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斬龍獲珍

第 七 章 斬龍獲珍

死海之神提步前行,嘆口氣道:「這叫作天意,她在上岸之時即遇著兩個小女娃,得悉她女兒為了乾坤大俠之子被害,而大殺中原武林報仇之事,當時即與本神離開了,否則在上次探查陰風洞時就可將她陷入洞內,不過……噢,對了,屠善,我們快隱起來,浮沉島主如得知其女歷久末出的消息時,一定會趕來查探,嘿嘿,相信她也難逃被困之危。」

屠善見他說完就往峰頭飛縱,趕急跟上道:「主公,水晶官海底走廊是否與此洞還有關係?」

死海之神哈哈笑答道:「這洞內最大限度只通五百里地道,連海邊都到不了。」

屠善跟著登至峰頂,沉吟又問道:「普陀岩下那條如何?」

死海之神停住大笑道:「頂多能發現一塊『五代遺人』玉片而已,就是戴雲山下龍潭泉眼也不例外,剛才本神已完全想通了,所謂三條海底走廊,純為前人設下的陷阱。」

屠善怔怔的道:「那……水晶宮如何去法?」

死海之神沉吟道:「屠善,我們快點趕往武骨嶼,只有那條總道才是真正通往水晶宮之路,只要在總道口找到開啟之門便能到達。」

屠善似想通什麼是的,倏然哈哈大笑不已……

死海之神一怔道:「你笑什麼?」

屠善道:「陰風洞此行,主公未在暗中殺卻一人,一方面做到不失信於浮沉島主,免其反面糾纏,另一方借洞內奇陣消滅一群中原武林,主公之謀妙極,怎不使屬下樂得大笑。」

死海之神聞言得意的道:「屠善頭腦大有進步,深慰本神之心,我們走罷。」

二人得意忘形,大聲說笑,去后不久,從寒龍谷另一方向的石后伸出三個人頭來。

稍沉,三人縱至陰風洞口,其一嘆口氣道:「剛才那兩人的口氣似作尋常,瀟湘兄看出什麼苗頭否?」

左立之人接道:「屠善之名似曾聽過,莫不就是死海人物?……」

他話未說完,耳聽山頭有了動靜,拾頭望去,不覺哈哈大笑叫道:「那不是文晴光嘛!」

接著又出現兩個少女,其一聞聲驚喜道:「晴光快看,下面是瀟湘逸叟前輩在叫你。」

原來下面是瀟湘逸叟、布衣處士和山右居士,上面出現的是文晴光、紀霓和顏氛。

文晴光飄飄落至谷底,飛奔上前道:「瀟湘伯伯、布衣伯伯和山右伯伯好。」

布衣處士一把拉住道:「賢侄……」

他興奮得說不下去了!

瀟湘逸叟和山右居士同聲慰問有加,哈哈大笑!

接著布衣處士咽聲道:「賢侄,你一向藏在哪裡?」

文晴光激動的答道:「小侄深藏戴雲山龍潭之下……」

他將經過情形恭敬的向三個愛護他的人詳細說了一遍又道:「剛才小侄和紀霓姐,顏氛姐看到死海之神率領鯊鬼屠善由此過去,不知三位伯伯看到沒有?」

三老聞言,齊感一震,山右居士駭然道:「那戴怪帽著紫袍的就是死海之神?」

文晴光點頭道:「是的,不知他們入了陰風洞沒有?」

布衣處士放下手接道:「賢侄同紀、顏兩位姑娘如早來一步,一定能聽出他們的談話。」

接著將死誨之神等談話說出退:「賢侄,這陰風洞如此險惡,怎能將被困之人救出呢?」

文晴光冷笑道:「老海鬼自以為得意傑作,我要他一個也害不成,不過,那些各派之人我真不願救他。」

沉吟嘆口氣道:「念在先父為人之旨,小侄只得仇將恩報了,三位伯伯請和兩位姐姐在外等著,如有人出來時,叫他們趕快離開,我不願和他們在明處相見。」

三位老人點頭答應,布衣處士道:「賢侄干萬要小心,聽說洞內是天然奇陣,最易迷失。」

文晴光沉吟一會道:「凡是陣圖部屬人為,既說天然就不可能是陣勢,老海鬼自己愚笨,不明出路罷了,他若不笨,必將眾人殺死洞內,然後將洞內要道毀去幾段,縱有生存的,待救也遲了。」

說完一擺手,閃身飄進洞內去而。

瀟湘逸叟哈哈笑道:「二位,智慧高的到底不同,你們聽他三言兩語無一不是至理,這種果斷既高明又肯定,幸喜他不是死海之神!否則洞內之人全完了。」

山右居士正待說話,接見文晴光又如飛走出洞來!

布衣處士訝然問道:「賢侄何事不對?」

文晴光搖頭道:「洞內沒事,小侄剛聽到死海之神已到武骨嶼去了,必須有一人趕往普陀通知浮沉島主,請她速領往普陀探險之人先出海赴武骨嶼,否則那批人定又朝這邊走,如此則誤時誤事。」

紀霓接道:「我和喬妹去好啦,晴光,你只管救人。」

文晴光點頭道:「二位姐姐路上小心點。」

說完再向三老拱手道:「三位伯伯最好藏至暗處,謹防宇宙三狗前來。」

布衣處士擺手道:「賢侄只管去,外面不必擔心。」

文晴光應聲轉身,再次進洞而去。

山有居士微笑道:「這孩子處處想得周到,我們這批老頭子真正望塵莫及了,無怪他能驚震江湖,就憑他這種智慧也可成名武林。」

瀟湘逸叟大笑道:「二位,你們在外守著,我倒要追上去看他如何將群雄救出來。」

說著提勁聞進洞去。

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一道銀色白光閃閃不定,暗道:「對了,他有神鰲珠光發出照明,這黑暗對他已失去神秘效用了。」

邊想邊追,提氣輕身的緊躡相隨。

文晴光走不到三百丈遠,倏著身後有異,付道:「三位老人定有一位跟蹤進來了。」

猜想著暗笑一聲,突將銀光一收,忽倏隱住身形。

瀟湘逸叟瞬覺銀光不見,忖道:「前面有彎道了。」

他伯脫了梢,不由自主的提氣就往前沖,突然一聲輕笑傳出接道:「瀟湘伯伯,前面有岔道別走錯了!」

瀟湘逸叟知上了當,不禁哈哈笑道:「賢侄,你連伯伯也搞起名堂來了,得了快出來,老朽特來見識見識。」

文晴光走上去笑道:

「小侄不敢.伯伯來得正好,請幫小侄一個忙。」

他伸手射出銀光又道:「伯伯請不要將眼睛對正小侄手心,銀光最能傷目。」

瀟湘逸叟道:「這個老朽聽你說曾廢了四天王的事,賢侄,你要我幫什麼忙?」

文晴光笑道:「從石洞上方,每到一處有岔道之地,用手扳一根石筍下來,筍尖朝外,逢人叫其順筍尖所指示方面出洞,只要不是人為陣勢,這方法一定有用,否則不行。」

瀟湘逸叟大笑道:「真是,這樣一個簡單法子,裡面之人為何想不出來呢?」

文晴光笑道:「已經深入洞內的人沒有用了,必須從洞外開始才有效,重點全在洞外這條單道,我們還要防止裡面之人真有這個作法,如有必須將其掃除,否則定會搞亂路線。」

瀟湘逸叟想通原理嘆道:「智慧之差,實際上就是那麼一點點,運用起來則大不相同,所謂『棋高一著』變化自有莫測神奇,這話一點不錯。好,就是這麼辦。」

瀟湘逸叟有文晴光在後射出神鰲珠銀光照明,當先朝前開路,每逢岔道即照計扳下石筍擺設導引指標.動作迅速,全無滯留。

文晴光在後倏見四洞當前,每洞各有角度不同,立即叫道:「瀟湘伯伯,請暫時停止擺設。」

瀟湘逸叟停手道:「晴光,你到中間來看看,這裡為五洞中央,竟形成一朵梅花,石筍如何設法?」

文晴光一沉笑道:「設置並不困難,小侄在想這洞如此之整齊,似是真經過人工所為,不過,這不是什麼陣法。伯伯,你老先設根石筍於小侄面前再說,以防搞錯方向,並且要在這洞壁上用指力刻個小箭頭。」

瀟湘逸叟依言照做,且疑問道:「晴光,還刻暗記幹啥?」

文晴光笑道:「以防萬一,假設有魔頭進來將石筍搬移或毀去時,這暗記他就無法發現了。」

瀟湘逸叟大奇道:「晴光你競有這樣細心!難怪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伯伯真佩服之至。」

文晴光淡然一笑道:「小侄自小即遭苦難,呵說是不勝枚舉,自知武功欠缺不足,只有養成預防之心以應突變情況,江湖詭詐層出無窮,這點細心真還不夠應付於萬一。」

一沉又道:「伯伯,請多設一根於中央,筍尖單指這洞,以便出洞之人發現容易。」

瀟湘逸叟依言做好問道:「我們從哪洞前進?」

文晴光走至中央,仔細觀察一陣道:「走哪洞都可以。伯伯,我現在大致明白了,這陰風洞只有『進一出兩個洞口,進口處定在北面,其距離據風的冷度估計,起碼有數百里,而且確定風經之處,必有數道陰泉,否則風吹不會有這般刺骨之寒,我們走的方位是向南而行。』

瀟沏逸叟聞言大異道:「晴光,你弄錯了罷?既然你判斷陰風起自北面,那不是從我們背後吹來嘛「?」

文晴光微笑道:「不錯,只是轉過大圈子再從對面吹來罷了。」

瀟湘逸叟越聽越糊塗,只怔怔的望著他不動……

文晴光解釋道:「伯伯,你老知道洞口外那寒龍谷是如何形成的?」

瀟湘逸叟搖搖頭道:「這怎麼知道。」

文晴光微微一笑,手指石壁道:「這些石質堅硬無比,如不是火山中心,哪有這個現象,證明這些石頭純系火成岩石,而寒龍谷必是後來有陰風洞產生而得名,數千年,甚至於數萬年前這寒龍谷只怕要稱之為火龍谷才對,現在我們所立之洞,正是火山熔岩衝擊而成。

既確定寒龍谷為火山口,無疑,這些暗洞必包圍火口連結如蛛網中心。」

瀟湘逸叟聽他說得大有道理,欣然道:「晴光,判斷很有道理,但你因何確定陰風是從北方進口呢?」

文晴光向前舉動腳步,見問答迫:「雲霧山北有『西江』,凡陰泉都是江底泉眼造成,江風四季不息,而且強勁,陰風洞終年無日不吹,非江風無此現象,其進口必須高過出口,因此證明並非海風造成。」

瀟湘逸叟鼓掌贊道:「賢侄高明,高明,伯伯佩服極了。」

文晴光笑道:「伯伯過獎,這些淺見不知是否猜對哩。」

二人邊行邊說,逢中直進,一旦心有把握,速度自比他人不同,估計巳走了四五個時辰。

突然,文晴光叫道:「伯伯請停,左側有人發聲。」

瀟湘逸叟稍一定神,點頭道:「音從壁上傳來,可能有縫隙通至隔壁隧道。」

文晴光點頭道:「他行的方向也是前進,我們趕快到前面岔道上相候,看是哪派人物。」

瀟湘逸叟提勁緊走,不出二丈,確又發現岔道當前,不禁暗道:「這孩子確實不凡,這陰風洞好像是他造成的一樣,一絲也脫不了他的判斷。」

忖思之際,倏聞腳步臨近,立即大聲問道:「來人是誰?」

這時文晴光已收起珠光,洞內競伸手不見五指,來人聞聲罵道:「是哪個小子在大喊小叫的,我老人家正覺有氣無處泄,注意我揍你!」

瀟湘逸叟聞言大怒,正待開口喝叱,倏被文晴光手肘一控制止!

文晴光似聽出是誰的聲音來,故意裝出一個人的語音道:「誰敢在我屠善面前無理,過來!」

對方聞言大叫道:「好傢夥,你這鯊鬼可把我尋苦啦,嘿嘿,這下可溜不掉了吧,當然要過來,我還怕你不成。

瀟湘逸叟豁然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了,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對方一聞笑聲,大罵道:「好傢夥,你還好笑哩,原來是故意在找我的開心。」

文晴光伯他動手,立即哈哈笑叫道:「老頭子,你聽聽這是誰的聲音?」

「噫!這是怎麼搞的,說話的不是文小子嘛?你……」

瀟湘逸叟恭聲道:「來的可是閃電前輩,後學瀟湘子恭候請安了。」

「哈哈,瀟湘子?噢,你不是改名瀟湘逸叟啦,原來是你和文小子在一塊,哎。剛才那裝屠善的定是文小子搗的鬼,小傢伙裝得真像。」

文晴光伸掌向上,發出珠光照明笑道:「老頭子,這次可上了老海鬼的當了吧?他們快到武骨嶼啦。」

閃電公大驚道:「小子,快說是什麼一回事?」

瀟湘逸叟接著代說經過,拱手道:「前輩快請出洞。」

閃電公搖頭道:「人員太多,一時不易找到.現有文小子這個安排那就不怕誤事了,讓他一人繼續擺石筍,你我二人要以最速行動亂闖,逢人即告以出洞方法,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瀟湘逸叟點頭道:「後學遵命。」

文晴光笑道:「老頭子,最好還是邊走邊喊叫,這樣就更容易得多。」

閃電公已走出十餘丈,聞言大笑道「這不是變成老瘋癲啦!」

瀟湘逸叟開了口,閃電公可就更叫得其聲悠悠,勁傳百丈,頃刻之間迴音嗡嗡齊鳴!

文晴光判斷一下形勢,忖道:「憑想象已差不多能貫通每個岔的連結點了,我也得去找尋瓊兒啦,不知她在哪個洞呢?」

想著收起珠光,立即也展開輕功如飛亂闖。

他自食神鰲珠后,目力無分晝夜,視覺都是一樣,相反越是黑暗越顯明亮,因是他所經之洞,每逢得息出洞之人,稍視即能辨別相貌,而別人則全無所睹。

沿途見摸索傳音人絡繹不斷,時間已經一日一夜之久,他人不知,文晴光可瞭然於胸,倏然一個三十餘歲的壯年,腰掛長刀、走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迎面而來,口中大叫:

「狂風劍客」!神情緊張已極。

沿途之人聞聲不明何故,都跟著面色大變競一個個拔刀橫創,似臨大敵的謹慎提防。

突然一人攔住那壯年驚問道:「仁兄,什麼事。」

那壯年大喝一聲將手一報道:「緊急得很,別阻我。」

攔阻之人功力似是高過壯年.閃身抓住沉聲道:「老兄不說出真相就別想走。」

那壯年「呼」的一掌劈出罵道:「你耽誤老子大事想不要命了。」

攔阻之人不虞壯年動手,顧不得再加攔阻,閃身避開。

壯年得隙往前又沖,口中依然大叫「狂風劍客」不停,好像這名詞是他唯一責任似的。

文晴光暗自忖道:「傳言『狂風劍客』是江湖人對我的稱呼,怎麼這壯年在這陰風洞內大喊大叫幹啥?

一想其中有因,立即迎上一攔道:「閣下且住,兄弟有事請教。」

壯年又覺面前有人攔道,不禁大怒,「刷」聲拔出長刀冷笑道:「讓開!」

文晴光見他拔刀就要動手,心裡也有點不舒適,沉聲道:「閣下未免過於魯莽,兄弟只請教兩句話都不行嘛?」

這時出洞之人聞聲都繞道圍了過來,擠擠不下數十人,他們皆忘了出洞的重要性,這就是武林人的特性,一聞有事發生,其他什麼事也都不顧了!

壯年急得動手就是一刀劈出道:「老子沒有時間說閑話。」

文晴光冷笑道:「姓文的非要你說不可。」

伸手迎刀就抓!「噗」的抓個正著!

壯年突覺手腕一震,竟感麻木難受,而刀已被對方抓得如鐵鉗鉗著一樣!不由心中驚駭已極!

旁觀武林幸只有以耳代目,視之不清,否則不知要震驚了多少人。

文晴光見對方而色大變,立即鬆手道:「閣下不必驚懼,兄弟全無惡意,只請問閣下口中大叫『狂風劍客』是什麼意思?」

壯年聞言吁口氣道:「朋友,你應早出口問這句話才對、幹啥要轉彎呢,在下是奉糊塗公老前輩之命,叫在下大喊『狂風劍客』,自然有人答應。」

文晴光忖道:「老糊塗一定有緊急事情找我了,之所以不要這人喊我真名實姓原因,無疑是怕洞內武林暗中糾纏。」

忖著又道:「閣下見著糊塗前輩之際,請問還有何人在壯年心急要命,但又本敢不答,急急道:「有閃電老前輩,其他沒有了。」

文暗光突覺心頭一陣猛跳,大聲道:「閣下是否未曾看錯,曾聞浮沉島玉女五世也在他身邊?」

壯年一跺腳急適:「朋友,我說沒有就沒有,玉女五世人人害怕,誰見了都得避開,我只聞她進洞時曾追在死海之神後面,但誰也沒發現她在洞中會面。」

文晴光暗叫:「不好!」

一把抓住壯年前沖道:「閣下帶路,兄弟就是『狂風劍客』,要快。」

壯年被他提著飛跑.全無反抗餘地,暗暗的刀光閃動,眾武林只感到微帶破空之聲就失去持刀壯年和自稱「狂風劍客」之人。

倏聽一人宏聲道:「貝葉大師,『狂風劍客』文晴光已死,怎麼又有了個狂風劍客出世了?」

黑暗中一人答道:「雲岌道友,可能有人冒名頂替吧,希望這人不像文晴光,否則又有大禍了。嗯,他剛才不是自稱姓文!?嗨,還問及玉女五世下落!」

雲岌道長的聲否驚叫道:「不好,可能是文晴光未死再出江湖了!」

他這一聲驚叫,頃刻引得哄哄聲大起,全是一遍駭然。

貝葉大師沉重的聲音又起道:「雲岌道友,我們追上去查查看?他既與糊塗公相識,可能是老前輩人物也不一定。」

一陣腳步沙沙之聲過後,頃刻走個精光,無疑其他的人也相隨而去……

在一個覆碗形的大洞里,竟微微顯出了朦朧的光線來,洞大如一圓形廳堂,廳堂里,這時有兩老得不能再老的蒼翁在內搓手踱蹀不停,揣情是有沉重的心事在等待……

「呸!你真有點糊塗,已往我還當你是故裝的?敵人追掉了情有可原,嗨嗨,竟把小妞兒也給丟啦。糊塗蟲.妞兒八成是被老海鬼給害了,我看依如何向浮沉島那婆子作交代。」

「呸!缺德鬼,你也為啥將鯊鬼老屠給追掉了,設若妞兒跟你不也和我一樣。」

「呸呸呸!還好意思反口哩!是我就要自殺啦,注意文小子來咆嘯罷,他不問你要老婆才怪哩,我可不替你講人情!」

糊塗公一聽文晴光要人之言,心裡也著了慌,雙手一陣亂揣道:「糟!小子可真會拚命!」

他話剛落音,「嘶」的從外面衝進一人大叫道:「二老何事相召?」

閃電公大聲接道:「小子,彌來啦,小妞給者糊塗丟啦!」

文晴光早有預料,一步槍至糊塗公身前問道:「老頭子,別著急,想想看,我瓊兒是幾時走失的?」

糊塗公見他沒發脾氣,心裡安定不少,吁口氣道:「小子,我老人家想不起啦……大概……」

「呸!還大概哩,是我就記得很清楚。」

閃電公在下井壘石了!

文晴光一皺眉道:「你少插嘴好不好?」

糊塗公大樂道:「對呀,我剛想起又被缺德鬼岔忘啦,嗨!」

文晴光見兩個老頭都是一般糊塗,真是急得要死,跳腳大叫道:「說呀!有多少時間啦,難道一點也想不起了?」

糊塗公心裡一急,反而有了回億,一拍頭頂道:「想起啦想起啦,就是轉去不久。」

文晴光聞言暗吁一口大氣,忖道:「死海之神離去時已一天多了,顯然與他無關。」

沉吟道:「閃電前輩,別站著啦,快和糊塗前輩隨小子找人。」

說著轉身領先就走。

閃電公大訝問道:「妞兒不是被老海鬼害啦?」

文晴光頭道:「時間不對,別問了,這洞內恐另有文章……」

他說著未了,倏見那壯年也已趕到,立即迎上道:「朋友,謝謝你,快出洞罷。」

壯年在微光之下一眼看出他的相貌,之由驚叫道:「你……你……你是文晴光!」

這聲駭然的叫出,頃刻引起洞外一陣大亂!2

閃電公搶出沉聲道:「外面武林朋友聽著,這次你們被困陰風洞遭險,純系死海之神的詭計,此洞與南海水晶宮全無關係,剛才傳言出洞的指示完全是『狂風劍客』文晴光不念前仇的恩惠,否則我們都得困死洞內,現請各位自行出洞去罷,如有不開眼的,盡可對我閃電公和糊塗公來。」

閃電公和糊塗公之名,在中原武林的耳朵里真是如雷之響!哪怕是各派各幫的主要人物,聞名也要敬畏三分,他一語出口,洞外頓形清靜,無疑已不聲而退了。

文晴光根本未將群豪放在眼裡,他只低頭猜想藺露瓊走失之事,倏然間抬頭叫道:「不好.這洞內有古怪!」

糊塗公大驚道:「小子,什麼事?」

閃電公也擠上道:「說呀!」

文晴光大步奔出道:「我聞到一股濃烈的火毒氣味!」

糊塗公搖頭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陰風洞本來就在火山腹中。」

閃電公斗然叫道:「有毒有毒,快閉呼吸!」

文晴光一語不吭,迎著氣味往前急沖!

二公緊隨在後,各自運勁提防!

倏然耳聽一陣「隆隆」之聲大震,洞壁竟被震得搖擺不停,接著又聽到一遍驚叫之聲繼起!

文晴光衝出不到二十丈,頓見前面如飛逃來三十餘人個個諒惶失措,爭先力沖!

糊塗公大叫道:「小子,可能火山又爆發了?」

文晴光不答,心中沉靜的在研判。

閃電公一把帶住道:「小子,快轉身出洞,這洞要崩啦!」

文晴光推開道:「不是火山爆發。」

說著沖前抓住一人,沉聲問道:「什麼事?」

那人在黑暗裡突覺膀子一緊,慌急大叫道:「妖怪吃人來了!」

文晴光將他扔至身後,陸續放過逃來之人,立即停身不動。

最後一人顯見其功深膽大,一眼看到面前有個黑影,立即大叫道:「閣下快走,妖怪無人能敵,玉女五世已身受重毒,現正帶傷阻擋!」

文晴光聞言大驚失色,歷吼一聲,拚命沖向前去!走末百丈,猛見蔭露瓊一手支壁.一手舞動十二魚劍在苦苦戰鬥,她身前兩丈之處,突然一條巨大無比的怪物,全身赤紅如血,頭生雙角數倍於象牙之粗,滿口森森利齒外突,頭大如巨鍾,身粗起碼二人合抱之大,全長已無法看清,不時噴火焰騰騰。

文晴光一見藺露瓊那搖搖欲倒之態,心中尤如刀絞,舍死衝上前去,順手抱住往後就退.以全身內勁擠命回逃。

閃電公和糊塗公只見火絞飛騰,不知是何怪物,一見文晴光救人退轉.便知情勢嚴重。

二人當先領道,隨在一眾武林後面火速朝陰風洞口衝去。

文晴光心亂如麻,幸背後怪物行動不快,待循著石筍出洞時,而洞外武林都已登上懸岩。

文晴光見二老尚在洞外相候,立即大叫道:「二位前輩快上懸岩,我瓊兒已失去知覺了,希望找一平坦之地等著救人要緊。」

二老聞言,當先躍登,文晴光立即隨後飛縱。

這時眾武林一面緊注洞門,謹慎提防,人人劍拔刀揚,準備阻住怪物衝上懸岩。

另一面又要留心文晴光懷抱的玉女五世,擔心其傷勢嚴重,所以都非常緊張,這時都沒有一人對她有忌視之念!

陰風洞內吼聲如濤,大有地雷爆發之勢,只震得山搖地動,聲勢之猛,駭人至極。

閃電公剛剛登上懸岩,一指前面道:「小子快到高地去。」

文晴光無暇選擇,依言縱上高地,俯首杯中一看,糟,這時藺露瓊面如金紙,呼吸微弱,只嚇得他心膽皆寒。

糊塗公一見大叫道:「小子還不輕輕放下急救,那是火毒攻心的現象呀,遲了救已無及啦。糟糕,這是中了奇毒的微候,哪裡去找解毒靈丹?」

一語提醒文晴光,輕輕放下藺露瓊,順手挫開其下口牙關,「刷」的一聲,拔出腰間青鋼劍抖手露出左臂,倒轉劍鋒一刺!頃在左臂上鑽裂一大缺口,瞬眼鮮血如泉涌而出,他俯身以血灌入藺露瓊口中,血,不斷的流,每一滴都順藺露瓊喉管而下。

藺露瓊暈迷中腹如火撓.奇毒大發,全身如紫,—旦乍遏鮮血,夢疑甘霖白天而降,一陣猛吞,頃刻之間不知飲下多少!

數百武林驚睹其情,無一不感動至極,怔怔的望著忘了內心的恐懼!

閃電公激動的大叫道:「小子,夠啦,你不看她面色已完全正常啦,真是笨東西,你身上有多少血?」

糊塗公見他不聽,伸手一把抓住他左手傷口帶開道:「混賬小子,太多了會將她窒息而死知道嘛?」

說著掏出止血藥替他敷上。

文晴光如痴如呆,目注地上的藺露瓊,似是還不甚放心她的傷勢……

誰知!他看到藺露瓊眼角淚如泉湧,眼睛競睜得大大的!

文晴光不明何意,俯下將其牙關結上,雙手將她抱入懷中,誠惶誠恐的顫聲道:「瓊兒,你醒啦,毒還未盡嘛?」

藺露瓊順勢雙手摟住悲泣嗚咽不止,搖搖頭沒有出聲!

閃電公和糊徐公面面相睹,這可搞清是什麼一回事了!

倏然一個驚異的聲音傳來道:「陽幫主,你老見聞多!請問人血是不是能解毒?」

另一聲音沉沉重重的傳來道:「這個無人試驗過.那狂小子大概醫理高明。」

「哈哈,陽暑兄,我烏風就不相信人血能治毒,那小狂子定另有名堂。」

「烏兄定有高見,兄弟也覺懷疑?」

這幾人輕聲對語,倏然將糊塗公提轉心思迷途,暗叫道:「照呀,文小於怎能知道人血治毒呢?」

忖著一望閃電公!

閃電公這時正在望他哩,二人一會意,糊塗公輕聲問道:「小子,剛才那黃河幫主和長江幫主的話聽到沒有,我老人家也感懷疑哩?」

文晴光還是抱著蔭露瓊不放,只抽出一手在地上劃了五個字。

二公低頭一看「神鰲珠能解」!

藺露瓊已完全如初,只懶倒在文晴光懷裡不動,這時偷眼一見二公那種驚訝神態,實在是非常滑稽1忍不住「咭」的一聲笑出了口!

二老也是一雙老頑童,同時知道她在笑自己,四隻肩膀齊往上聳,二人作了個老醜臉,伸手指在面上刮,那是小孩子說羞的表示!

「呸!」

藺露瓊撒嬌的大呸一聲,將二老嚇得一哆嗦!

文晴光知道她是完全好了,這時才將她扶起道:「瓊兒,還有什麼不適嘛?」

糊塗公岔口罵道:「小糊塗,還問個屁,她在你前幾兩滴血下口時就清醒了,不過不知是在喝血罷了,不然焉能感動得流淚哩!」

藺露瓊一被提起「喝血」兩字,不由又熱淚湧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她心中的靈魂!

文晴光替她拭去眼淚道:「瓊兒,快收起體那金魚串和神蕭,嗯!這真是兩件神奇的兵器!」

「吼吼吼!」

一陣山搖地動,陰風洞內突然衝出一條龐然大物,四條粗如水桶的五爪巨腿,沉重的向寒龍谷中前進,血盆大口不時噴出濃煙烈火,火是紅的它全身也是紅的,寒龍谷內—遍紅光閃閃!

那怪物一丈丈的向外抽,不斷的抽,後半段身體好像抽不完似的!估計其長,起碼有百餘丈之數,悶悶的吼聲,似霹雷連劈出,只震得四周懸岩上數百武林立足搖搖不穩。

這種威勢,只駭得人人膽顫心驚,竟全無一人敢下去與怪物相拼!

怪物一出洞,舉頭四面張望,似要擇人而吞!

糊塗公斗然叫道:「缺德鬼,這是不是火蟠龍!?」

閃電公仔細注視一會也大喊道:「是!是『火蛹龍!』」

群雄聞聽二公叫出「火蟠龍」三字,老輩人物齊聲驚叫不已、嚇得面色大變!

文晴光不明何故,望望二老道:「什麼叫『火蟠龍』?這怪物確實像條大龍!」

閃電公沉聲道:「火蟠龍是藏身地底,生長地火之中,專食火中熔岩,萬年難得一現,現必有火山爆發之危,此地已不能久耽了!

糊塗公緊接著道:「只要有人將它殺死,免其衝破火口才好,這寒龍谷中心可能就是火口。」

他話還未落,對面岩上突然有人叫道:「瀟湘兄,瀟湘兄。

文晴光聞聲大驚,斗然叫道:「不好,浦湘伯伯定還沒有出洞,那是山右伯伯的聲音!」

話還未盡,從對岩繞來兩人。

閃電公一見沉聲道:「布衣賢侄,瀟湘子是否尚在洞內?」

布衣處士首先走近惶然答道:「愚侄等在混亂中未曾注意,剛才一查不見,特此找來,前輩這邊也沒看到嘛?」

說著拱手一揖,又走近糊塗公面前叫道:「恩師,徒兒參見問安。」

糊塗公沉聲道:「這是什麼時候?免了這些俗禮,趕快找瀟湘子要緊。」

山右居士跟著參見二老道:「二位前輩,依晚生猜想,瀟湘子可還齊瀝中未出,這事如何是好?」

文晴光沉忖久之,快然鄭重的道:「事到此際,急也沒用,小子存心要消滅那條怪物,今有瀟湘伯伯遇險,事在必行了,不知誰有名劍一把沒有?」

閃電公搖頭擺手道:「小子,火蟠龍神兵難傷,你不見剛才姐兒的金魚神劍都沒有用嘛!」

藺露瓊一聞他要去殺火蟠龍,驚得顫聲叫道:「晴哥哥……」

文晴光上前拉住道:「瓊兒放心,我不怕它,它恐怕還要懼我哩,你忘了我食了什麼東西哪!踞三寶公前輩說一—天下動物都懼珠光照射,相信火蟠龍也要懼怕三分,可惜沒有辦法將它殺死?」

他未說完,突然一聲「阿彌陀佛」遠遠傳來!

眾人一齊注視,只見一個破衲老僧由峰頂緩步下降。

糊塗公大訝道:「缺德鬼,你可認得他?」

閃電公緊注兩眼搖頭大異道:「這就希奇了,天下老輩人物連你我都認識,豈不怪哉!

問問看,他從哪個庵里出來的。」

「缺德鬼別多嘴,來僧定是高人。」

糊塗公說話之際.破袖老僧已行近於十丈之距,又念聲佛號道:「閃電,糊塗兩位施主還認得一百七十年前那遊方故人嘛?二位身體康泰,真是我佛慈悲。」

閃電公大驚叫道:「我的乖乖,你還沒有登極樂世界呀,哇……」

糊塗公虎的上前拉住道:「你這老光頭就是那『萬里憎』無戒和尚!哈哈哈……」

破衲老僧微微一笑道:「二位施主深得人生真諦,樂觀不改當年。」

一指山右居士和布衣處士道:「二位施主各掌恆山和終南,正義磅礴,者衲這向合十了。」

兩位掌門長揖回敬,側立一旁,各以正容表達心意。

破衲老僧無戒又步近文晴光和藺露瓊身前緊注神目,稍頃微笑道:「二位小施主光華內蘊,老衲曾見數次,確是人中龍鳳。」

文晴光一見老僧,頓起親切之感,扯住藺露瓊一同見禮道:「聖僧過獎了,晚輩文晴光、藺露瓊參見。」

破鈉老僧微笑不動,居然直受,他日吐奇光,含意深長,這神情竟使四位旁觀者大訝不已!

文晴光和藺露瓊揖罷退立,恭敬有加。

破衲老僧踱至岩邊,注視谷底火蟠龍發威久之,回首微笑道:「二位老施主定知此物來歷吧?」

閃電公點頭道:「和尚,這是否即火蟠龍?為龍類最凶之一是吧?」

破衲老僧含笑點頭道:「施主所言正是。觀此龍之長度,起碼是萬年以上之齡,此次如不消滅,一巳衝破火曰,引發地火為害不淺,周遭百里內將成火海。阿彌陀佛,貧衲為救生靈,不得不說明它的弱點。」

一沉又道:「此物神兵莫傷,惟頭頂兩角之間是其弱點,但無人能近其身,只有文小施主一人可為,卻也非易事。」

文晴光恭聲道:「聖僧定知晚輩一切,請指明如何下手方可?」

破衲老僧一沉點頭道:「施主內食之物是其剋星,見光即周身無力,如要制它,必首先控制其膽囊,然膽囊在其體內……」

說著抬頭沉思,意尤末競。

文晴光見他抬頭,倏然觸動機道:「聖僧,晚輩有辦法了!」

破衲老僧聞言,突然也有所悟,徹徹含笑道:「小施主將它放在哪裡?」

文晴光順手探入衣內,一把抓出赤朱靈笑道:「在這裡!」

眾人不禁一怔,只見他掌上立著只血紅美麗的小鳥兒!

糊塗公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會玩,競將它收在袋裡!哈哈!……」

閃電公大笑道:「這就是你那打架的大幫手呀。乖乖,這一丁點竟有駭人的本領!嘖嘖!」

藺露瓊一年沒見小紅烏了,格格嬌笑道:「晴哥哥,快給我啊!」

赤朱靈乍見藺露瓊,似也非常高興,鈴鈴鈴,連聲長鳴!

一振翅膀飛了過去.立於藺露瓊肩頭一陣亂跳亂叫,那種親熱勁兒,只看得大家驚奇不已!

遠遠的一眾群豪,目睹這邊一切,都在心裡胡猜不定,但倏見赤朱靈飛出時,莫不心裡一寒,這小紅鳥在江湖上真是聞名喪膽!人見人懼,所以致百雙眼睛皆射駭然之光。

破衲老僧微笑道:「小施主,赤朱靈老衲曾於百年前會過數面,近聞三寶施主惠贈於小施主,那是非常之舉。三寶施主當年視三寶如生命,而今小施主可說是全部承受了,今後要好好運用,勿忘其賜。時間不早,慎防火蟠龍怒發難耐,激其衝破火口,快動手罷。」

文晴光振作一下精神,將衣服緊扎一番道:「請前輩們帶我瓊兒立於安全之地,小於這就下谷。」

說完環顧四壁群一眼,張口發出一聲悠悠的嘹亮長嘯,其音直貫雲霄!

群豪見情知意,一致緊注他的行動。

赤朱靈精靈無比,一聞嘯聲,似知主人有了緊急行為,只見它振翅兩撲,也跟著昂然長鳴,「呼」的沖空飛起,如疾箭般繞谷盤旋,其速如流星橫空。

文晴光運功完畢,順手拔出腰間長劍,一步步的直朝谷底邁進!

他的每一動作,無不緊扣數百武林的心弦,緊張的氣氛,一陣陣的在每個人心頭加重!

沉,沉,四周沉寂如死,只有谷內的火蟠龍發出單調的吼聲。

突然,蔭露瓊顫聲尖叫道:「晴哥哥,你要小心阿!」

文晴光舉手朝後一搖……

谷底火蟠龍突見有人下谷,陡然厲吼一聲,轉動龐大的身體,劈面就向文晴光衝來,門中的火焰猛噴不停!

文晴光身臨切近,張口猛吐一股奇強銀光,對正火焰噴進!豈知火焰一遇銀光,竟頃形消失不見!

火蟠龍突遭銀光一衝,只嚇得火速縮頭逃避。

文晴光一見收效,大喝一聲,猛往前進,以迅速的動作接近。

火蟠龍不敢正面相迎,突然「呼」的』聲,舉起十餘丈的巨尾掃過來!2文晴光一見來勢猛烈無比,將頭一低,俯身穿空而過,雙腳—蹬,瞬息接近其身。

火蟠龍見勢不妙,連頭帶身「嘩啦」翻身就滾。

文晴光哪料及此,見它龐大的身體如山壓到,心頭陡然一震,「呼」的橫掌力推而上!

「蓬!」

他那強勁的掌力竟如擊在巨岩上一樣.連一點也推之不動。

這下可真把他嚇得一哆嗦,來不及有何思考,猛提一口真氣,拔起三丈余高.恰恰飄過對面。

赤朱靈一見主人數度遇險,競如損星般朝火蟠龍頭頂俯衝而下。

它競知道直攻火蟠龍那雙角中央的致命之處。

文晴光一見大叫道:「朱兒別傻,不制住它的膽囊沒有用,你在上空等著,待我消滅它的體力時再動手,非要鑽進它口內腹中,絞斷它的膽囊筋才行。」

赤朱靈聞言,長鳴一聲,復又沖空飛起。

群豪目睹一人一鳥的驚險場面,莫不張口結舌,獃獃如泥塑木雕。

文晴光見一時無法制住於它,倏然大叫道:「聖僧,它頭部無法接近,應如何下手?」

說著又見火蟠龍滾來,立即照前縱起。

破衲老僧聞叫,俯身道:「小施主,這不是一時之功,剛才你那口銀光,已能制止它衝破火口了,有機再噴數口即能收效,現要耐心尋隙。」

文晴光聞言,心裡一喜,暗襯道:「這就不怕它為害了。」

縱著避著又叫道:「糊塗前輩,小子要趁時進洞探查瀟湘伯伯啦。」

糊塗公聞言,朝破衲老僧老道:「和尚,那小子義氣太重,准不准他進去?」

破袖老僧微笑道:「這是應該的,讓他去罷,此時火蟠龍正在運丹抵抗腹內銀光之氣,一時不致發動。」

糊塗公聞言,朝下一擺手道:「小於,速去速來,動作要快。」

文晴光一面躲避一面朝洞口接近,數度險遭火蟠龍大尾掃中!

誰知竄至洞口時,競被火蟠龍那大尾將洞堵得緊緊的。

文晴光無計可施,不禁大發牛勁,陡然運起全力,舉劍就朝那大尾拚命猛刺力沖!

火蟠龍一覺尾部有異,「刷」的舉尾掃擊!

文晴光一見它移動大尾,不禁哈哈大笑!「嘶」的沖入洞內而去。

眾群豪見他在那種驚險情況之下還輕鬆慰快,不由自主的都搖頭概嘆出聲!誰也自知不如。

誰知眾嘆未止,競激起十餘個冒失鬼不服氣,一連發出不斷的冷笑之聲就往下沖!

這現象頃刻引起喝阻之聲不絕,可是喝阻只管喝阻,而下沖的竟連理都不理,十幾條身形瞬息降至谷底,不問三七二十一,十幾件兵器幻起一遍銀網,搞得天翻地覆的就往火蟠龍身上攻擊!

「鏘鏘!」

「察察!」

谷底頓時形成兵刃交響曲!

一個被激,十個同心,前批撲出,后批照樣,三批四批如落葉紛飛的一連撲下十餘批!

寒龍谷中霎時搞得煙霧塵天。

火蟠龍起初大概是為了抵抗腹中銀光之氣,僅僅將頭搖動,似任憑兵器砍擊不理,這時人員一多,競被激發凶性,突然竟來個大翻大滾,尾掃爪抓,其勢猛烈無比。

好在來探險風的武林人物,對說是無一弱者,講內力輕功那是江湖上頂刮刮的角色。

這時人多膽壯,各逞其能、只斗得喝叱連天.殺聲遍野。

藺露瓊看得非常有趣,嬌笑一聲道:「我也去玩玩!」

糊塗公一把抓住道:「好妞妞,你別使文小子擔心好不好。」

藺露瓊格格笑道:「現在那怪物不噴火啦,我還不如他們嘛?」

閃電公大笑道:「妞兒,可惜你是女人!」

藺露瓊聞言一怔,頓嘴道:「是女人怎麼樣?」

閃電公笑得更厲害,捧著肚子道:「女人不會打鐵!」

「打鐵?」

蔭露瓊越聽越糊塗!

糊塗公介面大笑道:「妞妞,你聽谷下的響聲,那不像一群鐵匠在打鐵像啥!」

藺露瓊會過意來,鼓掌嬌笑道:「真像極了,他們明知火蟠龍身上刀劍不入,卻硬要往上面去剁幹啥!」

閃電公哈哈大笑道:「將來傳言江湖,也算他們斗過火蟠龍,這名頭多響亮!多英雄!」

破衲老僧嘆口氣道:「這些人如再不收手時,只怕火蟠龍又要噴出毒率了,兩位老施主名重江湖,請快喝止罷。」

突然藺露瓊喜叫道:「晴哥哥出來了,噫,他背上還背個人哩?」

布衣處士驚聲道:「他背的是瀟湘子,槽!恐怕……」

山右居士搖手道:「布衣兄別慌,那不像死亡之態,可能是受了毒氣所致,否則晴光面容不會泰然!」

閃電公點頭道:「不錯,山右賢侄準備一個地方給他躺躺。」

說話之際,文晴光以最迅速的動作避過火蟠龍,如飛翻上懸岩,走近眾人道:「瀟湘伯伯稍受火毒,現被小於治好了,惟過時太久,精神用過度了。」

糊塗公接下道:「小子你在哪裡找著他?」

文晴光擦擦頭上的汗珠答道:「瀟湘伯伯支持爬到第一道岔洞口了,幸喜……」

他話還未了,突然谷底發出一陣恐懼大叫!

破衲老僧沉聲道:「小施主快下谷救人,火蟠龍口中出煙,這是要噴毒火的前奏。」

文晴光無暇再述,翻身猛撲下谷,大叫道:「朋友們快避,怪物要噴火了。」

他叫喊未住,突有數人慘叫出口!他們是被火蟠龍一尾掃出所致!

人到生死關頭,能有幾個不愛惜生命,這幾聲慘叫,雖不是遭毒火所害,但也提醒了他人的警覺,所謂不怕死,不服氣,那都是假的。

谷底那群一鼓作氣的冒失鬼,聞聽文晴光叫避的聲音時,尚還有咬著牙根充英雄,心膽雖寒硬是不理,但幾聲慘叫發出時,大家可就再也沒有種了!這時你給他黃金萬兩留一刻也不會答應啦,只見一個個上岩比下岩快多了!

文晴光目睹斯情,不由鄙視一眼,冷笑連聲。

剛才幾聲慘叫,文晴光無不看在眼裡,屍體被火蟠龍掃出二十餘丈,知救也無用了。

火蟠龍獸性大發,濃煙怒噴不停,文晴光怕它恢復原狀,立即冒險衝出去。

火蟠龍有剛才數十人一搗亂,似把前情忘卻,今見又有入朝其頭部沖至,猛然大張其口。文晴光一見機會難得,竟將預先提住的一口強勁銀光,冒奇險沖近怒噴疾射。

四壁之人突見由他門內射出一道強烈無比的銀光,如銀蛇似的往火蟠龍咽喉衝進。

火蟠龍想避不及,大吼一聲,意在將敵人吞入口中。

文晴光早有提防,三退三噴,每射必中。

最後一口噴出之際,跟著大喝一聲,縱登龍頭,他一手持劍,一手抓住龍角,揚聲大叫道:「朱兒,時機已到。」

赤朱靈聞聲下沖,緊盯龍口繞飛。

文晴光見火蟠龍已閉口不張,靈機一動,倒轉劍鋒,使勁從其致命處力刺而下。

火蟠龍負痛張口厲吼,赤朱靈已適時衝進它那血盆大口之內。

四周武林早知內情,一見齊聲歡嘯,聲震四野,都知大功將成。

火蛹龍只知翻滾盤繞,咆嘯不停,它哪知生命危在頃刻之間呢。

谷內沙石泥土被它爪抓尾掃,搞得塵頭高起,聲勢確實驚人至極。

突然火蟠龍慘吼一聲,身上火鱗一陣簸動!

文晴光一見知異,再次劍鋒倒轉,以全力往下直插,「嗤」的一聲,劍尖由其致命處直貫而進,深深的沒至劍柄,文晴光知道已達目的,陡然長嘯一聲,雙腿齊蹬,急急拔劍脫離險境。

幸而見機及時,在他剛剛離開之際,火蟠龍竟一頭猛往石壁勁沖而去。

「轟隆」一聲大震,那堅硬無比的石壁,竟被它撞進五丈之深!接著,只見它全身一拱,轟隆嘩啦!整整的懸岩,被它將頭拔出之勢,竟倒下十丈余寬。

這聲勢只嚇得人人變色,個個心寒,無人不咋舌驚逃。

文晴光飛登懸岩,急急走至破衲老僧之前,氣噓噓的道:「聖僧,這一下夠不夠?」

破衲老僧尚未開口,藺露瓊縱前抱住高叫道:「晴哥哥,夠啦夠啦、老師傅說成功啦,格格,你真勇敢啊!」

文晴光滿頭大汗淋漓,呼吸頓促道:「成功是成功了,不知朱兒在內如何出來啊?」

破衲老僧微微含笑道:「小施主功德無量,這下不知要救多少生靈。赤朱靈無礙,只等怪物停止后,其全身凡兵亦可割解,在割解時他物無用,惟其腦內有火龍珠一顆,功能可接殘肢,治奇傷,其膽能治暈迷,盲疾。」

文晴光聞言雀躍歡叫道:「我的老天爺啊!那真好極啦,三寶前輩有救了,哈哈!……」

他這知恩圖報的表現,純出於真情的流露,只把眾老人看得暗暗稱讚不已。

破衲老僧正容道:「小施主,你這種懷德思源的德行.將來更有最大的收穫,老衲他事無用,惟對醫理略具淺識,只要你取來兩寶,老衲保你完成更大的心愿。」

文晴光不明更大的心愿是什麼。連連點頭道:「聖僧,晚輩取出就交給聖僧保管。」

說著又輕聲道:「聖僧,這裡沒有外人,三寶公前輩是在……」

破鈉老僧含笑搖手道:「前因後果,老衲全部知道,小施土不必細說丁。」

文晴光驚訝的大睜雙日,獃獃的,點點頭。

藺露瓊見他滿面汗泥,暗自罵道:「我真該死,這麼久不替他擦擦。」

想著摸出手帕道:「晴哥哥,快低著頭,哎呀!臟死了,快,我幫你擦擦。」

說著也不等他低頭,扳著他肩膀就動手。

文晴光待她停手后道:「時間到了,那傢伙已停止滾啦。」

說完縱身撲下谷去,全無畏懼之心,舉手一劍,「嘶啦」聲中,竟將龍頭劈作兩半!一股殷紅的鮮紅,斗大衝出,如泉水般疾射數丈之遠。

文晴光一不小心,被噴得像個血人一般!

「哈哈!」

「哇哇!」

四周武林看得怪笑連天,頃刻鬨動。

文晴光管他笑不笑,龍血未止,反正一身已糊塗不堪,立即冒血伸手,從腦裂處一陣摸索。

倏然,似有一圓物觸手而得.暗討道:「這大概是火龍珠了吧?」

拿出一看,紅紅的,圓滾滾的,有雞卵大,隨即在衣服上擦拭兩下,誰知越擦越亮,越亮越紅,紅得射出紫芒數尺。

文晴光呆啦!暗道:「這珠與神鱉珠剛剛相反,一紅一白,真好玩,不知裡面還有沒有?管他,再摸摸看。」

忖著將紅珠收至貼身袋裡,拍一拍,認為妥當,又伸手亂摸,有!裡面還有,也是圓圓的,小多了,不是原先那個地方,不止一顆,兩顆、三顆,有六七顆!忖道:「這火龍珠真多!可惜沒有第一顆大,小半多。」

他也再不察看,摸兩顆裝兩顆,放內袋來不及,順手收到長衫袋裡,事完復仔細摸索一遍,實在沒有了,豎起身體,持劍就往龍腹走去……

突然,藺露瓊在上大聲喊叫傳來。

文晴光沒聽清楚,舉首問道:「瓊兒,你說什麼?」

藺露瓊格格大笑道:「你為啥還不上來?」

文晴光一怔,搖頭道:「朱兒還在龍腹中啊?」

藺露瓊大笑伸手道:「晴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文晴光呆那!蔭露瓊手臂上不是立著赤朱靈是什麼!自知天下沒有第二隻赤朱靈,高聲問道:「瓊兒,它是怎麼出來的?」

藺露瓊嬌笑道:「它隨著第一股血泉衝出的呀,你被血水噴得睜不開眼,當然沒看見啰,格格……」

文晴光聳聳肩,反身就往岩壁登。

他在縱登著,糊塗公說話了,只聽他沉重的聲音道:「各位來陰風洞的武林朋友,老朽有一言奉告,現死海之神已單獨出海上武骨嶼去了,其意顯而亦明,無疑是想捷足先得.普陀方面老朽已派人通知了,促其迅速出海,各位如願一覽前古神境,現在就是出發的時候了。」

眾武林聞言,知此地已無物可獲,唯有水晶宮才是真正的目標,因是議論紛紛一陣,各自率領同黨急急飛縱而去。

文晴光登至岩上時,四周已是空空,只有三五背影還在遠林近峰間晃動。

藺露瓊迎上他笑道:「晴哥哥,你這一身血怎麼了啊。哎呀,腥死了,哪來衣服換呀。」

文晴光笑笑道:「容易容易,找個小鎮上買套就得了,我又不要穿漂亮的。」

說著走近眾老。

破衲老僧含笑道:「小施主,龍膽老衲已收下了.龍珠是否單數?」

文晴光一怔,想想道:「聖僧,何謂單數呀?」

老僧笑道:「龍之修成,第一劫三千年,煉成內丹進化為珠,為數一顆,此後每三千年一劫,每劫不死增兩顆,湊成始終是單數,明白嘛?」

文晴光大異道:「不對呀,第一次取出一顆大的,能放紅光,後來又陸續取出七顆小的,豈不是雙數嘛?」

破衲老僧聞言,斗然目吐奇光,抬頭迎天,沉吟不語,似在默思什麼。

糊塗公大叫道:「和尚,為啥不說話呀,其中有異嘛?」

眾人也看和尚舉動異常,都睜眼緊注不語。

破衲老僧沉吟久之收回目光道:「萬年以上神物,恐另有玄奧變化,莫不是也煉成神鰲珠一類的奇珍了!但火龍珠相反色澤是綠的,小施主,標先拿—顆小的來看看。」

文晴光摸出一顆小珠拭乾凈—看,奇了,真正是綠的,一點不錯。

老憎接過細察,點頭道:「老衲所說不假,這就更奇了。小施主,你再拿那顆大的來看看。」

文晴光依言,先將七顆小的擦拭交與老僧后,再伸手往內衣袋去摸……

他越摸心裡越慌!慢摸,快摸,一陣亂摸……

眾人見他面色有異,動作大不正常!

閃電公噗嗤笑道:「小子,捨不得拿出來呀?哈哈……」

文晴光臉都掙紅了,尷尬的縮回空手來道:「怎麼搞的?沒有哪!」

藺露瓊見他那副傻相,越看心裡喜歡,格格笑道:「晴哥哥,快找,你是沒放妥當給丟啦。」

文晴光一怔,搖搖頭道:「不會,我看它紅紅的怪好玩,特別收到內衣袋裡準備給你的!怎會丟呢?」

說著再摸一陣,搖頭嘆道:「實在是沒有了,唉,真的丟了!」

說完翻身又撲下谷底找尋去了。

老僧來回踱了一圈,倏然盤膝打坐,合十冥目,意是入定了。

閃電公一見,將手一擺,扶起瀟湘逸叟,示意眾人離開,到十丈處大家坐下來之後道:

「和尚有古怪,百十多年來定已得道了,他在用禪門內視之法推算因果,我們不要大聲說話。」

糊塗公點頭道:「可能他在替文小子算命哩!」

文晴光在下面東找西找.忙得不亦樂乎,藺露瓊差點笑出聲來,眯著小嘴只噗嗤!

未幾老僧還元,踱過來含笑道:「奇緣得於一人,這是天意。女施主快叫他上來,他要找只有往自己血肉里去找了,神珠已被他內功吸收凈,現在已和神鰲珠對庭抗禮,各佔一邊,二珠互相控制,相輔相成、這真是玄妙無比!惟不知其作用如何了?」

眾人聞言,大喜過望,藺露瓊喜著嬌聲叫道:「晴哥哥,我不要啦!快回來。」

文晴光見實在無從找到,攤攤手,無精打彩的又翻上來。

眾人朝著神秘的含笑不語望他、

文晴光一見會錯意,不好意思的道:「只怪我作事粗心大意.可惜給丟了。」

瀟湘逸叟雖神情委靡不振,但見他那股傻樣子實在可愛,微微笑道:「晴光,要說你不細心的話,那人世間就都是粗心的人了,傻子!」

他是有感而發,對眼前這少年可說佩服已極。

文晴光一見他精神還是未轉正常,一拍腦袋道:「伯伯,讓小侄再用神鰲珠銀光放射一次罷,相信多射幾次就會好的。」

說著蹲身伸出右手扶著,舉左掌按住瀟湘逸叟前胸,吸口氣,左掌運功摧動……

嗨!奇事出現了!只見他左掌所按之處,突然透出紅芒四射!

文晴光不明何故,嚇得飛快收勁縮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真傻啦!

眾人都感大異,惟有破衲老僧含笑點頭道:「這證實貧僧其察不虛,小施主確已吸收了奇珠之寶!貧鈉不揣冒昧,定名那奇珠為神龍珠罷。各位老少施主,貧衲此來,原意就是因火蟠龍出世之故,現心愿已了,就此告辭。」

說完向眾合十,轉身破衲飄飄的揚長而去。

眾人恭送之後,文晴光問得詳情之時,撅著嘴道:「這可糟糕,我竟變成怪物了!又紅又白……」

眾人見他苦著臉的樣子怪好玩,齊聲哈哈大笑打趣。

瀟湘逸叟倏感精神有異,翻身跳起大樂道:「妙呀,我全好啦,哈哈……」

閃電公罵道:「老小子,笑個什麼勁?我們得走啦。」

文晴光見瀟湘逸叟確實復元了,深信這是神龍珠的功效,一沉接道:「二老和三位伯伯,小子想帶瓊兒單獨行動,我不願和眾人在武骨嶼見面,只求各位老人家將小子此意帶給與小子有關之人就得了。」

眾老一想也對,都點頭認可。

文晴光攜了藺露瓊告辭轉身而行,他不管眾老在後如何,只想到目前必須買件衣服換。

藺露瓊回憶當初在武夷山脈那段甜蜜經過,此時還心頭甜甜的,雖在中途出了那段波折,但此時又不是還好好的!想著想著,臉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走了不知多遠,倏然她看到有大批大批人在遠峰上急奔.不覺暗忖道:「那些人雖看不清楚,但他們是往雲霧山寒龍谷方向不錯的,難道那裡又有什麼出現了?」

「晴哥哥。」

文晴光低頭邁進,突然聞叫,「察」!停步一怔道:「瓊兒什麼事?」

「格格!」

藺露瓊見他茫茫然,不覺得笑出聲來,一指遠處道:「你看,那麼多人向寒龍谷走是幹嗎?」

文晴光回顧一眼道:「管他,大概是聞信去看死龍的?」

藺露瓊再望望道:「不對呀,都是帶刀掛劍的!」

文晴光不在乎的道:「江湖人不也是一樣,龍本來就是希奇古物,你我今天如未見過,那也得聞信趕去看看呀,走罷。」

藺露瓊拉著他的手隨行道:「我想寒龍谷一定又出什麼事。」

文晴光正想開口……」

倏見對面奔一人,注視之下不認得,來人不到四十歲。

那人一見文晴光就拱手道:「文大俠、玉女,二位才出山呀!」

文晴光拱手道:「正是,因小事耽了一會。閣下貴姓,今晨也在寒龍谷嗎?怎的又回頭?」

那人對文晴光非常敬重,恭聲道:「在下姓劉,大俠斬龍時,在下幸能目睹其盛,陰風洞中多蒙指引,感激之至。」

沉吟又笑道:「大俠你看,遠處那些人也是走回頭路哩。哈哈,這叫作不約而同了。無疑,他們也像在下一樣,臨走匆匆.沒在那龍身上找點紀念物。」

藺露瓊輕笑道:「你們原來如此啊,我當又出了什麼事哩。有意思,找點什麼作紀念呀?」

劉姓人笑道:「隨便什麼都好,這種斬龍除害的大事情,將來傳留後世有憑有據,證明事實不訛就得了。不要說後世,就以目前江湖來說,不久定能轟動南北,文大俠的英名將婦孺皆知了。」

文晴光淡然一笑道:「劉兄好說,這也算不了什麼奇聞。閣下,咱們再見。」

說著一拱手,領著藺露瓊順道前進。

姓劉的拱手相送道:「文大俠,前面不遠就是天堂鎮,再見了。」

文晴光向後搖搖手,拉著藺露瓊走上大道。

大道上行人還是很少,偶有一二相遇,因晨霧甚重,也沒有人注意到文晴光那身血污。

漸漸的,陽光高照,霧氣消失,文晴光有點急了。

藺露瓊咭咭笑道:「晴哥哥,急啥,縱有人見了,他們認為你是穿身紅衣哩。」

文晴光裂嘴一笑道:「我以不是瘋人。」

「格格,那你就邊唱邊走,我就裝著追看的人,這樣多好玩!」

藺露瓊越想越有意思。

文晴光見她笑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打趣道:「沒有一個大姑娘單身追瘋子的,人家見了定說女的比男的瘋得更厲害哩。」

藺露瓊微偏首想一想,付道:「對呀!這辦法不行嗎?」

文晴光見她沉思不語,知道又在想頑皮事了,接道:「瓊兒,要做就做得像一點,你就拿出那管萬年珊瑚簫來亂吹一通罷,我開始裝瘋啦。」

他先下手為強,裝著歪斜的步法,一蹌一蹌的。

藺露瓊急啦,一把拉住道:「不行不行!這個主意走不通,我才不裝瘋哩,怪難為情的。」

文晴光暗暗好笑。

藺露瓊到底沒有他鬼心眼多,這下上了大當還不知道,一沉思又道:「晴哥哥,你曾做過黑吃黑的買賣,乾脆來個攔途打劫好啦,格格……」

她又想出歪點子了!

文晴光大笑道:「只要你願意,我就照辦啦。剛才建立那點斬龍救民的功德不要也罷,前面有人來了,搶他一身衣服再說?」

藺露瓊知道自己又弄錯了,亂搖手叫道:「不能搶不能搶,你快躲起來,我趕到鎮上去買來不就得了。」

文晴光見她逼出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真箇就往道旁樹林里一躲。

藺露瓊真不願離開他,沒辦法,不去是不行的,只得趕緊往鎮上飛奔而去。

文晴光一人藏至林中,整理一下身上的東西,候然,他想到赤朱靈還在瓊兒肩上,暗道:「這下好,兩個搗蛋的搞到一塊去了,希望不要發生事情。」

他一人無聊,東想西想的想得很多,思路轉到寒龍谷,轉到神龍珠,忖道:「真怪,好好的一顆紅珠怎能化成氣體鑽到身上去呢?吸?噢!大概是神鰲珠的關係吧?」

沒有別的解釋,他只好這樣下個結論,既而又想到神龍珠的作用上去,自我嘀咕的道:

「我既不知道作用,留在身上幹啥用。嗨,老和尚又不詳細說明。嗯,恐怕他也不知道哩。

管他,此地沒有人,待放射一下試試。」

暗地裡運一陣內勁,擇來擇去,選到一株合抱大樹,伸手掌向大樹一照!

一股強烈無比的銀光,整個將樹罩住。

文晴光詫然一怔,既而噗嗤笑出聲來,收回銀光咕嘟道:「我真有點糊塗,連手都伸錯了,在寒龍谷替瀟湘伯伯治病不是用左手嘛。」

抬頭看看,見那大樹沒有變樣,但樹下的地面上卻落滿了各種蟲蟻之類。

那是被銀光的威力所驚,在樹上爬不住而落下來的,更甚的是都傷了雙目。

文晴光哪管這些,提起左掌又往大樹照去。

「嘩啦」一聲,接著是一陣「嘩嘩剝剝」,頃刻之間,大樹烈火突發!紅光衝天!波及旁林!

文晴光嚇叫一聲,縮掌後退,嚇得手腳失措。

幸好,他一驚之後,想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時,靈機一轉,迅速張口……

倏然,他為了難啦,忖道:「設若噴出兩種光來怎麼辦?」

一沉決然道:「我試試能不能控制左邊功勁不發?」

眼看火勢大盛,但他仍能沉著,心念一動,調整內力,接著張口勁噴。

一道銀光,如網狀衝出!烈火一遇銀光,頃成輕煙消失無遺,連火影子都沒有一點了!

這一奇迹,只喜得文晴光於舞足蹈,樂不可言,哈哈大笑不已!……

突然傳來了尖聲大叫,急促已極!

文晴光聞聲大駭,頃刻改喜為驚,霍然飛縱而出,大叫道:「瓊兒,什麼事?」

妙!文晴光驚呼出林!而藺露瓊則慌急內闖。兩下一會面,傻啦,互相接住,獃獃的是文晴光,怔怔的則是藺露瓊,兩人傻怔怔的不知從何說起!

互相瞪了一會眼,還是藺甭瓊受驚較小似的,結結巴巴的道:「晴……哥……哥,你被燒著嗎?」

文晴光見問,深深的噓口氣!噗嗤一聲,樂啦!接著哈哈大笑……

藺露瓊霎霎眼,知道鬧了笑話,故意一噘嘴,也笑啦……

文晴光笑聲未住,一指林內道:「瓊兒,不是火燒我,而是我燒火啊。你看,那顆大樹被我燒焦了,旁邊的樹也跟著遭了殃。」

藺露瓊真的噘嘴了,抱怨似的道:「你知道我買吃的,幹嗎要燒野味呢?」

文晴光見她又會錯了事情,大笑道:「來來,我再表演一番給你看,首先申明,可不必害怕。」

藺露瓊何等聰明,聞言就知有了希奇事情,相隨進入林。

文晴光側耳細察一陣,知道四野無人,笑著緩緩伸出左掌道:「瓊兒,左面那棵樹大不大?」

藺露瓊嫣然笑道:「當然大啊,怎麼樣?」

文晴光手掌一推,「呼」聲紅光過處,烈焰陡起!

藺露瓊呀聲尖叫……

文晴光右掌又起,火焰隨銀光頓熄。

接二連三的奇事,只看得藺露瓊驚喜莫名,一把抱住又跳又叫!

文晴光倏然嘆口氣道:「這功力看似奇妙,但是,要想對付死海之神那是沒有多大效果,現在天地人三狗又出世了,這四人以我現在的功夫只伯連一個人也接不下來,原因是我內功修為太差,挨打有餘,攻人不足,奈何?」

藺露瓊想得開,安慰道:「晴哥哥,我再過一段時日,『鈞天神樂』就要煉成了,將來我對一個是不怕的,如果我們兩個對一個,現在也沒有問題。內功不是一下就能煉成的,慢慢來嘛!」

文晴光點頭道:「瓊兒,你放心,我不會消極的,一年前全無什麼功夫我都敢闖,何況現在。」

藺露瓊就是喜歡他這種堅決勁,聞言大慰道:「晴哥哥,這樣才好啊。來,我們吃早餐。」

說著一揚手中包道:「鎮上樣樣都有得賣。」

文晴光一指她右手道:「那一包是不是衣服?」

「是啊,你愛穿青藍兩色;我替你一樣買了一套啊。」

文晴光笑道:「謝謝瓊兒.快給我換罷,這次你要將背朝著我了。」

藺露瓊被他一言提起記憶,想到武夷山那清水池旁的旖旎風光時,含羞的嬌笑道:「壞死了,我帶朱兒在林外替你看人。」

文晴光接住衣包道:「有蛇來了怎麼辦?」

藺露瓊邊走邊笑道:「讓它咬你的壞嘴巴。」

文晴光微笑打開衣包,裡面連內衣都買了好幾套,動作迅速,很快就換個整齊,顧盼之下,見衣服非常合體,而且料子都是上等新的!忖道:「女孩子細心,在這些地方較男人強多。」

低頭抬起血衣,裝好零碎東西,步出林沿。

藺露瓊見他手中還提著血衣,訝然笑道:「你還拿它幹嗎?」

文晴光一怔,既而難棄似的道:「這衣服隨我很長時間了藺露瓊明白其意,激動的道:「那你好好的將它埋起罷!」

文晴光點點頭,拔劍挖個深穴,埋好獃立一會,嘴唇啟動,似在默念什麼。

藺露瓊輕輕拉他道:「走罷,傻子!」

文晴光輕噓一聲,抬頭看看天色,默然相隨而行。

第三日,二人到達粵省赤溪縣。

赤溪縣在南海岸,面對群島,大小有十餘個之多,最大的有飛沙、牛角山,小的不勝枚舉。

文晴光找了一家大客棧,二人吃了一頓粵餐。藺露瓊對於粵萊「白切雞」很感興趣,吃得津津有味。

正在這時,外面連接著走進三個人,行前的文晴光一見便識,那是在陰風洞大叫狂風劍客姓劉的壯年,後面相隨的似也見過,惟一時想不起來,無疑都在陰風洞會過面。

三人未曾注意文晴光和藺露瓊,擇在東邊桌位上坐下來,叫酒喊萊的忙了一陣,接著高談闊論。

文晴光側著身子,不願被其發現。

藺瓊是背面朝外,誰也看不到她的面貌。

未幾,店外又陸續進來數批,店堂頓形哄哄,人聲嘈雜大起。

文晴光一皺眉,意似不耐久坐。

藺露瓊傳音道:「這些人大概都是出海的,幹嗎擠到一塊了?陽江縣其實距雲霧山近一天路程,那裡還有港口。」

文晴光耳朵里清晰聽藺露瓊的聲音,不禁訝然一怔!

原來他還不懂傳音入密的功夫。

藺露瓊見他怔怔不語,倏然想到是為了什麼,又道:「晴哥哥,你的『萬斤壓』內功其實已到巔峰,只要將內勁提住,語意和入勁內發出,如針引線,任意所指,要向誰說話都能隨心所欲,試試看,保你辦得到。」

文晴光天資奇高,一點即破,依言施為叫道:「瓊兒!」

藺露瓊耳聞其聲雖細,而勁力雄厚無比,樂得張口就待歡叫……」

但她「張口倏想不對,迅速又閉住了,只在面容上表達無遺,又傳音道:「晴哥哥,你太聰明啦,其實這功夫難極啦,剛才是我騙你的,咭咭……」

文晴光知道自己是搞對了,也微微的一笑,又照樣道:「瓊兒,我們想辦法避開眾人視覺,提前出店罷。」

藺露瓊聞他說得非常流利,笑著搖頭道:「你伯他們認識是不是?時間還早呢,租船出海要飯後才行,我再教你一手功夫,保險就沒有人認得你了。」

文晴光大樂,笑道:「是不是要我學風濕病?」

藺露瓊笑得聲似銀鈴,可惜沒有第三人聽得到,笑罷道:「壞傻子,你一點點來報仇是不是?注意聽著,氣策丹田,局部閉穴,抽走四分之三血液—於某部,壓縮肌肉內之水分。」

一沉笑道:「千萬別把血水抽壓過甚,否則將損及原形,照這樣做,要想將某一部分變形都可以,惟腑臟例外。」

文晴光聞言大喜,心想:「要人不識,惟面部要緊,我來試試看。」

想著又扭動一下坐姿,默默的調整一下呼吸,依言沉思一會兒,立即照本行功。

藺露瓊從旁細察,久之,見他面部其色如銀,相繼則其紅如血,不禁又異又喜,立即傳音叫道:「晴哥哥快停。」

文晴光噘嘴傳音道:「瓊兒,我不行,全身真氣通體亂滾,血水抽走這裡別處又灌來了。」

藺露瓊驚喜傳音道:「我弄錯了,不是你不行阿,我當你任督兩未通,因此只叫你閉穴一瑞,那是有用的,現你本身全部穴脈都能循環,那更容易啦。哈,晴哥哥,你內功已突破玄破玄關啦。快,先堵任脈之終點,然後再封督脈之起點,然後再閉某部之穴就行了,連聚氣丹田都不要,這樣心念一動,功即相隨,頃刻可以數易其變。」

文晴光見說再試,突覺面部有異,回頭道:「瓊兒……」

活未說出,接見商露瓊,驚張其口,便知成功,趕急端起面前一杯茶,低頭俯照,「噗嗤」!他自己也笑出聲來,見著的那是自己,那簡直像個瘦皮馬猴!

藺露瓊驚訝一會,嘟嘴道:「大傻瓜,變一點就夠啦,誰叫你變得這厲害!」

文晴光不理,反越照越有趣,輕聲道:「瓊兒,你也快變,這真有意思!」

藺露瓊拿他設法,只得賂將容貌易動一點,頃形另一姿,由瓜子臉變成胖胖的圓臉。

文晴光一見樂道:「這是什麼動作?」

藺露瓊橫他一眼道:「真是傻瓜,收縮和放大不是一樣,只要相反就得啦,猴哥哥!格格……」

她喊出口又覺好笑、

「胖妹子,妙!我們就改這個稱呼!嘻嘻……」

他這裂嘴一笑,那真像極了大馬猴。

藺露瓊見他那一副怪臉譜,實在滑稽透了頂,可再也不用傳音了,忍不住咭咭輕笑不已。

這一笑,頃刻引動幾十雙眼睛朝這邊望過來。

倏然一驚訝「噫」傳來道:「那角上還有一雙喝悶酒的。」

「哈哈,老李,那小子長得像馬猴,艷福倒是不淺,竟有個刮刮叫的可人兒相陪哩。」

「老何,說話輕聲點凡是到這裡的沒有一個蹩腳貨,不要找麻煩。」

文晴光聽了這些議論倒一點不生氣。

藺露瓊只要別人說她的對象是晴哥哥,他不惟不生氣,反而樂喜喜的。

「列位老鄉.誰要上飛砂遊覽,或沿海上下,現有便船,價錢聽給,馬上開船。」

一個船家打扮的正在上門招攬生意。

他這一叫喚,頃刻引起數人招手,其一大聲道:「船家,過來,咱要上武骨嶼,你那條船全包了,要多少給多少。」

船家聞言,面色大變,雙手亂搖道:「老鄉,我的船不出遠海,請另照顧別船。」

說完轉身就要走。

雇服的人大吼一聲,飛出一把抓住道:「媽的,你一點禮貌也沒有,老子給不起錢?」

「拍拍」,就是兩記耳光。

船家被打得臉青鼻子腫,荷荷連聲大叫。

突然外面闖進一人,半聲不響,就朝那顧客一拳打出,拳勁猛烈沉雄。

顧客亦非等閑、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倏忽放鬆了船家,順勢一招「撈星摘月」,硬往拳頭抓去,其動作快速無比。

二人兩招一動,頃刻大打悶戰,店門口一遍拳影學風,搞得翻翻滾滾一團糟。

這時船家已不知溜到哪去了,

二人打到緊處,突然一聲大喝:「住手!」其聲如響沉雷!

這聲音卻是發自食堂之內。

戰鬥兩人聞聲震耳,立即雙雙跳開,替船家不平的那人嘿嘿冷笑道:「你們這批外鄉人想在我廣東地面闖字型大小還差得遠,有本事找把式動手,欺侮老百姓可不行。」

倏然座次上立起一人,慢步走至門口道:「閣下,兄弟招式雪亮,看你也算江湖高手,打不平哪有這樣冒失的,剛才,叫『住』的是兄弟.話說在前面,兄弟可不是找閣下算過節。問,做買賣的對顧客,是否都像那位船家一樣無禮貌.貴省難道沒有人在外面跑江湖?」

那人語塞,久之又冷笑道:「你者兄說得不錯,我也是跑外面的,但從未伸手就可以幾手毛功夫亂打人、」

「哈哈,閣下。打亦有打的道理,這是賞給那些不懂理的抱不平的大吼道:「你們懂些什麼,誰叫他說出武骨嶼之名!否則船家焉能無禮!」

這人一聽知有內情,倏忽和聲道:「閣下不必發威,武骨嶼為啥不能說呢?」

抱不平的抬頭冷冷的答道:「那是鬼島。」

抱不平的一提鬼島之名,頓時啟開眾武林的記憶,知道這名字是航海人最大的忌諱。

喝住的那人拱手道歉道:「抱歉抱歉,這是咱朋友無心之錯。」

抱不平的見對方道了歉,也就面容頓齋,雙手一拱道:「不敢不敢,列位如要出海,在下敬奉一言,千萬別提剛才三字.否則永無租船希望。」

說完轉身而去。

文晴光一帶藺露瓊,走至柜上拋下一塊銀子往外就走。

藺露瓊不明他急急何意,只得跟出店門。

兩個時辰之後,雙雙到達海邊碼頭,藺露瓊知他要找船,笑道:「這個看我的。」

說著走近一條大眼雞(海船俗名一種)道:「船家,天朗氣和,海不揚波,三天航程多少錢?食宿要上等。」

文晴光見她內行極了,笑笑不語。

船家舉眼望望,見是男女兩少年,道:「老鄉,是遠海還是沿海?」

藺露瓊笑道:「是遠海,前途有播船。」

船家見是內行,點頭道:「老鄉幾時開船?」

藺露瓊回頭徵求文晴光的同意。

文晴光笑道:「方向你可知道?」藺露瓊搖頭道:「我沒去過。」

文晴光摸出一錠銀子道:「船家,我們還有點事情,這是定金,船不能再租別人,等我回時再起錨,你先採辦食物罷。」

將銀子往船上一『扔,拉了藺露瓊轉身離開。

藺露瓊邊行邊笑道:「晴哥哥,你也是內行。」

文晴光輕笑道:「全靠水中救命的人哪能不懂船行。」

「格格,幹嗎要這早就定船?」

「哈哈,這你就是外行了。海船有限.出海的武林有那麼多,不早定船,等會望洋興嘆了。」

文晴光顯出江湖經驗來了!

藺露瓊格格笑道:「難怪你處處不吃人家的虧啊,我就沒想這一點。再問你,幹嗎不即刻出誨?」

文晴光微笑道:「帶路的還沒有來呀?」

「格格,你是要那批人領航?其實也沒有關係、只要向外海,過了三天你能帶我從海底走嘛。」

文晴光大笑道:「方向如不對,那等於盲人騎瞎馬,不曉得走到哪去啦。沒有急事不要緊,管他走個十年八年的,這次是探水晶宮,遲了不摸空才怪哩。」

藺露瓊見他處處想得周到,樂啦,格格笑道:「晴哥哥……晤!」

她看到一批批的人都往海邊去了,不出停止下文。

文晴光轉身道:「瓊兒上船。」

藺露瓊一切都依他,二人回頭未幾,後面陸續有人跟了上來。

臨近船頭,文晴光向船家一打招呼,迅速走上跳板道:船家,抽掉跳板。」

船家笑道:「老鄉好快,小的還沒上街啊。」

文晴光正容道:「船家還有什麼未備齊?」

船家笑道:「淡水足夠,食物只缺幾隻雞,因你老鄉要上等食物。」

文晴光擺手道:「不必了,起錨出海,回頭另有賞銀。」

「是是!」

船家滿口應著,伸手待抽跳板……

「喂喂!駕船的,生意來了,八個人要多少錢?」

一個急奔面前的高大中年人,肩上插把厚背大砍刀,左手橫提一根風磨銅棍,其重起碼也有百十來斤,後面隨著老少不一的七個人。他也不說明往哪去,走多遠水路,冒冒失失的只問要多少錢,這下可把船家給震住了。

文晴光一看有麻煩,走至船頭介面道:「朋友,這條船是兄弟早祖了,請另找別船,抱歉抱歉。」

八人行至船頭,另一人是個五十開外的陰沉老頭,老頭開口道:「年青人,供不應求,船少人多,他船都被租去了,這條大眼雞起碼能載三十人,你們兩位不顯寂寞嗎?」

文晴光見他不講客氣話,反說這些硬玩意,心中冷笑,從鼻窟里哼了出來道:「閣下這話在下聽不順耳,人少人多相信不關你們事,搭車乘船有個先來後到。」

回頭叫道:「船家,抽跳板。」

那老頭,亡前一步,一足踏住跳板冷笑道:「年青人,講好聽的咱們不搭也罷,現在搭定了。」

文晴光走至跳板擱船一端立定,照樣報以冷笑道:「彼此彼此,你們如說好聽的,或許在下行個方便,現在半個人也不能上船。」

船家一見事情不妙,嚇得就往艙里鑽。

藺露瓊依身艙門,輕鬆旁觀,心想:「晴哥哥就是有那股傻勁!」

持風磨銅棍的大喝道:「刁堂主,你還不揍他,嚕囌什麼。」

刁堂主陰笑著踏前兩步,身立跳板,道:「小子,你大概有兩手功夫吧,可惜在外面走得太少了,到過長江各碼頭跑過沒有?」

文晴光本沒打架之心,聞言付道:「這批人可能是長江黃阿兩幫人馬,這倒好,你自找死路,可怪不了我。」

一沉淡然道:「長江黃河倒是去過,可惜那些碼頭上沒有一個夠交情的朋友,見了在下都藏起來不見音,閣廠定屬陽暑旗下吧?不知還有烏風旗下的朋友沒有?」

刁堂主一聽,「咚」!心裡跳了下大的,回顧同伴七人面色也不正常轉冷笑道:「不錯,老夫正是長江幫的。小子你姓什麼?」

他試探的打聽一下。

後面七人中不待文晴光回答,霍然閃出道:「本堂主是黃河幫胡大志。小子,你在什麼時候到過黃幫哪一舵?」

他似想報出字型大小嚇唬嚇唬一下。

文晴光聽而不聞,眼望刁黨主沉聲道:「姓刁的,我說你快遲下跳板,免得聞到我姓名后嚇得掉下海去。」

「哈哈,你小於人不像人猴不像猴,口氣倒還頂震耳的。說罷,時間不早啦,老夫要上船出海了。」

文晴光冷笑道:「文晴光這名字你們聽過沒有?」

刁堂主聞言一顫,但一想不對,與傳言的面貌大不相同。

胡大志介面喝叱道:「冒充字型大小的小子,你也不想想面前是些什麼人,竟冒充到老夫等頭上來了。刁兄,請你將他趕下海去。」

這批無惡不作的東西也是該死,竟遇上文晴光忘了自己改了面貌,因之他聞言怒火頓然高躥,立即大踏步走上跳板

刁堂主見他硬往正面行過來,這種輕視怎能受得了,劈面就是一掌推出。

文晴光身練萬斤壓,此時已達顛峰之境,像這批二流高手的掌勁打到身上簡直連搖都不搖一下!掌勁一到,他還是向前行進,好像沒看見似的。

刁堂主睹情變色,霍的退下跳板,「刷」聲拔出長劍待敵。

后立七人無不心驚膽跳,「唰唰唰」,各自拔劍散開。

文晴光行到岸上冷笑道:「你們這批不長眼睛的匪徒,少爺想放你過去偏不識相,怎麼樣,對冒充的也緊張啦?再給你們一條生路,現在趕快離開,少爺不似從前那般好殺了。」

八個人無疑都是長江黃河兩幫的頂尖人物,雖知這其貌不揚的少年是個棘手人物,但就叫這樣畏縮撤退怎能下得了台,聞言誰也不願示弱於人,惟有謹慎的怒盯十六隻眼睛。

藺露瓊倏然叫道:「晴哥哥,放了他們罷,剛要出海別殺人啊。」

文晴光一聽叫聲,肚子里的火氣頓刻消失,提足的左掌紅光一霎收回。

藺露瓊見那八人還是不知厲害,嬌聲比道:「你們還不走!真要想死啦。」

說著抖手亮出一串小金魚。

八人一見小金魚串,齊聲驚叫:「金魚神劍!」

「玉女五世!」

「唰唰唰!」走得驚慌失措,無不相顧失色。

文晴光回船收起跳板,微笑著朝藺露瓊道:「還是瓊兒威風。」

藺露瓊嘆口氣道:「晴哥哥……」

文晴光不明她何故突然嘆氣?一怔道:「瓊兒,怎麼了?」

藺露瓊上前拉住道:「我錯了,剛才傷了你的自尊心,我……」

文晴光聞言趕急岔道:「瓊兒,不會的,我想都沒想到那上面去,你趕走他們相我趕走不是一樣嘛。」

藺露瓊眼淚汪汪,自咎難釋,將頭埋在文晴光懷裡。

文晴光心裡一急,深知勸不如逗,眼睛一轉,繞個彎道:「瓊兒,你最明白我的個性,一生逞強鬥狠,因此自尊心特重了。」

藺露瓊無言的點點頭,稍沉道:「男人要有自尊心。晴哥哥,那不是壞事,因此我不應忘的給忘了。」

文晴光捧起她的臉道:「別人不能傷我自尊心,瓊兒,你是例外呀!」

「不,我更不能傷。」

藺露瓊大聲反對。

文晴光故意嘆口氣道:「剛才我倒未注意這方面,但是「……」

藺露瓊一驚,認為自己還有更大的錯誤,問道:「晴哥哥,但是什麼?快說呀。」

文晴光又嘆口氣道:「但是見了剛才八個人那種嚇伯的狼狽樣有點感想。」

藺露瓊聞言越覺有異,見他那「作古證今」的姿態,認為事情嚴重,追問道:「什麼感想?怎麼不說,急死了。」

文晴光知已轉移她的心情了,接道:「瓊兒,我說了你可別怪,其實我很喜歡你凶霸霸的勁兒。女人如沒有一點剛性顯得太弱了,不過……外人可就不同了,你那動手拉兵器,開口就喝叱,別人一定說是……」

藺露瓊聽來不是想象那回事,心情一松,嬌笑道:「別人一定說是什麼,幹嗎吞吞吐吐的。」

文晴光聳聳肩道:「一定說是只『母老虎』,那才不好聽!」

「咭」

藺露瓊被他逗笑啦!

「格格,我才不怕他們說哩,誰說我就殺誰。」

「槽糕!」文晴光故意大聲叫。

「糟糕什麼?」

文晴光笑道:「母老虎外加『孫夜叉』,那就又狠又凶了。」

「不來了,你壞!」藺露瓊高噘著嘴。

文晴光哈哈笑道:「那以後別凶啦。」

藺露瓊一指沿海道:「晴哥哥,船都出海嘛,我們也開船。」

文瞎光點點頭,朝艙內大聲叫道:「船家,剛吃過早飯,怎麼就睡覺啦?快出家起航。」

船家有了剛才那幕驚險場面,知道這主兒不是好惹的,顫著身子出來道:「是是,少爺,小的就開船。」

船一掉頭,文晴光指道:「尾隨眾船進發,距離不要太遠。」

船家一看距離不近,應一聲趕緊叫夥計拉滿帆。

天氣晴朗,海風不大,正是航行的最好時機,前後船的距離頃刻接近。

船家手掌柁把,又叫道:「半帆。」

夥計一松帆繩,保持半帆跟定前面船隊的最後一艘。

在第二天,倏然在左前方發現有數十點黑影出自水平線上,起伏隱現不定。

藺露瓊依坐文晴光於船頭,伸手一指道:「那是一批大船。」

文晴光微笑點頭道:「普陀方面理應遲到,怎麼今天就會師了?」

藺露瓊一想也有懷疑。

文晴光偶看側面右前方,突然大詫道:「瓊兒快看,那面也有一批船隊出現了,較我們這批還多,這是從哪兒來的?」

藺露瓊笑道:「大概兩面都是商船。或許是外國船,我浮沉島海外經常發現外國船隊。」

文晴光搖頭道:「外國船不會成群結隊,捕魚船又不致都是大船……」

他話還未完,前船突起嘩叫之聲!那是船家的驚叫聲,接著。前面一遍兵器出鞘之音緊急傳來。

文晴光回頭見本船掌舵的也面現驚容,即笑道:「船家,前面發生什麼事?」

船家顫聲道:「少爺,事情不好,左邊是黃海盜,右邊是南海盜,我們被圍了!」

文晴光見他嚇得面色發白,伯得那個樣子,立即安慰道:「沒有事,船家,你只好好的掌舵,放心前進。」

說話之際,前船全部集中停航了。

藺露瓊嬌笑道:「晴哥哥,海盜高手如林,都是千中選一的好手,這下有熱鬧看了,我們要不要參加打架?」

文晴光大笑道:「最好旁觀,不到必要時切莫出於。」

一頓叫道:「船家,將船靠近前隊。」

船家到了此際,只有聽命從事。

此時人聲大嘩,四面的盜船在五十丈之距全部包圍。

文晴兄背於卓立船頭,只見盜船都是三桅戰艦,外包鐵殼,船上盡立皮膚黝黑,身高體壯的威猛大漢,年齡老少不等,各持不同兵器,出奇的是秩序整然,似都有嚴格的規律,無不默立昂然注視。

藺露瓊輕聲道:「晴哥哥,他們都在等候盜魁命令哩,右邊的盜首聽說名叫尼赤莽,此人自私自利,全無人性。左邊黃海盜首名叫金射城,其人是非不分,性好戰鬥,曾聞常與中原玉皇宮的匪徒來往。這兩批海盜各霸一面,和玉皇宮成犍角之勢,互相勾結。」

文晴光大笑道:「毛賊只知搶掠,哪有什麼頭腦。憑人多勢眾有何可為,今日一戰雖不能盡滅,起碼叫其損失過半。我本待不出手叫三方互相殘殺,你既知其內情,我就不能不管,現看三面如何談判再說。

「晴哥哥,快看.左邊中央船頭立定的黑老頭可能就是尼赤莽!」

文晴光一看那人滿頭捲髮如鬃,勾鼻吸嘴,一口亂糟糟的鬧腮短鬍子根根如針,眼突齒露,其相噁心,穿一身披不像披,掛不像掛的衣服,又寬又大,下襟掃地,逢腰紮上條寬板帶,其狀不倫不類,心想:「這是哪裡人,連苗中也找不出這種野蠻貨色,盜盔船上大多數都是。」

藺露瓊見他眼霎霎的,輕笑道:「晴哥哥,你覺那批人多數長得很怪是不是?咭!那不是中國人呀,猜猜看?」

文晴光搖頭道:「我猜不出?噫,他身邊還有拿了個白團團的東西是什麼?」

「格格,那是尼赤莽的帽子啊?」

藺露瓊笑著又指道:「決看,黃海盜首也出來了,中原武林都登上船頭啦。」

文晴光順指看出去……

妙,黃海盜的打扮也希奇,惟面貌與眾無區別……

他正看得大異,突被一聲厲喝驚得調轉目光。

藺露瓊笑指道:「南海盜魁鬼叫了,格格,他講話中原人大不懂,真有趣。」

文晴光笑道:「你聽得懂嗎?我也個行。」

藺露瓊嬌笑道:「我姥姥懂得很多怪話,因此我也學會不少哩。」

文晴光大喜道:「瓊兒真聰明,快給我翻譯,他說什麼?」

藺露瓊扳著他肩膀笑道:「他說:『做什麼的你們?』咭!」

文晴光搖頭道:「翻得不好,應是說你們做什麼的才十。」

雨露瓊格格笑道:「他要倒起講嘛,我就倒起翻呀。」

文晴光搖頭皺眉道:「不要管他,你將他的『扭』過來。」

「哇……哇……」

尼赤莽又叫了。

文晴光大異,驚道:「瓊兒,這是說什麼?聲音真難聽!」

藺露瓊格格笑著在他懷裡哼哼的,捧著肚子道:「他在發怒呀,並不是說話啊,你怎麼搞的!」

「呸!」

文晴光朝那船上吐痰道:「那傢伙真該死!發怒就發怒,幹嗎學烏鴉叫!」

藺露瓊被他逗的笑破了肚皮,舉手亂打。

這時中原武林有人答話了,文晴光側耳一聽道:「哪是誰,怎麼罵人家是奴隸!」

藺露瓊笑著在他耳邊解釋一番道:「這是真的。」

「糟!」文晴光一看對方要動手了。

只見右邊盜船迅速衝出兩艘,直往前闖。

藺露瓊叫道:「晴哥哥,你看,中原武林也衝出了,哪是誰在船頭?」

文晴光仔細一注目,笑道:「那是天山派掌門人,寒河劍客,他出去對方不是敵手,起碼有兩人倒霉。」

藺露瓊笑指道:「黃海盜船也出動了,喲,他們出來四艘。」

文晴光轉面注目,笑道:「這邊崑崙掌門人金露手也率領兩艘出戰了。」

藺露瓊嬌笑道:「打啦打啦。啊,寒河劍客躍登盜船了,呀,他一劍就邊退那個黑炭團啦,功夫真高。」

接著一聲慘叫,藺露瓊趕急回頭看這邊,驚道:「晴哥哥,是誰慘叫?」

文晴光見她又要看那又要顧這兒,輕笑道:「黃海盜一人被金露手殺下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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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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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斬龍獲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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