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為虎作倀
鄭州中州老店的慘案,在江湖轟傳。
中州老店留下四具屍體,兩具是錦繡山莊的子弟,另兩具是商莊主的朋友。
九殺道人的一方,抬走了七具死屍,傷的人是死亡數的三倍,傷的人中,有大半是被一種罕見的錢形脆片所擊傷的。
付出的代價十分重大,而重要的主要人物一個也沒留住。
這種錢形的脆銅片,是夜行人所使用的怪暗器,外形似金錢鏢,擊入人體便自行碎裂,痛徹心脾,被擊中的人必定支撐不住失去活動能力,極為霸道。
江湖道上,從沒聽說有人使用這種怪暗器。
開封的周王府,派出大量秘探死士,通緝這個神秘的夜行人,秘探在天下各地奔忙,志在必得。
每一個龍子龍孫,皆各自陰養死士,各懷異心,對相鄰同宗兄弟或叔伯也不賣賬,各自因守藩地的勢力範圍,以免大權旁落。
因此,河南府的伊王禁止周王的人入境。
錦繡山莊的人,已經早就遠走高飛了。
三月後,西嶽華山。
仙人掌,也就是華山五峰的東峰。
東峰南面的山坡下,依山帶溪建了兩座茅棚。
這種茅棚,是參岳的修真人士,自行建築作為苦修的居所。
山區中有許多這種茅棚,苫修人士在這裡飢餐松實,渴飲由泉,與世元爭,是與天地一體的好地方。
站在茅棚前向北望,可以看到毫立在雲山煙雨問的奕棋亭,據說,那就是宋太祖與陳持老祖下棋,輸掉華山的地方。
茅棚後進是丹房,設有鼎爐,藥物滿室,另一邊則是靜室兼練功房,但除了一把劍之外,並無其他練功器械,一看便知是玄門丹士練功的地方。
這裡就是西嶽丹士的隱居處,西嶽丹士也就是早年宇內稱尊的邪道至尊,人見人伯的九州孤客歐陽不方。
二十年前,九州孤客突然絕跡江湖,令江湖道上的正邪人士大感驚疑,也歡呼雀躍額手稱慶。
九州孤客在江湖稱尊,整整半甲子,可伯的劍術武林無出其右,老一輩的高手名宿,見識過他稱之為天遁劍術的人,迄今仍感惡夢連連。
天遁劍術,據說是八仙之一,呂仙呂純陽飛升之後,遺世的除妖盪魔至寶。
至於九州孤客的天遁劍法,到底是不是呂祖的遺寶,就無人得悉了,反正呂洞賓又不在世間,沒有人可以進一步求證是真是假。
三十年是一世,說九州孤客是一世之雄,不算誇大,他確是實至名歸,栽在他手中的正邪人士甚多,還沒聽說過誰曾經擊敗過這位邪道至尊。
年近毫重的西嶽丹士,性情依然火暴。
當年他以九州孤客名號揚威江湖,被人稱為邪道至尊,就是因為他性情火暴,感情用事,而被人稱之為邪魔外道。
「你這小混蛋可惡!」穿了一身白博袍,鬚眉皆白的老丹士,拍著蒲團旁的地面大發雷霆:「是誰教你使用那種惡毒暗器的?進入人體爆裂成碎片,整得人生死兩難,你……你真替師門增光啊:為師一生闖過無數劍海刀山,卻從來沒使用暗器傷人,哼!」
坐在下首蒲團的年輕小夥子丘星河,手長腳長劍眉星目,臉上掛著狡默的笑容,近乎嬉皮笑臉。
他大概早就摸清乃師的性情脾氣,一點也不介意這種雷霆般的責難。
「師父明鑒。」小夥子嘻皮笑臉,也一臉委屈相:「周王府的把式、打手、教師爺,來了一大群,比螞蟻還要多,蟻多咬死象,討厭得很。徒兒積修外功期間,三年來遵守戒律不開殺戒,不用暗器怎能打發那麼多高手名宿?痛死他們活該?」
「你還沒招誰教你使用暗器,哼?」
「有一次,徒兒在一處鑄私錢的場所,看到那些成份差的私錢,一百文錢一捏便成粉屑,因此心中一動,便自行參研用脆銅做暗器,以應付群毆的手法。久而久之,熱能生巧,已可任意控制脆銅的爆裂程度,用來懲戒討厭的入十分管用,所以,是徒兒自行參研的。」
「你大鬧鄭州的消息,兩個月前就傳到西安的秦王府,秦府的把式打手,也同仇敵汽要找你。」老丹士氣消了一半,認為他分辯的理由充分:「你給我牢牢地記住:其一,不可用暗器殺人。」
「徒兒謹記在心。」丘星河心中暗笑,語氣卻是恭敬的:「徒兒不用來殺人,只要他們痛得死去活來,要殺就用手腳,用劍。」
「其二,你自幾惹的禍,自己去頂,去挨,不要回來求為師去替你收拾爛攤子。」
「徒兒那敢讓這些瑣事,來打擾師父的清修?」
「那就好,你來求也沒有用。你這次來,準備耽多久?」老丹士氣全消了。
「家父說,三年積修外功,已功成圓滿,好在沒鬧出重大事故……」
「沒鬧出大事故?你惹火了朝廷的藩王,可以說仇人滿天下,這還不算大事故?」
「師父,那些土雞瓦狗,師父也害怕?」
「胡說八道!」
「他們有根有底,應該是他們伯我。」丘星河正經八百,也意氣飛揚信心十足:「惹火了我,我要他們一天到晚做惡夢。積修外功期間,徒兒不願造殺孽,見過不少風浪,深深感到二個忍字的確難熬,真的有如心頭壓了一把刀。今後,這些人最好識相些沖「你要造反?」
「不,那多沒意思/丘星河回復,嬉皮笑臉的神情:「師父早年以九州孤客名號行道,迄今聲威猶在,那不會是用忍字功夫所獲致的成就吧?忍是忍不出什麼好結果來的,i任人宰割的德性,並無益於世道人心。」
「狗屁/老丹士又冒火了:「你用手中劍發揮忍無可忍,決不會有益世道人心。哼?簡直離經叛道?」
「師父,天下洶洶,弱肉強食,用孔聖人的經書行道,已經無用武之地,過時啦I師父不否認,法場上劊子手的鬼頭刀,依然有益世道人心的力量吧?」
「你這小子比為師當年更狂妄/老丹士不住搖頭:「你如果真狂妄濫殺,我要剝你的皮,哼?」
「徒兒……」
「好了好了,為師懶得管你的事,也管不了你。」老丹士泄氣地說:「等你到了我這種年紀,想提劍殺人也力不從心,也毫無興趣了。準備逗留多久?」
「徒兒打算陪師父至歲妙,回家過完年再邀游天下。」
「也好,正好陪我練丹。過兩天,「至此白山採藥。」
「徒兒陪師父走一趟,有事弟子服其勞……」
「你少給我貧嘴。」老丹士笑罵道:「服其勞的鬼心眼,以為我不知道呀?」
「徒兒……」
「內丹仍差火候,對不對?不勞,能有成就嗎?」
「徒兒差勁,師父也不光彩呀?」
「去你的!今後,你最好少給我丟人現眼?」
穎州。
豫皖交界的大埠;
年關歲尾,太雪兆豐年,天候惡劣,阿氣成冰,在對於浪跡天涯急於返家度歲的旅客來說,這種天氣真令人氣結,苫不堪言。
可是,就有一批不畏旅途風雪的人,冒著風雪浩浩蕩蕩進入府城,沒有任何人畏懼風雪,每個人皆穿襲著錦神氣萬分。
一個個都像是貴官大員,當然也像是暴發戶,因為擺出的氣勢就明顯地令人覺得粗俗不堪。
同時,他們佩在身上的刀劍,令普通旅客心驚膽跳,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最好像避瘟神般遠避為上,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人分兩批,總數四十齣頭,男女道俗俱全,其中甚至有一僧一尼,亂七八糟。
第一批領隊落店的人,赫然是九殺道人玄璣子。
第二批到達的人中,有九幽三厲魄兩男一女凶魔,他們那陰冷獰惡的面貌,令店伙心驚膽跳,一個個戰戰兢兢,不敢怠慢這些凶神惡煞。
府城最有名氣,規模最大的客店,在大西門內的南街,提起阜陽老店,這條路上的旅客大都耳熟能詳,知名度遠及鳳陽、南京,有口皆碑。
規規矩矩的客店,不敢過問暴客的事,兩批旅客住入,明顯的是同夥,因此特地替他們安排了一座獨院,以免與其他的旅客發生衝突。
怕事,偏偏就有容發生。
第二批人二十餘名男女,正由店伙領向獨院。
前面過道末端,施施然來了一位丰神絕世,穿了狐裘的書生,身後跟著一位書悔與一位健壯的隨從,昂首闊步迎面而來。
走廊寬僅四尺,那容得下第三個人對進?
書生對迎面而來的大群男女留了心,劍眉微挑,毫無讓至一旁的意思,從中間昂然直闖了去。
領路的兩名店伙,肩上扛了旅客的幾個行囊,一看書生不讓路,心知不妙。「「客官,公子爺。」一名店伙用近乎哀求的嗓音說:「對不起,借光,借光。」
書生哼了一聲,站住了,當路而立,有如臨風玉樹,氣概風標蠻像一回事。
有身分的人,對方必須卑謙地讓路。公子爺是讀書人,讀書人就有特殊的身分,應該受到尊敬,走在街上,平民百姓就得讓路。
「滾到一邊去,哼沖書生冒火地叱喝,說的話千點也不斯文。
兩店伙的身後,恰好是九幽三厲魄的女魄。
走路是男先女后,女人的地位低人一等,而三厲魄的女魄居然走在兩男魄的前面,可知她的地位要比兩男魄高。
綽號難聽的厲魄,豈是善男信女?
「該死的東西/女厲魄怒火上沖,開口罵人而且搶前兩步:「老身要你生死兩難,你……」
「老大娘,我又怎麼啦?」書生也虎目睜圓,氣勢更為洶洶:「要我生死兩難,證明給我看,不要虛聲恫嚇,光說不練唬人。我無情秀士雖然出道沒幾天,多少曾經歷過不少大風浪,你唬不倒我的,我等你。」
DQD9逼人,女魄怎受得了?
「出道沒幾天,那就讓你回老家。」女魄神功默運,冷厲地向前接近。一手撥開擋路不知所措的店伙,那神情像要吃人:「免得闖出滅門大禍,連累你老爹老娘,老身早些送你上路。」
「哈哈,老虔婆,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書生狂放地說,暗地裡也神功默運:「九華山莊梁家,庄門經常大開,家父家母隨時歡迎上門送死的人,我無侍秀士同樣能手托日月腳踏乾坤,滾你的?」
九華山莊四字,令所有的人臉上變色。
武林三庄之一,莊主雷電神劍跺下腳天動地搖。
女魄一怔之下,無濤秀士已先下手為強,馬步半挫,無畏地一掌虛空拍出。
相距文余,無情秀士那麼年輕,最多三十齣頭,誰也不會相信他能用掌傷害丈余之外的人。
真氣內勁如想發於體外,須下二十年苫功;想傷人於八尺外,又得痛下苦功十年。
有些人苦練了一甲子歲月,能練至真氣在體內任意所至,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想發於體外傷人,免談?
女魄可不認為無儔秀士唬人玩花招,九華山莊四字已讓她提高了警覺。
一聲厲叱,她也一掌迎出硬接。
砰然一聲氣爆,熱流陰風呼嘯著激射四散。
無儔秀士挫退半步,哼了一聲。
女魄吃足了苦頭,倒撞而回。
年紀最大的相貌獰惡的男魄,及時扶住了女魄。
「烈火神功所御的大天龍掌,這小輩確是九華梁家的人。.」男魄是行家,語氣隱現不安:「大天龍掌並非字內無雙絕學,我要和他見個真章?」
「你配?」無儔秀士得理不饒人,狂傲面目令人反感:「我知道你們是誰了,九幽三厲魄,江湖的一流高於,如此而已,你上。」
男魄身後踱出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穿了烏雲豹裘,臉上掛著奸笑,及時拉住了盛怒的男魄。
「小兄弟,你很了不起。」中年人上前陰笑,語氣軟中帶硬:「也許你九華梁家的蓋世奇學,的確可以威震天下,所以你比一流高手高強,是特等的高手。」
「你不服氣?」
「豈敢豈敢,只是…;.」
「只是什麼?」
「小兄弟,武功即使冠蓋天下,也不能永保自身的安全,甚至反而比別人死得更快更早。」
「閣下……」
「在下的意思,我不和你較量武功。」
「那你。.。」
「在下姓卜,卜卦的卜,綽號叫天毒星君。」中年人拍拍手表示手上無物:「我的毒不登大雅之堂,但仍想用毒陪你玩玩。」
無情秀士一怔,臉色漸變。
「天毒星君,你的手從現在開始,不能再胡亂揮動了。」無侍秀士身後的隨從冷冷地說。
「咦?你……」天毒星君也臉色一變。
「我是為你好。」隨從說:「你的手一動,一定死,而且死得很快。」
「你是……」
「你該知道我這個人,雖然我很少離開九華山莊。」
「哦!你是羅遠,九華雙衛之一。」天毒星君臉上有驚容,膽怯的神情相當明顯。
「對,干手天君羅遠。」隨從淡淡的一笑:「五丈之內,我的手一動,你一定死?」
「哼!你。.。.」
「你不要哼,你剛才拍手時,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會有第二次僥倖。」干手天君語氣轉厲:「其實,永春賢侄並不在乎你的毒,他對毒物涉獵頗廣。而且,另一衛百毒無常常方,目下在上房洗漱,你閣下的奇毒,比常老哥高明多少?」
「好,算咱們栽了/天毒星君卜靈均不得不示弱,承認自己不如人:「山不轉路轉,咱們後會有期。干手天君,請記住,今天的事,挑釁的人,是貴庄的這位無情秀士,一切後果由貴方負責。」
「你嚇唬在下嗎?」無濤秀士厲聲問。
「無所謂嚇唬,L某隻是提醒你。」
「哼:閣下……」
「咱們另有一批先到的人,領隊的人是九殺道人玄璣子。也許九殺道人算不了什麼,他也奈何不了你的九華山莊,但另一些人,可沒將九華山莊當一回事。」天毒星君口氣逐漸轉硬:「我天毒星君也不是省油燈,更不是能打掉門牙和血吞的人,咱們走著瞧?」
「九殺天師?」干手天君吃了一驚:「開封周王府的把式頭頭?」
「不錯,咱們這些人,都是周王府的教師爺。」天毒星君毫不臉紅地說:「要說周王殿下奈何不了你九華山莊,你一定瘋了,要不就是大白痴。周王殿下伸一個指頭,九華山莊將會在人間消失,你不信是不是?」
雙方各在嘴皮子上逞能,僵住了無法下台,雙方都有所顧忌,進退兩難。
「真有那麼一天到來,天下英雄大會開封為期不遠。」干手天君不願輸氣示弱:「周王府不是金城湯池,高手刺客將入無人之境,首先倒循遭殃的人,毫無疑問將是你們這些把式打手,你們將在世間寸步難行,不死不休。閣下,你最好識相些。」
天毒星君冷笑道:「別吹牛了,閣下。貴庄在武林三庄中排名居末,憑責莊主雷電神劍的聲望,妄想號召天下群雄大會開封,不育痴人說夢。天下英雄又有幾個肯不顧身家性命的?他們願意替貴庄造反謀逆?你算了吧?咱們後會有期?」二十餘位男女皆怒目相向,恨恨地繞側走了。
無儔秀士仍想發作,卻被干手天君用眼色阻止了。
「賢侄,不可魯莽。」三厲魄一群人走後,干手天君低聲說:「賢侄如想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再振九華山莊的聲威,不可迫不及待向強權挑戰,那不會有好處的。必須等聲威壯大之後,以強者的面目君臨江湖,那時,那些強權就撼動不了你,你卻可以利用他們增加你的聲威了,切記小不可則亂大謀的古訓。」
「小侄聆教了。」無儔秀士總算聽得進逆耳忠言,而且機警聰明:「小侄認為,不必等聲威壯大之後,就可以利用他們壯大自己,梁家的既有聲望本來就夠壯大,不是嗎?」
「賢侄好自為之。」
「羅叔請放心,不會再蹈覆轍了。」
一念之差,掀起了血雨腥風,帶來了武林大風暴,名利二字害人不淺。
九華山莊排名武林三庄的榜尾,這與梁莊主雷電神劍的為人處世方法有關。
這位梁莊主性情剛愎火暴,自負傲世,武斷是非,劍下無敵,妄自尊大,人見人伯,聲威夠矣!
但聲望卻每況愈下,令人害伯,卻無法獲得江湖朋友的尊敬。
梁莊主一直以名列三庄之末為恥,耿耿於心,無時不以提升至三庄之首為念,一直就在建立聲威上努力,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目下年近花甲,精力已不復當年,要想登上三庄之首,這輩子恐難如願以償了。
因此,他寄望在下一代子侄身上,這位長子無濤秀士,就是他的希望所寄。
因此,他把倚為長城的九華雙衛,派出陪伴兒子在江湖闖蕩,揚名立萬,希望兒子在近期內,創出一番局面來,替九華山莊增威添光彩,以完成使九華山莊成為武林三庄之首的宿願。
他卻不知道,他的兒子志大才琉,聰明過度,不走正道而走旁門。
人算虎,虎亦算人,各展神通,各有打算。
名利當頭,當仁不讓。
世間有許多的聰明人,都為了當頭的名利而計算他人,甚至喪心病狂,亦在所不惜。
獨立的客院里,周王府的把式打手們,開了一次秘密會議,策定了計算人的陰謀詭計。
不意的小小衝突,引起了血腥大風暴,也許是天意劫數吧?反正在數者難逃。
無侍秀士住在第三進的東院上房,隨行的山莊子弟和朋友,共有十六名之多。
九華雙衛則另帶有兩名僕從,其實是他倆的徒弟。
二十個老少,包下了這座東客院,形成一個實力雄厚的集團,打起九華山莊的旗號招牌,敢招惹他們的人真沒有幾個。
晚膳后,店伙前來呈送拜帖。
九華雙衛名義上是長輩,但真正作主的人是無侍秀士,所以接拜帖的人非他莫屬,雖則拜帖上同列了九華雙衛的大名。
拜帖的具名是陳駒,按例不寫綽號。
九華山莊聲威顯赫,梁莊主交遊廣闊,江湖見聞廣博,消息靈通。
干手天君一看陳駒的具名,便臉色一變。
妙筆生花陳駒,江湖上的一代魔字型大小頭頭,一支魁星筆罕逢敵手,正道人士恨之切骨的凶魔,位高輩尊,居然向一個出道不久的九華山莊少莊主遞拜帖。
干手天君大感困惑,無濤秀士卻興奮得心花怒放,這表示他在高手前輩的心目中,已有相當份量。
無鑄秀士親率幾位親信,在客院的廳門外迎進,其中有九華雙衛。
論聲望輩份,九華雙衛比妙筆生花,仍然差了一分兩分份量,只有梁莊主才夠資格,與這位一代凶魔平起平坐,無情秀土則差得太遠了。
可是,無濤秀士身懷絕技,妄自尊大,一點也不在乎妙筆生花的威望,只衝對方是前輩份上,保持三五分尊敬而已。
來的不止一個妙筆生花,後面跟來了九殺道人。
雙方見面客套一番,主人無情秀士肅客入廳,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禮不可失。
喝了半杯茶,雙目如鷹革般銳利,發已灰白,頰上無肉的妙筆生花,乾咳了一聲,放下茶杯再哈哈一笑,這才正式打交道說明來意。
「梁少莊主,不久之前,敝屬下九幽三厲魄與天毒星君,一時魯莽開罪了少莊主,老朽為此專程前來陪禮,少莊主務請海涵。」妙筆生花不但話說得客氣,而且態度表現得更為誠懇:「人一多,難免火氣大仗勢欺人,好在沒發生難以收拾的事故,希望說開了不再放在心上,請少莊主接受老朽道歉的誠意。」
「陳老前輩言重了,晚輩不敢當。」在一代凶魔面前,無侍秀士也保持良好的風度:
「其實晚輩也有不是,事先並不知道貴屬的身分,因此一言不合,惹起這次風波,勞駕前輩枉顧,晚輩不但深感榮幸,也感到慚愧,希望大家今後交個朋友,免傷和氣,幸甚幸甚。」
既然綽號稱秀士,這番客氣話果然帶有文味,而且不亢不卑,頗為得體。
「少莊主大量,老朽感激。」妙筆生花立即轉變話題:「少莊主這次出山行道,對神劍天絕的消息可有耳聞?」
無情秀士眼神一變,心中冷笑。
對有關黑道大豪神劍天絕蕭湘的動靜,九華山莊比任何人都關切。
無濤秀士自鑰是武林世家子弟,更以正道人士自居,對一個黑道大豪的動靜,豈能掉以輕心。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老爹綽號稱雷電神創,而蕭湘這位黑道大豪,卻稱神劍天絕,豈不是有意詛咒他老爹被天所絕嗎?
所以他憎恨神劍天絕,是有充分理由的,難怪他眼神驟變。
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神劍天絕的實力空前龐大,統率大河兩岸的黑道群豪,人才濟濟,號稱江湖之王,更是天下名劍客之一。
九華山莊的實力與神劍天絕相比較,有如小巫見大巫,根本不能比。
「晚輩不過問黑道人士的事。」無情秀士保持風度,至少在外表上得保持尊嚴:「今年初夏,聽說他吞併了山東之豪,神力天王傅如海的地盤,接收了黑道各行業,神力天王跑到京都打天下去了。」
「老朽指另一件事。」
「前輩所指何事?」
「老朽在周王府,受聘為客卿已有三年歲月,專門負責替周王殿下羅致人才,維持地方治安,捕拿圖謀不軌的奸先。」妙筆生花說出自己的身分,有條不紊:「神劍天絕的勢力範圍,涵蓋了開封大河南北岸。他很守規矩,不敢橫行以身試法,與咱們的人取得協議與諒解,不但不在附近地面橫行不法,甚至派遣親信!協助咱們辦事。今年初秋,他甚至派遣他的愛女蕭明慧,協助玄璣子道長辦事,盛情可感。」
「哦?晚輩聽說過這件事。」無濤秀士表示自己見聞廣博:「初夏期間,你們曾派人前往潛山起雲谷,促請錦繡山莊商莊主投效貴府。豈知商莊主不識抬舉,不但一口拒絕,甚且夥同一群亡命,秘密前往河南活動,被你們查出他的行蹤,在鄭州大舉興師問罪,被他乘亂逃掉了。這次前輩帶了眾多高於途經此地,是為了起雲谷嗎?」
「目前還沒有對付起雲谷的打算,犯不著勞師動眾。少莊主,俗語說:牡丹雖好,終須綠葉扶襯;九華山莊固然是武林共尊的勝境,但江湖聲望畢竟稍嫌不足,何不另找奧援,以便字內稱尊?」
「哦?前輩的意思……」
「周王殿下遙相奧援,結果如何?」妙筆生花撒下釣餌:「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威震天下指日可待,少莊主,機會不可錯過。」
無濤秀士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他正打算利用這些人壯大自己呢I對方主動邀請,他正求之不得,有了門路,他心花怒放。
只是,倉促間不便貿然答應。
「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他以退為進,預留退步:「要敝山莊投效,晚輩作不了主,據晚輩所知,神劍天絕並沒表明投效周王府。」
「對,僅暗中表明態度。貴山莊也不必公然表明態度,同樣可以采暗中合作方式進行,不受王府節制,在外辦事也方便些。」
「晚輩當慎重考慮前輩的建議,以後再商量好不好?」
「好,這畢竟是重要的決定,不宜倉卒行事,老朽會派人與令尊商談。少莊主既然知道鄭州的事故,但不知對那位趁機向商莊主挑戰,誤了咱們大事的神秘夜行人,可有一些線索?」
「所有的江湖人士,不論各門各道的朋友,都在探聽這個人的底細,本庄的人也不例外。」無儔秀士劍眉深鎖,似在思索:「迄今將近半載,居然無人得悉這人的來歷底細,晚輩深感懷疑。」
「少莊主有何懷疑?」
「玄璣仙長那天晚上,可能看錯了人。夜黑如墨,細雨霏霏,看錯人是可能的事,可能世間根本沒有這個人。」無濤秀士這番話,有刺傷人的利刺。
「你是指貧道捏造出這麼一個人,來滅自己的威風?」九殺道人不悅地說:「或者推卸責任,捏造出這麼一個,A、來掩飾貧道的無能?」
「仙長請不要誤會……」
「算了算了,過去了的事,不必再提。」妙筆生花阻止九殺道人冒火:「老朽帶人前來途經額州,就為了此人而來。」
「哦?前輩有線索了?」
「不錯,已經證實此人的真正身份。」
「誰?」
「隱身霍丘縣西湖的滿天花雨胡彪,前京都振遠漂局的名漂頭。」妙筆生花用肯定的語氣說:「他的金錢漂出神入化,劍術出類拔萃,是他,沒錯。」
「但……你們說,那位神秘高手是年輕人……」
「黑夜中視度不良,中年人化裝為年輕人,輕而易舉,任何人都可以辦得到。」
「哦!有此可能。」無情秀士點頭同意:「那……前輩打算「明天可以趕到霍丘縣。」
「哦?有必要帶這許多人馬?滿天花雨只是一個浪得虛名,並不怎麼出色的小人物。」
「少莊主料錯了,他不但是名漂師,而且正準備開山立門,早已調教出不少高手門徒,老朽帶了這許多人前往,是否能制住他還大成問題呢?」
「晚輩認為……」
「如果少莊主不信,何不一同前往旁觀?」妙筆生花用上了激將法:「如果老朽所料不差,少莊主的霹雷劍術,是否能勝得了他那晚所使用、神乎其神的怪異劍法,者朽深感懷疑。」
「好,晚輩願隨前輩前往見識見識。v無濤秀士心中暗惱,上當了。
「者朽無比歡迎。」妙筆生花故意平淡地說:「也許者朽的人對付得了他,少莊主只需作壁上觀,便知這人的造詣了。夜已深,老朽告辭,明日咱們一同啟程,不知少莊主意下如何?」
「好,明日一同動身啟程。」無傳秀士爽快地應允。
妙筆生花心中暗笑,客氣地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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