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少華痛苦傷心 美女求郎君
老叫化見情勢危急,先運起乎生功力,憑空擊出一掌:才開口叫道:「玲兒,快落地向後急滾!」
易達也趕忙叫道:「三弟,都是自己人,不可認真,快住手!」
胡少華平拍寫道:「我是想借她的劍,刺殺仇人。」
支寶玲沒有被毒汁灑中,是老叫化即時劈出強猛一掌,將胡少華灑出的毒汁震飛,她又機密滾得快,才沒有受傷,爬起來仍然氣得美目冒火。
易達向她笑笑,解釋道:「姐姐,我三弟有口難言,他奪你的劍是想借你的寶劍。刺殺酒肉和尚,對妹姊並無惡意,請妹妹息怒。」
支寶玲聽易達解釋后,把劍倒轉,遞給胡少華。
易達播搖頭,道:「三弟,你的仇人目前還不能殺他,我們要把他帶到武當山,要他當著九大門派之掌門人,說出殘害你的經過,才會同情你,滿足你的所求。」
胡少華聽了二哥的話,抱拳向支寶玲深深一揖,表示失禮賠罪。
一場誤會的風波平息后,易達才把駱明遠身上穿的人皮衣脫下來。
駱明遠雖然年齡很高,因他飲食好,善於保養,渾身皮膚仍然晰白。
駱明遠雙眼中的毒砂毒針及殘毒,倒吊的時候已經運功逼出來,但是一隻眼球已破壞卻不能復明,最痛苦是扎入肛門的飛刀,沒有機會運功逼出,只脹得他冷汗淋漓,咬牙道:「你們要殺我就趕快下手,不殺我就迅速取出扎入我肛門的飛刀。」
老叫化冷哼一聲,道:「扎入你肛門的飛刀,又不是我們乾的,關我們什麼屁事!」
駱明遠問道:「你是什麼人?」
老叫化冷冷地道:「窮要飯的。」
駱明遠道:「老叫化,你做做好事吧。」
老叫化道:「誰不知我是老叫化,用得著你來叫,做做好事老叫化每月都要向人說上數十遍,這話不是別人對我說的。」
駱明遠連氣帶脹痛,又昏了過去。
易達問道:「范伯伯,你老身上帶有刀傷葯沒有?」
老叫化問道:「什麼人受了傷?」
易達笑笑道:「愚侄擬將扎入這惡魔肛門的飛刀拔出來,拔出來后若不敷上刀傷葯止血,恐怕要流血而死。」
老叫化道:「這個魔鬼一生殺死不知多少無辜,殘害多少烈女節婦,別管他的,讓他多受一些痛苦,絕不為過。」
話聲再落,只聽一個人大聲叫道:「窮朋友,你看見什麼熱鬧沒有?」
老叫化也以響亮的聲音,答道:「老叫化今晚大開眼界哩,窮書生,你錯過機會了,可惜啊!」
窮書生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是孩童心性,喜叫趕熱鬧,跟人說故事,急急說道:「什麼開眼界的事,快說給我聽聽。」
老叫化道:「壞徒弟打惡師父。惡師傅厲害,壞徒弟部沒有用。惡師傅倒吊樹上,幾個壞徒弟,仍然打不過惡師傅,一個接一個趕上鬼門關。」
窮書生問道:「師父是誰?武功好卻教出不成材的徒弟。」
老叫化道:「為師的是誰?我不能先告訴你,怕你膽小鬼聽了他的名,嚇破了膽。」
窮書生哈哈大笑道:「窮人的命,比富家的大都賤。你我都沾上一個窮子,有什麼好怕的。」
話聲甫落,人巳飄落在老化子面前,目光一觸地上躺著,身子冒冷汗的駱明遠問道:「這人是誰?」
老叫化眉頭一揚,驚問道:「不認識他?」
窮書生放眼仔細打量一陣,仍然搖掇頭,道:「此君可能是富貴中人,與我窮書生緣吝一面。」
老叫化道:「你真是井底之鞋,竟然不識轟動當今武林的酒肉和尚駱明遠。」
窮書生伸手指指著老叫化的鼻子,道:「老叫化,我不是小孩子,別拿酒肉和尚的大名來嚇唬我。我窮書生別的不行,識人的本事大得很,我只要見過他一面,他死了化成灰,尚能認識吧。」
老叫化道:「聽你的口氣,你是見過酒肉和尚的了。」
窮書生點點頭,道:「他曾經向我買過一雙草鞋,丟下一錠銀子就走,我要找他的錢,叫他不理,追也追不上他。得了那筆意外之錢,我當時高興還做東,請你們的駝子和拐子兄弟,喝了幾壺。」
老叫化道:「你再仔細看看。」
窮書生再從頭看到腳,道:「酒肉和尚身子比這人粗,也比這人高一二分,皮膚沒有這人的白晰。老叫化,不要受人騙鬧笑話。你的老臉可丟不起呵!」
老叫化從易達手中取過人皮衣一抖,道:「你的眼睛還沒有老花,這是酒肉和尚的寶貝。他穿上這人皮衣服,就和你說的形狀相似了。」
窮書生伸手挽起人皮衣一看,驚道:「這是一件寶衣啊!製成這件人皮衣,過程不簡單,要從生人身上活活生生的剝下來,用數十種藥物混合浸制,再曬再浸。經過幾個寒暑后,還得埋在終年不化的雪山頂上………」
老叫化笑道:「窮鬼,別胡吹了,你如果知道革制人皮衣,你就是當今的富翁不是窮鬼了……」
窮書生雙眼一瞪,道:「窮叫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君子愛人以德,豈可為了銅臭害人命。我窮書生別無長處,卻能監守君子的本分,不作非分之怨。」
老叫化道:「好了,好了,老叫化籮筐小的字,識得一擔,我辨你不過,怎麼不見武當派的兩個弟子呢?」
窮書生微笑道:「老叫化,你也是從少年時代過來的人,你沒有遇上過美麗的姑娘,瞎子小姐你該碰過的,你回憶一下少年遇到異性的情景吧。」
老叫化搖搖頭,道:「少年時代的憧憬,我一點記不得了。」
窮書生道:「少年男女在一起,他們的話可多啦!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疲倦,也感覺未盡怠。若是妙錄下來,蓋直是一部巨著:『情話大觀』。我聽他們兩個小鬼有話有笑的,便撥腳飛奔,所以我先來到這裡。」
突然,森林內傳來一陣兵刃交鋒之聲,易達煥然一愕,道:「什麼人在森林內搏鬥?」
「打的大概是醋架吧,我怕聞酸溜溜的氣,小俠快去做個和事佬。」
老叫化望著窮書生疑惑地問道:「你不認識易達世侄嗎?」
窮書生向易達打量一番問道:「你是何處人氏?」
易達供手向窮書生一揖,笑答道:「愚侄易達,世居衡山……」
「呵呀!」窮書生驚呼一聲,道:「你就易顯功的臭小子!看拳!」說著,擊出一拳,直向易達胸部擂到。
易達見他說得好好的,突然動手,以為他是試試自己功夫,只好閃避。
窮書生見他閃躲,身法輕捷,卻一招比一招兇猛,而且每一拳都是向易這身上要害招呼。
易達一連閃避了他好幾招,見他發招凌厲威猛,似是拚命,不像是試招,不再避讓挨打,也發招攻擊。
拳來掌去,打得很猛烈。
老叫化看得莫名其妙,見他們一老一少拚命相搏,大喝一聲,道:「住手!」挺身上來,站在兩人的中間,雙掌左右開弓,將兩人逼開。
側臉注視窮書生,問道:「你和易世侄結有什麼仇恨?」
窮書生道:「父債子還,我接了他父親的拳頭、耳光,當然向他兒子索還。」
老叫化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窮書生答道:「小時候,他父親和我一同在西山學館讀書,兩人睡一張床,他父親從小會武功,動不動就揍我。我不會武功,不說打他不過,連避都避不開?不是鼻子被他打出血來,就是嘴巴被他打歪。」
老叫化笑道:「原來如此,老叫化感覺老易那時揍你的拳頭,還是太輕了一些?」
窮書生眼睛眨了眨,問道:「老叫化,你怎麼知道?」
老叫化道:「老易當時揍得你很重,你今日的武功就非三腳貓的把式,只會鼻子噴氣,噴氣嚇不跑對方,只好逃。」
窮書生笑笑道:「你說得對。老易若把我揍得狠些,我一定記恨在心,非把武功學好狠狠的報復他,因為不重,只好得過且過,不以為仇了。」
易達聽了忍不住噗哧一笑。
窮書生賜道:「小子,你笑我的武功不及你的老子嗎?見面我就狠狠和他打一架,看看先倒在地上求饒。」
易達連連作揖,道:「怨晚輩放肆。只覺得老前輩心田磊落,忍不住失笑。」
窮書生道:「你老子那時學了武功,讀書卻笨得像牛。背誦書,對對子,卻沒有一次不挨老師的教訓。不是前腦長角,就是後腦生包。你老子『獨角牛』的綽號,就是接老師的教訓得來的你感覺為你老子光榮嗎?」
老叫化笑道:「你損他的老子就當面損是了,為什麼又損他的兒子呢?」
窮書生道:「他老子的笑話多哩!簡直把同窗的腸子就笑斷了,背也笑駝了。一天晚飯後,我和他出去散步,一塊指路碑上刻著,『泰山敢當』。他念:『泰川右取堂』,老師教他背誦論語:他將,曾子曰,涌成:曹子曰,卿大夫誦成鄉大夫還有季康子讀作李麻子,……總之,天天有他的笑語。」
易達笑道:「晚輩也聽家父說過。家父早年志在武功,讀書只是應景,天南念成地北,沒有一天不挨先生打,讓同學笑。」
窮書生笑道:「你這孩子倒比令尊聰明,你這麼一說,有更大的笑語我也不便再說了。見了你這位世侄與你老子當年的摸接差不多。回憶起小時同窗往事,有恨也有其可趣,剛才的觸發,請世侄不要放在心裡。」
易達笑道:「小侄不敢,以後還請世叔多指教。」
窮書生道:「你快去瞧瞧吧。」
易達循著兵刃交鋒傳來的聲音,展開身形撲過去,見二弟和四妹分開兩對廝殺。
大姐和史姑娘卻相對坐在一株樹下交談,趕忙提高聲音叫道:「三弟,四妹,快住手!」
胡少華和郭姑娘既有深厚的青梅竹馬情感,雖然離別十凡年,互相愛慕之情,沒有因長時間的分別而消失。
但是也有各自猜忌之心,有情必有猜忌,猜忌是男女情感的產物。在長久的分別中,各有不同的遭遇。一旦見了面,又不能面對擁抱細述,喜悅化成猜忌,由猜忌變怨恨。可是情絲牢牢地系佐兩人的心,情絲是無形之物,剪不斷,解不掉。
胡少華被陷害的無法見人,更不敢面對小時的情人細訴別後衷情。
而郭姑娘呢?日夜盼望的是想著胡少華那張白皙帶紅潤,俊俏的臉和有情的眼神。所以一碰面,就要揭胡少華的面罩。
這是胡少華最忌的,除了師父師姐看過他的臉外,沒有第三人看過。
他不是故作神秘,而是不能以面目見人。
郭姑娘不了解小時候的情人別後的悲痛遭遇,胡少華也沒有勇氣將悲痛經過,一五一十的坦白告訴小時有婚約默契的郭姑娘。在情不得已之下,只有以武力拒絕郭姑娘的心愿。
胡少華聽得二哥的呼叫聲,猛力擊出一掌,逼退郭姑娘,同時自己也後退了兩步。
郭姑娘也收了招,雙手抱住劍柄,劍尖插在地上,身體好像受了傷,支持不住,埋著頭,嬌軀不住的抽動。
易達走過去輕聲問道:「姑娘受傷了嗎?」
郭姑娘搖搖頭沒有答話,傷感的眼淚簌簌的下滴,落地有聲。
易達道:「姑娘,你有什麼痛苦,請告訴我。和你過招的蒙面人是在下結義的三弟,我會儘力為你們化解所有的怨恨。」
郭姑浪斷斷續續說道:「我……的……心……很……煩……亂……真……是……生不如死。」
易達向她安慰道:「姑娘,心胸放開一點,不論遇到什麼艱難痛苦的事,只要我們能夠冷靜,沒有不可解的。」
郭姑娘點點頭問道:「你和他結盟有多久了?」
易達道:「只要相知,言語投和,不論結交多久,情感是牢固的,真實互信的的。」
郭姑娘抑住內心的感傷,招手拭去臉上的淚痕,挺身說道:「胡少華是家父的門生,我和他從小在一起就讀,雙方的家長對我和他,有婚約的默契,他人很聰明,十二歲就學有所成,家父和他的父親都鼓勵他另拜指點,就便參加來年考試。那時我雖然年幼,可是依依不捨之心,和成年的人也沒什麼分別。不幸的是起程后不久,傳來令人可怕的消息,說他在途中遇上強盜,老僕當場死亡,他生死不明?我聽到這具不幸的消息后,日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性情大大的變了,整天不開口說一句話,身體日漸衰弱,斷而吐血。」
易達問道:「以後的情形呢?」
郭姑娘接著說道:「我們鄉間有一家跌打損傷接骨院,是武當派弟子的開的,他說能治五癆七傷,奇難雜症,父母便送我去給他醫治,醫了一個月也沒有起色,僅能穩住病情不再惡化而已,那位院長和我家有一點遠親關係,他徵得我父母的同意,帶我到武當山醫治。到了武當山除服藥身外,每日早起打極拳,不到十日病情有改善,一月之後,身體完全復完。」
易達又問道:「姑娘身體好了之後,便在武當山拜師學藝了嗎?」
郭姑娘道:「在治病期間,和許師兄談起,他告訴我到武當由學武功的目的,是為一位受害的表妹很仇,我聽到『報仇』二字,竟提醒我為他復仇的意願,決心在武當山拜師學藝。」
易達再問道:「姑娘這次下山是藝成出師,和令師兄行義江湖,順便查訪仇人,成是奉師命下山另有任務?」
郭姑娘復道:「藝成出師還有兩門武功未獲通過,還須一年才行,這次下山是奉師父之命,打聽揚言殺絕武林人物的狂徒來歷出身。」
易達點點頭,疑惑地問道:「姑娘從什麼地方看出蒙面人的跡象,就是姑娘小時候的情侶呢?」
郭姑娘道:「我在少林寺見到一位老年書生,持一幀我大表舅的畫像,我大表舅就是胡少華的父親。他見了那幀畫像就流淚而逃,當即引起我的疑惑,以後他見了我,不但不殺我反而迴避我。一天在桐柏山,他把我擄到一個驚險的懸崖邊,問了我很多的話,從此我肯定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他了。晚夜我追回老家,看了他在燒毀的祖居基地上,豎立石碑,我心中的疑惑一掃而空,他貸真價實是我日思慕想的胡少華表兄。但是我想揭去他的面罩看個真切,他不但迴避而且還氣忿忿的出狠招攻擊我。你想我吃苦多年,都是為了他,他竟然見了我不相認也罷,還要殺我,我的心愿都成了泡影,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易達撤微一笑,道:「姑娘,我聽了你這席話,完全了解你和胡少華是一對有情有義,海枯石爛而情不變的少年情侶。」
郭姑娘淡淡地道:「未必?」
易達問道:「郭姑娘,你知道少華所遭遇的殘酷痛苦嗎?」
郭姑娘道:「他又不肯對人說,誰會知道他受了什麼痛苦?」
易達道:「他所承擔的殘酷,實在有難言之苦。」
郭姑娘道:「他坦白告訴我,讓我替他分擔一些,不是很好嗎?」
易達道:「以我的觀察,在這個時候,姑娘最好不要知道少華的殘酷遭遇。」
郭姑娘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呢?」
易達道:「多一個人知道他的殘酷遭遇,就多增加他一分痛苦。」
郭姑娘冷冷地道:「你說的話不盡情理,我不以為然。」
易達道:「我不願和姑娘多作無謂的辯論.我僅提示姑娘一點,請姑娘自己慢慢的體念。譬如:一個有良知的大家閨秀,一時糊塗,做下不可告人之事,知道的人愈多對她的壓力就愈大,到最後只有被無情的議論逼的自殺。一個忠厚老實的人受了別人的欺侮,他可以大聲疾呼,希望別人同情他。所以我們要把事情分析明白,有些事可以讓人知道,有些事不能讓人知道,我勸姑娘不可主觀太深。」
郭姑娘淡淡地說道:「沒有關係,他另有所愛的人,我和他以往的情誼,一刀兩斷就是了。」
易達微微一笑,道:「這是姑娘的猜忌,也是誤會的癥結。我雖然和胡少華等人結為義兄妹,但是我也不了解他的實際遭遇。我他結義的目的,是想接近他,勸導他不要激動亂殺無辜。據我判斷目前的胡少華不但沒有其他的異性愛他,若是知道他的殘酷遭遇,連盲女、跛女也不會下嫁他。」
郭姑娘聽了他這番話后,美目眨了眨,道:「我看見一個很嬌艷美麗的姑娘,對他的感情很不錯。他們雖是以師姐師弟稱呼,但情感卻超越師姐弟之外。」
易達笑道:「姑娘,這是你心愛胡少華所產生的幻想。懷姑娘是我們結拜的大妹,也是傳授胡少華武藝的師父,大姐愛護胡少華,完全出於同情之心,絕對不牽涉男女愛情在內。」
郭姑娘心中的死結,聽了易達的解釋,漸漸的鬆開來,秀眉一級,問道:「少華既然沒有其他心愛的異性,為什麼拒絕我接近他呢?」
易達道:「不是他拒絕姑娘向他接近,而是姑娘逼他拒絕。」
郭姑娘搖搖頭,道:「我不懂你這番話所指是什麼意思?請你說明一點好嗎?」
易達道:「少華承受的重大痛苦,就是無法以他的真面目見人,姑娘卻偏偏要揭他的面罩來看,這不是姑娘逼他拒絕的嗎?」
郭姑娘道:「我們離別十幾年了,當然想看看他的面貌,是不是變得老成了,眼睛是不是仍然和小時一樣,大大的黑白分明?」
易達道:「姑娘的想法乃是常情,他又何嘗不想和姑娘擁抱親熱呢?只是少華有苦說不出來呀!姑娘應體諒體諒他,不要從妒嫉方面去猜想。相愛時避免問他別後情形,免得引起他的傷感。姑娘想知道少華所受的重大痛苦,不妨從側邊去打聽。」
郭姑娘點點頭微笑,道:「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寶貴意見。」
易達道:「姑娘坐在這裡休息一下,等我向你招手再過去,姑娘若肯遵守我繪你的建議,以後就不會再起風波了。」
郭姑娘打從心底里泛起一片喜悅,展開笑容,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易達走到胡少華身邊,附耳說了一會,胡少華連連的點頭,易達轉身過來,舉手向郭姑娘連連招手。
郭姑娘見易達向她招手,猛然挺身站起,撥身飛撲,玉臂一張,就想護抱胡少華。
胡少華不但後退,還蓄勢準備發掌攻擊。
易達趕忙向當中一站,迎著郭姑娘笑道:「姑娘,你真是一位天真熱情的大小姐,你目前的情侶無法接受你的熱情擁抱,片刻之間,就忘記我對你說的話了嗎?」
郭姑娘嬌艷的面上,突然泛起失望的神情,道:「不掀他的面罩,向他擁抱也不可以嗎?」
易達搖搖頭,道:「不說擁抱就是碰到他的身體,也不會原諒你。」
郭姑娘道:「好,我記住了,以後我和他保持距離就是。」
胡少華點點頭,向郭姑娘咧嘴一笑,平拍寫道:「郭姑娘,我了解你關心我,我有千言萬語,但是有難言之苦,請你原諒。」
郭姑娘看完他寫在玉拍的字后,點頭說道:「哥哥,我聽了易少爺的解釋,知道哥哥承受非常的痛苦,我……」話聲未完,眼淚就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
易達向她安慰道:「郭姑娘,堅強承受眼前的痛苦吧,靜待未來的幸福降臨。」
郭姑娘點頭道:「只有如此,一切聽候上天的安排。」
懷璧玉受傷后,易達無暇照顧她,這時情勢已經緩和,只好過去向懷璧玉問候,笑笑說道:「大妹,這一戰真是奉幸運了。若不是史姑娘揭露駱明遠的秘密,我們今夜非全軍覆滅不可!我擔心的是大姊的傷勢。」
懷璧玉微笑道:「我們化險為夷,一是上天的佑助,才會有奇遇。再就是二弟和史姑娘承擔了全部驚險,我們受傷后才能脫險,當時我的傷勢不輕,經服藥運功調息后,已完全復元了。」
易達笑道:「大姊傷勢無礙,我就放心了。」
懷璧玉挺身站起,向易達使了一個眼色,道:「今夜我們能全身離開這裡,完全是史姑娘所賜。史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妹妹,為了報父仇,委身待賊,所受的委屈很大,她又挽救了我們的危難。二弟,你好好的安慰她吧。」說著,緩緩地向前走去。
易達點點頭,低頭一看,見史姑娘垂下頭坐在地上,手上拿了一根枯枝,在地上畫圖。於是在她的對面坐下,含笑問道:「史姑娘,大仇已報,還有什麼心事嗎?」
史姑娘淡淡地說道:「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智慧有靈感有慾望,那能沒有心事?」
易達點頭笑道:「史姑娘,我誠懇的希望你把我當作一個知心的人,把你的心事說出來,我或多或少可以提供你一點參考的意見。」
史姑娘道:「我由大圈圈鑽進小圈圈,現在又由小圈圈轉回到大圈圈,可是卻不知何去何從?」
易達道:「你不是有家、有母親、有弟弟嗎?」
史雅宜說道:「母親、弟弟,是我時常想念的,那個家小時是我的家,現在我長大了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易達暗道,俗語說:「女心向外」言之不虛。一經長大就恩嫁丈夫。
心念一轉,說道:「史姑娘,你忍受人生不能忍的痛苦,為父報了殺身之仇,你應該回家去告訴你的母親,好讓母親知道你的心思如願以償,平安回家,一則骨肉歡聚,再則慶幸大仇已報。」
史雅宜道:「媽媽不主張我報仇。她說爸爸的慘死是自己招的,怨得了誰?只是哥哥陪上一命,太過冤枉。我是悄悄離家的,媽媽早以為我物故了,隨時間的沖淡,媽媽不會再思念我。我只想做心裡願意做的事。不想別人為我讚揚,所以我不想急急回家向母親邀功。」
易達道:「史姑娘,你如果不想回家。和我們結伴同行,消滅為害人間的混合派,藉重你的地方還多呢……」
史雅宜不等他把話說完,挺身站起,撥步飛奔,連頭也不回一下。
易達見她突然生氣而定,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放眼望著她瘦細的背影怔了怔神,立即撲身追去,叫道:「史姑娘,史娘姑……」
史雅宜不理他的喚呼,一直向林外疾馳。
易達輕功比她高,快要追及她的剎那,施展燕子穿梁的輕身功夫,身子躍起二丈多高,呼的一聲,從史姑娘頭頂飛越,輕飄飄的落在史姑娘面前,兩臂張開,攔住她的去路,笑道:「史姑娘,你這麼生氣,我不明白說錯什麼話開罪你?我心中會難過一輩子,你要定必須說明我得罪你的原因。」
史雅宜一聲不響,騰身飛踢,以左前右進的連環腿法,向易達當胸如電光石火的連環賜到。
易達側身讓開她的攻勢,同時算定她落地的位置,搶前一步,左臂從她背後仲過去,迅速挽住她的柳腰,左臂環在她的胸前,低頭注視她嬌美如花的臉,笑道:「你跑不了。」
史雅宜櫻唇一嘟,道:「死不要臉,快放開我。不然,我要你,我要你……」
易達笑笑道:「要我怎麼樣?怎麼不說呢?」說著,嘴唇向史雅宜的櫻唇貼近。
史雅宜的脈搏突然加速,咬緊銀牙,道:「要你死!」
易達注視她嬌眉的臉,笑道:「我得罪了你,你要我死我閉上眼睛,讓你怎麼處置吧。」
說著,閉上眼睛,又道:「先才你不下手,這時恐怕你力不從心了。」
史雅宜嬌艷的面上泛起一陣紅潤,像一朵晨綻的桃花絕美極了,眼睛半睜半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力不從心?」
易達笑笑答道:「我和你前無寬近無仇,只是言語不投機生我的氣,這氣已消了,你手腳都發軟無力,又那裡會狠得下心殺我?」
史雅宜半閉眼說道:「不要得理不讓人,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埋葬的!」
易達笑著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相信你將來會把我埋在你的懷中。」
史雅宜霍然掙扎站起嬌軀起兩個粉拳,在易達的胸部猛掌,嗔道:「壞死了!打死你,打死你!」
易達挺胸讓她揍丁一陣,道:「別把拳頭打痛了,我們談正經的吧。」
史雅宜收舉側轉嬌軀,低頭說道:「你這個人只知道揚名江湖,要別人替你賣命。長得又高又俊,像一圍馬糞面上光,裡面卻是一色糠,不懂一點情愛。」
易達笑道:「算我是一個木頭人吧,可是木頭人的好處;木頭人你可以拿在手上玩,由你擺布,不是很好嗎。」
微頓又問道:「我還有什麼地方不好?請你告訴我。」
史雅宜道:「無情無義,過河拆橋。」
易達眉頭一蹙,道:「此話從何說起?我是這種人嗎?」
史雅宜道:「你要我和你同生共死,將我負在你的背上,和敵人拚命,我沒有反抗,一切聽你的倘若你彼人一掌打死,難道我還能活嗎?」
易達笑著,伸手擯在她的香肩上,道:「還有說的沒有?」
「有!」史雅宜繼續說道:「你叫我和你合作對付強敵。我用盡了心思,忠誠和你合作,將當今武林中最強人物打瞎。難道不是誠心和你合作?是虛情假意嗎?」
易達道:「我什麼時候說你虛情假意了?」
史雅宜道:「你明明知道女心問外,還再三地勸我回家。回家之後不免要找婆家,鄉下人心胸狹窄,若知道我在強盜土匪窩寄身多年,誰又相信我出污泥而不染?不說沒有人認我作老婆,就是閑言閑語,也會活活把我罵死。你不同情反逼我離開你。你這種用意行為,不是明顯的表現了無情無義,過河拆橋嗎?」
微頓又道:「男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騾馬難追,我看你說話還不如妓院的妓女哩!」
易達當時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她至清至理的訴說出來,並且連罵帶損,禁不住臉紅起來,注視她半晌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史雅宜搖頭注視易達,以勝利自居的姿態,綻開笑容,問道:「我說錯了嗎?」
易達搖搖頭,道:「君無戲言。」
史雅宜冷笑,道:「別自抬身價!」
易達道:「君無戲言固然指皇帝而言,皇帝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是人民的榜樣。我套用這句話並無不當。」
史雅宜微笑道:「你不逼我走了?」
易達點頭道:「雅宜,你這麼美麗嬌艷,人見人愛,我也是人,天也賦予我愛美之心呀!」
史雅宜道:「聽你這麼委婉的道來,你喜歡我是出於人性愛美之心。可是其中有很大的阻礙是嗎?已經完婚或是另有知心的異性?」
易達道:「沒有完婚及沒有知心的女朋友。我是為人之子,若和異性定情,必須先稟告父母。」
史雅宜道:「為人之子應該如此。令尊大人將來不答應你我結為夫妻,我並不怨怪,我只怨自己的命運不好,唯德不修。」
易達兩臂一張,摟住她的嬌軀,面頰貼面頰,道:「雅宜,你這豁達的心境,我衷心的佩服,從現在起我們不再分開。」
史雅宜道:「我的脾氣很壞,你今日說得這等的肯定,將來你會後悔的。」
易達放開她笑道:「你不怕我揍,儘管使壞。」
史雅宜咯咯嬌笑,道:「很好,我們一天打上一兩架,可以創出不少的怪招,從年輕打到老,少林寺七十二種武術,也沒有我們的厲害。」
易達道:「有一事我必須事先向你說明。」
史雅宜道:「你說吧!我這人是非分明,只要有理,我都會依你的。」
易達笑道:「我國的傳統一向以男人為自尊,你當然要聽我的。」
史雅宜呸了一聲,道:「你想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休想。」
易達端正臉色,道:「那一男一女蒙面人,在他們的蒙面罩內,掩藏著非常大的痛苦,他們是我的結盟弟妹,請你留心言語,不要刺傷他們。他們是可憐而痛苦的人,須要別人的體諒和安慰。」
史雅宜點點頭,道:「他們不幸的遭遇,剛才懷大姊隱約和我提了一些,在這方面我比你了解的多了。一個五官不正有缺陷或有愧心的人,最怕別人瞧他,我就有這個心意,寄身賊窟時,上街買東西,別人看我一眼,我就懷疑別人的心中在罵我賊姑娘,年輕的女賊婆,真想刺他一劍。」
易達抬頭一看天色,道:「天快要大亮了,我們轉去把未了的事處理完了離開這裡。」
他們兩人手牽手,連蹦帶跳,轉身回到現場,懷璧玉正在企足瞧望。見他們兩人帶笑容轉來,招呼道:「你們去了這麼久?也未見轉來,簡直把我急壞了。」
「大姐,對不起。」易達定到懷璧玉身邊附耳問道:「許小俠和四妹好像打成一片了,是大姊替他們撮合的嗎?」
懷璧玉搖搖頭,道:「不是我作和事佬,是郭姑娘把你放導她的話,轉告許小俠,我也從中勸了四妹一番,他們才交談起來。」
易達笑道:「這就好了。我們無形中增加將近一倍的實力,替江湖除害,添了不少信心。」
史雅宜道:「我也要掩飾本來的真面目。」
易達道:「酒肉和尚被我們制伏了,你還怕什麼?」
史雅宜搖搖頭,道:「我不是怕他,掩飾我的本來面目,對我們今後的行動非常有利。」
易達道:「有什麼利?請你先說出來聽聽。」
史雅宜道:「混合派在大江南北都分設分壇布有眼線,聯絡的暗語和手勢識別的暗記,我都知道,各地的分壇的兄弟,大部分我也見過。我掩飾了本來面目,我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我們豈不是有利。」
懷璧玉點點頭,微微笑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史妹妹你喜歡如何的掩飾,你大概說說,我馬上替你做虛裝。」
史雅宜轉眼一望易達,道:「你剛把我全身用布裹起來,又不礙行動,倒是很脫俗。」
懷璧玉立刻把負夜背上的包袱解下,取出她喜愛的白綢,笑道:「我把妹妹化裝成『白蛇精』吧!」
史雅宜點頭笑道:「姐姐既聰明又美麗,最好把我化裝成許仙,你是白蛇精。」
懷璧玉伸手在她的自傲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嘟起櫻唇道:「妹妹不怕嚼爛舌頭!你是白蛇精化身,卻把我形容白蛇精。」
易達等人返身回到酒肉和尚躺卧之處,只聽駱明遠大聲叫道:「哎唷!脹死我了。他媽的,拉又拉不出來。」只見他滿身冒著冷汗。
老叫化見易達走來,立即站起來,伸手指著易達,喝道:「你這個小鬼可好!教老叫化在這裡守人犯,你卻去和姑娘們談情。我一夜沒有喝酒,簡直把我饞死了!」
易達被他指說的俊臉紅的像一隻蘋果,趕忙探手懷中取出兩個大元寶,雙手捧呈,道:「世伯,對不起。這點銀子請你老拿去和胡世叔打酒喝,三日之後侄兒在衡陽『湖江酒樓』恭候世伯和世叔。先預備二缸新醞的糯米紅酒。佳兒不會喝酒,當舞劍助興。」
老叫化探手抓超銀子揣入胸前,反手抓佐窮書生的手,道:「窮朋友,走!萬事莫如喝酒樂。」
窮書生和他并行賓士數十丈遠之後,叫道:「別忙,我忘記交待那小子了。」
老叫化止步問道:「什麼事?」
窮書生道:「壞人本來應該整的,只能適可而止。要殺就殺,不殺就應該把扎入駱明遠肚門內的飛刀取出來,我怕他們都是少年心性,以好奇心為樂,做出違背人道的事來。」
老叫化道:「你又不懂醫術,對他們說有什麼用?」
窮書生道:「我知道一個秘方,不用開了膛破,誤吞入肚裡的針,可以使它拉出來。」
老叫化道:「以駱明遠的高深武功,只要解開他被點的穴道,施展氣功也可逼出來。」
窮書生飛速跑去,片刻之間便轉身回來,去鎮上找酒喝去了。
百花女向支寶玲叫道:「我們跟義父去?還是……」
支寶玲搶先答道:「跟兩位老人家去。」
駱明遠眼睛不能視物,當然無法分清在周圍的是什麼樣的人,是聽他們說話的聲音不是娃娃腔就是女兒調。暗道:我落在這些小鬼手中,活罪有得受了。
懷璧玉向易達問道:「我們要把這渾和尚帶到武當山,怎麼樣來著他走呢?」
易達沉思片刻,道:「此地沒有鏢局,到了郴州買付棺材,將這酒肉和尚的穴道點了,放在棺材內,交給鏢行運去。」
懷璧玉道:「他還有不少的嘍羅,勞在途中被劫定,便是今後武林中的大害。」
郭素娟道:「從這裡到郴州也還有不少的路程,帶著他也不便行動。」
許青松道:「找兩個大麻布袋,將他盛入麻袋裡,把他綁在馬背上,我們的人分作前後,若是遇到強敵,先將他刺死再和敵人死戰。」
易達點點頭,道:「就這麼辦。許兄,請你隨我牽馬去。」
郭素娟趕忙說道:「師兄,我這裡有一張銀票,你拿去多買兩匹馬回來。」
許青松搖搖頭,道:「我父親一年前上山探望我,給了我好幾百兩的銀票,我還沒有花用呢?」
易達帶許青松先到落宿的客棧,見大門敞開著,走進去一看,客人都已走光了。老闆和店裡的人,正在商量如何去報告。
老闆見易達走入店內,吃驚道:「客官,你昨夜沒有被……被……」燒死二字不便說出口,急切問又不知道如何說?
易這笑道:「房屋起火的剎那,我正出去小解,所以沒有被燒死。我去追蹤放火的賊人,才知道是江湖上的敗類,因為我們擋了賊人的財路,賊人存心報復。」
老闆問道:「客官的朋友還好吧。」
易這微笑道:「托福。」
老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易達道:「我轉來的原因,是向老闆道歉,再就是昨夜的事情由我們而起,不能讓老闆遭受無妄之災,我賠償你二百兩銀子,請老闆自己買材料僱工重建吧。」說著,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交給老闆。
老闆張開兩隻眼睛注視易達一瞬不瞬,也沒有伸手接銀票。心中暗想:自我開客棧以來,發生了大小事故不知有多少?受到的損失也難以估計,從來沒有碰到今天的事,這才是真正的俠義人物。
易達笑道:「老闆,你認為這銀票是假的,或是來路不明而不敢收下?」
老闆趕忙搖手道:「不,不!在下不敢從邪的方面去想。只覺得少爺太體諒我們做買賣的人了。世間俠義遂的人也不少,老朽今天才真正見到俠義人物。」
易達把銀票放在老闆的手上,道:「這銀票是衡山大正義莊開出來的,各地都可通用,你也不必去報官,惹來更多的麻煩。同時可以放心,再不會有賊人來貴號惹是生非。」
老闆連連點頭,道:「謝謝,謝謝!」
易達走出客棧,去買馬的地方,除昨天買妥的五匹馬外,另外再買了四匹和許青松一同帶了返回原地。
走在半途,許青松突然想起盛人的麻布袋沒有買,叫道:「易兄,你先轉去,我返去買麻布袋。」
易達道:「快去快回吧。」
許青松返回街上買了兩隻盛人的麻布袋,見麻布袋店的隔壁是一間鐵匠鋪,走進去問道:「老闆,貴號有現成的鐵鏈賣沒有?」
這時,鐵匠鋪的老闆剛起來,爐子還沒生火,搖搖頭道:「我們這裡鐵鏈沒有銷路,客人需要的話要定打。」
微頓又問道:「客人要鐵鏈作什麼用途?昨日我收買廢鐵,買進來一條舊鐵鏈,不知道容官不可以將就用。」說著,指著門后的一雄廢鐵。
許青松轉眼一看,鐵鏈很粗,要起來一大堆,問道:「雖然粗一點,可以將就用,老闆要多少錢才賣?」
鐵匠師父道:「我是作廢鐵買進來的,也不想賺容官的大錢,給我一兩五錢銀子吧!」
許青松聽他說話很和氣,掏出兩個一兩重的銀銀,道:「今天老闆還沒有開始做生意,討個吉利去吧,我給二兩銀子,不必回找,鐵鏈我買回了。」
鐵匠師父笑著伸手接過銀子,問道:「客官,住在什麼地方?這鐵鏈很重,要不要雇個板車給容官送去。」
許青松笑笑道:「別看我身子不粗,蠻力還有一點,不必老闆顧車送。」說著,彎伸手抓起鐵鏈向上一提,左著挽起下端舉起來,向背後一圈,將鐵鏈盤繞在頸上,轉身出門,一躍跨上馬背,抖繩疾馳。
鐵匠師父見他肩上盤著一條重近二百斤的鐵鏈,還能騰身上馬,暗道:這個少年一定是個會家子,不然沒有伶俐的身子。
許青松正馳至街口,只見師妹疾馳而來,剎那之間,就到了近前,叫道:「師妹,你是趕來找我的嗎?」
郭素娟答道:「是的,你肩上盤的是鐵鏈嗎?」
許青松答道:「是的。」
郭索娟道:「你既想到買鐵鏈了,倒不必再轉去鎮上。」話著,勒轉馬首,雙騎返回樹林中。
易達聽駱明遠一忽見叫肚脹要拉屎,一忽兒又叫要喝水,喝道:「禿頭,你整別人的時候,何曾想到別人承受的痛苦?」
駱明遠道:「我以前沒有想到,肛門上插入一把刀,會如此的不好受,不然我就把你的爸爸抓來,在他肛門上扎進一柄刀,消遣、消遣。」
易達怒道:「你死在目前,還想占你小爺的便宜。很好!很好!」
酒肉和尚道:「我一生就是以毒辣的手段消遣人為樂,現在受人制,手腳等於死了,眼睛看不見了,但是氣還未絕,口還能說話,沒有辦法只有用口消遣人了。」
許青松道:「你不怕死?」
駱明遠道:「死不會比肚門內扎入一柄刀難受。」說著,叫了一聲:「哎喲,脹死我呀!」
胡少華躍身狠狠踢了他兩腳,制了他的穴道,合作將鐵鏈鎖在他雙腿上,身子大上麻袋,袋口鎖緊,將麻布袋牢駝在馬背上。
易達舉手一揮,道:「我們走吧。」
史雅宜走到一匹棗色的馬邊,正要躍峰上馬,手臂忽然被人挽住,回頭一望,見是懷璧玉,笑笑問道:「玉姐,有什麼話上道后再敘吧。」
懷璧玉笑道:「雅宜,你騎那匹白馬吧。」
史雅宜搖搖頭,道:「姐姐,我老實對你說,那匹白馬的確雄壯,騎在道上賓士,很受人注目,只是我素來不喜歡白色。」
懷璧玉慎重的問一句,道:「當真。」
史雅宜道:「口是心非的話我不會在姐姐面前說的。」
懷璧玉道:「你真是言詞如心的誠實人,我佩服二哥別具慧眼,初見面之下就能識破妹妹。」
他們八位男女青年九匹馬,潔浩蕩盪的出了樹林。
郭素娟抬頭望見被燒的客房,還在冒著輕煙,忽間爆出屋裡的火花,嘆息一聲,道:「唉!可惡的賊人!心狠手辣,教規規矩矩做生意的人,平自遭受回祿,無故受到嚴重的損失。」
許青松道:「客棧老闆燒了舊房,換來新屋。他不但沒有受損失,可能從中還有錢可賺,碰到易兄這麼的好人,多年的舊客棧,全部燒了他都感到高興呢。」
郭素娟嗔道:「你胡說些什麼?但聽不懂?快說清楚一點。」
許青松提高聲音,道:「易兄剛才去客棧,賠了他二百兩銀子。」
別人聽了許青松的話,倒沒有什麼感覺,胡少華卻有很大的反應,暗道:這事二哥做得很對,但是事情的起因完全由我,叫二哥來貼錢,我於心何忍?但是現在我又沒有錢,怎麼辦呢?對了!我應該先向他說明,這筆銀子我將來要歸還他,我家的房屋被僥了,田地燒不掉。我只要不死,所有權還是屬於我的,二百兩銀子我還可以張羅。
胡少華心念一轉,便驅馬上前,可是他叫不出聲音,在馬上也無法交談,只好揮手示意易達下馬。
易達見他的手勢,卻會錯了意,以為叫他策馬疾馳,他一抖蠻繩,兩腿一夾馬肚,坐騎四蹄翻飛,潑刺的賓士。
不能說聲的啞子,性情特別的急。胡少華叫易達下馬,易達反而疾馳,心中更是氣急,策馬追上去,同時在玉拍上,寫道:「二哥,請住!下馬,我有緊要的話對你說。」
玉拍上的字小,疾馳又疾,易達根本就看不見,依然向前賓士。
胡少華氣急了,忘記血紅的墨汁含有劇毒,沾在人的皮膚上立即侵入體內,使人暈迷。他把玉拍對著易達的後頸一揮,寫在拍上的紅色墨汁未乾,恰好灑中在易達的後頸。
易達忽覺被虱蟲叮了一口,反手一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竟然從馬上摔下來,當時暈了過去。
這意外的事件,忿壞了少華,也急壞了其他的人。紛紛勒馬躍下來,七嘴八舌,道:「怎麼啦!」
「快!快二弟中了賊人的暗算!」
「謹防惡賊被劫定!」
胡少華卻在玉售上疾書道:「師妹,二哥中了我的墨汁毒,請師姐快繪二哥服解藥。」
懷璧玉來不及問胡少華的原故,趕忙掏出藥瓶,拔出瓶塞,傾了兩粒在掌心上,叫道:「雅宜妹,快過來幫忙!」
史雅宜一個縱步躍過去,問道:「我如何做快說!」
懷璧玉道:「你雙手使勁捧緊他的面頰,使他的口張開。」
史雅宜照他的吩咐做,放入易達的口張開,把手掌上的解藥丸,放入易達的口腔人,說道:「放手,捏他的鼻子。」
易達鼻子披捏住不能吸氣,空氣便由口中進去。
只聽「咕」的一聲,藥丸咽下肚子中,史雅宜玉掌貼在易達的腹部上輕輕的揉撫。
懷璧玉見投入易達口中的藥丸吞了下去,挺身站起,放眼注視胡少華,責道:「你在發什麼神經!無緣無故向二哥下毒手?」
胡少華低頭在拍上寫道:「我錯了。」接著將易達贍了客棧二百兩銀子,自己的事反故二哥冒險破費,心中很是慚愧,想向二哥說明將來我還他。
懷璧玉嗔道:「好了!不要再寫,我完全明白了以後不能胡來!」
胡少華反拍寫道:「是。」
易達吞下解藥,不一會便清醒過來,張眼一望,見史雅宜蹲在自己的身前,揉著自己的腹部,趕忙聳身坐起來,問道:「駱明遠被劫走沒有?」
史雅宜露出潔白的貝齒,道:「緊張什麼?根本沒有賊人來。」
易達道:「你笑我自己摔下馬來的?」
史雅宜道:「我臉上被蒙得緊緊的,你怎麼知道我笑你呀?」
易達道:「你不笑我想看你潔白整齊又細小的美麗玉齒,就沒有這眼福了。」
史雅宜櫻唇一嘟,道:「剛脫逃死神之手,就胡說起來,不害臊!」
易達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雅宜道:「我肚子餓扁了,趕快起來上馬入鎮吃飯,到時你自然明白。」
胡少華走到易達面前,垂下頭平拍寫道:「二哥,請原諒我。」
易達笑道:「三弟,不要介意,大家苦戰一夜,肚餓虛火上升,趕快上馬,入鎮填飽肚子再說。」
他們在鎮上吃過早飯,繼續趕程,上道后不久,便發現釘梢的人物,疾行約三十餘里,行至一個山谷口,易達勒住坐騎,回頭說道:「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再趕路吧。」
史雅宜躍下馬來,定到易達的面前,附耳問道:「你發現到可疑的人物沒有?」
易達道:「注意到了,但分不出是那一道的人物?」
史雅宜附耳輕聲說道:「正邪兩道人物都有,正道人物有衡山派和丐幫的。邪道人物是混合派獅壇的人物,我觀察到他們在谷中可能有埋伏,會向我們動手。」
易達道:「行走江湖,打架好比吃飯,每天都不可少。」
話聲甫落,懷璧玉走過來,笑笑說道:「二弟、雅宜,你們不討厭我,衝散你倆說體己話吧。」
史雅宜側身探手便向她臉上抓來,同時說道:「大妹,我對你足很尊重的,但是你說話無禮,我便要動蠻了。」
懷璧玉知道她是作勢嚇人的,縮身低頭,身子不退,反進,兩臂一張,抱佐她的纖腰,咯咯嬌笑,道:「你改動蠻,我就將你這柳腰扭折。」
史雅宜垂腰向前,雙臂直伸,雙掌在懷璧玉雙股上打得「啪啪」的響,笑道:「你扭折我的腰,我打爛姊姊肥臀。」
易達放聲笑道:「你們別鬧啦,商量正事要緊」
懷璧玉道:「二哥,你接著她。」說著,挺腰雙手一推,史雅宜的修長嬌軀向易達倒飛過去。
易達張開雙臂,將她飛過來的嬌軀摟在懷中,道:「雅宜,我們來討論一下,去武當山定水路還是走旱路?」
史雅宜道:「武當山在什麼地方?我根本不知道?你問我真是問道於盲了。」
懷璧玉接著問道:「水路如何走?陸路又如何去?」
易達道:「從水路去,在衡陽坐船到漢陽,再由漢陽坐船沿漢水溯江而上,到老河口起岸,再二天的路程,可到武當山。」
懷璧玉眉頭一皺,道:「怕暈船,聽你說這路程遠得很呢?逆江而上若遇到打頭風,船不能動,簡直急死人。」
史雅宜道:「坐船我也感覺不好玩。」
易達道:「從陸路去武當山,從這裡到石門比較好走,山嶺不險,從石門到武當山,沿途都是峻險的山道。」
史雅宜道:「山嶺亦崇高,風景亦秀麗,好玩得很,我主張走山路。」
懷璧玉道:「多測覽風景,有富人生的意義。登上高峰,俯瞰山色,農家炊煙梟梟,人生能得幾次見?我也同意從旱路走。」
易達點點頭,道:「若無特殊事故發生,就決定走陸路吧。」
懷璧玉道:「我們帶著魔鬼行程,一路之上難免有魔鬼糾纏,一旦發生事故,怎樣對敵?何人看守魔鬼,事先應該分配,免得陷敵紊亂。」
易達當即指定郭素娟、許青松、懷璧玉看守駱明遠,其餘的人分別對敵,看守的人應該注意打鬥情形,誰有危險,立即支援。
他們決定了行走的道路及陷敵的分配,立即上馬繼續前進。
這道山谷很是峻險,狹隘處只能容一騎馳過,對面來的人必須站立一旁相讓。兩邊是如削的懸崖,仰臉望不到崖頂,有些地方像隧道,上窄下寬。狹谷的風很大,夏涼冬熱,行商視為畏途。
汝城延壽坪到良田,若繞道而行,要多行一天的路程。不少的商賣貪捷徑,多被剪徑的土匪強盜劫去財物,甚而喪命。沿谷白骨累累,令人心驚膽顫。
易達一馬當先,胡少華墊后,深入狹谷未及一里路,忽聽前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爆破巨響,震得地動山播。崖上的碎石泥土,如冰雹驟降,密不能視物,人可以縮身躲在崖壁凹陷之處,馬匹欲無法躲過,被碎石打得「凈!凈!」嘶叫。
墜石稍斂,易達潛伏向前察看,見前面通路被炸裂的巨細崖石熔塞,人固然可以冒險飛越過去,馬匹卻無法越過。
易達轉身返來,想退出狹谷,再作區處。入口處邃然又傳來一聲巨響!震落的碎石和泥土,卻比第一聲巨響少多了。這一聲巨響之後,不用說道路也被阻塞了。
停了片刻,從遠遠傳來話聲,道:「你們想活命,就趕快把我們的龍頭老大送出來,不然將你們統統燒死在這『絕命谷』中。」
易達提高聲音,道:「有你們龍頭老大陪我們喪生『絕門谷』,我們死而無怨。」
說完話,易達向後傳話道:「我們暫時放棄坐騎,搶著魔鬼,跟我來!不要緊張。」
許青松道:「魔鬼由我一個人來抗,你們準備廝殺。」
接著,對方又廢話道:「你們進退無路,兩邊的崖頂上,我們堆積了足可燒化你們骨路的柴草。你們想以我們龍頭老大的生死作要挾,簡直是摸錯了門。」
易達道:「你們講狠,我們並不害怕若講條件,我們當然不能輕易放棄操在手中的王牌。」
對方問道:「你們想怎麼樣?把條件開出來。」
易達道:「你們將阻塞的谷口弄通,人質我們到『谷上』交給你們。」
對方罵道:「小子,你的算盤打得太精了吧!」
易達道:「是你教我開的條件嘛!講價由我,還價由你。」
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的確布置下天羅地網。
懸崖上兩邊峰頂有大量的引火大柴草外,還有爆炸物,這種爆炸物是用炸藥盛在竹簡內,裝上信管,雖是粗裂之物,也可以炸傷人命。出入的谷口除炸石阻塞外,還積有乾草掐柴及爆炸物和人員嚴密防守。
外人看來,在這樣嚴密困守之下,除非孫悟空有七十二變方法,休想選出絕命谷去,身有絕頂武功的人,看法又不一樣了,他可以施展絕高的輕功飛撲出去,使防守的人措手不及,所苦的是崖谷狹窄,身手施展不開。
易達從隙縫中看清外邊的大略情形,暗嘆一聲,忖道:英雄無用武之地,奈何?
對方答話道:「你們由一人負我們龍頭老大出來,保證不傷他毫髮。」
易達轉身仔細觀察崖壁上方,暗道:施壁虎功爬上崖頂,在我們被困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做得到,只是在大白天,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監視人的耳目,成功的機會太少,只得緩和對方,慢慢設法,於是說道:「你把你們龍頭老大的身價估得太低!」
對方怒道:「你胡說八道!」
易達道:「我們被困的人都是無名小卒,要我們其中一人換你們的龍頭老大,豈不是貶低你們龍頭老大的身價,拾高我們的身價嗎?」
沉默了片刻,對方問道:「小子,我告訴你!想據我們龍頭老大來要挾,你卻是作白日夢!」
易達道:「何謂要挾?你們龍頭老大,是當今武林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高手,你說是不是?」
對方接道:「不錯。」
易達又道:「他著作有武術專輯,你知道嗎?」
對方答道:「有的。」
易達又問道:「你知道他的著作放在何處嗎?」
對方答道:「不知道。」
易達又道:「你們的龍頭老大,一生喜歡酒色之外,他還有什麼所愛好,你知道嗎?」
對方答道:「不大清楚。」
易達道:「駱明遠生平所搜羅的奇珍異物,無奇不有,就是當今皇朝也沒有他擁有的十分之一。」
對方問道:「小子,這消息你從那裡打聽來的?」
易達道:「只有你這條笨牛不知道,當今武林中人沒人不知,無人不曉。」
對方喝道:「別想用利來誘惑,我不會上你的鉤。」
易達放聲哈哈大笑,道:「你不貪財,我敬佩你是條硬漢,可是你定錯路,可惜啊!可惜!」
對方問道:「我走錯什麼路?你說!」
易達道:「俗語說:『瓦缽不離井口破』。你不貪財為什麼要干殺人放火的勾當,這不是走錯路嗎?」
對方被易達說中了語病,沒有立即答話。
易達接著說道:「你仔細的想一想,駱明遠若是不貪酒色,不愛珍奇異寶,出家之後為什麼要作叛徒?」
對方改變話題問道:「你們把我們的龍頭大哥整得怎麼樣了?」
易達道:「駱明遠手著的武功專輯,和我藏寶的所在,在他未告訴我們之前,既不能整死他,也不能教他好受就是。」
對方道:「千萬不可將他整死。」
易達問道:「你想分杯羹嗎?」
對方道:「我要知道我們龍頭大哥的生死,才能和你談進一步的條件。」
易達道:「好,你傾耳聽他的聲音。」
懷璧玉聽二弟和敵人胡扯的頭頭是道,輕聲問道:「二弟,酒肉和尚的秘密,你從那裡聽來的。」
易達微笑道:「是從情理中猜想,臨時編造的。」
懷璧玉道:「二妹,和敵人所談的話,雖然是臨時編造的,卻很合情理,不說對方相信,就是傳揚出去,武林中也沒有人不相信。」
易達轉眼望著許青松,道:「許兄,快將酒肉和尚解下來。」
駱明遠秧解下馬背去了麻袋,及被點的穴道解了之後,嚷道:「悶死我了!」
易達將酒肉和尚送到洞口,提高聲音,道:「喂!朋友,你要向你們龍頭老大說什麼話?就快說!」
對方問道:「大哥,我是老二師福全,你現在怎麼樣啦?」
駱明遠聞了不少的時間,穴道解了后,肛門又痛又脹,神智些迷迷糊糊的,只聽他大聲嚷道:「我要痾屎!我要痾屎呀!」
師福全聽是駱明遠的聲音,他嚷什麼卻未聽清楚,於是聞道:「大哥,你要什麼呀?」
易達代答道:「他說要吃飯,要喝酒。」
師福全連聲答道:「好,好!我教人去拿飯拿酒來。」
易達叫道:「屍不全,沒有假吧?你們龍頭老大是我們手下之囚,我們該好好地談一下吧。」
師福全怒道:「狗雜種,你叫我什麼?」
易達道:「你的姓名是你自己報的,我叫你屍不全不對嗎?」
師福全忽喝道:「狗雜種,你才是屍不全哩。」
易達道:「叫一聲屍不全,未必就真的屍不全,我們仍還是談正經的吧。」
師福全問道:「狗雜種,你敢和我兩人面對面私下談嗎?」
易達笑道:「你也太蔑視人了,在什麼地方私下談?說吧。」
師福全道:「你既然不怕我,難道我又怕了你不成?我就是打開通道,放你們出來,也不怕你們飛上天!」
易達道:「你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我們是無名小子,若是傳揚開來,說屍不全怕了剛出道的小夥子,你還有什麼面子在江湖上稱名叫號的。」
師福全是一個很好面子的人,武功也高,性情又急!行事魯怒無常,自己擬訂的計劃,轉眼又將它推翻,喝道:「狗雜種,不要用激將法,我就打開通道,讓你們出來,瞧瞧你們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臭小子?」
易達道:「我告訴你,我們不是狗雜種,也不是臭小子,我們是一群血氣方剛有正義感,除暴安良,不怕邪惡的小英雄,你如果有膽不怕死,就趕快打開通道。」
師福全放聲笑道:「哈……哈……哈!什麼小英雄!我看你們是狗熊!」
易達道:「我看你才是狗熊哩一見人穿得破亂張口茲牙狂吠,丟一個肉包子給你吃,你卻乞憐擺尾。反反覆復,一會兒說和我私下談判,一會兒又說打開通道讓我出去,始終不見你的行動!你的一言一行,連婦道人家都不如。」
忽聽師福全大聲喝道:「兄弟們,把通道打開,讓他們那些小東西出來受死。」
其中一個弟子說道:「分壇主,打開通道讓他們出來,無異是放虎出柵。」
師福全道:「他們是虎嗎?簡直是壯別人的志氣。」
那個弟子又道:「總壇主何等的功夫……」
師福全最惱怒的是當自己的面,稱讚別人的武功好,沉喝一聲,道:「住口,快動手打開通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二十多年,未曾栽個筋斗,難道還怕幾個小子不成。」
他的手下素知他的個性猛烈,不敢再多說,操起傢伙,撬動大塊崖石,移至側邊,片刻之間,已將障礙清楚,防守的人也退出谷外開豁了地。
易達見出口透入光線,立即以特別的手法,點了駱明遠的重要穴道,能走而不能說話。
懷璧玉感覺點了他的穴道,還是不大妥當,又給他殿下兩粒毒丸,半個時辰后藥性發作時,全身癱瘓不能動,不服解藥,在十二個時辰內即死亡。
忽聽師福全沉喝一聲,道:「快給我滾出來!」
易達牽著坐騎,從容的當先走出谷口,放眼一望,見一個背負大刀,身矮體健,臂長腿短,滿臉刺猖,眼突厚唇的中年人,放下轡繩,拱手問道:「閣下是屍不全嗎?」
師福全放眼向易達仔細打量后,仰臉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不管從那兒看,都看不上眼!哄哄娘兒們,還有一點天生的本錢,講俠義打抱不平,就承不起別人的一拳頭了。」
易達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敢在江湖上行走,必定有其所長,我們不作無謂的品評。你說:我們是私下談合作,或是打一場架,勝者帶走駱明遠,敗者趁早赴西天極樂。」
師福全放眼一望,喝道:「有種!我兩人到那小山坡上去決鬥」
說著,拔腿向左邊的山坡賓士,身法很敏捷,只數起落,就躍上山坡,回頭一望,沒有看到易達隨後跟來,以為上了當。
易達的輕功有鬼影飄忽之奇,后發麵先至,從一橡樹梢躍落,笑道:「屍不全,你多疑了,在下豈是失信之輩。」
師福全聽得聲音,霍然旋身蓄視,睜眼怒視,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賣弄,輕功好,拳術未必高。」
易達淡淡地說道:「不見真章,還不知誰好誰壞呢?」
師福全抑住心頭的氣忿,放眼四顧后,問道:「你我合作,怎樣合作法?」
易達微微一笑,問道:「你想出賣你們龍頭老大嗎?」
師福全道:「老實說,喜歡唱高調的人,口裡說不愛財,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打弄錢的主意。」
易達笑道:「你這人還不失誠實,你的意思是要駱明遠所秘藏的奇珍異寶!」
師福全點點頭,道:「我們老大武功的確是了不起,你們年輕人所喜歡的是高超的武術,老夫成全你的心愿。」
易達搖搖頭,道:「你錯了!」
師福全凝視他問道:「老夫一向觀察人微,年輕人很少有重視金錢的。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卻需要錢養者,對武林秘笈,什麼絕招,想練也練不來了。」
易達道:「錢多,用之不當,足可害身。武功用之不善,卻毒害人命,我的意思是將武林巨著送回少林寺,錢拿來救濟貧窮。」
師福全怔了怔神,道:「我不贊成!」
易達道:「駱明遠生死操在我們手中,他個人的秘密也在我們掌握之中,你不贊成也是不成。」
師福全忽道:「好,你這小子過河拆橋,我宰不了你!」說著,雙掌一分,向易達當胸拍去。
易達彈身竄起,身懸空中,揮腿踢師福全的雙眼,矚道:「我們就以武功決勝負,解決事端吧。」
師福全感覺掌勢擊空,來不及收勢變招,凌厲的勁風巴襲上眼前,趕忙蹲身,就勢向前竄出一丈多遠,暗道:這個小子身手續捷,不可輕視。
旋身反手拔刀,「鏈鏘」一聲,刀身出鞘,映起一片白光,喝道:「老夫這柄『青銀刀』來至西方的紅毛國,曾砍去華山派全真子的頭,其他武林高手斷頭在這刀下的,更是難數,你想保命,將我們的龍頭老大好好的交給我,我不為難你們,不然,這寶刀不信砍不下你的狗頭!」
易達身子在空中一扭,向前飄落地上,迅速旋身解下軟鞭一揮,呼的一聲,鞭梢往師福全頭上掠過,勁風格他的包頭巾刮飛。笑道:「我這條軟鞭來至南海的蓬萊仙島,一揮掃群妖,再揮掃群魔,三揮定乾坤。遠的不說,昨夜纏住當今武林第一人的腿,他就束手被擒,試問你能選出這種鞭之下嗎?」
師福全感覺鬥智、鬥口、鬥技,都占不到上風,氣忿之極,揮刀槍功,一刀「西風狂雨」捲起一片寒星,從右向左斜劈而下,刀勢又快又猛。
易達軟鞭一舉,軟鞭像長虹一般,拱在頭頂,鞭端垂下,從左向右一揮,鞭影籠罩住全身,潑水不入。
師福全見對方鞭尾後起先至,若不撤招收勢,則未傷人而先自傷,趕忙抽招後退。
易達得理不讓人,鞭長宜旁攻制敵,近身卻施展不開,怯敵制於己,順勢一揮「鞭掃群魔」,呼的一聲,鞭梢如電光石火,向師福全攔腰掃至。
師福全是武當派的叛徒,武功相當高強,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造詣。見鞭勢來得猛速,後退絕對躲避不了,趕忙橫卧地上,以滾避刀法,進擊易達,變招反擊之速,令人咋舌。
易達軟鞭未撤回,師福全已滾到近前,立即施展不開,運起輕功,騰空躍起二丈多高,反手一鞭,以鞭作棒下擊,應變之疾,反擊之捷,也是難以想像的招式。
師福全眼觀四方耳聽八面,逮覺猛速的鞭風下襲,巳臨近身體,兩腿一縮,腳跟在地上一撐,身體像一支標槍橫射出去一丈多遠。
易達見他應變敏捷,躲避巧妙,不可思議,不禁叫道:「好!不傀是武術名家。」
隨著叫聲的剎那,軟鞭變為旋掃,懸在空中的身軀,藉軟鞭盤繞的引力,身子螺旋著地,全身彼鞭影護住,對手也無法乘機槍攻。
師福全也佩服他見招拆招,防護嚴密,無隙可攻,喝問道:「小子,你是何人門下?小小年紀竟然練到如此純熟的鞭法。」
易達道:「投師學藝,漢是投石問路,真要練到出神入化,對故應付裕如,還得靠自己的天賦,加以勤練,自我細心體會。」
師福全放聲笑道:「哈!哈!哈!小子,你是我的徒弟,你所說和我的思想不謀而合。」
易達突發一招「飛龍戲珠」,軟鞭是由后揮向前,臨空下擊,去勢疚逾電光石火。
師福全見他手勢一動,便預測到破解之法,揮刀上劈。
易達握鞭的手臂一縮一圈,變為「橫掃群魔」,換式之捷出於師福全預料之外。
師福全審其鞭鋒是從左掃向有,兩腿一曲一伸,身子向左衝天而起,騰上一株數丈高的松樹上,感覺單打獨鬥不易舉勝,撮唇吹了一聲口哨,即著又長嘯三聲,這是他招集嘍羅的信號。
易達見他躍上樹梢,不敢施軟鞭追擊,鞭上有倒鉤,一萬小心,倒鉤鉤在樹枝上,急切掙不脫,棄鞭是尷尬的事,迅速收取軟鞭,沉聲喝道:「屍不全,我以雙掌在樹梢和你施寶刀相搏,你年紀比我長一倍多,我應該敬老尊賢,讓你一些,你不必手下留情。」話聲甫落,騰身向樹梢撲上去,他這席話乍聽好像是情理中之言,略一回昧,卻是輕視之中還深含諷刺。
師福全是久歷江湖的魔頭,那會不懂他這席話的意思,發出信號,沒有嘍羅前來,真是又急又氣,怒喝一聲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你家居何處,快說!以便老夫遣人通知你的家人前來收你的屍。」說話當中,一招「天空飄雲」在日光之下,映起一片閃光,迎著易達飛騰上樹懸在空中的身軀疾劈。
易達的輕功實在練得不錯,腳尖未沾樹只,凌厲的寒芒已逼騰,趕忙身子向後一仰,兩腳尖一併,夾住一根細枝,身子倒垂在樹校下,肚腹一挺,背向上供,反手抓住樹枝。
就在這剎之間,師福全一刀劈了下來,「嘩啦」一響,枝葉紛紛墜落。
易達左手抓住樹校一盪,右手抓住另一根樹校,恰好避過他這驚險萬分的一招。
師福全在這樹帽上,易達吊在樹枝下,師福全用腳移動身軀,易達用手轉移位置,覷了一個空隙,翻上一根粗枝,坐在樹榦上,仰臉注視師福全,見他飄身到了自己停身左方,雙臂貫注勁力,雙掌向前一推,喝道:「老賊!你下去吧。」
只聽「噠」的一聲,連枝帶葉,騰空飛起,半邊的枝葉,給他一掌擊飛。
師福全機警性高,只覺著腳的樹莖,不墜反向上彈,遽感不妥,騰身飛落樹帽的另一邊,暗道:「這個小鬼不但功夫練得好,機警也過人,是個非常難對付的鬼東西。」
易達挺身站在一根粗枝上,對著師福全又拍出一掌,族葉被猛烈的掌力,震得飛向師福全,枝葉夾斷校,像是雜亂無數的暗鏢。
師福全劈出一招「狂飄掃落葉」,射至胸部以上部位的枝葉,全被劈落,一撅樹枝,偏向下射中他的大腿,雖未刺入大腿內,卻刺中他左腿「梁丘穴」,感覺右腿一麻,險些墜落樹下,單腿立在枝幹上,伸手拍活穴道,沉聲喝問道:「小子,殺絕武林人物的告白,是你乾的嗎?」
易達道:「老賊,幸好你沒有遇上他,不然你就在閻王前,接受審判啦。」
師福全聽得黯然一愕,道:「他的武功比你高?」
易達道:「他大鬧少林寺,想必你早有耳聞,我和他相比,無疑是小巫見大巫。」
師福全喝道:「別故意誇大唬人,我不相信一個年輕人能練到驚天動地之武功?」
易達道:「信不信由你?你只要碰上他,就是你的劫數到了。」
師福全問道:「是剛才和你定在一起的蒙面人嗎?」
易達道:「若不是我將你引開,你已經跪在你亡故的父母前懺悔了。」
師福全突然驚呼一聲,道:「唷!今日不能再和你決一死戰,八月十五日我在桐柏山寒泉塢候教。」
易達問道:「桐柏山是你們混合派的總舵所在嗎?」
師福全道:「你去的時候別忘記負一袋鹽去。」
易達問道:「河南,湖北都缺少食鹽。」
師福全冷笑道:「我們總舵什麼沒有?誰要你帶鹽去作見面禮!」
易達眉頭一皺,略一沉思,笑道:「我明白了,不必費心,我死後不需作臘肉腌。桐柏山不小,棄屍之處雖多,不會污染你們總舵,我倒是希望你們自備乾柴。」
「寒泉塢險無比,無人敢深入,尤其集天下所有的毒蛇猛獸,我們死了后,不用焚屍,不到三日,不管多少屍首,都會被猛獸毒蛇啃光。」
易達道:「好極了,我正想搜集天下的毒蛇,研製一種克制人體不治之症的靈丹妙藥。請八月十五日我去給你送終。」
師福全拔身,向谷口撲去,只躍下山坡,便收勢不前進,傾耳聽了聽,躍上一株樹梢觀察,放眼一望,只見自己的兄弟,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暗道:「那兩個蒙面人直厲害!和我決鬥的小子沒有騙我,將來我也要放他一馬。」
胡少華當初下山,痛恨人心之險惡,師妹又主張他大開殺戮,以便驚動武林,便於完成恢復他人生的目的,但是受易達感動后,不想再施殺手,所以和賊人初見面,並未立即動手。
是一個風流的賊人,自情人多勢眾卑鄙下流成性,見到有姿色的女性,便醜態百出,下三濫的話,說個不休,繼而向懷璧玉動手動腳,招致殺身之禍。
少華本想喝住他的無恥,但是發不出聲音,便一掌將他逼開。
那個傢伙還不知道死神降臨,立即揮動雙斧,喝道:「你也不問一問我『鬼斧畢忠誠』有什麼來頭!一聲不響就動手,真是找死!」
兩手一舉,雙斧如電光石火,分向胡少華雙肩砍下。
胡少華身子一側,左手往後一引,右臂運勁,猛然一掌,正好擊中鬼虎畢忠誠的「氣戶穴」。
一個人罹死亡之慘禍,往往是大意輕敵所導致,俗語說:「鬼迷心竅」,致死時心靈便迷糊不清了。
身懷絕技的高手,一招便俯地吐血死亡,不是胡少華的武功高,而是鬼斧畢忠誠的劫數盡了。
一撲一引,身子必然向前傾,大大意不備之下,那能承受得起落實的一掌,只悶哼一聲,向前栽了兩步,便俯伏地上,從此一動也不能再動了。
其餘的嘍羅眼見到壇主被蒙面人一掌擊斃,吆喝一聲,紛紛揮起兵刃,群起圍攻胡少華。
許青松和郭素娟見賊人以多為勝,也揮劍上前要助胡少華殺敵。
懷璧玉趕忙攔阻,道:「他們結拜兄妹兩人,足可打發賊人上西天,我們追逐一點,小心看住魔頭,免得誤中毒液。」
史雅宜卻別有用心,畢忠誠倒地死亡后,立即過去攫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搜到一個被鮮血浸濕的小包,順手在他身上擦了擦,便揣入懷中,挺身一看,見從山上俯衝下來十幾個賊人,趕忙叫道:「大姊,注意!有人偷襲!」
懷璧玉和許青松師兄妹二人,各揮劍迎敵,史雅宜也飛躍過去。她認識賊人,那些人卻認不出她來。每個賊人武功她都了如指掌,掌劈足踢,剎那間就給她打傷數人。
圍攻胡少華和鳳潔貞的賊人,個個兇猛無比,恨不得一招將敵人擺平,卻不知道胡少華和鳳潔貞筆毛上醺的毒汁毒液厲害。輕輕一甩,毒計像驟雨似的,三丈之內選不脫中毒的劫運,剎那之間,十幾個賊人一掃倒地暈倒過去。
以筆當作殺人利器,自古有之,方法卻不同。古人寫文章痛低奸臣,入骨三分。將筆醺毒,揮灑敵人,霸道無比,卻是別開生面。筆管粗長,置藏毒汁很豐,平時筆毛套上半撅較極的筆筒,倒接身上,毒計不會流出來,用時拔出筆帽一揮,便可以置人於死地。
賊人腿長的,大限未到的,溜了幾個,其餘的賊人死的死傷的傷,都擺平在地上。
懷璧玉轉眼一望,見自己的人只有許青松師兄姊受了一點輕傷,卻不見了駱明遠,驚呼一聲,道:「糟呀!魔頭不見了!」
胡少華等人定神放眼一掃視,只見鐵鏈橫在地上不見人影。
史雅宜道:「你們不是給他服了毒藥嗎?仔細看看死人堆里,有沒有他暈迷的身子。」
眾人仔細一看,都未看見駱明的影子。
懷璧玉叫道:「趕快分頭找!他不會走得太遠。」
胡少華等人忙著尋找駱明遠的時候,師福全縱下樹來,以最快的身法,飛躍出來,挽起畢忠誠的屍體,向山坡疾馳而去。
易達在暗中監視,見他的舉動不見,悄悄的跟蹤他,只見他躍至峰頂,隱秘所在,將畢忠誠屍體放在地上,挺起上身,放眼掃視之後,才伸手握住畢忠誠的手腕,感覺手都冰涼了,已死亡無疑。
師福全趕忙解開他的腰帶,渾身搜了一個仔細,卻沒有搜到片紙隻字,只有一個金元寶,和數錠銀子。他將金元寶和銀子,揣入自己的懷中,又解散畢忠誠的頭髮,脫掉他的靴襪搜查,仍然一無所獲,暗道:「怎麼會沒有呢?這就怪了?」
易達現身笑道:「屍不全,發死人財,見者有分。」
師福全黯然一愕,拔刀在手,喝道:「你這人怎麼這等無賴!糾纏不清,我已經約了你決鬥的日期,你就應該到時赴約,不必再向我糾纏。」
易達道:「我不是跟蹤你,我是要那一懼死屍。」
師福全道:「你要死屍,你就拖走吧!」
易達搖搖頭道:「現在我不要了。」
師福全怒道:「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我真怕你不成?」
易達道:「你搜過了的屍身,我沒有替他掩埋的義務,你要提前解決問題,我也不反對。」
師福全怒道:「我的師兄曝屍,喂狼狗,也用不著別人來掩埋。」一賭氣,使勁向屍體揮了一腿,屍體騰空飛起,墜落萬丈深崖下去。
易達放聲哈哈笑道:「屍不全,你這脾氣發的大錯而特錯。」
師福全暴睜兩隻大眼注視易達問道:「我那裡錯了?」
易達道:「他懷有非常重要的東西是不是?」
師福全怒道:「我不是三歲小孩,別想套我的話。」
易達又問道:「你沒有搜到對嗎?」
師福全道:「你失望了。」
易達道:「你要搜的東西,我取得也沒有什麼用,為什麼會失望。我猜想你要搜的東西,對你非常重要。對死者也是視為無上的至寶,他當然會慎重的藏起來。」
師福全冷冷說道:「這還用得著你說嗎?」
易達道:「我說你脾氣發錯了就是錯了,你不認賬,我也懶得指點你。再見了!」說著,轉身下峰。
師福全超忙躍身閃到他的面前,拱手道:「我一生缺虧的,就是改不掉的火爆脾氣。」
易達道:「你認錯了!」
師福全道:「我何嘗不知道,一個人的脾氣過於暴躁,是最不好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易達道:「既然是最重要的東西,他當然要妥藏,你想一個久在江湖上走動,難免要打鬥,震動身體,他絕不會揣在口袋裡,也不會不隨身攜帶。」
師福全眉頭一皺,道:「他全身我都搜遍了,沒有呀!」
易達道:「他一定將重要的東西縫在衣服夾層里。」
師福全忽然呼出聲音:「啊呀!」低頭一望,便騰身躍下深谷。
易達向下一望,咋了咋舌,暗道:這麼深的深谷他也敢冒險跳下去,可見他的輕功非常好。再嘛,他想得到的東西很重要。
他正要轉身下峰,忽見懷璧玉單人走上峰頂來,趕忙舉手叫道:「大妹,你是上來找我的嗎?」
懷璧玉趕忙答道:「大魔頭乘隙跑了,我是分頭來找他的。」
易達聽了大吃一驚,飛身撲下去,道:「大妹!快!快!叫他們不要找了!」
懷璧玉道:「大魔頭有傷,眼睛失明,又給他服了毒藥,點了他的穴道,他還能跑得遠嗎?」
易達道:「大姊,你們太冒險了,要找他不該分頭找。大魔頭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他在重重受制之下能逃,他的武功就沒有完全喪失。我們的人無論那一個找到他,都不是他的敵手,豈不危險嗎?」
懷璧玉道:「啊唷!我倒沒有想到,快!快!叫他們轉來。」
易達居高放開喉嚨大聲叫道:「三弟四妹、雅宜、許弟兄師妹,你們趕抉來這裡集中,不必再尋找了。」
懷璧玉也提高聲音,她的聲音雖清脆柔美,卻傳達不遠。
易達一連叫了兩遍,史雅宜當先轉來,胡少華和郭素娟也隨後來到,許青松和鳳潔貞卻遲遲不見到來。
大家又分散開來呼叫,仍然沒有迴響,於是集中起來,邊挽邊呼叫,找遍了山谷所在也沒有見到他們二人的影子。
易達等人未見有打鬥的痕迹,都懷疑鳳潔貞和許青松被人挾持或追敵人去了!
但是身有重傷,眼睛失明,服下毒藥的駱明遠,是自己脫逃或賊人乘隙暗中救走的呢?
一個身負絕世武功的人,解穴、驅除體內的毒當然都有他的秘法,若真的不能動,又哪能稱得上絕世武功?
駱明遠最感痛苦的是扎入肛門的飛刀,脹痛的非常難受。
穴道被點一時又無法施內功逼出飛刀,肚脹要拉屎,因飛刀阻塞,又拉不出來,只脹得他一再的暈迷。
在他們雙方打鬥的時候,他施展縮骨功,卸去綁在身上的繩索和鎖在腿上的鐵鏈,在地上打著翻滾,那兒正好是一道斜坡。
斜坡下面是一處積水的池澤,爛泥很深,浮泥上面長著亂草,人誤入泥沼,立即就會沉下去。
駱明遠滾入泥沼中,身子緩緩的沉下去,猛然上面長著,忖道:天真要絕我不成?剛逃出敵困,又陷入泥淖。
心急剛在轉動的剎那,忽覺腰部被枕住,身子辭止不再下沉,伸手一摸忱住腰間之物,意識是一根巨木,松樹沉入水中,永久也不腐壞。
駱陰遠一手撐住橫在泥沼的巨松樹榦,移動身子坐在樹榦上,兩腿仲下樹榦一撥,只覺下面空空,還不知道泥沼有多深。
有此奇遇,駱明遠死里逢生,精神大振,他沿著橫在澤中的松樹榦,向對岸爬過去。
到了盡頭,伸手一摸,忽覺樹根盤錯,暗道:這株樹原是生長在山坡上的,山洪暴發土崩,樹身隨山洪匯落池中,池澤不寬,樹榦便架在池澤兩邊,由此膃測我已經到了對面山坡。
駱陰遠小心的立在樹榦上,緩緩挺身站趙,腰還沒挺直,感覺頭已露出泥沼外。
把手伸上一摸,感覺長滿了蘆葦,他呼吸到新鮮空氣,立感舒暢。
天然的蘆葦遮住,不易被人發現,頓然生氣蓬勃,當即盤坐在翹起的樹根上,運功驅毒,逼出扎入肛門的飛刀,心中發誓言,道:「我駱明遠不死,不信報不了這奇恥大辱,只是我一件人皮護身衣被他們剝走了,奪回來恐怕不容易?」
易達生性冷靜聰明,將人集合一起,以免勢單力孤,他們這一群小夥子中,誰也不是駱明遠的對手,單獨遇上,絕難逃命,這是懷璧玉等人未曾想到的。
易達仔細觀察地上,但見地上的草被踏得七零八落,有一處的草,卻逆著斜坡偃伏下去,回頭望著懷璧玉笑笑,道:「大姊,你仔細看看這地上的草,有什麼不同?」
「二弟,你有捕快的頭腦,有遠是從這裡滾下去的無疑。」
易達點點頭,道:「小心,我們下去察看一下,便知究竟了。」
他們一同撲下池澤邊,忽然一陣山風襲來,池澤中的水草起伏不定。真是:「綠波無魚空垂鉤」。
懷璧玉聳身作勢躍下池澤。
易達趕忙伸手攔住她,道:「不可涉險!攏個石頭投下方,使知水草之下是無底池澤。」
懷璧玉找到一個拳頭大的崖石,使勁向池澤投下去,如石沉大海,她伸了伸舌頭,回頭注視易達,問道:「二弟,你怎麼知道水草下面是深澤?」
易達道:「剛才一陣山風襲下來,草勁未倔伏而池中的水草起伏不定,足見水草是浮生的。再就是駱明遠滾下去的地方,只顯現出微微的裂縫,由此也可以水草是浮生的,他滾下去,龐大的身軀沒有壓壞的痕迹。他的身子沉下去之後,被壓沉的水草又漸漸的浮起來,恢復原狀。」
懷璧玉秀眉一皺,道:「這麼說,大魔頭去水晶宮當差去了啊?」
易達遲鈍了一下道:「很難說得定,他落下池沼時,苦是服下的毒藥,藥性發作昏迷,就選不了劫數,若是他清醒能控制藥性不發作,以他高超的武功,是不會被淹死的。」
胡少華平拍寫道:「過那邊去察看一下。」
易達道:「三弟,我知道你沒有親手戮死切身的仇人,心中存著的怨氣,是難消除的。」
胡少華寫道:「雖然殺死武林中的惡人,我還是……但是我相二哥結盟后,受二哥的感動,心中已經平服多了。惟一的是逆來順受,報復只是多造殺孽,於己無益。」
易達點點頭,道:「駱明遠若是死了,三弟也算報了仇。假使沒有死,我們布下天羅地網。還是要將他逮住活剝。」
懷璧玉道:「但願他死了,免得再危害人間。」
易達笑道:「大姊,你這一句話,足可反映你們女性心地善良仁慈。」
史雅宜道:「駱明遠生死未證實之前,我們要時刻提警覺,絕不可疏忽。」
易達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去追四妹和許小俠吧。」
經過這一場的打鬥,到達木叢,已是中午了,這是鄉間小鎮,只有一傢伙鋪。
懷璧玉當先下馬走入,店裡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胸前系著圍裙,手中拿著一張紙條,迎將出來,含笑問道:「你們是五個人二女是不是?」
懷璧玉點頭道:「是的。」
那位婦人向懷璧玉仔細打量一陣,面帶笑容又問道:「你這位妹子是性懷嗎?」
懷璧玉點頭答道:「是的,剛才有人在貴店歇腳,留下話要對我說嗎?」
婦人道:「他們說的話我也聽不清楚,怕把話傳錯,我去別人家借來紙筆,請他把話寫在紙上,小妹自己看吧。」說著,將手中持著的紙條遞給懷璧玉。
又道:「我們是鄉下人,祖上三代也沒有識字的。」
懷璧玉接過紙條展開一看,寫的是:「大姊,四妹和許小俠發現敵人數騎并行,其中一騎二人並騎,不知是否是大魔頭?追蹤數里,恰好遇到兩位老人家。一同連續追趕,請跟來。四妹鳳潔貞留上。」
看完之後,遞給易達,問道:「二弟,你看我們是立即趕路還是吃飽再追他們去?」
易達向婦人問道:「大嫂,有現成的飯菜沒有?」
那婦人播搖頭,道:「我們這裡來往的客人不多,先做好怕賣不掉賠本,都是客人來了后,要煮幾升米飯,臨時洗米下鍋,中午熱客人也要休息休息,耽不了多大的時間。」
懷璧玉掏出數錢碎銀子,交給婦人道:「大嫂,麻煩你了,我們有非常要緊的事趕路,來不及吃飯了。」
婦人伸出放有銀子的手掌,道:「你們不吃飯為什麼要給我錢?」
懷璧玉道:「小意思,請大嫂收下吧。」
婦人道:「這麼熱的天氣餓著勝子趕路,生水喝多了要發沙的,不好。那邊有糯米粽子賣,我去幫你們買些粽子來,邊吃邊趕路吧。」
懷璧玉看她是小腳,等她把粽子買回來,恐怕比煮一頓飯的時間還要長些,於是說道:「那裡有粽子賣,請大嫂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買就好了。不必麻煩大嫂啦。」
婦人道:「出街口的在手第二家,門口懸挂上很大的假粽子作招牌的就是。」
懷璧玉道:「多謝了。」轉身出門,大家躍上馬背,放轡前進。
易達定在最前面,眼睛瞧著左方,遠遠望見屋檐下懸接著兩個假棕字,趕上前下馬買了一大串粽子,分給每人五個,邊行邊吃,肚子餓了倒也吃得開心。
馳至近晚,沿途沒有發現礙眼的事,到達「良田」已是歇店的時候了。
馳入街口,便見一個店小二從店內出來,招呼道:「客官,請住店吧,本店寬敞舒適,招待周到,宿膳費又算得便宜。」
易這勒緊馬繩,放眼向里一望,只見老叫化和窮書生對坐在堂中間一張桌上喝酒,卻未見到鳳潔貞和許小俠,躍下馬背,道:「把我們的牲口溜溜,買兩斗黃豆,一斗米糠,加二兩鹽,一斤燒酒攪拌,另找些新鮮的草料,分飼牲口。」說著,當先走入店內。
懷璧玉等人魚貫進去。
老叫化道:「好,你們都來了。」
易達問道:「世伯,許小俠和風姑娘,不是和二位老人家一道追趕賊人的嗎?怎麼不見他們兩人呀!」
窮書生道:「你不用燥急,等一會兒他們就會轉來的。」
老叫化轉眼望了望懷璧玉等人,道:「你們知道這裡伙鋪的規矩嗎?」
懷璧玉播搖頭,道:「我是初到此地,不問鄉俗是不知道的。」
老叫化道:「我和窮書生只喝酒不吃飯,支女俠和百花女卻吃飽休息去了,你們七個少年人先吃飯不喝酒。」
史雅宜微笑道:「你老人家繞著圈子罵我們啦。」
老叫化道:「姑娘,你想到哪裡去啦?」
史雅宜笑道:「我們光吃飯,不變成飯桶了嗎?飯桶是罵人之詞啦!」
老叫化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怪不得姑娘誤會,我是說你們七個年輕人要吃幾升米,就吩咐店家給你們煮幾升來,算賬的時候,算米算柴火錢,飯吃不完,你要帶走或送給店家,隨你的意思。」
懷璧玉問道:「那麼菜呢?」
老叫化道:「你們想吃什麼萊,自己去買、切、洗、炒都是自理,店家是算客人的柴火錢。」
懷璧玉笑道:「店家賣菜不好嗎?為什麼開店鋪?」
易達道:「自己想吃什麼口味,就做什麼口味的菜,自己動手也比店家弄的乾淨,這不是很好嗎?」
懷璧玉道:「說的也是。的確,有時看店家弄萊,手也不洗,菜放到達於里浸,摘也不摘,更不抖一下,從盆子撈起來就切炒,大糞渣、尿騷味都未洗掉,真是不敢動筷呢!」
史雅宜舉手一拉懷璧玉的手臂,道:「妹姊,我們買菜去,我會做兩樣很好吃的萊。」
懷璧玉間道:「宜妹,你會做什麼菜?」
史雅宜道:「我會炒油菜心和冬筍炒肉片。」
懷璧玉禁不住噗哧一笑,史雅宜道:「姊姊笑我不會炒嗎?」
懷璧玉道:「我沒有口福。」
史雅宜仍然未體會,說道:「妹姊認為我是說著玩的嗎?」
易達附在史雅宜耳邊輕聲,說道:「你會炒菜,要買得到材料才能炒呀?現在是什麼時節?哪來的油菜心和冬筍?」
好在史雅宜面上包著布,看不出她的臉紅,但是感覺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易達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道:「雅宜,你要表演一下炒菜的功夫,喏!鳳姑娘和許小俠買菜回來啦。」
史雅宜道:「好,我去做來,教你們嘗嘗,一定讚不絕口。」
老叫化道:「史姑娘,菜炒好了,先送來給我們下酒。」
史雅宜笑道:「阿伯,炒給你老下酒的菜,我不洗也不放鹽,你敢吃嗎?」
老叫化道:「眼不見為凈,我老叫化胃口特別好,吃了一輩子的髒東西,曾未嘔過,也沒有生過大病。」
窮書生本來喜歡說話的,這時好像心事重重,低頭喝酒,不說話也不偏視。
胡少華和鳳潔貞坐在對面的桌上,胡少華的眼睛卻始終盯在窮書生身上,好幾次都想站起來向窮書生招呼,卻提不起勇氣,挺身一站又復坐下。
易達笑笑說道:「世伯世叔,你們喝的酒特別香醇,世侄平時雖然不喝酒,但是嗅到這濃厚的香味,倒是想喝一二懷。」
老叫化道:「既然不喝酒,還是不喝的好。」
頓一頓又道:「這酒來自貴州,你想遠自二千餘裡外來的酒,那有不香的。」
易達瞧瞧盛酒的壺,貼有標誌,「貴州茅台」,伸手便去奪壺!
老叫化揮手按住酒壺,道:「世侄,我們兩個老窮鬼,明日就要朝去西域的道上進發了。」
易達問道:「有什麼重要的事去辦嗎?」
老叫化淡淡說道:「遊玩、遊玩罷了.」
易達微笑道:「世伯,普天下都可以去,世叔和世伯行道卻有些不同,行遠程卻不大方便,兩位老人家想作遠遊,世侄倒願誠心贊助。」
老叫化道:「你只知道老叫化到處可以討飯充饑,西域之地也是難行,有時有人替窮書生安排,老叫化每日陪他飲酒罷了。」
易達轉眼注視窮書生叫道:「世叔,你老在西域有好朋友,有機會的話請給我介紹,將來世侄也想去西域看看那兒的風土人情,以長見識。」
窮書生道:「我以編草鞋為生,那能結交得西域的朋友,不要聽你世伯胡扯。」
老叫化怒道:「你說我胡扯,叫店老二來問問看,是不是有人替你安排沿途住食,既有人給安排住宿,去西域玩玩有什麼困難?」
易達疑惑地問道:「世叔竟有這麼忠誠的朋友?」
窮書生道:「我也莫名其妙,老叫化和我走至鎮口,這家的店小二就向我問是不是編草鞋的窮書生,我當然答應是。」說此,端起酒杯喝了個杯底向天,搶過酒缸,斟滿了一杯。
老叫化道:「以後怎麼樣?再說出來給這小子聽吧。」
窮書生接著說道:「店小二把我們二人讓人店來坐下立即送上當地有錢也買不到的名酒,和預先做好美味可口的菜。世侄,你嘗嘗板鴨是不是道地南京貨?火腿是不是杭州的出產?酒是不是道地的茅台酒?」
易達微微一笑道:「一看板鴨和火腿的顏色,就知道是道地貨,不過酒是不是道地的茅台酒?我要品嘗后才能分辨真偽。」
老叫化道:「你這小鬼可惡極了!既不喝酒偏要分享別人的所愛,告訴你,不管你怎麼用心,我們不會上你的當,請你喝這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