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節
一
昔日碼頭如今倒成了戰場日本人那邊既需與燒毀煙土的不明身份之人火拚又需要與法國佬抗衡情勢眼見大為不利板田見狀再頂下去只會吃更多的虧便偷偷轍走燕又良雖帶夠了足夠押運煙土的人馬但面對法國猛烈的火力仍難以招架燕又良正尋思著找板田商議對策卻來回找板田板田卻不見蹤影便知道這板田趁勢自己逃跑了不禁氣得大罵。
燕又良摔掉軍帽氣呼呼地伏在掩避處副官眼見紛爭中的槍林彈雨場面越會展得失去控制便大聲地對燕又良道:「燕帥現在怎麼辦?我們孤軍作戰要不要回去手搬援軍來?」
燕又良一低頭幾個子彈嗖嗖擦耳而過他氣極而笑了道:「板田都已經跑了我們還要留下來做冤死鬼么?副官看還有幾輛車能跑的我們也撤!」
不遠的沙包上驚黛貓了身卧在沙包后尋了許久燕又良終還是找到了。只見得他怒容滿面正與副官說著什麼那副官聽罷便貓身而去了。
一時間那些槍聲漸次消隱了去驚黛只覺自己已跌入那夜的荒山裡夜色濃黑卻有當空的一輪皓月如燈般為她與赤英探路前行赤英舉燈行在前他只是孩子氣地尋狐仙蹤跡而最終一腳踢在燕又良身上第一眼見他。一路看中文網泥垢與血污滿臉將他趁了夜色背回鋪里去為他悉心照料他跌斷地肋骨如今可會成為舊疾時時提醒他曾經的過往?
驚黛亦清楚記得那時為他研磨出紫羅剎當自己也驚為天人時她便如此懂得他初見她時那眼內皆是驚艷的內容。他為了什麼而娶自己?驚黛如今念來原來也不過是這張面具的緣故她以為得到的。經過一番考驗他的真心便經不起推敲大約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心意而已什麼如花美眷鳳笙簫管均是凋的疾景繁弦誰點鴛鴦荷中戲?淚痕千點濕紅妝。驚黛再不願以紫羅剎自欺欺人再也不願為誰將真正地容貌掩以胭脂。洗凈鉛華她只願與赤英那般將生命燃燒在前線開成最美的一朵的薔薇。
那才是真正世上最美的生命之花。
驚黛悄悄舉起了槍。對著前方不遠的燕又良手卻遲疑著如何放在那板指上那一刻瞬息便是千年那指中似有千斤之重她撥不動那板指。又良。我只是又念起喜燭下你款款深情的眸子。生生地把我沉浸不願自撥**一刻芙蓉帳曖。我依在你寬厚的胸膛那溫曖安全的感覺無比令人迷戀誰願飄泊無依自與你失散我便知道再難靠近你一步那一步便是天涯般的距離永難跨越。
又良原諒我願下一世里你便是那良人鮮衣怒馬而來在西子湖相約一生一世罷!驚黛猝然淚落溘上雙目手指狠心按下。
「啪!」
槍響了。一槍命途兀然而轉。
良久驚黛睜開眼只見得燕又良已伏在血泊之中。
「快跑啊!法國佬打過來了!」一聲高喊喚醒了已痴獃過去地驚黛抬頭一看碼頭上的法國船已靠岸船上的法國兵正登了岸來餘下的人扔下槍便四下逃散驚黛忙起身隨著那逃跑地**士兵一同逃向碼頭另一方向。
一輛軍卡跑了沒多遠便轟然起火車上的士兵又跳下來狼狽不堪地逃跑。王景誠與五爺卻不知去向方才驚黛為尋燕又良已獨自行動離開了斧頭幫行列如今放眼斧頭幫兄弟們也一個個四下奔逃唯不見王景誠與五爺驚黛忙捉來一個斧頭幫門下的小兄弟問道:「可有看見五爺他們?」
那小兄弟急道:「沒見著。」驚黛不死心再問另一個兄弟他道五爺與王景誠去堵截逃跑裝有煙土的軍卡了驚黛一把扔了沒有子彈的手槍隨人逃散。
而法國兵已迅疾追上來火力兇猛一趕便又往碼頭靠江處逃去許多人為逃生已跳入江中驚黛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背後卻被人一搡身子忽地墜向江中……
江水冰冷刺骨漾漾漫漫中驚黛掙扎著仍有人不斷掉入江中叫聲喧天法國兵把炮向江中地人打去轟隆地巨響驚黛只覺眼前一黑便直墜深淵去。
江水中飄蕩有多長時間全世界沉寂如洪蒙初開偶又聽得泠泠水聲驚黛只覺身體輕盈如是水中地一瓣花隨流水而逝……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辰驚黛緩緩睜眼只覺周身冰冷僵硬回了神來定晴一看原來仍在江中飄浮著而身下有一段浮木正是浮木托住了她方才留下了性命來。驚黛不敢妄自掙扎她不熟水性只恐掉入江中。這般飄蕩許久不知身在何處只看得見身下那黃黃的江水以及那水天一色的漫漫如煙。若再這般下去不溺死也必得凍死了。
甚是焦急間似遠遠地聽得渡輪鳴響驚黛如見希望地一線光芒原來是身後的渡輪驚黛拚命向渡輪游去因不熟水性只得手划前行慢慢靠近渡輪邊時只見船上有人驚呼:「水裡有人!」眾人圍觀上來亦有人七手八腳地放下繩索去驚黛終是抓住了那拋來的繩索拼盡全身力氣將繩索捆住自己一圈船上的人們便將驚黛拉上來。
驚黛已是全身濕透正是又累又餓只恍惚上了船又有一些圍上來耳邊只聽得有人柔聲地問她:「可有好點了嗎?」再便又是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驚黛又夢見燕又良他只是憤怒地睜圓雙眼:「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開槍?」燕又良恨恨地將自己推向浩浩江水中驚黛猛然驚醒只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此刻身在何處只覺渾身酸痛又火燒似地滾燙驚黛恍惚間掙扎支起身只見一個面容柔和的婦人正端了葯走上前來見她醒了甚是驚喜般道:「你醒過來了?醒了就好了快起來吃藥吧你正著燒呢!」
驚黛茫然問道:「這是在哪裡?」
婦人慈眉善目笑道:「這是在廣州了我們在船上現了你跌在江水裡所以把你救上來了。你都昏迷好幾天了快來喝葯吧。」
廣州?一瞬間竟飄泊到了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