉蹌數步,險些栽倒。
黃衣喇嘛的兩隻銅鈸,已挾著勁風砍下,險險乎將魏無雙劈做兩半。
可是,黃衣喇嘛招式飛快,一招砍空,緊跟著右手銅鈸「白鶴展翅」,向著魏無雙攔腰斬來。
魏無雙此時再想躲,可就無能為力了,頭昏目眩之中,揮劍去架。
「嗖!」的一聲,銅鈸盪起,—道光輪,將魏無雙,一隻右臂連著寶劍,一齊削下。
鮮血橫噴,魏無雙粉臉慘白,嬌軀搖搖欲倒……
黃衣喇嘛右手銅鈸將魏無雙右臂削斷,緊跟著,左手銅鈸又跟蹤砍至,向魏無雙粉頸上削去。
看樣子,黃衣喇嘛也是決心將魏無雙置之死地。
眼看魏無雙一顆粉白的螓首就要應刃而飛——
就在這同時,與另一黃衣喇嘛動著手的楊—枝,已然被爛銀棍掃中酥胸,仰身後退,櫻口張處,噴出—股血箭——
「住手!」
「打……」
二女雙雙負傷,華山派與衡山派弟子,暴叱厲喝,—下子撲上來六七名。
並有的人未到,暗器先出手,數點寒光,分射向兩個黃衣喇嘛面門,以極救魏、楊二女。
兩名黃衣喇嘛揮兵器將暗器磕飛,接著與六七名華山、衡山弟子打了起來。
但,六七名華山、衡山1弟子,仍不是兩名黃衣喇嘛的對手,兩三個照面,即有數人負傷挂彩。
同時,「天龍武功」方面,又有兩名黃衣喇嘛上前助陣。
四名黃衣喇嘛合起手來,勇不可擋。
其中除了使銅鈸與爛銀棍的兩名之外,另外兩名,一個使鑌鐵禪杖,一個使獨腳銅人。
但是力大沉重的兵器,中原武林出陣的幾名弟子,手中刀劍,根本不敢與之相碰。
雖然又有一些中原武林門下弟子,上陣助戰,仍然抵擋不住四名黃衣喇嘛的凌厲攻勢。
余天平已認出這四名勇猛的黃衣喇嘛,乃是「天龍武國」武帝駕前的金、銀、銅鐵四護國禪師,武功高強,一般人絕不是其對手,隨挺身而起,就要出手——
但,坐在他身邊的蕭聖卻把他按住。
「余老弟。」蕭聖說:「現在『天龍武帝』尚未露面,你要保存實力,準備應付為首的『天龍武帝』,不可輕舉妄動……」
「可是。」余天平義憤填膺,俊目一掃場中激斗的中原武林門下弟子,死傷慘重,不由熱血沸騰。說道:「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各門各派弟子,任人殘殺!」
「這個,由愚兄應付!」
蕭聖說罷,舌綻春雷,一聲大喝:「住手!」
蕭聖這一聲大喝,隱然貫注了內家「獅子吼」的功力,猶如春雷迸發,震得數丈之外樹木紛紛落葉,懸挂在門樓上的紅色布招,無風自抖,眾人耳鼓嗡鳴。
果然,蕭聖這一聲大喝,發生了效力,激斗場中的人紛紛停手,躍退數步,向這邊望來。
蕭聖一襲布衣,絲毫不帶煙火氣的一個書生,穩步向前。
四名黃衣喇嘛,手橫兵刃,八隻利劍似的目光注視著蕭聖。
「吠!剛才窮叫的是你嗎?」
金禪師獨腳銅人一擺,顯然還有點不相信剛才那一聲隱含佛門「獅子吼」功力的大喝,是出於一介書生的蕭聖之口。
蕭聖微微—笑。不置可否地拱拱手:「想必四位就是『天龍國』的護國禪師了?」
銅禪師雙鈸一震。很不友善地道:「正是你家佛爺!」
「佛門弟子有好生之德。」蕭聖仍然不慍不火地說。
「恐怕不會是像閣下這般好勇狠斗,殘忍嗜殺之人吧?」
「小子,休要在口舌上稱能。」
鐵禪師手橫鑌鐵禪杖,介面道:「有本領跟你佛爺大戰三百合。」
蕭聖用手一指:「就憑你們四個人嗎?」說話神情,顯然露出不屑神色。
「宰你小子。」鐵禪師吼道:「本佛爺一人就足夠。」
「我看最好是你們四個人一齊上。」
「憑你也配?」
鐵禪師怒吼一聲,揮起鑌鐵禪杖就要動手。
「且慢!」蕭聖一舉手,阻止他:「如果你一個人動手,保險你走不了一招,就要失敗。」
「你說什麼?」鐵禪師銅鈴眼瞪得有鴨蛋大。
「我說你不出一招,就要失敗。」蕭聖是成心氣他。
「小子休狂,接招!」
鐵禪師怒極,鑌鐵禪杖如泰山壓頂般向蕭聖頭上砸來。
蕭聖微微一笑,卓立當場紋絲未動。
眼看八十餘斤重的鐵禪師杖如風雷進發,就要砸在蕭聖頭上。
不要說敵方之人,就連余天平等人,也不知蕭聖弄的什麼玄虛?對方杖重力沉的招式打到,既不躲閃,也不還招,那不要說被禪杖砸上,就是被強勁杖風招中,也要非死即傷。
中原群雄不由為蕭聖捏了一把冷汗。
百草夫人與董小釵更是緊張得站了起來……
鐵禪師更是得意,以為蕭聖一付文弱書生的樣子,可能根本沒有多大武功,只是大言炎炎,看到自己鑌鐵禪杖砸下,勢威力猛,早已嚇傻了,是以不知躲閃。因此,他手中更加了幾分力道,狠命地砸下去。
眼睜睜看著鐵鑌禪杖砸在蕭聖頭頂,蕭聖這才微微一晃身,跟著施出「吸」字訣,用一隻手掌,輕輕把鐵禪杖接住。
鐵禪師猛力往回收杖。
誰知竟如晴蜓撼柱子,紋絲不動。
彷彿鑌鐵禪杖在蕭聖手掌上生根了一般。
鐵禪師一張蟹殼臉脹得通紅,更加足了力道,往回奪去。
驀地,蕭聖手掌一吐勁。
鐵禪師力量用空,蹬!蹬!蹬!……往後退了六七步,一個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也許是屁股骨跌痛了,痛的他直咧嘴。
蕭聖微微一笑。說道:「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不出一招,你就要失敗。」
銅禪師伸手把師弟拉了起來,望著蕭聖愕然道:「小子,你是否會施用魔術?」
「哈哈哈哈……」蕭聖仰天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銅禪師瞪眼怒喝。
「我笑你們『天龍國』就憑這些角色,還想爭霸中原,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蕭聖負手望天,—派不屑神色。
「小子休狂。」銀禪師一擺爛銀棍,怒吼道:「你敢接佛爺四人聯手合擊?」
「本人早已說過,最好你們四人一齊上!」
金、銀、銅、鐵四禪師,互相施了個眼色,揮舞手中兵刀,腳步遊走,剎時把蕭聖包圍在核心。
同時,「東土王」厲恨天哪裡也打出暗號,三十二名宮裝少女,手提花籃香爐,在暗中向前步步欺近。
並把手中花籃爐香加速擺動,香煙繚繞,花香濃郁,隨風飄入場中。
場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蕭聖四周望了眼,「哈哈!」一笑,用於指了指先前搏鬥負傷的各門派弟子說:「如憑真打實斗,你們『天龍國』不一定能傷得了那些人。」
「大言不慚!」金禪師沉下臉色說:「今天你們中原武林所有在場之人,—個也別想活著離開太華峰!」
「你以為你們的迷藥是萬能嗎?」
「什麼迷藥?」鐵禪師裝傻。
蕭聖指了—下那些宮裝少女:「那爐煙與花香是什麼?」
「廢話少說。」金禪師獨腳金人一擺。喝道:「上!先收奪了他再說!」
銀禪師首先發難,掄起爛銀棍攔腰橫掃。
同時,鐵禪師的鑌鐵禪杖,也向蕭聖摟頭蓋頂打來。
蕭聖用「引」字訣,手掌貼上爛銀棍,向著鐵禪師的鑌鐵禪杖迎去。
「當!」金音震耳,爛銀棍擊在鑌鐵禪杖上,把銀、鐵二禪師虎口震裂,差點兵器脫手。
緊跟著,銅禪師的雙銅鈸,與金禪師的獨腳金人也先後砸到。
蕭聖依然用「引」字訣,把獨腳金人向雙銅鈸上撞去。
「叮!當!」兩聲,獨腳金人擊在雙銅鈸上。
金禪師功力雄厚,且獨腳金人比銅鈸更重,立把兩隻銅鈸震飛。
銅禪師虎口出血,扎著兩隻手,痛得「哇!哇!」怪叫。
這更激怒了金禪師,見獨腳金人,不但未傷著蕭聖,反把師弟銅禪師的雙銅鈸震飛,不由怒眶皆裂,鬚眉戟張,一式「倒打金鐘」,獨腳金人掛起破空銳嘯,向著蕭聖左肩砸去。
同時,銀禪師與鐵禪師,一個爛銀棍,一個鑌鐵禪杖,也先後向蕭聖打到。
「來得好!」
蕭聖陡喝一聲,身形電旋,不知怎麼一來,金禪師的獨腳金人,又與鐵禪師的鑌鐵禪杖撞在一起。
而銀禪師的爛銀棍,也擊在金禪師的獨腳金人上。
「當!」「當!」如打鐵的聲音,不斷響起。
蕭聖氣定神間,在三件重兵器圍攻之下,從從容容,根本連出招也不曾,只使他們自己的兵器,互相擊撞。
三五個照面下來,金、銀、銅、鐵四禪師,已是狼狽不堪,半數兵器已經脫手,二人虎口被震裂出血。
蕭聖表面看來歲數不大,其實二三十年以前已是享譽武林的絕頂高手,十數年前在「回春谷」退隱,已很少在江湖露面,更少與人動手,藝業當然是高出一般人之上。
其實,金、銀、銅、鐵四喇嘛,身為「天龍國」護國禪師,武功也很高,只是他四人修養比不上蕭聖,又加上在藏邊驕傲慣了,目空一切,被蕭聖三言兩語一激,先自暴怒如雷,動了肝火,蒙蔽了心智,只一味猛攻猛打,被蕭聖「借力吸引」,使他們自己打自己,而大上其當:
如冷靜應付,蕭聖以一敵四,也不見得那麼輕易就能討了好去:
金、銀、銅、鐵四禪師,卻是當局者迷,未了解這個道理,吃虧上當之後,仍不認輸,且個個怒火如狂,仍然圍著蕭聖拚命攻打。
蕭聖卻一味游斗,既不還招,也不出手,只用「吸」字訣和「引」字訣,使金、銀、銅、鐵四禪師,自己打自己。
這樣時間長了,金、銀、銅、鐵四禪師就算真是銅打鐵鑄之人,也非要累垮不可。
雙方面觀戰之人,都看出了這一情勢。
金、銀、銅、鐵四禪師的失敗,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突然—聲清叫:「四位禪師暫且停下,由本相來會會高人!」
聲出人到,—條灰色人影,如灰鶴橫空,輕飄飄飛落場中。
金、銀、銅、鐵四禪師處晃一招,身躍出圈外:
影定人現,只見一個落拓書生,向著蕭聖一抱拳,說道:「閣下『佛門般若』功力,借力吸引,以敵手兵器攻擊敵手,的確高明之至!」
「雕蟲小技,有污清目。」蕭聖也—拱手。客氣說:「承蒙謬獎,愧不敢當,謝過!謝過!」
在一旁為夫婿掠陣的董小釵,聽到二人對答,不由莞爾一笑。掉頭對百草夫人說:「聽吧,書獃子碰到書獃子,二人掉起文來了。」
「正是!」百萆夫人也笑了,抿了抿嘴說:「—股酸氣衝天。」
其實,蕭聖的掉文,明著是客氣,暗中卻是譏諷,不過,他也在暗中吃驚,因為面前這落拓書生,竟然認出他施用的武功是「佛門般若」功夫。
這落拓書生,乃是「天龍國」有名的「書絕」文相亨里斯.對蕭聖明謙暗諷之言,當然不會聽不出來,不過,他的修養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毫不動氣,仍然拱著手。禮貌地說:
「如果本相雙眼不昏的話,閣下想必是二三十年前享名武林的『聖手書生』蕭聖,蕭大先生?」
「好說,好說。」蕭聖感到一股大力,如山湧來,知道他是暗中跟自己角力。隨也接連拱手說:「想必閣下就是號稱『書絕』,『天龍國』的文相亨里斯了。」
「文相」亨里斯暗勁施出,感到一股更大的力道向自己湧來,心中暗凜蕭聖武功高強。
但,他卻猛地把勁力一卸,改用「吸」字訣,嘴中卻客氣地說:「本相初蒞中原,瑣務纏身,未曾登府拜望,尚祈恕罪!」
「不敢當,不敢當!」蕭聖突然感到對方勁力一卸,緊跟著—股絕大吸力,險些把自己吸了過去,急忙把握心神,也暗中施出「吸」字訣,與對方對抗。同時,抱拳客氣:「草舍蝸居,怎敢勞文相大駕。」?
「實在失禮得很!」文相亨里斯『吸』字訣未佔到便宜,又改用『崩」字決,想把蕭聖崩倒,使蕭聖當場出醜。?
但,蕭聖『般若功力』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感到對方『崩』字訣施出,立即一拱手,也把暗勁崩去。同時嘴中客氣說:「彼此,彼此!」?
兩股暗勁半空相遇,因為這次都是用的「崩」力,只聽「啵!」的—聲巨震,猶如一個大的氣爆突然的爆炸了,餘力四射,激蕩成數股小旋風,向兩側疾卷出去。?
先頭眾人只看到二人互相客氣,不住拱手,還不知二人已在暗中較量上內家真力,此時,看到氣爆湧出,才知二人在客氣之中,已經動手過招。
只見二人交飛發舉,卻穩站在那裡,紋絲未動。
不過,二人的鞋子均已開了綻,雙足人土有兩三寸深。
顯然二人功力悉敵,誰也未能勝過誰。
文相亨里斯一豎大指。贊道:「聖手書生,果然名不虛傳!」
蕭聖也豎起大指道:「文相書絕,也非浪得虛名之輩!」
就在此時,一道黃影,從「天龍國」一排座椅上飛掠而起,如一縷輕煙般,一晃而至。
影定人現,才看出那是一個黃衫老者。
黃衫老者赤紅臉,兩道掃帚眉斜飛入鬢,頷下虯須如蝟,雙眼精光四射,相貌威猛中透出一股沁人的殺氣!
這黃衫老者一出,兩旁觀戰之人,不由發出一陣輕微的騷動。
並有的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原來這黃衫老者,正是有「劍絕」之稱的「天龍國」武相哈未里。
武相哈末里跟文相亨里斯又截然不同,大咧咧地傲不為禮。朗聲說道:「文相一場內功較量,不分勝敗,本相願以劍術領教!」
說話之間,揮手脅下,「嗆!」地一聲龍吟,撤出了掣電劍。
武相哈未里以劍術著稱,號稱「劍絕」,掣電劍又是前古神兵,劍一出鞘,立感寒光射人,加上他那威猛相貌,與充滿殺氣的威風,真可不斬而寒敵膽。
董小釵與百草夫人,恐怕丈夫有失,雙雙掠身躍至場內,分站在「聖手書生」蕭聖左右。
「嘿嘿!」武相哈未里右手橫劍當胸,左手一拂袍袖,向董小釵與百草夫人喝道:「退下!」本相向來不與婦人小子動手過招!」
「哼!」百草夫人冷哼一聲,櫻唇微撇,未曾答話,董小釵比較潑辣,且瘋言瘋語慣了,聞言冷笑道:「難道你不是婦人養的?」
「咄!」武相哈末里,雙眼一瞪。叱道:「割去你的舌頭!」
「有種的就來動手好了!」董小釵傲然不懼。
武相哈未里—雙帚眉無風自動,雙眼更是如利箭一樣,緊盯在董小釵臉上……
「秋妹。」座上的余天平向朱小秋一伸手。說:「把乾坤劍拿來!」
朱小秋問:「你要幹什麼?」
「我要去鬥鬥這『劍絕』。」
「不!」朱小秋說:「天龍武帝還未露面,平哥,你要保存實力……」
「不行。」余天平道:「劍絕武相手中的掣電劍,是上古神兵,別的兵器無法與之對抗,何況蕭大哥與董姐姐和百草夫人又是徒手……」
「小兄弟,不必急。」坐在一旁的水月先生站了起來。說道:「待老朽去擋他一陣。」
水月先生、雲中客,乃丐幫上代掌門人,久已退隱,身份極高,且年紀已在百齡以上,余天平不願讓老人家冒險,正想阻攔,但,雲中客卻已如行雲流水般走了出去。
「老前輩!」余天平急叫:「乾坤劍,借給您……」
「免了。」?
水月先生擺了擺手,頭也未回地走入場中,先向蕭聖一抱拳。說道:「賢伉儷暫且退下休息,容老朽會會這位化外高人。」
說著,在場中一站,對武相哈未里道:「進招吧,老叫化要看看你劍術上到底多大造詣,竟敢自稱劍絕。」
雲中客,年輕時遊戲風塵,性最詼諧,而且也最看不慣一些驕傲得目空—切的武林豪客,因此又恢復了他的恢諧天性。?
「本相劍下不死無名之卒」武相哈未里劍尖一指雲中客,喝道:「報上你的名來受死!」
「趕巧了。」雲中客道:「老朽正好是無名小卒。」
「你想找死。」
「未必,找死的也許是你。」
「亮兵器吧!」
「老朽從來未拿過兵器。」
武相哈未里氣得鬚眉皆炸。吼道:「你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何必多言,有本領進招吧。」
「氣死我也!」武相哈末里,長劍一抖,就要出招——
「且慢!」
雲中客卻舉手阻止,回頭對蕭聖夫妻三人一拱手。說道:「請三位退遠一點好吧,否則,濺一身豬血不太吉利。」
「老前輩多勞。」蕭聖一拱手,向兩位妻子—擺臉,含笑而退。
雲中客這才轉回頭來,對武相哈未里說:「紅臉小子,你可以動手了。」
武相哈未里,在「天龍國」身份何等尊崇,除了「天龍武帝」之外,地位仍在「東士王」
之上,何曾受過這等調侃,早已怒極,聞言再不答話,掣電劍—式「毒蛇吐信」向著雲中客迎面罩來。
常言道:「行家—伸手,便知有沒有。」武相哈未里不愧人稱「劍絕」,普普通通一式劍招,由他施展出來,情勢便完全兩樣。
尤其他手中掣電劍乃上古神兵,在他真力貫注之下,劍芒吞吐.竟幻起斗大劍花,隱含無數劍尖,向著雲中客咽喉及前胸數大要害刺去,簡直不知何者是實,何者是虛?
劍芒未到,先感到森森劍氣,砭骨刺肌,雖未達到「以氣御劍」的地步,但也非同小可。
雲中客不由心中一凜,當時也不敢大意,真氣凝聚之下,施出「鬼飄風」身法,肩不搖,腳未動,身軀卻隨著劍風飄退三尺。
劍絕武相哈未里一劍刺空,正待抽劍換招,沒想到寶劍收回,雲中客身軀竟以附骨之阻般,跟著抽劍之勢,直欺過來。
倒把武相哈未里嚇了一跳,急忙一橫劍把,「攔江截斗」,向著雲中客攔腰斬去。
寶劍遞出,雲中客身軀又自然飄退,僅差那麼一點點,劍刃未能沾到雲中客衣邊。
可是,武相哈未里待再想抽招換式之際,雲中客的身軀,又如影隨形地直欺過來。
武相哈未里一時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急忙又把第三招施出。
話休絮叨,每次寶劍招出,雲中客的身形都能隨劍風而進退。但,卻始終未出招還擊。
三五個照面一過,武相哈未里被急出一頭冷汗來。
因為這是從他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過的怪事情。
他浸淫劍術四十餘年,自信劍術高超,眼空四海,怎麼面前這糟老頭,看來其貌不揚,連兵器也未拿,還手也未還手,就把他忙了個手忙腳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豈不知這正是「鬼飄風」身法的神秘處,身如飄絮,遇風則飄,略沾即進,何況水月先生修為在一個甲子以上,輕功是其所長,故此才人稱「雲中客」。
武相哈未里不知就裡,情急之下,全力施為,把一柄掣電劍舞成一片劍山,劍芒吞吐,劍氣彌空,劍刃破風發出「嘶!嘶!」銳嘯。
但,硬是連雲中客的衣邊都未沾到。?
而雲中客則始終未曾出招攻擊。?
時間一久,武相哈未里感覺出不對勁來了,因為照這樣打下去,固然自己不致輸招,但累也可以把自己累死了。?
於是,他倏然收住劍勢,躍退一丈開外,橫劍當胸,一指雲中客,喝道:「吠!老匹夫,你這是什麼打法?」?
雲中客展顏一笑。說道:「怎麼,你連這是什麼打法都不知道嗎?」
「哼!」武相哈未里是氣得鼻子里冒冷氣:「你為什麼不還手。」
「嘿嘿!這叫『斗狗熊』,人嗎,怎麼能跟狗熊還手?」
「老匹夫,你當真找死——」
武相哈未里怒極之下,挺劍直刺,「浪里斬蛟」,「北海擒龍」,「烏龍斗海」,接連三大殺招,電旋而出。
可是,雲中客身形就如柳絮隨風般,儘管武相哈未里劍招再快,卻連他的衣邊也沾不到。
武相哈未里氣沖牛斗,卻又無法可施,無奈再次躍出圈外,劍尖一指雲中客。說:「難道中原武林就沒有一個像樣的角色嗎?」
「嘿嘿!」雲中客微微一笑:「老朽是中原武林最差勁的一個,但你連老朽也勝不了,還值得高手出面嗎?」
「武相!」這時,坐在座位上的東王厲恨天發話了。他對武相哈未里道:「請你回到座位,本王有話交代。」
「哼!」
武相哈未里本來怒氣填膺,但想了想,又無計可施,隨冷哼了—聲就坡而下,怒視了雲中客—眼,大踏步往回走去。
「余大俠!」東王厲恨天向余天平—拱手。說道:「像這樣毫無章法的打下去,恐怕沒有什麼結果,我們應該訂下—個規則,不知余大俠意下如何?」
余天平不由暗笑,武林大會是「天龍國」具名召開的,此時他反而向自己要規則。智珠一轉,朗聲說道:「規則是應該訂立,但不知閣下能否做得了『天龍國』的主?」
這話問得很厲害,因東王厲恨天本是個傀儡,被人委派,一切由幕後的「天龍武帝」指使,他根本無法做重大決定。
但厲恨天不愧老奸巨滑,他反問余天平:「中原武林,余天平能做主嗎?」
「當然。」余天平答得很爽快,因為在武林大會之前,少林掌門已經約集中原群雄在少林寺開會議決,公推余天平為中原武林新盟主,所以他毫不考慮地答道:「中原武林由本人代表,—切條件當然由本人做主,可不知閣下是否說了話,也能算數?」
「好!」東王厲恨天避重就輕地道:「那本王就把規則提出來,請余大俠過目。」
說著,他回顧左右,喝道:「準備!」
「喳!」
數十名黑鐵衛轟然應了一聲,跑到廣場一角,把一隻碩大無比的巨大石獅子抬了過來。
繩索,杠子,數十名黑鐵衛扛抬著那巨大石獅,仍有舉步維艱之感。
「吭啃!吭唷!……」
數十名黑鐵衛—路呼喝著,將巨大石獅抬至廣場中央放下,抽杠解索,向兩旁退下。
人都走光了,死傷者被抬走,廣場中央只勝石獅子,才更顯其巨大。
光是石獅子就有—人多高,廣可三圍,連下邊的石座,怕有數千斤之重。
「嘿嘿!」東王厲恨天一聲奸笑,沖著余天平說:「我天龍國的武士,將這隻萬斤重的石獅高舉過頂,繞場三匝,假如中原武林無人能夠照樣做到,就算你們輸了,這是第—場。」
「還有第二場吧?」
「第—場比賽完了,再說第二場。」
「一共比賽幾場?」
「三場定輸贏。」
「好吧!」余天平點頭道:「本人代表中原武林,接受你的挑戰……」
「天平哥!」朱小秋急忙攔阻:「小心上他的當……」
「阿彌陀佛!」少林掌門宣了一聲佛號。面上神情凝重地說:「余少俠,此賊狡猾奸詐,不可輕易接受他的挑戰,最低限度,也要他把話說明,大家再詳加計議……」
離塵子也插口道:「大覺禪師說得對,余少俠,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二位掌門人請放心吧!」余天平有點不快。因為會前在少林寺已經決議,九大門派公推他為武林新盟主,如今對敵之時,再說出這樣的話,縱不能說是干擾他的職權,顯然也有些不信任的意思。於是,余天平成心提高聲音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本人既然答應了他的挑戰,便決不更改;」
「了不起!」東王厲恨天豎起大拇指。明贊實僵地道:「余大俠真乃信人!」
說罷。也提高嗓門,大聲喊道:「天龍國第—勇士出場!」
「喳!」
隨著—聲暴吼。從一群黃衣喇嘛中走出—名高大喇嘛。
那喇嘛身高八尺,腰大十圍,頭如麥斗,眼似銅鈴,彪壯得有點駭人。
他—搖三擺地走入場中,把身上的黃色袈裟脫去,露出—身虯筋盤結的肌肉,顯然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大力士。
他先活動了—下手腳,走近巨大石獅面前,騎馬蹲當站好,鼓腹納氣,雙手抓住石獅底座,吐氣開聲:「嘿!」
緩緩將一隻將近萬斤之重的巨大石獅高高舉起。
然後圍場轉了三匝,回到原地,又輕而易舉地將巨大石獅放下。
面不變色,氣不湧出,好像沒有那麼回事似的。
天龍國方面的人大聲喝采,歡欣鼓噪。
九大門派之人,卻不由個個翹舌不下,幾乎嚇傻了,半天做聲不得。
這不是一般武林比得了的,這除了要有天生神力,還要平時經過苦練才行。
因為那巨大石獅太重了,常練武之人,都是講究技巧招式,這麼重的石獅子,根本無法舉起。東王厲恨天卻洋洋得意地笑道:「余大俠,該輪到你們了。」
說完,又哈哈一笑;「我不相信中原武林有此能人,依本王看,這第—場比賽,余大俠還是認輸了吧!」
「未必!」
余天平推座而起——
「且慢!」
蕭聖一把將他拉住。低聲道:「兄弟,你不能輕易出馬。」
「可是——」
余天平指了指那巨大石獅,意思是說:中原武林與會群雄,雖然武功高手來的不少,但恐怕無人能舉起那麼重的巨大石獅。
事實上,連余天平自己也沒有多大把握,不過,他因為巧服千年朱果,修習大千心法,又蒙山洞怪人「天山一殘」灌注百年以上內家真力,自感內力充沛,條件比其他人優厚,使他有信心出面一試。
再就是,他乃此次終南大會的中原武林負責人,且東土王挑戰,比賽也是他自己親口答應下來的!在此種情況下,就算有天大的困難,以余天平的個性來說,他也不願逃避推拖。
但,蕭聖卻緊拉住他不放,面色沉重地說:「兄弟,你一定要保存實力,準備應付天龍武帝……」?
說著,他回頭叫伏虎太保:「小黑子!」
「在!」伏虎太保馬上站立起來。恭敬地道:「大先生有什麼吩咐?」
「你能不能舉得起那隻石獅子?」
伏虎太保望了一眼場中那尊巨大石獅,面有難色,但他卻毅然地道:「我願意去試一試!」
「不行!」余天平道:「這不能試,要有把握才行,如果舉不起來,這第一場比賽就算我們輸了。而後邊兩場,還不知有什麼更兇險的殺招。我看,還是由我去——」
「不!」蕭聖道:「小黑子天生神力,能生裂虎豹,我又教他正宗心法,相信他一定可以舉得起:」說著,對伏虎太保道:「那你就準備出場,去把那石獅子舉起,你一定辦得到的!」
「是!」
伏虎太保一抱拳,當即把上身衣服脫下,緊了一下腰中皮挺帶,舉步向場中走去——
「小黑子,等一下!」百草夫人忽然叫住伏虎太保,從懷中掏出只小玉瓶,倒出一粒朱紅藥丸,塞入伏虎太保手心,說道:「把它吞下!」
伏虎太保點了點頭,把藥丸納入口中,咯嘣!嘣咯!一陣咀嚼,「蜾」地一聲咽下肚去,立即大踏步走向場中.
伏虎太保走到石獅跟前,先靜立調息了—下,然後運集周身功力,按照喇嘛大力士的樣子,騎馬蹲當,雙手抓住石獅底座。
他只感到—股熱流從丹田升起,貫注四肢百骸,內力陡增,他明白是百草夫人給他服下的朱紅藥丸發生了效力,不由增加了幾分信心……
這時,全場之人鴉雀無聲,一齊注視著伏虎太保。
中原群雄這場,尤其是余天平與蕭聖二人,更加緊張——
「嘿!」
就在眾人聚精會神注視之下,伏虎太保—聲大吼,將—只巨大石獅緩緩舉起。
「嘩——」
中原群雄立即歡呼鼓掌,大叫:「好啊!……」
伏虎太保在熱烈歡呼聲中,舉著巨大石獅,圍場三匝。
此時,那三十二名宮裝少女,似是圍上前去看熱鬧,並把手中花籃、爐香,不住晃動。
香煙繚繞,花香陣陣,飄向圍場遊走的伏虎太保身邊。
但,伏虎太保絲毫未受影響。
東王厲恨天見伏虎太保不懼花香爐煙,陰恨的目光向旁邊看了一眼,立即有一名喇嘛走了開去……
那邊蕭聖放心地—笑,對余天平說:「看到嗎?他們歹毒的詭計,先叫我們的人舉起石獅,再利用迷藥暗算,所幸伏虎太保先已服下百草夫人的解毒丹,否則,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可惡……」
余天平正聽著蕭聖說話,忽見日光下—條極細的銀線射向舉著石獅繞場遊走的伏虎太保后心。
如果不是余天平目力超過常人,幾乎無法看見。
余天平又驚又怒,打招呼或向別人乞援都來不及了,而且他身上素常又不帶暗器,情急之下,他把坐椅扶手上鑲嵌的大理石捏碎—塊,抖手向著那條極細的銀線打去。
那—塊碎石,在余天平真力貫注之下,竟發出破空銳嘯。
此時,中原群雄才發現了異狀,不由驚訝出聲:「啊……」
就在眾人驚訝聲中,余天平投出的碎石塊,已與那條極細的銀線半空相遇:
「叮!」
—聲脆響,爆炸出一蓬銀芒。
不知有誰驚喊:「化骨毒針!」
伏虎太保也以驚覺。
但,就這略一分神,真氣一瀉,巨大石獅猶如泰山壓頂向下壓來。
伏虎太保感到支持不住了,只好畢集周身真力,雙手向外一推,把那巨大石獅飛擲出丈外,砸進地下半截。
伏虎太保巨大石獅是勉強擲出去了,但他自己也因用力過巨,嗓口一甜,「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軀搖搖欲倒……
蕭聖、百草夫人不約而同,飛身掠至,將伏虎太保扶住。蕭聖關切地問道:「小黑子,你怎麼回事,負傷了嗚?」
伏虎太保黝黑面孔變成了灰白色,嘴角血跡殷然,閉緊嘴唇搖了搖頭,未能答出話來。
「不要緊!」百草夫人略為替伏虎太保把了一下脈,說道:「他只是因用力過巨,傷了內腑。」
說著,取出療傷葯給伏虎太保服了,對丈夫說:「先把他扶回去再說吧。」
蕭聖扶了伏虎太保往回走去……
東土王厲恨天卻站起來哈哈—陣大笑,對余天平道:「余大俠,不用說,這第—場比賽是你們輸了。」
「哼!」
余天平沒想到此人如此無恥,暗算的陰謀已被揭穿,他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冷哼了一聲說:「包括那暗算嗎?」
「暗算是另外一回事。」厲恨天厚顏無恥地說:「你們選出的人,舉不動石獅子卻是事實,連繞—圈都未能走完……」
「不要臉!」董小釵氣得呼地站起來,脫口罵到:「如果不是你們暗算,我們的人不會分心,照樣能繞場三圈。」
「夫人,你先坐下。」余天平勸阻董小釵,轉對厲恨天道:「閣下號稱東土王,以閣下的王位之尊,對這暗算之事,你作何交代!」
「這……並不是本王的意思。」
「不管誰的意思,只要閣下有個圓滿答覆;」
東上王厲恨天回顧左右,假意冒火,拍著椅子扶手吼道:「這是什麼人乾的?哼!本來這場比賽是我們贏了,你們竟敢亂來,去給我拿下!」
「喳!」
十九名黑衣鐵衛,提刀制劍,裝臉作勢地四處搜查:
不久,終於被捉來一個黑衣蒙面人,被兩名黑衣鐵衛強按著跪在東土王厲恨天面前。稟道:「行刺之人抓到了。」
東土王厲恨天一聲喝問,喝道:「擅敢擾亂比賽,拉去砍了!」
「喳!」
黑衣鐵衛哄然應了—聲,把那黑衣蒙面人拉到廣場中央,黑衣蒙面人一路掙扎,大叫:
「冤枉!我沒有什麼,什麼也沒有,為什麼要殺我?……」
可是,兩名黑鐵衛不由分說,由—人扭住胳膊,另一人掄刀砍下。
刀崩血現,人頭落地,東土王厲恨天手一揮,喝道:「把屍體拉下去掩埋!」
「喳!」
兩名黑鐵衛把屍體拖走了。
「余大俠。」厲恨天對余天平陰惻側地笑道:「本王已處置了行使暗刺之人,余大俠該沒有話說了吧?」
「好!」余天平道:「第一場比賽,中原武林認輸!」?
「余兄弟,這——」蕭聖想攔阻,但已來不及了。
「阿彌陀佛!」少林寺掌門高僧宣了—聲佛號說:「余施主答應的太魯莽了。」
「真是!真是!」武當掌門直搓手,懊喪地說:「這是怎麼可以隨便答應?」
「二位掌門不必擔憂!」余天平豪氣干雲地說:「一切由在下擔當就是!」
但,少林、武當及另外數位掌門人臉上卻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雲中客道:「諸位掌門不要多言,你們既然公推余少俠為負責人,大家就要一切由余少俠作主,不能政出多門,徒增紛亂。」
「老叫化說的不錯。」陸地神仙司馬天戈道:「我們不管天塌下來,都應該由余少俠作主,我們全力支持,這樣才能意志集中,不致使力量分散……」
幾人才說至這裡,東土王厲恨天已向余天平叫陣道:「余大俠,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第二場比賽了吧?」
「請!」
余天平暗下決心,這第二場比賽,非贏不可。
「好!」東王厲恨天拍子拍手掌,說道:「準備!」
「喳!」?
黑衣鐵衛轟然應命。?
不久,抬來—只巨大火爐,裡邊燃燒著熊熊烈火,放在廣場中心,並附有一個大風箱,有兩名壯漢拉著,風助火勢,燃燒更旺。
隨之,一群黃衣喇嘛隊列里,走出—個瘦小枯乾的喇嘛。
這瘦小枯乾喇嘛,剛好跟方才舉起石獅的大力土喇嘛成了強列的對比,大力土喇嘛身高八尺,腰圍十圍,比常人最少高出半截;
這瘦小枯乾喇嘛,卻身高不足三尺,周身黑如墨炭,骨瘦如柴,看來像個十歲不到的兒童,沒有常人—半高。
但,他在下頷卻蓄了一撮小山羊鬍,頭頂也已微禿,年齡最少有四五十歲了,顯然是個侏儒。
他到了火爐旁邊,把上身衣服脫光,連鞋襪常襪子也脫去,赤裸裸的上身只穿了一條皮質短褲,烏黑油亮,不知什麼料子做成。
他像魔術師—樣,先把手掌、腳掌給人看了,表示他沒有玩什麼花樣,然後把一隻手伸進熊熊爐火中去。
跟著,兩手交替伸入火中,先時快,後來慢,最後竟把雙手同時放入烈火中,並抓起燒得通紅的火炭把玩,—邊嘴中尖聲怪叫著。
隨後,他躍起來,一腳踏在火爐中,在火上跳來跳去,同樣嘴中發著尖叫怪嚷,顯出甚為得意的樣子。
最後,他竟然全身站入烈火之中,足有—杯茶的時間,然後才躍身跳出。
跳出時,周身冒著煙,鬚眉都燃起了火,侏儒喇嘛用手撫滅鬚眉上的火星,雙手高舉,尖吭高呼,似是誇耀他的勝利。
中原群雄不由傻眼了。
這根本就不是武功,只能說是魔法——或是一種邪術。
武功再強,也只能把火焰逼退,卻無法置身,被烈火焚燒。
除非是大羅神仙——凡人沒有誰敢站在烈火中。
看來這第二場比賽,中原武林不認輸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