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墓陷阱險遭難

第七章 古墓陷阱險遭難

梅兒絕望了,也死了,是自殺,她死前的眼神是那樣的怨毒,充滿了恨。

就在這時,蕭無情的心被震動了,雖然,當時,天依然很冷,可是心,卻有如針刺。

殺手,也同樣是人,也同樣有著與常人一樣的情感,只是,這情感只是被鎖在心的最低層。

然而,是梅兒,是梅兒把他心底的情感打開了,他第一次感到心靈的震撼。

震撼了原本麻木的心,五年來,他殺人嫌的銀子,只有兩個去處,賭館、妓院。

但現在,他才真正體會到情感,然而,一切已無可挽回。

梅兒的身形、眼神、聲音、一舉一動都刻在他的腦中,纏繞著他的靈魂。

唉!殺手的命運原來也是如此的凄慘。

他恨,恨自己,恨命運,恨春天,可是,真正該恨的人,又是誰呢?

春風依舊。

他趕緊回到現實中,可是,心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冷漠了,心緒再難寧靜。

突然,遠處出現了三個黑點,二人,一馬。

終於,走近了,蕭無情已可以看清楚他們的臉。

李木劍與珊兒並肩而行,馬是牽著的,他們一路談笑風生,款款而行。

蕭無情感到很心煩,不詳的預感再一次籠罩著他,這是他多年殺手生涯累積的經驗。

因為,一個剛剛死裡逃生的人,還能這樣從容,鎮定,像是外出郊遊,散步一般地坦然自若。

那麼,這種人一定有著無比堅強的意志。

李木劍確實很從容,他與珊兒像一對情侶出遊,談笑風生,實際上,他們是一對情侶。

至少,在蕭無情的眼中是。

蕭無情感到沒有把握,因為,這種人有著與殺手一樣堅強的和不可動搖的信心。

李木劍與珊兒走得已經很近,李木劍突然一拉珊兒停了下來。

蕭無情沒有動,雕塑般的站在路的中間,可是他的心跳得很厲害,有些緊張,這也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李木劍停下來,是因為蕭無情擋住了去路,其實,路並不窄,完全可以繞過去。

可是,李木劍已感到是繞不過去的,因為,從蕭無情身上發出的濃烈殺氣,已把路給完全封死了。

珊兒有些緊張,戒備地盯著蕭無情。

蕭無情一震,這眼神……

李木劍望著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微笑道:

「你是來殺我的?」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殺手。」

「『萬殺至尊門』一定是你的僱主?」

「是的!」

「我想,你大概是很有名氣的殺手?」

「蕭無情!」

珊兒突然一聲嬌呼:

「啊!無情殺手蕭無情。」

珊兒這一驚呼,使蕭無情一驚: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年輕人說了這麼多話?

做為殺手,這可是大忌。

蕭無情突然明白了,他已對這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年輕人產生了親近之心,並且,他感到殺氣在回縮。

完了,這裡將是他的墳墓。

李木劍依然是那付自信的笑容,慢聲道:

「你自信一定能殺得了我?」

「不知道!」

「你一定要殺我?」

蕭無情一愣,說道:

「我是殺手!」

「可惜!」

「可惜什麼?」

「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不可能,我是殺手,殺手沒有朋友。」

李木劍一聲長嘆,說道:

「你出手吧!」

蕭無情愣了片刻,像做了個重大決定,說道:

「我們七星殺手組合,這次受雇於『萬殺至尊門』,任務就是殺掉從古墓中逃出來的人。」

「七星殺手組合?」

「是的,一共七個殺手,現在,我想其他六人已經得手,已剩下我了。」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

蕭無情一頓道:

「我覺得我該說。」

「我們可不可以不戰?」

「不可以!」蕭無情說出這三個字之後,覺得內心很痛苦。

李木劍默然了,讓人無能為力的事太多了。

兩人面對面的站著,一句話也沒說。

蕭無情已把刀鞘拋了,刀橫右胸前。

李木劍的兩手自然地垂在腰旁,兩眼緊緊地盯著蕭無情手中的那把刀。

李木劍知道,這把刀雖然很普通,普通得到處都可以買得到,但握在蕭無情手中,那就絕不普通了。

蕭無情也同樣緊盯著李木劍的手,雖然,劍還在腰間,甚至,還是把木劍。

但只要能殺人,那就是利,蕭無情明白這一點。

兩人僵持著,空氣異常緊張。

珊兒現在連大氣也不敢出,她怕聲大了一點,會影響李木劍的情緒,那將是災難。

珊兒知道蕭無情是殺手,一個絕頂的殺手,他能把握住任何一絲殺人的機會。

風已經停止,樹也不再搖。

不是沒有風,而是風吹不過二人的殺氣圈,不是樹不想搖,是想搖卻搖不動。

李木劍意氣風發,大聲道:

「好!」

蕭無情豪氣干雲,大叫道:

「很好!」

動了,兩人在同一時刻動了。

李木劍在蕭無揮手的同時,拔出了木劍。

刀,是必殺的一刀。

劍,是勢在必得的一擊。

刀已臨頭。

劍已及體。

珊兒突然一聲驚叫!

劍已入體,刀卻停在刀上一寸之處。

本來,刀是該砍下去的,可是卻沒能砍下。

李木劍暗叫一聲:「僥倖。」

這本應是兩敗俱傷的一擊,結果,卻是預料之外。

珊兒這一聲驚叫,叫住了刀勢,蕭無情彷彿聽到了梅兒的聲音,看見了梅兒的眼神。

殺手既已生情,那他就該結束殺手的一生了。

蕭無情沒有倒下,也沒有去止血,任憑血往外流。

李木劍望他,他也望著李木劍,默默的對視之後,一種英雄相惜之心油然而起。

但蕭無情眼中更多的卻是英雄末路的無奈神情。

李木劍開始自責,同時,他也了解到自己的武功還不能達到收發由心的地步,自己殺出的一劍,卻無法及時收回。

蕭無情突然笑了,說道:

「你也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責任,我本就是來殺你的。」

李木劍道:

「你本可以殺了我。」

「可是卻沒能殺你!」

「為什麼?」

「因為,一個殺手,若動了感情,他的殺手生涯就該結束了。」

「這我就更加自責了,我殺了一個本將要改惡從善的人。」

「這是天意!」

李木劍長嘆了一聲。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蕭無情笑,笑得很甜。

血依然往外流著。

珊兒想哭,男人,也有著如此豐富的情感,只是,平時他們把它藏在心底罷了。

「兄弟,我沒有殺了你,但七星殺手組合其餘六個人將坐繼續追殺你。」

李木劍有些哽咽,說道:

「蕭兄盛情,我將沒齒不忘。」

「我們,我們是朋友,你又何必客氣。」

李木劍衝上前一把握住蕭無情的手,激動地道:

「蕭兄,我……我們是真正的朋友。」蕭無情笑了,笑得很開心:

「兄弟,我很高興,多年的憂悶,今天……今天……,終於解……脫了。」

蕭無情有些搖晃,開始支持不住了。

李木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靜靜地聽他談話,他不願在這時打擾蕭無情。

蕭無情眼中突然發出光采,大聲道:

「梅兒,梅兒,我來了,我……我……好……開心。」

說完這句話,他死了,卻沒有倒下,臉上充滿了喜悅與興奮的神情。

珊兒終於忍不住「哇!」地痛哭起來,太感人了,珊兒頭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

李木劍沉重地道:

「珊兒,蕭兄死得很開心,他是真正的得到解脫。」

路邊,又多了一處新墳。

李木劍默默地離開了自己親手堆起的墳,心裡很不是滋味。

珊兒沒有說話,她彷彿一下子懂了許多。

與蕭無情一戰,使李木劍知道自己的武功還不能達到收發由心的絕高境界。

既然發覺,那就要立即糾正,糾正的辦法就是調整體內真氣,使真氣與意念渾為一體。

說練就練,潛龍心法的最大好處,就是隨時隨地任何情況都可調息練氣。

珊兒覺得很納悶,以為李木劍因為蕭無情的事心裡難過,不願說話呢。

可是,又走了好半天,李木劍還是那樣子,珊兒可有些生氣,心道:「你再怎麼樣,也不該不望人家嘛!」

「喂,大白鼠!」

李木劍沒有反應,繼續愣愣地往前走。

「哼!你不理人,誰願意理你啦!」

李木劍依舊如故。

珊兒氣得小腳直跺,兩手叉腰,於脆停了下來。

李木劍仍直愣愣的往前走著。

珊兒見李木劍不但不理她,而且,頭也沒回,仍往前直走,氣得衝上去就是一腳。

李木劍被踢得真向前沖,正好,他此時真氣正湧向右手,他趕緊回收真氣。

無奈!真氣去勢甚猛,收勢不住,又帶著他向前沖了幾步。

珊兒見李木劍還是不理她,氣更大了,心道:「你還不理我,看我不踢爛你的屁股。」

珊兒性子已起,一腳接一腳的猛踢。

李木劍不斷地體會著如何控制體內真氣,珊兒一腳接一腳的猛踢恰恰幫了他的忙。

珊兒又飛起一腳,這一次,她用了十成功力,因為,她已快要發瘋了。

李木劍的身形猛然飛起,向前直衝。

突然,李木劍的身形在半空中一頓,人已停止了沖勢,穩穩地立在地上。

珊兒一愣,這一次踢出的力道,可比先前的大得多,怎麼卻只衝出這點距離。

「好個大白鼠,你敢耍我。」

珊兒認為,這一點是李木劍有意捉弄她的。所以,粉拳直出,和身撲上。

就在珊兒的粉拳剛要擊在李木劍身上時,猛然,珊兒發覺自己的身形被阻止了。

自己的手已握在李木劍的手中,李木劍不知在何時已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著她。

珊兒柳眉倒豎,嬌吼道:

「放開!」

「謝謝你!」

李木劍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使珊兒哭笑不得,不知李木劍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喂!你是不是受了刺激,神經有些不對啦。」

「我很好。」

「很好?我看,你大概是腦子有問題呀!」珊兒看李木劍的眼光已有些古怪。

李木劍放開珊兒的手,笑道: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很正常呀!」

珊兒迷惑地問道:

「那你剛才……」「啊……」李木劍恍然道:「剛才我是在練功。」

「練功?」珊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道:

「這年頭怪事可真多,走路也能練功?」

李木劍笑道:

「越是古怪,就越是有效啊!我還得要好好謝謝你呢!」

「謝我!為什麼?」

「剛才你一腳接一腳的踢我,卻幫了我的大忙,這麼快便已經領悟訣竅啦。」

珊兒立即嬌笑道:

「哈!踢你是幫你忙啊,那好,我就多踢你幾下。」

說完,珊兒又作勢欲踢。

李木劍急忙揮手道:

「不不!現在已不需要了。」

珊兒氣道:

「哼,氣死我了。」

「對不起啦。」

珊兒突然笑了,說道:

「你既然已道歉,那就算了,不過,你準備怎麼謝我啊!」

「你說吧,怎麼都行。」

珊兒嬌笑得更加迷人:

「真的,什麼都行?」

「真的!」

「啪!」李木劍重重地挨了個大嘴巴。

珊兒已變了一付面孔,得意地道:

「這就算你謝我了,哼,看你以後還不敢耍我!」

李木劍捂著臉,只好搖頭苦笑,這位風大小姐可真是反覆無常,難伺候得很。

不過,女孩子是一出過氣之後,很快就忘了不愉快的事。

快要到安界鎮了。

兩人已走了很久的路。

珊兒突然道:「我很累。」

終究是大小姐,吃不了苦的。

李木劍道:

「快到安界鎮了,進鎮之後,我們就去酒店好好的吃一頓,休息休息。」

珊兒苦著臉道:

「吃倒無所謂,我口乾得要命,真想喝水。」

一提到喝水,李木劍也覺得渴得厲害。

在這種地方,誰若擺上一個茶攤,那一定是嫌錢的,人寧願餓也不願渴。

李木劍突然道:

「快看!」

珊兒一瞧,立即歡呼起來:

「哇,太棒了!」

前面不遠處,還真有一個茶攤。

看來,這世上會賺錢的人還真不少。

茶攤生意好像不太好,空空的沒有客人,因為,這路上只有李木劍與珊兒兩人。

看茶攤的是一個老婆婆,老得已快入黃土一半了。她正轉動著不太靈活的脖子,似乎在看有沒有客人。

當她看到李木劍與珊兒兩人時,顯得很開心,但撐了半天,才顫顫地站了起來。

珊兒也奔了過來。

老婆婆張開沒牙的嘴,吃力地道:

「茶,上好的茶。」

李木劍也走了過來,他一眼就可看出,這哪是上好的茶,清得簡直就是開水。

不過,在這種地方,誰還會計較茶的好壞?看了大碗,就足以誘人的了。

珊兒已端起一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老婆婆好像生怕李木劍不喝,少了一筆生意似的,端起一碗,遞到李木劍面前,吃力地道:

「很解渴的!」

李木劍看著滿滿的一碗水,清清的,靜靜的還真是誘人,大碗更加誘人,一個渴了的人,如果能喝上足以蓋住臉的一碗水,那該是多痛快的事。

所以,李木劍毫不猶豫地接過大碗,水的份量還真足,接過時差點潑出來。

珊兒已在喝第二碗,真不曉她的肚子怎麼能裝得下這多的水。

李木劍也渴得難忍,舉碗就喝。

但是,李木劍卻沒把水喝進肚子里,而是喝在身上,那大碗,已從嘴邊移到了胸前。

因為,一柄短刀在他的胸前,不過,短刀沒能刺進李木劍的胸膛,碗的底部正好擋住了刃鋒。

短刀的手柄,正握在老婆婆瘦骨嶙峋的手中。

珊兒驚呼,老婆婆急退。

李木劍放下空碗,又端起了另一個小碗,「咕咚,咕咚。」

喝了下去,他實在很渴。

老婆婆一直看著李木劍把水喝完,沒有再動手,她知道,剛才沒有得手,現在更不行。

她此時心裡很難受,失敗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這是生平第一次失敗,也是最後一次。

李木劍把空碗很小心的放在桌上,平靜地問道:

「你是七星殺手組合的?」

「無形!」

「無形殺手,的確稱得上無形。」

「哼,無形既已現形,還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你明明是在諷刺我老太婆。」

「你仍不愧是一個絕頂的無形殺手。」

無形顯得很沮喪,說道:

「絕頂的無形殺手!哼,絕頂的無形殺手還是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並沒有認出你是無形殺手。」

無形一愣,問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是殺手的?」

李木劍淡淡的道:

「我開始並沒有看出來,你化妝得很好,毫無破綻,只是,你太心急了一點。」

「噢,哪一點?」

「你不該把水端給我。」

「為什麼?」

「你端給我也行,但你不該端得那麼穩,晃都不晃一下,那麼一大碗水,你竟能一點也不晃。」

「你在那時看出來的?」

「不!是我接過碗時,我端過碗時,卻差點潑出來,那水太沉,太滿了。」

「唉!」無形心服口服了。

珊兒沒說話,她知道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打擾李木劍,因為,危險並沒有消除。

李木劍冷冷地問道:

「你還要殺我嗎?」

「是的」

「你已沒有絕對的勝算。」

「是的!但是我是殺手。」

「那麼,你是一個該死的殺手。」

無形全身一震,李木劍冷冰冰的話,使她失去了信心。

一個殺手一旦失去殺人的信心,那他就不應該再去殺人。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做為殺手,既已決定殺人,那麼,他一定就要殺了那人,如若殺不死那人,自己就得死,以自己的命,去還僱主的雇傭金。

所以,無形已不準離備開這裡,除非,李木劍永遠的留在這裡。

無形冷冷地道:

「今天,我們只能有一個人離開這裡。」

「是的!」

「我將全力施……」

無形的話猛然頓住了,李木劍的劍已抵在了她的咽喉之上,只要再往前進半寸,那麼,無形就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就像黑心如來被她埋在這裡一樣。

李木劍很為自己這一劍高興,他已達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這是珊兒的功勞。

「你還有話說嗎?」

「沒有!」

「你知道『萬殺至尊門』的門主是誰?」

「不知道!」

李木劍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

無形怨毒地說道:

「今日,我已無生望,因為,我殺不了你,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七星殺手組合的另五位殺手已解決了對手,我死後,他們一定會繼續來殺你的,你等著吧!」

說完,無形猛往前一衝,木劍已刺入了半寸,血,從咽喉往外面冒出。珊兒呆住了,她被無形殺手的驃悍鎮住了。

李木劍把木劍插回腰間,臉上毫無表情,這種人早死一天,世上就多一分安寧。

珊兒喃喃地道:

「這些人為何如此不珍惜生命?」

「因為他們是殺手,殺手殺不了對手,那只有死,別無選擇,這就是做殺手的規矩。」

珊兒真正體會到了人世間的殘酷,不禁有些害怕,她往李木劍身邊靠了靠。

李木劍叮囑道:

「珊兒,以後可要多加小心,至少,還有五個強勁的殺手在等著我們。」

珊兒已靠在李木劍身上,她覺得這樣才感到安全。

女人,總是需要男人去保護她們的。

李木劍深情地望著珊兒,他應該保護並照顧她,這就是任何男人都具有的責任感。

進入安界鎮的時候已近傍晚。

大概是已無武林人物的出沒,安界鎮比上次李木劍來的時候熱鬧了許多。

雖然,這裡受鬼城的影響,但天還沒有全黑,所以,街上的行人還很多,大多是剛做完農活,趕回來的本鎮人。

做小生意的也趁著這時,多賺幾個。

特別是賣小吃的,雖然,已近晚飯時間,但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已經很餓,陣陣的香氣是一種擋不住的誘惑,吃的人很多。

珊兒突然對李木劍說道:

「喂,大白鼠,你的鼻子好像有點小問題吧。」

李木劍摸摸鼻子,奇怪地道:

「沒有啊!」

珊兒小嘴一嘟,嗤鼻道:

「沒問題?那麼,這滿街的香味你有沒有聞到?」

李木劍用勁嗅了嗅道:

「聞到了,的確很香啊!」

珊兒看著李木劍的樣子,鼻子都氣歪了,一跺小腳,叱道:

「那你是不是肚子壞了!」

李木劍納悶地道:

「我好好的,怎麼肚子又壞了呢?」

「死人!你不是肚子壞了是什麼?要不然你聞到了這麼香的香味都不想吃,那不是說你在拉肚子嗎?」

李木劍這才明白過來,說道:

「要吃就說嘛!何必繞那麼大的彎子呢?」

珊兒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叫道:

「你敢說我好吃?哼,我不理你啦。」

珊兒一撒起性子來,李木劍可沒有辦法,只好又是道歉,又是討好的。

最後,還要強行拉著珊兒坐在小吃攤上之後,才消了珊兒的氣,破涕為笑。

女人,可真是不好對待。

珊兒吃得很多,李木劍也只好在旁邊陪著吃,他感到這風大小姐實在難纏得緊。

李木劍正往嘴裡塞包子的手突然停止了,後背的肌肉一下子收縮起來。

三股殺氣,強烈的殺氣,如刺骨寒風般的向他襲來。

稍近的人,受不住殺氣的侵襲,紛紛閃避,頓時,騰出一塊很大的空地來。

珊兒驚呼一聲,趕緊轉過身來,吃驚地望著三個殺氣騰騰的中年漢子。

李木劍緩緩地轉過身來,六道陰冷,怨狠的目光,立即集中在李木劍的臉上。

小吃攤的攤主嚇得不知所措,慌慌張張的不知往何處閃避,竟鬼使神差地跑到了雙方的中間。

但他突然感到這不是安全的地方而是最危險的地方,於是,他轉身就逃。

但是,他跑了幾步之後,李木劍卻發現他少了些什麼,頭,他頭還留在原地。

無頭的身軀,向前沖了幾步之後,終於倒了下去,血,從頸頂間狂噴而出。

這恐怖的場面,嚇得圍在四周的人一陣驚呼,慌亂地四下逃竄,頃刻間,場中只剩下了五個人。

珊兒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趕緊躲到了李木劍的身後,微微有些顫抖。

這位風大小姐可是從沒見過如此殘忍的殺人場面,以往,別人只要知道她是風雲堂的大小姐,誰還敢惹她?

這些天來,她總親身經歷了江湖的兇險與殘酷。

三個中年漢子彷彿動也沒動過一樣,使刀的刀仍在鞘中,使鉤的鉤仍背在背上。

使劍的劍仍在鞘中,不過,他的面前卻有幾滴鮮血,顯然,人是他殺的。

李木劍很氣憤,冷冷地道:

「你們不該無故殺人。」

使劍的中年漢子用冰冷而毫無感情的聲音道:

「該死的人,絕不能活著。」

李木劍已動了必殺之心,這種人留在世上那將是禍害,所以,他淡淡地道:

「你們也是該死之人。」

使劍的中年漢子還是那聲音道:

「那要等死了之後,才能肯定,也可能是你。」

「你們大概是七星組合的三人?」

「冷血劍!」

「鐵心刀!」

「絕義鉤!」

三人報名號的時候,臉上毫無任何錶情,聲音卻都一樣,彷彿地獄中的殭屍。

珊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李木劍清楚的知道,這三個人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這三人是兇殘老練的殺手。

所以,李木劍毫不猶豫地向前走了三步,儘可能地讓珊兒離自己遠一些。

因為,他們真正的目標是他,在沒有殺死他之前,他們是不會去對珊兒採取不利行動的。

三個人看著李木劍走上前,臉上依然毫無表情,甚至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殺手,是不會放過任何進攻的機會的,所以,他們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瞬息功夫,也許可能錯過十次殺死對手的機會。

這是絕頂殺手必須具備的條件。

李木劍也不敢眨一下眼睛,同樣的,這一眨的時間,至少也會給對手製造十次殺自己的機會。

氣氛異常緊張,殺氣瀰漫。

一切都很靜,甚至連時間都已靜止。

沒有一樣東西在動,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

珊兒此時有如置身於冰窟之中,她感到心快要凍結了,快要停止了跳動。

她很怕,怕有任何響動,怕任何的聲音。

因為,只要有人動,有聲音,那可能就是世界的末日。

她太擔心李木劍的安危了,甚至於超過自己。

珊兒突然發覺,李木劍在她心中的位置已很重要,很重要了。

她用充滿情感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李木劍壯實的背影。

在這好似冰天雪地的氣氛中,李木劍突然感到背後有陣暖意,越來越濃。

這暖意,溫暖了他的身軀,溫暖了他的心,他感到了大地的春意,真正的春意。

李木劍的嘴角突然高高的翹了起來,自信地翹了起來,心中,充滿了生存的慾望。

他真正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信心油然而起。

任何高強的武功,任何鋒利的武器,都比不上信心,信心,是對敵的最好武器。

他不能再等下去,這樣僵持對他們並沒有好處,因為,他感到眼前的年輕人越來越堅強。

那自信的笑容,不可動搖的神情,使他有些害怕,因為,他感到自己殺人的信心在減弱。

他相信,另二位同伴的感覺也是如此。

所以,他決定先採取行動。

李木劍卻在冷血劍到身前三步的時候,本已繃緊的雙肩,卻突然的自然下垂下來。

臉上泛起了懶散,輕鬆,自信的笑容。

然而,冷血劍的心開始往下沉因為,他做不到這一點,他心裡很壓抑。

一個如在對敵前能做到心止如水,那麼,他一定是有殺死對方的必勝之心。

冷血劍的心現在就與他面上的表情一樣冰冷但卻慌亂。

李木劍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們準備單打獨鬥呢?抑或是一起上?」

「什麼樣的方法能殺了你,就用什麼方法。」冷血劍的話在暗示兩個同伴。

「那看樣子,你是準備一個人來對付我啦?」李木劍用話扣住對方,同時迷惑了另二個人。

因為,李木劍知道,同時對付三個一等一的殺手,沒有把握,但對付兩個還可以。

所以,李木劍必須在一招之內,殺了冷血劍,然後,再全力對付鐵心刀與絕義鉤。

果然,鐵心刀與絕義鉤以為冷血劍要獨戰李木劍,本要上前的身子突然頓住了。

冷血劍心中暗暗叫苦,因為他是殺手,殺手是無情的,就是同伴之間也是這樣。

另外,殺手之間絕不能干預,殺手有殺手的規矩。

冷血劍更不能出口招呼他們一起上,做為殺手,必須單獨去完成任務。

除非,僱主同時僱用幾個殺手去完成同一任務。

雖然,他們是在行一任務,但他現在強行出頭,李木劍又把話扣住,他已不能再改變了。

現在,就是他死了,另二人也不會出手相救的,殺手本就是世上最無情的人。

冷血劍後悔已來不及,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力一擊,殺了這年輕人。

但是,能殺得他嗎?

冷血劍感覺到,自己的信心又減少了幾分。

不能再猶豫,冷血劍暗叫。

冷血劍突然動了,直直的一劍,刺向李木劍的胸膛。

殺手殺人的招式向來都很簡單,但卻是最有效的招式。

冷血劍快若閃電地刺向李木劍胸膛,但是,失去信心的劍,即使快若閃電又怎能殺人?

李木劍出手了,同樣的簡單,同樣的劍招,直刺胸膛,但充滿自信的劍,又怎是快若閃電可比的呢?

冷血劍的胸口在冒著血,他的劍已不在手上,而是丟在李木劍的腳旁。

他看了看李木劍的胸口,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對殺手來說,死是很冷漠的一件事,從冷血劍毫無表情的臉上就可以看出。

他摸了摸正在流血的胸口,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顯得很迷惑,很迷惑。

終於,他在死前才知道,自己的血並不是冷的,而是熱的,滾熱的鮮血。

一切,都已顯得太遲了。

現在,鐵心刀與絕義鉤已經站在李木劍面前了。

他們跨過冷血劍的屍體,表情依然那樣冷漠,看也沒看冷血劍的屍體一眼。

就是冷血劍倒下的時候,他們看他的眼神,也與看那位攤主時一模一樣。

這就是殺手,殺手無情。

鐵心刀、絕義鉤俱已在手。

冷血劍的死已告訴他們,要殺眼前這年輕人,除了聯手,別無選擇。

李木劍漠然地望著天空,一付泰然自若的神情,實際上,他漠視二人的原因,是不願心神被二人控制。

前面,兩股殺氣很濃。

身後,暖意卻更盛。

信心,還是信心,無法戰勝的最佳武器。

兩股殺氣勝過冷血劍一倍,所以,他們也同樣有著殺人的信心。

空氣的凝固,使李木劍清楚地意識到這一戰的兇險,他必須改變戰術。

先發制人,對!先發制人。

李木劍在這個念頭剛剛生起時,木劍已攻到了鐵心刀的胸口,這是凌厲的一擊。

鐵心刀無法招架,他只有退。

絕義鉤在鐵心刀退的同時,已鉤向李木劍的脖了,要是被鉤住,那他就會成為無頭的屍體。

李木劍不想,所以,他在刻不容緩的時間裡,身形一矮,避過這一鉤。

李木劍一矮的同時,急刺絕義鉤的腹部。

背後突然颳起一陣寒風,那是鐵心刀的刀。

李木劍要是在這時把木劍送進絕義鉤的腹部,那他肯定躲不過鐵心刀的。

他不想挨上這一刀,所以他劍煞一頓,人跟著斜飛而起,刀堪堪擦著他的衣服劃過。

要是在這時,絕義鉤與鐵心刀趁機施為,那李術劍絕對會吃大虧,至少要受些傷。

但是,兩人卻一下頓住了。

李木劍已從容地站了起來,並且,又坦然自若的面對著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連兩人也不明白。

他們不明白,李木劍卻已悟出了道理,他已有了殺死二人的辦法。

他二人是殺手,絕頂的殺手,二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那就是聯手對敵。

殺手的無情,冷漠,也造成了殺手的孤獨,聯手對敵,卻是從沒有過的事。

所以,二人聯起來很彆扭,特別是二人靠的距離越近,就越顯得拘束。

李木劍要殺二人,必須把二人引得很近,二人靠得很近,就會拐扭,然後,那就會有破綻。

李木劍突然連人帶劍衝進了二人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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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一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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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墓陷阱險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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