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煙雲峰高於雲霄,他們已遙遙看到,那是一座與群峰完全不同的奇峰,估計尚需一個時辰才能趕到,因為他們不敢疾進之故,行動非常緩慢。
日已當中,形跡更難隱秘,花無秋忽然叫住和尚道:「大師,通不過去了,左側有人注意啦!」
和尚大驚道:「這怎麼辦?」
花無秋拔出紫龍劍,急急道:「大師靠近我後面!」他忽將丹夢拉到身旁道:「趕快解下你的絲帶,我來背你!」
丹夢慌忙解下腰上絲帶,花無秋緊緊將她捆在背上,無人頭陀知道他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打到煙雲峰下,於是提足功力,慎防後方。
花無秋本待是,這時立改主意,同時也肝火大盛,將身子一挺,大聲道:「直衝!」
和尚深悉他的輕功,聞聲急起,生怕稍停就趕不上。
花無秋身如騰雲,快速無倫,第一批敵人簡直無法接近就過去了,因此驚得亂髮聲警告。
前面是一高坡,花無秋還未到達,高坡上已聞訊衝出五條大漢擋住去路,花無秋冷笑一聲,看都不看,身往上沖。
坡高不到四十丈,笑聲未完,他已騰身衝到,問也不問,左掌劈出,大喝道:「滾!」
五條大漢之所以敢出現,功力豈是平常,但五把長劍一遇掌力就全部脫手飛出,五條人影發現一聲慘嚎,竟被打得由三面滾去。
花無秋毫不停留,回頭招呼道:「大師,前途的阻力必如潮水一般湧來,你老還要靠近一點。」
真的不出所料,四野的笑聲此起彼伏,遠近都是人影紛紛,簡直不知有多少,花無秋還沒翻過坡去,觸目之下見著前面人山人海,一批一批向他撲來。
遠者掌劈,近者劍揮,大喝一聲,立即一層一層的突破,令和尚那把劍竟沒有機會出手。
突然出手,敵方的絕頂高手可能尚未得信,這是花無秋的良好時機,因此他竟如虎入羊群,不僅圍他不住,甚至連稍阻其勢都不可能,只見他的劍影,不見他的人影,一路屍橫處處,沿途血跡殷殷。
一路上掌劍全無虛發,連和尚在後都數不清殺了多少,惟見後來的敵人竟不敢接近。
「煙雲峰到了!」
和尚怕他殺暈了頭,於是大聲提醒他。
花無秋看出峰下人頭更眾,猛將左手探進衣里,大喝道:「大師小心!」
和尚見他探出霹靂撾,不由心頭一緊,立即寶劍入鞘,陡發罡氣護身。
花無秋又叫道:「丹夢勿怕!」
「怕」字出口,身如神龍飛騰,左手揮撾,連續出發巨哇之聲。
丹夢簡直不知道在何處,兩眼已看得發怔,糊糊塗塗的,連應聲也忘了出口,她哪曾見過這種場面。
和尚只感陣陣強大的壓力由花無秋兩側掠過,心中才明白花無秋不要他靠近的原因,不禁暗暗驚駭,忖道:「霹靂撾的威竟是如此驚人!」
前面敵人象海浪一般,一批涌到,又是一批朝兩側滾去,沿途的樹木竟似滿天燕子飛舞!
和尚一見敵人漸漸遙遠呼叫,路上再無一人敢擋,於是大叫道:「恩施主快住手,峰頂到了,由貧僧領路。」
花無秋聞聲停過,將身一側,提醒道:「大師當心暗處。」
和尚火速縱出,大聲道:「敵人的首腦未趕到,所有爪牙已喪膽,我們這次勝在速度上。」
花無秋道:「峰頂似發現我們到了,大師請帶丹夢上去,我要提防敵人乘機突襲。」
他將丹夢解下,吩咐道:「不要將海小姐被擒之事說出,否則會引起海家冒險。」
和尚讓他在前,須臾登至峰下,抬頭一看,只見上面防落非常緊張,回頭向花無秋道:「恩施主,險道早已放一了,上面有大愚老人親自相迎!」
此際的峰下,不料突然顯得異樣的沉靜,花無秋知道這是強敵快到特殊現象,立即道:「快點上去,形勢將有大變。」
二人拔身上縱,直如上天梯一般,及至八九十丈高處,才到那葫蘆似的峰腰間!
大愚老人立在險道口,迎著花無秋正色道:「老弟,你太冒險了,快請上,老夫要封關了!」
花無秋縱身登上縫內,等和尚和丹夢走過才道:「晚輩放心不下,不得不冒險前來,請問前輩,有兩位道長到了沒有。」
大愚老人搖頭道:「從未看到有人比你先來過!」
花無秋大驚道:「那就不妙!」
大愚老人道:「你是說貫天道長和透地大師?」
花無秋道:「正是他們,晚輩恐防此峰有變,因之提前請兩位道長前來相助。」
大愚老人道:「兩位道長武功和經驗都有超人之處,他們也許有驚無險,現請老弟和大師到峰上再議,你看峰角情形有異了。」
花無秋道:「晚輩既知此峰能守,那就不必上去了,請你老只帶這位姑娘上去,晚輩和大師須立即回頭!」
大愚老人聞言大急,伸手拉住道:「你對敵情不明,此刻回頭,無疑自投羅網,讓老朽將敵情慢慢告訴你,要走今晚再走。」
花無秋見他們關懷有加,知不可違,於是不再反對,等他向兩側石隙把守之人交待后,隨即跟其上峰。
峰上十分平坦,也有密密樹木,都是自石縫中長成,一眼看不到半尺土地,全是鋼一樣的石菜構成,寬十餘畝,這時在正中搭了二十餘間木屋,顯然是作為輪班休息之用。
大愚老人陪著他走進中間一門,豈知裡面竟沒有一人,花無秋不禁驚問老人道:「函谷前輩呢?」
大愚老人道:「所有老輩人物都擔任巡邏,你如有事,老朽可叫他回來。」
花無秋連聲道:「沒有事,晚輩問問罷了。」
屋中只有木頭作座位,老人請他們坐下后又道:「好在這峰上糧食還充足,守上一月大概沒有問題。」
花無秋眼看日光西斜,急問道:「逍遙大帝新近增加了什麼重要人物?」
大愚老人嘆道:「二流人不去說他,那是多到七十幾個,聽說你已遇到逍遙七仙了,其他六十幾個也有那等功力,老朽所擔心的是一流人物,現已知道的共有九個,他們的功力以現在來說,也只次於逍遙而已,計有『方壺三矮』兄弟,田邊紅,田邊青,田邊赤。『鬼域二風』駱秋風、趙霜風,『瓊崖雨精』古炭精、古鐵精,最為陰毒則是,『海心雙妖』兄妹,女的叫石迷花,男的叫石迷草,女的是逍遙姘婦,現在居然自稱『逍遙艷后』哩!」
花無秋輕啊聲道:「就是她!」
大愚老人詫然道:「你已見過她了?」
花無秋含糊道:「晚輩近日聽說過。」他不敢將海女之事說出,接問道:「這些消息從何而來?」大愚老人道:「那是全仗終南老友之力,他練有神功『木遁』之術,敵人是無法將其困住的,這些消息都是他探來的。」
和尚訝然道:「世上真有五遁神功?」
大愚老人道:「五遁神功是有,但沒有傳言那樣神化,以木遁來說,傳言仙木而化形,一遁千里,這是神話,真正木遁是將本身真氣分成數部發出,一部將本身籠罩,隱去身形,另外數部散於樹木或草上,乍看竟成數圈白敢,使敵人一時無法分明真偽而乘機脫身,此術非常難練,上上者可將真氣散出數十圈,惟必須脫身半里就將真氣收回,否則大耗元神精氣。」
花無秋知道這種功夫決非一日之功可以練成,調轉話題道:「天快黑了,大師,你老在此峰頂練習那件羽衣,咱們在夜晚由空中離開如何?」
和尚被他提醒,大喜道:「真是,兜著冷飯受飢餓!」
大愚老人急止道:「不可,逍遙可駕鷲出擊,在空中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花無秋聞言一震,暗忖遭:「我怎未防及敵人的長處呢?」
和尚道:「老施主,如此說,那就又要突圍了?」
大愚老人道:「以二位的輕功,在晚上脫身絕無問題。」
花無秋問道:「你老可知道逍遙大帝現落足在什麼地方?」
大愚老人招手道:「隨我來,他們在正北面那石峰上,其名為『古孟谷』!在峰上可以看到那石峰,其谷在峰南。」
花無秋叫丹夢休息,立同和尚跟出,走過北面古林,登上一處較高岩石。
大愚老人伸手一指道:「就是那座石峰!」
花無秋記在心裡,一見天色朦朧,立即道:「晚輩就此要與大師動身了。」
大愚老人道:「二位吃點東西再走?」
花無秋道:「兩位道長未到,晚輩非常擔心!」
大愚老人道:「目前峰下必定有無數高手在監視,老弟要特別當心,讓老朽與二位闖關。」
花無秋道:「你老不必下去,由你出去太顯眼。」
大愚老人道:「由頂上到底下共有一百七十餘丈高,而且毫無中途可停,這樣降落未免太險。」
花無秋道:「就是因為太高的關係,才使敵人出於意料之外。」
說完一拱手,立與和尚擇地向峰下撲去!
大愚老人追在後面,眼看他們在岸頂如殞星下瀉,心中十分不安。
月亮掩在雲中,山風發出呼嘯之聲,這正是花無秋選擇的有利時機,他們落地不停,同時向一處林中竄進,雖知附近都有埋伏之敵,但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求盡量掩藏行進。
費了不少的時間,繞來轉去,竟由黑影幢幢的敵人中走過兩重高山,這時才見那石峰在望,花無秋傳音道:「大師,我們現在揣摩敵人關人的地點在哪裡了?」
和尚道:「在野外不比在城內,關人必須在山洞,如要確切明了,那只有捉個活口迫供才可靠。」
花無秋道:「捉人必須捉個重要人物,普通貨色豈不與我們一樣不知?」
和尚道:「貧僧所謂冒險就在這裡,對方既是重要人物,其功力必高,一下子恐不容易制服,搞不好就會驚動大批前來。」
花無秋自知沒有把握,於是道:「我們看勢行事,現在已接近敵方最重要、最危險的地區了。」
快接近石峰的時候,和尚悄悄指著一株古樹道:「恩施主,先登上那樹頂看看如何,怎麼這樣清靜!」
花無秋道:「到了首腦人物所在地,放出來的明暗卡都不是省油燈,愈清愈顯得危險,那株樹去不得,也許就是人家的眺望台哩!」
和尚鄭重道:「那咱們如何出這樹林,前面毫無遮身處?」
花無秋靈機一動,輕聲道:「咱們冒險鉤一下魚如何?」
和尚道:「想將人家引過來?」
花無秋點頭道:「大師退後二十餘丈,故意弄出一點動靜,晚輩在此準備,如真有人前來查看,嗨嗨,豈不是鉤上了。」
和尚搖頭道:「太危險了,對方如真有人在那獨立的古樹上,是貧僧的話,先向後面遞去暗號,然後再來查看,這就使我們進退兩難了。」
花無秋笑道:「晚輩作好打算,希望那人存著自大自高,目中無人的思想。」
和尚想到他自己從前的個性,不禁嘆聲道:「不到高山,不知平地,不吃雉糧,不知粗細,恩施主的希望,八成是對的,能虛心,能自量的人,他也就沒有野心了,好!同僧退後試試看!」
花無秋見他向後奔去,立即守在林緣,提足功力,右手握住劍柄,準備出其不意,一舉成功。
和尚還沒擴出名堂,不料事情大出意外,突然一個聲音冷叱道:「你們的魚早已等著鉤了,那頭陀滾回來!」
聲音起在林外,估計在十丈之處,這可將花無秋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的耳朵出了這大的錯,同時知道對方是個非常的角色了。
和尚經驗太老了,他心驚而神定,一閃回頭,輕輕打個哈哈道:「我和尚吃一輩素油菜,今晚想鉤條魚先開葷,豈知是命中注定,活該倒霉,喂!
道上的,出來亮亮相罷。「
林外草堆里冒出一個老頭,面黑如炭,枯瘦如柴,大概比和尚還老幾歲,大搖大擺的向林緣行近,嘿嘿冷笑道:「頭陀,你是誰派來的?」
和尚一生不扯謊,這下迫不得已,哈哈笑道:「貧僧安南人,出家奉婆羅門,不知老施主如何稱呼?」
枯老頭冷笑道:「沒有想到婆羅門居然還有黃皮膚的高僧,這樣說來,大師是六王派來的了,區區瓊崖古炭仙!哼,那位年青人為何還不出來。」
和尚心中暗驚,知道來的是瓊崖的兩精之一的古炭精,忖道:「他竟將『精』變『仙』哩!」
花無秋緩緩行出,接著和和尚亂扯,見面就笑道:「老丈有何指教?」
古炭精見面就是一怔問道:「二位大膽來此,必有所為?」
花無秋道:「當此各派爭雄之時,敝派不能不探武林虛實!」
古炭精冷笑一聲后道:「六王竟敢派人探聽逍遙大帝休息之地?」
和尚介面笑道:「貴方又何嘗未派高手探進敝方地區?」
古炭精兩目如電,沉聲道:「我方失蹤十餘人,原來是貴方擒去了!」
花無秋知道他要下手,立采先機,突然一閃,紅光如電,出其不意,紫龍劍如風指到對方胸前,大喝道:「不許動!」
古炭精哪會料到撞上武林第一高手,還手不及,身法急變,快得猶如一陣輕風,只想先脫身,后反攻。
事情又出所料,尋是他千變萬化,但始終擺不脫胸口紫龍劍尖,耳聽花無秋的聲音一句一句灌進胸子道:「古炭精,我不能再忍了,逍遙劍法三絕式相信你是知道的,你憑什麼能擺脫,同時你更清楚,這劍法可能攻破無上內功,你如再不識相,那就要你命了!」
絕頂高手與絕頂高手相拚,勝負全在一線之差,古炭精聞到這段摧心碎膽之言,深知已到絕境,頹然一停,嘆道:「你是霹靂大俠?」
和尚心花怒放,行近笑道:「老施主,你真是一言擊中,當心,別大呼小叫,千萬莫為自己的聲音送掉自己的老命!」
古炭精嘿嘿笑道:「你是無人頭陀?」
和尚笑道:「貧僧抱歉,從來沒有向老施主請教。」
時急勢促,花無秋立即介面道:「閣下援兵之計最好打消!」
古炭精搖頭道:「老夫乃偶經此地,並非守望之人,二位有何企圖?」
和尚點頭道:「老施主問得好,貧僧等是來打聽兩位道友的下落。」
古炭精點點頭道:「那是指貫天道長和透地大師了,二位放心,他們的經驗比傳言的更豐富!」
花無秋道:「突圍出去了?」
古炭精又點點頭,看了他一眼道:「那只是兩位道長見機得早。」
和尚笑問道:「這逍遙大帝的五朝門外,為何不多派幾位將軍,難道僅僅只有老施主一人在此賞月?」
古炭精道:「和尚,老夫倘若不大意的話,二位恐怕沒有這樣輕鬆,假若不因大批人物都不出動,只怕你們到達不了此地!」
和尚笑道:「老施主句句都是實話,貧僧卻有同感,原來逍遙大帝現在煙雲峰守株待兔去了,哈哈……」
花無秋接問道:「擒到幾位少女現在何處?」
古炭精道:「在古孟谷內,二位此去正是時候。」
花無秋道:「瓊崖派與我無仇,在下不忍對老丈下手,然而為了謹慎計,這又如何處置,老丈能否指教一點下劣之路?」
古炭精低頭道:「少俠還是殺的好,老夫雖然名惡,但不向人討饒。」
花無秋笑道:「一手未交,老丈死也未必甘心,在下情願在今晚遭遇奇險,老丈,請便罷,下次各憑劍法斗一場!」
說完撤劍,退後數丈!
古炭精一見反而大詫,居然連身都不動,兩眼睜得如銅鈴!
和尚暗暗嘆氣,他是十二萬分佩服他的豪氣,忖道:「這種處置,天下沒有第二人敢為!」
忽然只聽古炭精哈哈笑道:「少俠,老夫是個執迷不悟的惡人,你這種假仁假義恐怕白費了。」
花無秋平心靜氣道:「在下沒什麼心計,惟一所求的,只要老丈不在今晚報復!」
古炭精搖頭道:「辦不到,除非你不去救人,立即離開此地。」
花無秋也搖頭道:「在下馬上就去救人,甚至讓你老先回去布置。」
古炭精嘿嘿笑道:「這是你自己要尋死路,卻怪不得老夫恩將仇報了!」
和尚見他搖身一晃,勢如旋風而去,不禁向花無秋鄭重道:「恩施主,這人貌相險詐,看勢毫無感情!」
花無秋道:「晚輩是本著一貫志願,沒有顯著惡跡者不殺,不在交手勢迫之下不殺,不是毀家仇人不殺,此舉並未希望他回頭,也亦非婦人不仁。「
和尚點點頭,催道:「那就繼續前進罷。」
花無秋長身拔起道:「對方重要人物都去煙雲峰是毫無疑問的,也許僅只這個古炭精留在谷里統率二三流下手,這是難得的機會。」
和尚跟著縱出,左顧右盼,生怕入了重圍,但是非常奇怪,一路上仍無動靜,直到那個什麼古孟谷岸上都沒有遭一阻攔。
花無秋立在崖上,俯首下望,輕聲道:「大師,谷中有火光,似有一大片臨時蓋的草房!」
和尚向下看了一會,皺眉道:「下面有不少人影閃動,但不似緊張情形,這真是非常奇怪。」
花無秋道:「這有兩種可能的現象,一為故示鬆懈而使我們入圍,一為古炭精繞道請救兵回來,了自知力量不夠。」
和尚道:「也許他今晚以不過問來報答你不殺之恩!」
花無秋道:「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同時下去,大師,你老在這裡把風,如發現敵人重要人物大批回來,則發嘯告警,讓晚輩一人摸下去查看。」
和尚點頭道:「以不殺人為上策,免得驚動群敵圍攻。」
花無秋看出谷的四周都是高崖,惟谷中火光通明,於是決心先向敵人心腑地區窺伺一番,再作下一步行動。
以其來去如風的輕功,轉瞬就到了谷底,雖在敵人的嚴密防範中,了仍舊如入無人之境。
四處人影幢幢,他看不出那是逍遙大帝的住所,惟見最中間有十幾株大樹,樹中間卻有一棟特別精緻的木屋,門口似立著兩個中年婦女的黑影,靈機一動,暗忖道:「這屋中一定住的是最重要的人物!」
觀察一下形勢,施展其如輕煙一般的身法,巧妙地接近木屋的側面,稍停一下,立即向前尋去。但在黑暗中,他幾乎尋遍了谷中所有的房屋,卻毫無蹤跡,正在發愣中,隱約聽到有女人呼救之聲,好像是發自那棟精緻的木屋中,於是他尋聲覓跡地來到那木屋周圍,木屋東面廂房的窗戶中有光亮,花無秋用舌頭舔破窗紙窺看,但見一個中年婦女,凶神惡煞似地在打罵一個赤身裸體的妙齡少女,少女已被繩索綁,蓬頭垢面,滿臉淚珠,實在可憐!
花無秋心想:「這少女莫非就是紅雲仙女吧!
花無秋想看,突然破窗而入。那中年婦女,見有男女深夜闖入,已知不妙,交手不過二三十合,敗陣逃走。那少女卻羞澀已極,恨不得有地洞可鑽。
花無秋也顧不得許多,立即為少女解開繩索,並找了兩年衣服給她穿上。說道:「姑娘原來真是紅雲仙女,很對不起!不過你為何受到那婦人的欺侮呢?」
紅雲仙女臉泛桃紅,輕輕的道:「相公別說了,我自被相公打敗后,反而被相公救了,自那時起,我時時決心痛改前非。」
花無秋欣然道:「在下太高興了,姑娘以往並無惡跡,今後不必自疚,請問為何在自己派內被害呢,相信不是令■降罪吧?」
紅雲仙女嘆道:「自我放走步、海兩位小姐之後,不久就被我爹的……
唉,不說也罷,我是恥言家醜,也不願指責父過。「
花無秋聞言有悟,正色道:「姑娘是被石迷花所害?」
紅雲仙女戚然道:「相公連我家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那我也只好奉告了,那妖婦已將我爹爹迷住了,不問大小事情,我爹對她言聽計從,這次連我是她親身女兒都不顧了!」
花無秋沉聲道:「她要殺你?」
紅雲仙女已滿面是淚,咽聲道:「殺不過是一死,我沒有什麼畏懼,她要將我賜與商凡二君作玩物,甚至還不准我爹過問,相公來得正是,因為商凡二君已派出去了,回來我就……」
花無秋冷笑道:「這妖婦竟是如此無心。」
紅雲仙女嘆道:「相公千萬小心,那妖婦的真功夫已不弱於我爹爹,甚至她還有更厲害的信香,我知道至今還沒有東西可破。」
花無秋道:「姑娘不要替我擔心,為今之計,先要替姑娘找幾件衣服才行,否則這個洞都出不去。」
紅雲仙女想起什麼似的,陡地將口一張,立從口中吐出一圈紅色東西,接在手中道:「相公,我是急昏了,這是我的『紅雲仙衣』,現在就只有執拂沒有穿的了。」
花無秋一見驚疑,但又不好意思看她穿上,立即向洞外轉身道:「姑娘自己先穿好,然後再替執拂想辦法。」
他沒有走出洞外,只離開數丈背身而立,未幾耳聽紅雲仙女道:「相公,你可以回身了。」
花無秋聞聲回頭,觸目見她身著紅羅,肉體全隱,乍看真如仙女臨凡,不禁駭然怔住了!
紅雲仙女見他那副傻樣兒,不禁忘了愁苦,竟還嫵媚一笑,輕輕問道:「相公,這衣服好嗎?」
花無秋贊道:「好,好,好,好極了,真不愧為仙衣!」
紅雲仙女嘆道:「石迷花那妖婦就是為了這紅雲仙衣才記恨於我,但她始終不知我將仙衣放在那裡,就連爹爹都不知仙衣的用處。」
花無秋道:「穿了這仙衣怎樣?」
紅雲仙女道:「能擋高手的掌力,能防寶劍和劍氣刺傷,運起輕功時,一日足可馳千餘里,最大的長處,不怕水火。」
花無秋大異道:「這是件無價之寶!」
紅雲仙女道:「可惜就是不能避那妖婦的『玩石舞』的迷香。」
和尚在洞外不想聽,但又不敢離開,好在裡面都是說正經的,否則真把他瞥壞了,過了快一個時辰,太陽早已升起老高,這才看到花無秋和紅雲仙女走了出來,但未見到那執拂丫頭跟著,因此問道:「還有一個呢?」
紅雲仙女可能是聽花無秋說過和尚的來歷,搶著介面道:「大師,請你老和相公先走!「和尚猜想還有一個是沒有衣服的,點頭道:」最好早離開!那被單還可用用。」
紅雲仙女應聲道:「蒙大師關懷,晚輩不會停久的。」
她說完向花無秋瞟了一眼,傳音道:「相公,妾身已屬於君了……」
花無秋苦苦一笑,他簡直不知今後何以自處,僅輕輕的嘆息一聲!
和尚已走出數丈,忽然回頭催道:「恩施主,不能再呆了!」憨和尚不解風情!
花無秋又嘆息一聲,輕輕對紅雲仙女道:「你要多加小心……!」他是啞子吃黃蓮!「
和尚剛走到半峰上,忽然看到峰頂下來了一個人,立即回頭對後面的花無秋打個手勢,輕聲道:「別動,上面來了古炭精!」
花無秋聞聲愕然道:「他怎麼會在此地出現?」
話未住口,只見古炭精一閃走近,面色嚴肅,沉聲道:「二位在古孟保健擺脫了,難道又要送上門去!」
花無秋聽他話中有因,道:「老丈已經放過一手,難道還要幫忙一次?」
古炭精忽然嘆道:「已往老朽沒有遇過真正大膽之人,因此不相信武林真有一身是膽之士。」
花無秋笑道:「這樣說來,老丈是賞識晚輩這一點匹夫之勇了?」
古炭精點點頭道:「那是很聰明的勇氣,不過你如要翻過這座山峰頭,那就是真正的匹夫之能了,時間不多,他們快到了,信得過老朽,那就快退下去。」
花無秋拱手道:「這次晚輩要被老丈看到沒有勇氣了!」
他立即對和尚道:「大師,另尋別的路罷。」
古炭精面顯驚訝之色,不禁連連點頭,急急向下走兩步道:「別路也不通,還是回到那洞內去罷!」
花無秋拱手告辭,他自知危險己近,急同和尚奔回洞口。
恰在這時,洞內已走出紅雲仙女和那用被單圍身的執拂丫頭,花無秋一見,擺手道:「姑娘快退到洞里去,四面受困了。」
紅雲仙女聞言驚懼,道:「可是我爹回來了!」
花無秋未答言,獨自留於洞內數丈外,忽聽崖上有人沉聲問道:「程百名子,有無動靜?」
立聞古炭精朗聲道:「石兄,在下未見,也許向火山內隱藏去了。」
花無秋暗忖道:「這一定是石迷草在查問,原來古炭精本姓程,他確實在助我。」
良久再無聲音,於是小心行到洞口,四下一看,發現洞前飄落一塊木片,心知有異,拾起一看,觸目看到上面刻有小字一行:「承情不傷,現已報還,他日相逢,再見真章!」
花無秋點頭嘆道:「這是古炭精自峰頂擲下來的,此人傳言雖邪,但能分清恩怨!」
適逢和尚出來,聞言笑道:「這也是恩施主的大量使之,但不知群魔向何方追去了?」
花無秋道:「不管他們去向,必須離開此地,晚輩猜想群魔還有回來的可能。」
這時紅雲仙女和執拂出來,聞言介面道:「他們一定分成兩批了,一批往火山,一批追過去了,其他只要沒有石家兄妹就不怕啦。」
花無秋道:「你們父女之間最好勿撞上。」
紅雲仙女道:「相公準備去那裡?」
花無秋道:「我要和大師去找兩位道長,然後回煙雲峰。」
紅雲仙女道:「必要時我也去煙雲峰,相公能否向峰上武林替我解釋一番。」
花無秋道:「解釋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你最好不要去,否則你必陷入兩面為難之境。」
和尚點頭道:「女施主最好隱藏一段時期。」
花無秋向和尚問道:「大師,火山區的範圍共有多寬?」
和尚道:「最危險之區有一百七十餘里範圍,次險區五百餘里。」
花無秋道:「那就只有硬向火山區走,兩位道長也許是藏在火山裡面等機會,同時我不能讓眾老在那兒久藏下去。」
和尚道:「貧僧只憑恩施主的意思。」
花無秋道:「那就走,現在沒有人質在敵人手中,逢硬則避,遇軟則斗,我現在不準備打硬的,逐次將他們雙方的力量削去不失為上策。」
和尚跟著奔出,點頭道:「這是最安全的辦法。」
日已當中,二人專奔崎嶇之地,漸漸發現樹木已在枯萎之情,約五十里后,濃煙火光,以及轟轟隆隆的爆發聲,一陣比一陣更甚。
花無秋一路仔細注意,至此忽然回頭道:「大師,敵人確實是分開行動的,這一方可能有幾個特別高手在內。」
和尚道:「恩施主看出什麼跡象。」
花無秋道:「大師請看,對方在這裡停留不少時間,地面的沙莫都被踏亂了,但在來路上又未發現跡象,這證明在迫趕中他們都是運起極高輕功,換句話說,他們是存心不留痕迹的,然而到了這裡因沒追著我們才稍稍鬆懈了。這些足跡是他們疏忽后留下的。」
和尚點頭道:「恩施主料事如神,這種揣測八成是對的,不過他們為何要在這裡猶豫不進呢?難道想不追了?」
花無秋搖頭道:「大師再看看前面就知道他們停下的原因了。」
和尚看不出什麼,但見右為高峰,左為深谷,問道:「他們在商量分途前進?」
花無秋笑道:「我想正是大師所猜的,但他們是往峰上去的多,向谷下去的少,也許是怕岩漿所困吧,要不然就是只派幾個人去搜查動靜?」
和尚道:「那我們就往谷中這條路上去。」
花無秋笑道:「往谷中反而不利,容易受困,視線太窄,難知敵勢。」
和尚笑道:「那就向峰上去了。」
他領先朝峰上縱起,但忽又回頭道:「要不要繞一點方向前進?」
花無秋道:「最好選有跡象的路線去,一面可避火山之危,一面可防與他們遭遇,我量他們不會循原路來的。」
和尚不再開口,提足功力,急急上峰奔施,一口氣翻過幾處橫嶺舉目一看前面,發現都是枯林了,這才立住回頭道:「恩施主,峰下沒有溶岩,此處何以都是枯林?」
花無秋道:「可能此處會有火山口,現已冷卻了,大師如不見火在前面噴出,那就一直向前進,敵人的跡象仍未停止,我們的方向也不錯。」
右側的濃煙漫天,他估計有座火山不出十里了,於是稍向左面前進,但視線愈走愈被煙塵籠罩了。
花無秋立即趕到他身後道:「大師,現在視力有限,聽覺也很困難,我們要放饅速度了。」
和尚道:「這邊高峰如林,也許我們已跟錯了路線,現在再也看不清形跡了。」
花無秋道:「不會錯,剛才我不發現一株樹上新斷了一根枯根。」
和尚驚異道:「再走幾城,就又到六王的範圍了,他們還不回頭?」
花無秋鄭重道:「也許前面就有動靜了,我們現在稍微偏左一點,左面有石山,林內沒有樹葉,隱身沒有石山好。」
和尚側身縱出,但在第二次離地時忽然逆竄而回,幾乎和花無秋撞個滿懷!
花無秋知有了不尋常的事發現,立即靠近問道:「大師……」
和尚不容他問,急催道:「快易容,前面是個紅色小湖,水面上立著一個骷髏似的怪物,正在向古炭精發怒,想必那是石迷草!」
花無秋知道叫他易容的用意!立將面貌改為焦黃之色,同時還將頭髮披散,傳音道:「大師,你老千萬不可露面!」
和尚點點頭,就地藏身窺伺,傳音警告道:「提防他的迷香!」
花無秋示意其勿傳音,閃身而入,裝作無睹,翻過一堆岩石,大搖大擺的踏上紅色湖水的邊緣。
眼角里確見紅色水面上立著一個白衫飄飄的骷髏人物,距離丈余處卻是那古炭精,雙方似已爭執了很久,這時已怒目相對。
他突然大喝一聲道:「什麼人,敢在我修世之所停留?」
白衫怪人背朝這面,聞聲竟不回頭,但卻發出鏘鏘之聲陰笑道:「青年人,你可是六王的手下?不入場動,老夫不願殺你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貨色,別打擾老夫的事情。」
花無秋腳點水面滑行,但鞋底卻未接近湖水,這種很細微的現象,居然未漏過古炭精的目光,他知道這正面毫不上眼的黃瘦青年大有來頭,於是又開口了道:「石兄,你我在此不能解決爭執,區區有無吃時爬外之事,回去是非自有公認。你這一面之責,我姓程的概不接受。」
原來那白衣骷髏真是石迷草,聞言陰聲笑道:「在我姓石的手下沒有一個不說實話,程兄莫非輕視在下無權過問逍遙的事情?或者程兄自認功力可以壓制石某不敢過問?」
古炭精冷冷的笑道:「石兄自視權力已居逍遙之上,因此將程某視為可欺嗬?」
石迷草嘿嘿兩聲道:「程兄有嫌疑,石某被視為上賓,但昨晚之事,程兄恐怕不能脫卸責任。」
花無秋為了拯救古炭精,不惜冒險接近,哈哈大笑道:「原來二位是在窩裡反呀,無怪放著敵人不追啊!」
白衣骷髏陡然回身陰笑道:「你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人?」
花無秋大笑道:「我火山王的大名量你也不知道,九十餘年未出山,想不到武林被你們搞得一團糟,我說,穿白的這位晚輩酷似我當年的老友,你是石迷草?」
石迷草聞聲一怔,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
花無秋故裝大怒道:「鼠輩無禮竟敢欺侮老夫,想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胡說亂道,裝模作樣,真還將白衣骷髏唬住了,居然不敢立即動手,竟還採取提防之勢!
花無秋已追到四丈之際,忽又嘆聲道:「假使你真是老夫義弟之後,剛才無禮就算了,快說,休仗道『頑石舞』那點鬼門道在老夫面前充英雄?」
白衣骷髏似被某種偶合的事情所懾服,心裡懷疑,表面竟不再傲慢,拱手問道:「閣下可記得家父之名?」
花無秋又裝大怒道:「混帳,你見了老夫居然提起生身之父,還不規規矩矩站好。」
他這一聲大喝,是運足真氣發出,哪怕石迷草功夫練到登峰造極,但在未防之下,也被震得耳如雷鳴,眼冒金星!連那古炭精也倒退十餘步!
花無秋的目的就是在此,聲將出口,右手順勢一揮,霹靂撾如電攻進!
「轟隆」一聲,白衣骷髏連神都沒有回過來,身已被他打上湖岸!古炭精卻被震入湖裡,好在他事先知道有變,落水后又冒出頭來。
花無秋已知白衣骷髏石迷草的功力極深,恐防一撾難以成功,迫上湖岸,第二撾又是十成功力擊出手。
霹靂撾何等剛猛,石迷草在第二聲巨震之下,全身被打在如肉糜紛飛,點滴無存。
花無秋一見成功,回身急對古炭精喝道:「閣下還不快走,馬上你要無法脫身!」
古炭精聞聲啊聲道:「你就是……」
花無秋擺手道:「快走,咱們後會有期!」
他長身一拔,再不問古炭精去留如何,急奔和尚藏處,急催道:「大師快走,群敵必聞聲而到!」
和尚道:「石迷草身上定有『頑石舞』花果,你不去找尋一下?」
花無秋道:「什麼東西都震散了,這時往哪兒去找,我們脫身要緊。」
「走已來不及,我們快往湖水裡躲!」
花無秋一想有理,翻身往湖中奔去,但被古炭精大聲勸住道:「少俠,湖裡去不得,敵人都是老經驗,難免遇到搜尋,老朽有個好去處,請跟隨老朽來。」
花無秋聞聲點頭,急招呼和尚道:「大師,程老之言不無道理!」
和尚隨他過湖,二人緊緊跟著古炭精向北奔去。
前途火焰衝天,那是硬向火山內奔,花無秋並不懷疑古炭精,僅問道:「程老熟悉火山地形?」
古炭精道:「老朽的功人就是火山裡練成的,對於何處有新的爆發,何處無路死角,一看便知,決不有誤,少俠和大師儘管放心。」
花無秋問道:「程老可知三顆防雷珠落在哪兒人手中?」
古炭精道:「一顆被鳩盤婆在金環君手中騙去,一顆為逍遙自己帶著,第三顆則落在石迷草手中,少俠放心,這一方面追的人數雖多,但無一人有防雷珠。」
和尚介面道:「這一路除老施主之外,還有幾個有老施主這等高深功力之人?」
古炭精道:「有,『方壺三矮』、『鬼域二風』,還有舍弟在內,舍弟已得在下暗示,他不會與少俠作對,其次二流高手約有不下十人,三流高手約有五十餘個,這般敵勢不可輕視。」
花無秋道:「晚輩早知敵勢龐大,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你老能否將敵人引到一處險地,讓晚輩佔有利地位向他們展開突襲?」
古炭精搖頭道:「險地易尋,引誘困難,因這批人都對老朽有了懷疑。」
剛剛到達一處險峻的石壁下,花無秋突然急叫道:「我們和對方碰上了,快躲!」
無人頭陀雖未察覺,但卻深信不疑,立即屏息藏身。古炭精卻聞言一怔,回頭看著花無秋,目光顯出疑問。
聽覺八九是憑內功的深淺而定遠近,花無秋伸手一帶,將他帶進石隙里,傳音笑道:「他們由三路向這邊飛馳,人數足有四十個,我想是聽到霹靂撾的巨響而來的,讓他們過去就不必擔心了。」
古炭精搖頭道:「火山爆發的聲音,並不小於霹靂過,也許是追不著小俠而回頭的?」
花無秋笑著傳音道:「聲音與火山只稍有區別,但方位他們是分得出的,當心,中間一路已到石壁頂上了,兩側的也差不多遠啦!「
古炭精忽見他鞋底踏上不少的血跡,不禁大吃一驚,急急傳音道:「不好,我們會被兩個人察覺。」
花無秋見他注目自己腳下,不禁俯首一看,暗驚道:「我踏著石迷草的肉糜了!
急急傳音問道:「是誰的嗅覺最靈敏?」
古炭精輕輕嘆息一聲道:「瞞不過『鬼域二風』的鼻子了,少俠準備突圍罷,老朽也只好提前翻臉了!」
花無秋突聞壁頂發出數聲長嘯,便知敵人已下達圍困的訊號了,急急傳音無人頭陀道:「大師當心,敵人發覺我們在此了!」
數語之間,石壁兩側底下已現敵影!和尚知無可避,抖手揮劍,向左衝出,哈哈大笑道:「我和尚今天念不完超生咒了。」
花無秋急對古炭精道:「程老快點通知令弟,免我錯殺了自己人!」
古炭精隨其閃出,大聲道:「少俠放心,舍弟定有準備,他不會盲目出手的。」
花無秋既知沒有一敵可避霹靂撾的,再無顧慮,緊緊跟著和尚背後,回頭叫道:「程老不可落單,請和大師替晚輩擋住背後。」
古炭精一面答,一面大叫道:「少俠當心頭頂!」
花無秋抬頭一看,觸目發現壁上竟有十八九人降到二十丈內,中間竟有三個又矮又胖的老怪物,問道:「中間就是『方壺三矮』嗎?」
古炭精急答道:「正是他們!」
花無秋又見正面枯林內圍近九人,其中有一男一女兩個最老的人物,心想那就是『鬼域二風』,一進不再請問,暗藏霹靂撾於袖裡傳音無人頭陀道:「現在敵勢已明,左右兩側人多而勢弱,大師向左側挑鬥,出手就運逍遙三絕式,看看他們的動靜如何?」
無人頭陀眼看四面強敵都不再進,估計全部停在二十餘丈外,於是仗劍向左行出,大笑道:「諸位來勢洶洶,不料竟是虎頭蛇尾!」
左側之敵僅是劍拔弩張,但無一人出擊,不知有何詭計,花無秋揣想有異,立即叫道:「大師攻過去!」
和尚聞聲撲出,抖出一圈劍花,針對數丈前的兩名中年大漢上三路硬逼,功力運足到十成。
他面對著二十餘個二三流高手,要想衝出去那是決不可能的,剛剛接近,即有六個發出快招力擋,組成一道劍氣的屏障。
和尚一見防守嚴密,居然一招不攻,立知有異,急變劍式,突下殺手,逍遙三絕式猛衝而入。
定招識得的沒有一人,劍氣立將六人眼睛射得睜不開,心慌手亂,和尚大吼一聲,震開兩側四把長劍,其勁如有神助,四敵居然把待不住,脫手飛出,同時,正面兩敵竟慘叫倒地!
當此之際,花無秋忽聽崖頂現出一人,不禁急向古炭精道:「程老,那可是令弟程二爹?」
古炭精抬頭一看,但未開口,一頓之後,面色大變,傳音道:「少俠,舍弟有緊急傳音。」
花無秋忽見和尚又是一招出手,急問道:「什麼事?」
古炭精道:「這批人的計劃是要將我們拖住不放,他們已派人向逍遙那批人求援去了!」
花無秋冷笑道:「我本想衝出去就處了,這樣說我非殺他一批不可,請程老再問令弟一聲,這計策是誰出的主意?」
古炭精道:「那是『方壺三矮』的主意。」
花無秋左手將紫龍劍拔了,大聲道:「程老快隨無人頭陀去,我要先殺『方壺三矮』!」
古炭精將長劍拔出,如風撲向無人頭陀背後,但這時的無人頭陀已被十幾個敵人用劍陣困住,雖然仍在左衝右突,可是再也傷不了對方半個。
花無秋一見不妥,準備先將二人送出,回頭再戰三矮,但他還未移步,忽見崖頂上又現出兩條人影,不由大喜,他看出那竟是找不著的貫天道長和透地法師,立即上前傳音道:「二位道長來了嘛,請快助大師突圍!」
兩位道士不知為何突然出現,聞言后立即隱去,未幾又出現在左側岩下,兩人已由外圈攻陣,同時還有古炭精聯手協力。
花無秋忽見「方壺三矮」向左側移動,不禁大怒,全身拔起,大喝道:「你們自身難救,還想援助那邊嗎?」
三矮一見他身如浮雲上升,突然六掌齊發,硬想將他擊落,其一嘿嘿笑道:「小子,你已成了待罪之囚,滾回去。」
花無秋知道三人合起來勝過兩個逍遙大帝,不敢大意,將身一飄,橫閃數丈,雙足一蹬,竟是踏空又升。
三矮見他功力已逍遙入塵,不禁大驚,知在崖壁立身不住,嚇得反朝崖頂上倒退。
花無秋怕他們據崖力抗,這一來任空無法施展全力,雙足連蹬,硬搶崖頂上空,一式「大鵬展翅」腳踏實地。
三矮又出意料之外,緊張更甚,三個人同時拔出三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怪兵器,齊聲發出猛撲抄上。
花無秋不知他們練有什麼奇功,右手霹靂撾不敢輕用,左手紫龍劍抖出一圈劍氣,點足就朝他們迎上。
三矮的招勢完全與中原武林不同,路子詭奇莫測,花無秋一接就知辣手,同時感覺當前壓力竟是空前未有的奇重。
變手一接,他竟感四周如圍銅牆鐵壁,不由大驚,被追大喝一聲,立展逍遙三絕式。
三矮同樣的同沒見過這種驚天動地的劍法,當時看不出花無秋的人影,頓覺不妙。
花無秋雖感壓力減輕,但見三絕式竟攻不準對方的古怪劍陣之內,這一驚非同小可,自認遭遇非常辣手的強敵了。
三絕式頃刻用盡,對方未退分毫,這證明憑劍式是無法取勝的了。
時間愈長,花無秋愈知對己不利,忽然他又看到崖頂出現那對老男女,陡然一震,恐怕失去時機,右手一閃,霹靂撾搶個圓圈,重點卻朝左揮去!
巨響升起,左側一矮卻被震上半空!
花無秋哪有時間去察看那人生死,身隨撾轉,第二下連打兩人!
神物到底不同,簡單不給敵人有逃走之機,雙雙被打得慘嚎滾去,如彈丸般落下崖去,血流竟灑到「鬼域二風」的頭上。
這種聲勢之大,只嚇得那老年男女屁滾尿流,兩腿一軟,也向下滾去。
崖下在第一聲巨震起時已成混亂之勢,等到花無秋現身崖緣時,那一大批敵人竟已紛紛亂竄,反被兩道一僧和程氏二精大喝追擊,劍點如雨,慘叫連聲,地上竟倒下了一群。
花無秋飛身撲下,協力猛衝猛逐、一氣之下又斬數人,這才大叫道:「五老快停,敵人援兵必已不遠,我們火速離開此地。」
貫天道長首先縱回,急接道:「施主,由貧僧帶路,請大家向西走。」
其餘之人聞聲反竄,全部奔至花無秋身前,莫不興高采烈。
花無秋將撾收好,急急道:「眾老要快,由晚輩壓后!」
六人都是特殊高手,在一陣風馳電掣之後,穿過了濃厚的煙霧,冒著深石的奇險,一口氣竟衝出五十餘里。
貫天道長在前突然將身一側,大叫道:「前面有條溶石深溝,大家不要留下痕迹,提功躍過就到了煙雲峰的右側了。」
花無秋隨著眾老飛身騰空,一躍足有四十餘丈,只感到腳底熱浪如潮,到達彼岸后,急問道:「兩位道長已到過煙雲峰了?」
透地法師道:「去過了,因聽到大愚老施主說你又突圍了,才繞道尋來的。」
花無秋道:「現在不上煙雲峰,晚輩想仗五老之助,前去沖六王一陣。」
貫天道長急急道:「那是太冒險,鳩盤婆和雲頭神『鳥闡化形』太厲害了。」
花無秋道:「這事晚輩已有奇計可破了!道長請放心。」
五老聞言,同聲驚問道:「什麼計?」
花無秋道:「驅虎吞狼!」
古炭精接道:「少俠想藉逍遙之力,使其兩方衝突?」
花無秋道:「非此不能收漁人之利!」
無人頭陀道:「那我們就應該在路上故意留點破綻才好!」
花無秋道:「留下痕迹反為不好,那隻可對付有勇無謀之人,如逍遙大帝那種老奸巨滑之人,我要他在不知不覺中闖進六王的範圍。」
透地法師道:「只怕到時六王會軟起來?」
花無秋搖頭道:「六王有鳩盤婆和雲頭神作靠山,這時正氣焰萬丈,他必定會硬迫逍遙大帝返出地界的,試問逍遙又何等眼高,保險在數語之間就會火拚。」
貫天道長沉吟一會道:「再過西面半里,那就是六王的明卡範圍了,依施主之見,我們馬上就去嗎?」
花無秋一指右側高峰道:「這峰上有無六王之人?」
透地法師道:「那是六王和逍遙島的分界點。」
花無秋道:「那好極了,我們快到峰上去,這次要故意留點東西逗逗逍遙老賊了。」
說著,就在原地很明顯的岩石上揮指急書,須臾刻一行大字為:逍遙大帝,請追到這兒就回去罷,前面就是六王的地盤了,在下不怕兩面受敵,現在反要向六王下手了,相信你也不敢來作袖手旁觀,不過你可到右邊這座高峰上去偷看動靜,其實那正是你的一貫行徑,因為這座峰是安全的,六王不致將你逐走。花無秋留。「
五老一見皆皺眉,和尚開口道:「逍遙老奸巨滑,他怎能接受你的激將計?」
花無秋大笑道:「大師,就叫逍遙不接受才能成功!」
貫天道長詫異道:「這是什麼話?」
花無秋道:「他不接受行嗎?另外有人大發雷霆?」
古炭精輕啊一聲道:「你在激石迷花?」
花無秋笑著點頭道:「那妖婦的兄弟已被我殺死,這時可能已查出破綻來了,逍遙見我這行字不表示意見還好,一旦他不被激,也許他的老臉上當時就會挨耳光。」
程氏老兄弟同時大笑點頭道:「少俠真正料事如神,逍遙的老臉曾經挨過不少的耳光啦,成了,我們走。」
兩道一僧這回有點不相信了,但卻不再開口,一齊向右側峰頂奔去。
俄頃登到了半峰之上,花無秋突然叫大家隱住道:「諸位請回頭看,逍遙率眾現蹤了。」
五老隱身注目,確見數裡外人影紛紛估計不下百幾十人,莫不著出聲勢之盛,古炭精嘆道:「逍遙竟是傾巢出動了!」
和向道:「快到峰上去,他們一到海邊就會發現我們的形跡。」
花無秋笑道:「這一計如果成功,少說點也要雙方各死一群一二流高手。」
到了峰頂又道:「五老在此勿動,我們要將另一面提前驚動,否則六王無暇召集人馬。」
雷池派的叛徒,天堂島的人物,可說大多數已搞清花無秋的面貌了,他這半明半暗,似避還顯的一露相,立即驚動五處暗卡,可見六王在這方面放下不線。
花無秋故裝不知,讓他們偷看個真切,暗笑道:「快回去報信罷。」
他又料對了,那些暗卡一見是他,莫不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如兔子般嚇得奔走。
花無秋陡生一計,單找一人撲出,閃電般攫住一人道:「不許叫!快將外衣脫下!」
那人想叫都叫不出,上下牙床只有打抖,咚咚響個不停,一面脫衣,一面求饒,面無人色的道:「大俠,大俠,我是……」
花無秋接過衣服,將他點到地面道:「你是無名東西,我不殺你,在此躺下罷,我還要冒充你去殺幾個逍遙的手下。」
花無秋穿上那套雷池派的規定衣服后,立將面貌又易,乍看信個毫不起眼的貨色,但他還沒回到峰上,忽見和尚已急急迎來,相遇不禁一愕,問道:「大師追來有何事?」
和尚鄭重道:「原來是恩施主,貧僧以為是雷池派的人物!」
「大師是發現我才下峰的?」
和尚道:「不,逍遙中了恩施主之計了,他帶著一百五十四人衝進六王的地境啦!」
花無秋笑道:「沒有派人向峰下查看?」
和尚道:「半個都沒有,惟見他在恩施主留字石上也刻了一行什麼東西。」
花無秋輕笑道:「我們去看看。」
和尚道:「等著罷,兩道和兩程去看啦,馬就會向這裡來的,但不知恩施主易容換服有何打算,也想混進六王群里去嗎?」
花無秋笑道:「不,我怕逍遙不冒火,準備衝進去放幾把引火之物。」
和尚笑道:「殺幾個引人的倒是辦法,但不可衝進去,尋前面探道的下手已夠了!」
花無秋道:「大師在此等候他們到來,晚輩須及早抄過去,最好冒充六王的暗卡比較妥當。」
和尚忽向左側指道:「他們來了!」花無秋聞聲一看,只見四老如風趕來,立即迎上問道:「四老有何發現?」
貫天道長笑接道:「上刻字跡不多,大概不外三點,第一罵你勾引他女兒,第二口氣不小,說不讓霹靂撾被六王得手,第三說只要你投降,他承認你這劍王。」
花無秋大笑道:「他是在胡說八道,實際上是受了石迷花的驅使,此人已無作為了,道長,請你和透地道長及二位程老快赴煙雲峰,趁此時機突圍。」
貫天道長道:「突圍之後呢?」
花無秋道:「四位仍回來助晚輩,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則率眾反撲天堂島。」
眾老聞言,莫不認為有理,於是立即分開行事。
花無秋仍和無人頭陀一路,翻身朝森林左側抄出,循著逍遙大批人物賓士的動靜,很快就抄到前途去了。
六王的暗卡先被花無秋驚動,這時又被逍遙的大批人物震懾,難免一波接一波的向六王告警,這時花無秋與和尚所經之地,竟已悄然無人。
當他們抄到一處谷外時,和尚突然傳音道:「恩施主,逍遙的前鋒現身了,是三個中年人。」
花無秋急急道:「大師不可露面,快請先入谷!」
和尚的招牌很明顯,自知不能跟去,聞言就往谷內閃去。
花無秋藏到一堆石后,耳聽風聲接近,突然衝出,大喝道:「什麼人?」
逍遙手下賓士如故,一霎接近,其一冷笑道:「小子,你是雷池派的?」
花無秋橫身擋住去路,一拍胸膛大怒,故意嘿嘿冷笑:「瞎了眼的東西,你們看看我穿的衣服!」
那中年人大怒道:「滾回去通知六王,只說逍遙大帝駕到,叫他們來迎接。」
花無秋既已打出假招牌,哪還與他們多說廢話,心想:「我只能留下一個活口給你們奔回去報信了。」
冷笑一聲,撲出罵道:「逍遙老賊算什麼東西!」
他不能用出真功夫,揮掌佯攻,只以三成力出手,故意左劈右擋。
那三個中年人一開始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尚存單打獨鬥之心,有兩個準備退後旁觀,不料不出三招,第一個就慘叫倒地。
其他兩人一見大驚,同時喝叱,拚命撲出搶救。
花無秋暗暗好笑,又敷衍了兩下,左掌斜斜的劈出,右手突伸,硬將其中一個活捉,反擲入谷。
這一下可將剩下的一個嚇得全身發抖,哪敢再進,驚叫回頭,拚命逃走。
花無秋知道他們後援聞聲必到,同樣急向谷內退去。
剛退到谷口,忽見和尚迎著笑道:「這傢伙已被恩施主摔死了!」
花無秋不著地上屍蹤,急急道:「大師,快向右側隱身,這把火差不多放夠了。」
和尚道:「那就乾脆脫離此地,何必袖手旁觀?」
花無秋笑道:「大好機會,我們豈可放過渾水摸魚。」
和尚知道他要大開殺戒,於是跟在後面急奪,未走二十幾里,耳邊居然已聽到隱隱的打鬥之聲。
花無秋突然叫道:「大師,打起來!」
和尚側耳一會道:「慢點,我和尚這塊招牌怎能跟你闖進去?」
花無秋笑道:「大師為何不看地形,這種遍地原始森林你老還怕不能隱身暗襲?」
和尚道:「那你就不能用霹靂撾和紫龍劍呀!」
花無秋沉吟一下點頭道:「不到萬不得已時,我們掌劈、指點照樣有效,總之咱們是干暗的。」
和尚道:「這就對了,走!走雙方接觸的範圍似乎相當廣,也許展開全面攻勢啦,希望雙方的首腦都動了手。」
不到半里,忽見地面竟已躺下五條屍體,和尚走近一看,回頭輕聲道:「三個是雷池派叛徒,兩個是逍遙的手下,看樣子是同歸於盡啦!」
話未盡,突聽到側面撲出兩個老人冷笑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和尚長身一縱,立即截住對面左側,輕聲笑道,「二位施主,咱們決不會是同路的!」
走在前面的老者一見是個和尚,似很愕然道:「頭陀,你屬哪一方面的人物?」
元人頭陀一聽大樂,暗忙道:「這兩人可能是新近被逍遙請來的?」
他哈哈笑道:「施主們越問越不中聽了,乾和尚的人兒,當然是我佛如來祖師一方面的,決不會是老子道君一方的!」
兩個老人聞言大怒,立即拔出長劍,齊聲叱道:「妖僧無禮,快通名來!」
和尚不慌不忙,迎上又笑道:「二位施主連問兩次,我和尚已夠忍耐了,難道貧僧所答不對,現在也請二位說說自己的身份了。」
第一個老者冷笑道:「老夫等乃天南隱士,和尚,你得放明白一點。」
花無秋不知什麼時候閃到兩個老者的背後,快得連無人頭陀都沒有看見,這時介面冷笑道:「天南派居然起稱霸武林野心,還口口聲聲自稱隱士!」
兩老頭聞聲大驚,突然轉身一看,似又出於意料之外,因為他們眼中僅僅只映出一個毫不起眼的雷池派人物,其一大喝道:「小子,你真大膽!」
花無秋冷笑道:「你們面對無人頭陀居然認作普通和尚,可說有眼無珠,現在居然認不得我姓花的了!」
兩個老者忽又回頭看看和尚,面上顯得異常緊張。
和尚輕笑道:「二位施主不知自願替逍遙打天下還是被迫出來的?」
第二個老者還未聽出花無秋的盡姓氏,橫劍怒道:「原來你就是當年三劍之一,和尚,人的聲名不見得就能在老夫等面前盤根揭底,就算是自願又怎樣?」
和尚微笑道:「貧僧是好意,施主這『自願』兩字,恐怕會帶來殺身之禍!」
那老者又待發怒,但被第一個喝住道:「二弟住口!」
那老者又向同伴疑問道:「大哥,你不是早想找到當年三劍請教一番嗎?」
第一個老者不理,立即長劍入鞘拱手向花無秋道:「閣下就是霹靂大俠嗎?」
被稱為二弟的一聽其兄之言,霎對面色大變,手中長劍竟當的一聲落在地面!
花無秋淡淡的點頭道:「在下奉勸二位就此迴轉天南派罷,不過行動上卻要小心,我不為難二位,二位也定知道好歹。」
兩個天南門的老者同聲道:「閣下能否顯一點什麼使老朽二人確信不疑?」
花無秋點頭道:「二位施展生平指力來點在下穴道看看!」
第一個老者猶豫了一下,沒有伸手,卻向同伴道:「老二,我們走罷!」
第二個老者似想說什麼,但沒有開口,惟目光顯出疑惑之情。
「老二,不必懷疑,無人大師生平不會跟別人合作的,花大俠雖穿著雷池派衣服,但腰間卻掛著紫龍劍!」
花無秋見他識出紫龍劍,不由問道:「逍遙七仙這次未來?」
第一個老者點頭道:「他們兄弟已脫離逍遙主的控制,曾對老朽有暗示,說奴見紫龍劍,千萬不可出手,這時想來,不言可知,花大俠,後會有期。」
花無秋拱手相送道:「剛才晚輩言語不恭,務祈見諒!二老如遇逍遙七仙,並請代晚輩問好。」
天南二老拱手答道:「這個自然,只怕今後難以相逢,除非逍遙大帝去世!」
和尚見他們向西南角上奔去后,笑對花無秋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人正符合這句話了,因施主總算又網開一面了。」
花無秋道:「逍遙大帝迫出來的隱士異人真不知有多少,晚輩豈能不勸導即下手,大師,我們快點追過去,殺聲似愈來愈激烈。」
和尚應聲奔出,掩身急進,不出半里,初感地勢向上。
花無秋在後,看出前面是座獨峰,峰上似有異乎尋常的動靜,急對和尚傳音道:「大哥,峰上有雙方主要人物在爭論!」
和尚回頭笑道:「恩施主在這兒聽聽,看看是爭的什麼東西,我繞著這獨峰查看一下,你找一個近當的地方去,此處上去是很不妥當的。」
花無秋也知一直上去非常危險,點頭笑道:「大師快去快回。」
和尚看準地勢奔出,一路發現處處都有人影,及至一處溝邊,所見對面岩石上立著兩個雷池派的人,不禁忙道:「原來是兩方對峙之勢!」
溝的一端即為懸崖,崖頂倒曳一條瀑布流泉。和尚觀察一下形勢,知道那是上峰的最好地勢。
下面有一半畝大的深潭,四周都是石荀六錯,和尚閃身鑽進石荀縫中,舉頭仰望,估計懸崖足有百餘丈高,古樹倒懸,藤蘿密附,足可掩蔽而登,略一停頓,即欲回頭去叫花無秋來。
剛剛轉身,突聞有人傳音道:「大師且慢!」
音自潭邊石隙中傳出,和尚循聲看去,觸目只見是個少年,而且有半截蹲在水裡,認出竟是仇飛仙,不禁駭然道:「仇施主為何在此?」
仇飛仙招手道:「大師快下潭來,岸上太暴露了。」
和尚走近道:「潭中有名堂嗎?」
仇飛仙道:「半峰的瀑布下有個洞,一直來到峰頂,那兒是顆大石荀,四面有小孔,可以觀察全峰動態,我們自從逃避到此,一直無外人知道。」
和尚大喜道:「這太好了,恩施主正愁無法上峰。」
仇飛仙道:「大師,我料到花無秋會來的,否則我就不出來冒險了,快請入潭,峰頂已開始動手了,秋弟那裡由我去通知。」
和尚道:「峰頂是些什麼人?」
仇飛仙道:「六王一方有鳩盤婆、雲頭神、金蜈天君、婆羅九僧為主,逍遙大帝一方有石迷花、逍遙三君、『鬼域地現』等為首,現在是九門三君二風,你老請聽,現在的劍風何等激烈。」
和尚一躍入潭,隨其走進水底洞門,未幾向上浮升,約十丈即覺無不,同時還異常通明。
仇飛仙立住道:「大師請一直上升,峰頂還有一石室,我們的人都在裡面。」
和尚道:「還有誰?」
仇飛仙道:「是蘭小英帶著馬寶、索良等。」
和尚擺手道:「施主快去通知,但要當心沿途敵人。」
仇飛仙翻身出洞,瞬息又出現潭邊,循著和尚來路,確見花無秋獨自在一樹后聽得出神!
「小秋」仇飛仙輕輕叫了一聲。
花無秋似已知道他來到,面上微微含笑,但卻搖手叫他禁聲。
仇飛仙走近道:「快點,我有好地方讓你去看。」
花無秋笑道:「大哥與無人頭陀的話我都聽到了!」
仇飛仙聞言詫異道:「那你為什麼又回來?」
花無秋指著一堆石后道:「我本來要跟你們入潭,但被這兩個傢伙在後面看到了,不得已又追回來收拾他們,甚至幾乎被其逃脫一個。」
仇飛仙伸頭一看,只見石后躺著兩個中年大漢,點頭道:「這是逍遙手下二流貨,而且是追我們到這地方的人。」
花無秋道:「大哥請回去,我在洞里只能看,不能動手,現在是石迷花大戰鳩盤婆了……」
話未完,忽又出聲道:「逍遙大帝自己出手了,那面是雲頭神!」
仇飛仙不敢左右他的意思,急急道:「那我回去仍請大師來。」
花無秋點頭道:「大哥和嫂嫂千萬要管住白俊等,一個也不許出來。」
仇飛仙道:「這個自然!」
花無秋見他去后,同時又聽到峰下到處有打鬥之聲,就是和尚未到,他竟長身向一處森森撲去。
呼吸之間,那林中傳出無數的,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之聲。
無疑間,他便乘著空隙大開殺戒,虎入羊群,橫掃兩面敵人。
沒有多久,林中初現沉寂,這時無人頭陀也已趕到原來之地,但他一無人,似顯愕然,旋即有所悟,亦長身撲去。
可是他撲的方向不對,而是另一座林中,舉目只見遍地都是六王的人馬和逍遙的手下,直打到昏天黑地,刀劍生寒。
和尚不敢獨自闖進去,他怕引起雙方都將力量對付自己,逼著在一旁窺伺。
足足看了半個時辰,眼見雙方死傷狼藉,心想:「恩施主這一引虎吞狼之策,真正是成功了。」忽然感到背後風聲有異,不禁大驚,回頭一看!
「噫!」他驚奇的叫道:「你們來得這樣快!」
「禿驢!」來人叫罵道:「你倒是非常清閑!」
原來他看見的竟是貫天道長、透地法師和程氏二老。
和尚再問道:「你未到煙雲峰?」
貫天道長又罵道:「你在這裡逍遙自在,害得我空跑一趟冤枉路。」
和尚知道煙雲峰早已突圍遠去,笑道:「他們哪去了?」
透地法師道:「所謂智謀之士,看法全部相同,大愚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已赴天堂島去了。」
和尚笑道:「恩施主陋在正大施殺手,你我就別露面了。」
古炭精問道:「那峰上情形如何?」
和尚立將別後一段說出道:「峰上是兩方首腦在火拚!」他又將仇飛仙等在潭中之事轉告大家,且笑道:「你們要不要去看看,逍遙這次遇上真正對頭貨了,他和石迷花已被鳩盤婆和靈頭神的烏癉化形內功困住,簡直是有力無處施,這一場我和尚算他是敗定了。」
貫天道長忽然看到花無秋如電閃來,立即通知眾人道:「他有重要事情!」
花無秋一眼看到貫天道長等在場,立顯大喜道:「四老都來了,煙雲峰怎麼樣了?」
透地法師介面道:「在貧道等去就突圍了,峰下屍體壘壘,據大愚老施主刻石留言,說是向天堂島去了。」
花無秋道:「無怪四老回來這麼快,現在正好趕下用場。」
無人頭陀急問道:「峰上似沒有響聲,情形如何?」
花無秋道:「大出意料之外,逍遙敗得過快,他和石迷花都被鳩盤婆與靈頭神的『烏癉化形』功困住,而且受了『烏癉』侵蝕作用,兩人都呈沉迷狀態,現在正被逍遙三君搶救下峰了,同時還死了『鬼域二風』。」
貫天道長駭然道:「六王一方沒有追?」
花無秋道:「六王一方也很慘重,九番已被逍遙事前劈死七個,同時鳩盤婆和靈頭神也受了石迷花的『頑石舞』迷香,現也被僅余的兩個番僧搶救向後峰逃去。」
程氏兄弟急急同聲道:「大俠你為何不追,隨便追哪一方也可消滅一半後患啊?」
花無秋道:「晚輩不應該離開峰下而掃蕩那些群醜,現在已來不及了,因為只想請大師去向逍遙一方尾盯,看三群將他們藏在哪裡,現在既有四位回來,宜速分開追尋,千萬勿使雙方脫掉。」
貫天道長道:「施主另有什麼事情?」
花無秋道:「晚輩要在這個機會裡追殺六王,他們未跟鳩盤婆一道,甚至連一個手下都不顧,竟在雙方危急中事前逃走古炭精接道:」老朽和貫天道長追逍遙,老弟和透地法師追鳩盤婆,無人大師仍舊與大俠一路如何?「
花無秋舉手道:「這樣更好,晚輩先走了。」
他和無人頭陀同時縱起,如飛朝正北追去。
和尚見處處都是被劍劈的死屍,估計十有八九都是花無秋殺的,看來也不禁驚心怵目,暗嘆道:「他的殺孽太重了。」
冷清一路除了屍體,竟沒發現半個活的人,和尚疑問道:「恩施主,你將雙方的手下都殺盡了!」
花無秋道:「沒有被我看到的也許有少數逃走了!」
和尚點頭道:「貧僧所見兩批也只在貫天道長等到達時走掉幾個,這一場可說是正派武林最大勝利,不過還有一個人你沒提起?」
花無秋道:「大師是說金蜈天君嗎?」
和尚道:「他也逃掉了?」
花無秋嘆道:「也許六王先看到他開溜才動身的,我大哥並不知道他是如何走的。」
和尚啊聲道:「原來是仇施主告訴你的,他們怎麼樣?」
花無秋道:「晚輩叫他們先回中原,因為晚輩先父母之墳尚無人看管。」
和尚忽然叫道:「逍遙三君只怕也是逃往中原!」
花無秋搖頭道:「中原人口稠密,哪有地方讓他們藏身,同時他們急需治療,勢難長途奔波。」
和尚道:「六王如何?」
花無秋道:「六王野心難死,中原沒有他們發展之機,我估計他們必繞道西行。」
和尚道:「他們轉向西去,那就是進入須彌山區了?」
花無秋道:「何止他們,逍遙一定也要去,只有須彌山才是他們藏身之地。」
二人追尋了百里路程,但仍未發現人跡,花無秋回頭說道:「大師,我們得找點東西吃了再走。」
和尚嘆聲道:「恩施主,我和尚會吃不會做。」
花無秋笑道:「大師放心,晚輩是吃苦長大的,搞吃的是內行。」
和尚道:「天黑了,飛禽走獸已入巢穴,哪兒去找?」
花無秋指著前面道:「那兒有池沼,大師先到池邊生火去。」
和尚笑道:「這容易。」
花無秋立在當地四處瞭望,半晌朝左側奔去,地形愈走愈低,約半里,發現竟走入一處深谷。
忽然一點火光自后谷亮起,霎時將他引起注意,同時也愕然一楞!
他怕是和尚所為,但覺方向不對,心知遇上另外一批江湖人!
略一沉吟,即刻朝火光閃處悄悄查去,不到兩箭之地,確見有三個人圍住一堆柴火,似也在燒著什麼東西。
漸漸接近,耳聽一人忽然嘆聲道:「戚老三,咱們鳥主這一敗只怕不容易再興起來了?」他面對左右一個大漢頹喪的說,接著又搖頭道:「我們不能回逍遙島了,乾脆回中原吃黑飯去罷?」
左面那人被火光照得很清楚,約略有四十餘歲,聞言挺一挺胸,大聲道:「周老五,我同意你的主張,只看王老四的意思如何?」
先發話的又轉面向右邊的人道:「老四,逍遙島遲早會瓦解,你不要死心眼?」
右面的人忽然站起來,走了兩步,似感難以決定,忽又回頭道:「假使逍遙大帝東山再起怎麼辦,那我們豈不成了罪人?」
左面的戚老三冷笑道:「有了那個妖婦在一塊,他的女兒都不要,我們算什麼東西,再鑽起來也不過是個木偶。」
「好!」老三老四突然似下了決心,大聲贊同道:「回中原先藏一段時期看看風聲,能幹就干,不能幹就更名換姓吃鏢行飯。」
花無秋知道這三人是逍遙大帝的殘兵敗將,忖道:「這種人搞不出什麼大事情,殺了不忍!」
他忽然發出一聲乾咳,有意將對方驚走了事!
三人聞聲,真箇連吃的也不顧,嚇得猛跳而起,嗖嗖嗖!如風竄去。
花無秋微徽一笑,大搖大擺的向火堆行近,只見火上燒的是一隻小鹿,一看火侯也差不多了,於是伸手提起。
「不要動,哈哈,好傢夥,原來你是雷池派的,」三個逍遙大帝的手下竟然未走,突然出現。
花無秋提鹿不動,暗忖道:「這三人真還沉著,看來都是老江湖。回頭一看,笑道:」三位可要看清楚,我是不願殺你們才出聲的,同時希望三位回中原也不許幹壞事,否則遲早難逃一死。「
在前面的就是那戚老三,他被花無秋的鎮定態度給怔住了,看了一會,將手向後搖了一搖,竟是叫同伴不要插嘴,然後上前兩步道:「朋友,在下是見過你?」
花無秋笑道:「不要拉關係!」
戚老三仰首望著星星,想了一下,面色忽然變白,可是仍沉著道:「朋友,在下沒有忘記,你身穿雷池派的衣服,但在下又親眼看到你殺死五個雷池派的高手,你到底是誰?」
花無秋似知道他所說的意思,笑道:「衣服能換,人也可以變相,你不要問我是誰,總之你們三人是幸運的,快走罷,回中原好好作個善良人!」
戚老三越想越覺不對,悚然後退,回頭輕輕的對同伴道:「老四、老五,快走,這是霹靂大俠!」
他忽又回頭拱手道:「閣下之教,我兄弟記住了。」
說完急奔,再不停留,只看得花無秋暗暗點頭,自言道:「這人的目光倒還雪亮。」
三人一走,他也提起鹿肉回頭,及至那個池邊,發現火堆正旺,但未看到和尚在旁,加上處一望,喃喃道:「他也去找什麼了?」
心想和尚就會回來,於是拔出室劍割肉,獨自邊吃邊等。
誰料他的肚子吃炮了還未見和尚回來,不由有點犯疑,忽然起身,悚然道:「莫非是出了事情啦?」
和尚可能不是在火堆旁出事,四周並未留下什麼記號,花無秋又不能離開,他怕和尚還要回來,於是一直等到天亮。
在東邊剛剛現亮的時候,突然一條人影在池那面晃動,花無秋一看是無人頭陀回來了,一見大喜,高聲道:「大師追什麼去了?」
和尚如飛越池而到,大叫道:「恩施主快,六王有著落了。」
花無秋大喜道:「原來大師是發現他們。」
和尚道:「不止六王,還有十一個番僧,他們現在向須彌山方向急奔!」
花無秋遞給他一大塊鹿肉,催道:「大師,邊吃邊帶路,離此有多遠?」
和尚伸手接過鹿肉,啃了一口,含糊道:「不到一百五十里,現在可能有三百里了。」
花無秋知道連他回程加上去,一想大概差不多,於是搖頭道:「那已接近須彌山了,不過不要緊,只要知道去向就行了。」
在路上,花無秋也將所見告訴和尚道:「我們吃的不是我烤的,是我由三個逍遙大帝手下弄來的,但我放走他們啦。」
和尚道:「不當殺的少殺幾個是對的。」
追到中午和尚在前頭回頭道:「恩施主,現在兩條路,六王到此貧僧才回頭,現在不知他們向哪條路上去了,你決定一下。」
花無秋問道:「大師請說是哪兩條路。」
這是風底斯山北端,一條奔托克城,一條奔巴爾咯,前途都有大城市,兩條路都距須彌山有一百四十里。「
花無秋道:「憑大師意見好啦,我對地理不熟。」
和尚道:「那就奔托克城罷,也許六王還在那兒停留一下。」
花無秋點頭跟進,問道:「那地方有漢人開店沒有?」
和尚笑道:「有是有,沒有內地那種好館子!」他知道花無秋想吃一頓好的。
再走幾十里漸漸有人層,他們已踏上大道,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發出幾株樹后:「大師!」
和尚聞聲側顧,看到那兒立著一個老人,一怔后認出,輕聲對花無秋道:「恩施主,那裡是高原金光洞的洞主,此人正邪難分,可能有什麼事情。」
他一面通知花無秋,一面向對方合十道:「老施主,貧僧有禮了。」
金光洞主一眼看到他身後還有個雷池派的丑青年,顯然起了疑心,行出道:「大師,聽說你已和霹靂大俠搞得情投意合,此傳言是否當真?」
和尚哈哈笑道:「老施對此有何感想?」
金光洞主嘆道:「那是大師之福!」
和尚大笑道:「老施主招呼貧僧為了知道這點么?」
金光洞主道:「不,老朽只要證實所傳的不錯,那就可以貢獻大師一點消息。」
和尚道:「老施主有何見教?」
金光洞主道:「大師可知紅花派人全部下落?」
和尚道:「他們似已脫離六王的關係了?」
金光洞主道:「他們全被鳩盤婆的邪功控制,他們正潛伏在雷池西面,作為鳩盤婆奪取雷池的基本力量。」
和尚笑著回頭看看花無秋,顯有不信之感,扭回頭去又笑道:「老施主是親自目睹嗎?」
金光洞主道:「老朽是由雷池派附近來的。」
和尚道:「老施主不遠千里來此何為?」
金光洞主道:「私心要幫霹靂大俠一個忙!」
花無秋上前道:「老丈可知在下就是花無秋?」
金光洞主大驚道:「老朽正在懷疑?」
花無秋道:「聽老丈是冷風前輩的知己?」
金光洞主嘆聲道:「就是因了這點,老朽才一改以往行徑,不知大俠能否信任?」
花無秋道:「在下毫不懷疑,請問老丈可知六王去向?」
金光洞主道:「大俠既信任,老朽不惟能帶大俠去找六王,而且可以的到鳩盤婆的藏身之地,她沒有回天竺,而沒有向須彌這一方而來。」
和尚駭異道:「六王呢?」
金光洞主道:「六王現已變成鳩盤婆的手下,他們是奉命將花大俠引入歧途,只要花大俠在須彌山搜尋一個月時間,他們就夠重整旗鼓了。」
花無秋大驚道:「六王已回頭了?」
金光洞主道:「已與大俠錯身而過,但一定追得上。」
當花無秋聽到金光洞主說王即可追上,不禁大喜道:「煩老洞主立刻帶路如何?」
金光洞主一指背後林內道:「老朽帶來幾個手下,先打發他們回去之後再領大俠去追,否則跟在身邊不便,加之也趕不上我們的輕功。」
花無秋道:「老丈請便。」
金光洞主去后,和尚即向花無秋道:「恩施主,此人之言你能深信不疑嗎?」
花無秋點頭道:「晚輩曾聞冷風說過,此人行為雖邪,但卻有義,冷風之死,也許能使其改過向善,之此去須彌並非一日能尋到六王,他既說回頭可追六王,在時間上不會誤事,追不著我們可以再轉回來,同時聽他的不無道理,察言觀色,其中似無欺詐。」
和尚道:「貧僧對此人決難深信,我得追進林內去看看。」
花無秋搖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師不要去。」
和尚舉步又停,嘆聲道:「恩施主,只怕他不會再來了?」
花無秋道:「那他出現作什?」
和尚道:「貧僧雖講不出道理,總想到其中有詐。」
突然一聲慘叫起自林內深處,聽來毛骨悚然,花無秋一驚跳起,大叫道:「不好,這是金光洞主的聲音!」
和尚又驚又疑,向林內衝去,回頭道:「恩施主不要動,讓貧僧去看看。」
花無秋一閃追去,伸手拉住道:「大師當心,前面藏有暗襲之人!」
他說著又向林內冷笑道:「何方朋友,出來會會如何?」
林內突然發出朗朗的大笑,一個青年的聲音介面道:「憑你的聽覺,無怪能奪劍王之尊了,再見了!」
花無秋知他要走,陡然長身撲迸,冷笑道:「閣下藏頭露尾,難道是見不得人的……」
和尚跟著撲去,但見林內空空,不禁駭然道:「這人是誰?竟有如此高的輕功?」
花無秋面色嚴肅,略沉思一會,又向前撲去,及至半裡外,觸目見只一塊空地上躺著五人,其中竟有金光洞主。
和尚如影隨形,一閃到了金光洞主身邊,忽覺尚未斷氣,聚集功力,伸指連點,急急道:「恩主,他還有救!」
花無秋拔劍刺破指頭,立向金光洞主口中滴下幾點鮮血,他希望以紫龍血的力量去挽救。
金光洞主良久才吁口氣,微微一抬頭,看見花無秋只苦笑了一下,接著又垂下頭去,目光毫無神色。
花無秋一見大驚,急伸一掌,抵住他的胸膛,大聲道:「老丈怎麼樣?」
金光洞主被他功力一催,張口吐出一股鮮血,良久,搖頭道:「大俠,紫龍血對『九天指』救不活的,承蒙信任,老朽已無比榮譽,從此可瞑目九泉了,惟望大俠今後千萬當心,我遇的是『須彌神劍』齊白靈,他是」須彌老君『之徒,想不到他已私逃下山了,此子未滿二十,生性狂傲,是非不分,其功力已盡得須彌老君真傳,簡直莫測高深,他剛才怪我不應奉承大俠,竟說是出賣他人,故而一怒殺我……「
言盡氣絕,雙目緊閉。
和尚面色慘淡,仰首望天,口中喃喃,顯然是被「須彌老君」四字給震住了!
花無秋似也知道出了一個大對手,但他並不動搖,平靜的嘆息一聲,沒有驚動和尚,僅舉劍將五條屍體挑走埋了!
突然,只見和尚跳起大叫道:「不會的,『須彌老君』已死了百多年了!」
花無秋見他大失常性,立即走近道:「大師,冷靜點!『須彌老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和尚看看他,不答反問道:「恩施主,你可知道逍遙、大愚、承谷等三人系出何派?」
花無秋搖頭道:「這點晚輩從未想到?」
和尚道:「他們就是須彌派!」
花無秋驚訝道:「這須彌老君呢?」
和尚大聲道:「是大愚老人等師叔,你想他還能活著?這老怪物的名聲,貧僧小時就聽過。」
花無秋淡然道:「晚輩豈敢斷言,交來問問大愚老人就知道了,但不知此老怎樣?」
和尚道:「聽說他將天下武林看成一巢螞蟻!」
花無秋笑道:「大不了是個目中無人的老驕傲罷了。」
和尚道:「武林都希望他能絕傳,誰料他依然有徒弟,這是不得了的大禍事。」
花無秋道:「我們暫勿管這個人,先追六王要緊,現在證明金光洞主其言不虛了。」
和尚道:「我們現在失去開路的,同時找到恐有變化,剛才那個齊白靈必定會從中作梗。」
花無秋領先向北追出道:「誰都嚇不了我要行之事,先朝北面追一程再說。」
往返誤了不少時間,看看又是中午,二人追到天近黃昏,見前途毫無影子,隨即轉向,改為東行。
天黑時前面現出一個大鎮市,和尚趕直叫道:「恩施主,前面是巴爾昆,為後藏一座大鎮。」
花無秋道:「先到鎮上吃點東西再行。」
和尚遠遠看到鎮頭飛起一條黑影,急對花無秋道:「恩施主,那是貫天道士!」
貫天道士是和古炭精一路,花無秋急急道:「大師快點追去問問,我在鎮上等候。」
和尚不待他說完,人已如風趕去,及到鎮頭,發現貫天道長是向一座山峰猛撲,但卻只有一個人。
和尚不便大聲呼喚,只有加勁力追,距離不近,一直追到那山下才追上。
貫天道長毫不停留,雖知是誰,不過只向後亂招手。
到了山頂,和尚總算追及了,正想開口大罵,但被貫天道長以噤聲的手勢止住,同時傳音道:「少施主來了嗎?」
和尚走近道:「什麼大事使你雜毛鬼頭鬼腦,恩施主現在巴爾昆鎮上。」
貫天道長跺腳道:「禿驢,叫你勿出聲,糟,他們又走了!」
和尚急得大罵道:「活見鬼,到底是誰?」
貫天道長急急朝峰那面又追,嘿嘿笑道:「禿驢,如果追脫了,這事非向你問罪不可,前面是逍遙三君之二,他們在鎮上買吃的,卻被我在街上發現。」
和尚聞言一怔,知道自己搞壞了,輕聲道:「古炭精呢?」
貫天道長啐聲道:「當然是在鎮上,我無法分身去叫他,獨自追了出來。」
和尚道:「莫非石迷花和逍遙就在附近?」
貫天道長哼聲道:「簡直是廢話,我不想追出他們,難道還怕逍遙三君?」
和尚知道理屈,再不出聲,隨著他追追停停,愈追愈覺前途儘是高峰和森林,估計已不下百八十里。
前面隱約有兩條黑影如飛,好似沒有休止之勢,和尚忽然道:「雜毛,我還是回頭請恩施主前來為妥?」
道士罵道:「盡說廢話,你再來恐怕連我都找不到了。」
和尚感到自己越來越笨,一氣不再開口。
出乎貫天道長意料之外,二人這一追竟追到深夜,這時才進入一座谷中。
和尚又忍不住,傳音道:「大概到了!」
道士不敢再發牢騷,點頭道:「對方幸喜未察覺我們,現在考慮一下,應該如何進入。」
和尚見他觀察谷內形勢,順便輕聲道:「雜毛,武林又出一個頂尖的貨色了。」
道士聞言一怔,停止觀察,追問道:「你與少施主遇上了?是誰?」
和尚道:「說出來你也不信,他是個少年,金光洞主已被他舉手加害了。」
道士淡然道:「金光是個破蛋,功力又不及我們,這不能證明那人就是頂兒尖的人物?」
和尚道:「他的功力雖未見,但他的後台卻不小,你想『須彌老君』怎樣么?」
道士陡然一愕,輕罵道:「活見鬼,那老鬼還在人世?」
和尚立將所見——說出,問道:「金光洞主臨死之說還會有假嗎?」
道士大大吃了一驚,鄭重道:「這逍遙是姓齊的師兄了!」
和尚道:「還有承谷老人,大愚老人。」
道士沉吟一會,嘆聲道:「須彌老君教出來的絕對很硬,同時還好不了!
和尚,少施主知道詳情嗎?你看他的神情怎樣?「
和尚道:「這個你還要問,天塌下來能使他變色嗎,詳情是知道了,但他毫不動容,我們有這個主兒,賣命也值得。」
道士點頭道:「這事我們要多加註意了,現在要把當前的事辦妥再講,和尚,冒險入谷罷。」
和尚點點頭,不敢分開,同時提高輕功探進。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