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將軍夫人
依舊是紅色的籠紗依舊是煢立的伊人夜空的月色如水緩緩瀉下纖巧的身影帶著一圈朦朧亮光輕輕刺痛朱利葉斯黑色的雙眸。
「你的隨員侍從都是朱利婭親選三天前就已經出至伊克海港高倉王一年前新建的海船女王也賜給了你」沉默一下朱利葉斯面上閃過一絲感傷:「那艘船的名字是——弗蕾德麗卡。」
面紗后的臉黯了黯無聲嘆息在悄然對視的兩人心中回蕩鄒彷彿又看到黃金的塞班王騎著駿馬在碧綠的湖邊呆然注視自己的模樣……
「你說他是不是在天上看到女神了?」鄒一遍又一遍撫摸坐騎長長的鬃毛
「不知道不過女神的名字不叫弗蕾德麗卡。」帶著莫名的痛恨朱利葉斯已經厭倦自己與她一次又一次地重複。
「我的名字也不叫弗蕾德麗卡!」鄒瞪著朱利葉斯:「我是鄒!」
黑夜的妖精扭曲著身軀跳動蠱惑人心的魂魄之舞酒精的刺激讓朱利葉斯長久的積怨猛然暴:「但願你從來不存在!但願他從未見過你!但願我也不需再和你相見!」
驚喘一聲惹得靜立的坐騎跳了跳蹄鄒退了一步輕輕地靠在馬鞍上「我也希望如此只可惜由不得我們……」
月下馬嘶如泣如訴急驟清脆的蹄聲帶著眼珠濺落的凄婉飛舞的血紗撕裂般呼喊這一切是我的錯嗎我只是如他一般——忠於自己的心……
輕酌沉睡將醒的暢意品味著毒素的酣然朱利葉斯醉了醉倒在食墨的身邊……
「出儘快趕到海松。」無休無止的賓士折磨得她一臉憔悴卧倒在帶著鹽味的甲板上任海風將籠紗吹起遙望無際的藍天顧盼船邊掠過的群群海鳥鄒喃喃自語:「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這個世界是如此冰冷冷得連心中不滅的火炎彷彿都要冰凍歸去呀路在何方……
※※※
「郡主剛剛有船送信使來帶給夫人一封家書。」宮女依倫小心翼翼地向正在進餐的鄒稟告上船已經兩天了這是郡主第一次進餐。
「家書?」已經失神好幾天的鄒終於回神了大叫道:「家書?」
被鄒的叫聲驚得倒退三步依倫顫抖著答道:「是是郡駙馬送來的家書。」
「信使呢?」
「在艙外等待夫人召喚。」
「請他進來」
辛昕整了整被海風吹得有點零亂的頭扯扯身上淡藍色塞班海軍服走入艙內低頭問安:「夫人大安。」
鄒大腦瞬間空白茫然問道:「夫人?」
「是食墨大人遣下官來向夫人問安。」辛昕有點奇怪。
「喔喔是是」鄒結結巴巴說道:「大人安好?」
「是大人因那夜貪杯冷落夫人實為不安請下官送家書一封。」辛昕輕聲說道從懷裡掏出書信雙手奉上。
鄒的臉有點紅慢慢召開書信
【夫人:
大安臣食墨出生草莽份本低微想當日營帳之中驚鴻一瞥料必無緣天幸機緣巧合女王仁愛不以臣卑鄙賜王族貴胄,天之嬌女誠惶誠恐然本性疏狂新婚之夜怠慢不周臣心實痛。今日朝上女王降旨意郡主之意因已遠離臣內室無人慾再賜族女下嫁食墨羞愧難當不敢領受特告之郡主郡主為國辛勞女中翹楚必不相負。
食墨】
微微抬目辛昕偷偷觀察將軍的原配夫人只見她蒼白的臉上先是驚奇隨即閃過一片暈紅眼神正茫然間突然閃爍露出恍然之色。
鄒輕笑著收起書信「新夫人可已到府?」
「是下官離城之時女王陛下已經賜婚三叔王之女佩郡主。」
「三叔王——」
「是叔王雖已去世多年郡主仍得女王恩寵親自賜婚。」
「甚好——你叫什麼名字?」
「下官辛昕大人侍衛長。」
「辛昕你不用回去了隨我出使我有用你之處。」
猶豫一下辛昕不知夫人何意只好答道:「遵命。」
鄒一邊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邊琢磨高倉汀這婚賜得高明之極佩郡主一介孤女無依無靠嫁與食墨即安食墨之心又使其未有機會與王族實力人物相聯其中之微妙自不待言。
而食墨此信卻也是深得兵法三味以食墨之能見女王再次賜婚必會參透他我兩人之婚不過虛設卻依舊情意綿綿一則示其夫妻情意之堅二則顯其忠君之誠三則順利得享齊人之福一箭三雕了不起呀了不起!
撲倒在床上感受海波的輕晃鄒經此一事將前日陰鬱之氣一掃而空這個奇怪的世界中值得經歷的事情值得琢磨的人實在太多了哪有時間灰心喪氣虛渡光陰。過去、現在、將來組成*人生全部好好地品味吧……
眼珠一轉大聲地自言自語「比起女王和食墨我也不差辛昕追隨食墨已久於海事必為熟悉朱利葉斯未到之前可使其與海松軍相晤減少我暴露的機會而且——來人!」
依倫應聲而入「郡主。」
「傳令全船從今日起免稱郡主一律稱夫人食墨將軍夫人!明白了嗎?」
「是。」
看著依倫彎腰退去的身影鄒的心躍躍欲試海松國的捲風王、宰相亞得利亞肯內利還有梅爾巴朱利葉斯的算盤打得精以自己對海松上下各人了解之深只要掩飾得當任亞得利亞有通天之能再也不能將塞班玩弄股掌之中。不過朱利葉斯又認定我會幫塞班么?
高倉汀、捲風王皆是同族何必她摻與其中鄒從床上坐起來到窗邊塞班方向早已是茫茫一邊高倉汀未嫁之女王捲風未娶之國王呵呵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
鄒沒有想到海對面的宰相亞得利亞與她心意相通正在府內與肯內利商量兩國聯姻之事……
肯內利走入相府書房還未及向宰相行禮眼神已經驀然獃滯正面的雲牆上懸著與真人同高的帛畫畫上女子身著黑底銀縷塞班王服頭戴黑金寶石王冠豐潤的面頰浸潤暖意的紅暈飛揚的峨眉下一雙上挑鳳目閃爍凜然之光更難得是那一頭奪目的銀好一位高貴嬌艷的絕世美人。
有趣地注視能幹下屬難得的表情金頭的亞得利亞執起桌上的細筆在瓷質的筆筒上輕輕一擊:「叮——」
「啊————宰相大人卑職——」肯內利回過神來慌忙收拾心情「卑職失禮了。」
「聽到了嗎?」宰相又是一擊叮——
「是是聽到了————」肯內利不解地應聲突然靈光一閃:「女王的名字叫汀?高倉汀?」
「呵呵你的腦筋還正常沒有暈頭否則我都不知派誰去塞班國出使了。」
亞得利亞對書記官的反應頗為滿意。
「出使?大人塞班郡主不日即將抵達與我國相商結盟事宜何需臣下出使?」
「呵呵這位使者談的是結盟你要談的是結婚!」
肯內利一愣急忙說道:「您是指國王陛下和塞班女王?可是陛下對那位水之女王——」
「水之女王已經不存在了肯內利」亞得利亞走到帛畫之前:「你看這位塞班女王像不像她?」
「這——除了銀有點相似之外長相只怕還略勝一籌可是——」肯內利有些著急:「陛下不是說水之弗蕾德麗卡還要轉生的么?」
「你認為她會轉生到哪裡去?」輕撫畫中美人華麗的衣裳宰相笑逐顏開。
「啊———」肯內利恍然大悟「您是說這位塞班女王就是她?」
「十有**塞班女王高倉汀現年二十六歲但今日之前有誰知道高倉信有一個銀嫡妹?太突然了此事必有蹊蹺。」
「正是卑職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塞班兩分之局因此人出現扭轉乾坤塞班既有如此之人又豈會任我海松一進一出?」
「這就說明此人只怕是剛剛出現不久——」
「這就說明此人極有可能是她轉生——」肯內利興奮答道:「國王陛下可知此事?」
緩緩搖頭宰相眼中還有一絲疑惑:「陛下曾說她轉生之後不過凡胎常相恐將默默一生不得展志陛下還感嘆只怕此生再與之無緣今日觀塞班女王不論人品相貌皆是無與倫比又豈會是她?」
肯內利不以為然:「大人她身為上古一族天之寵兒且又聰明多智既便轉生又豈能平凡一生?」
「你我所想不謀而和。」亞得利亞點頭道。
「那陛下可曾知大人心意?」肯內利大是興奮:「北源國虎視眈眈五神國藏印王野心勃勃根基未穩便有問鼎之心如我國能與塞班聯姻何悉大業不成?」
「我即刻進宮將此畫面呈陛下」
亞灣風濤宮佔地千畝原為克倫國王別宮經改擴建之後成為海松捲風王王宮。
捲風王黑衣黑袍正在獨自觀賞宮內湖光十景巨大的人工湖一眼望去風濤陣陣碧浪滾滾偶或有小船泛於其中帶起捲風王寧靜的遐思。
湖邊密林之後溪水聲聲清洌驟見很高的圓洞橋旁邊有一石亭湖水之源便由此處潺潺而下
嗅著空氣中飄浮的濕潤捲風王走入石亭與等候於此的亞得利亞相視一笑:「你手裡拿著什麼?」
雙手奉上帛畫「請陛下掛於亭柱之上臣武藝不精無能為力。」
輕若無物的帛畫瞬間垂下畫中的美人隨風款擺捲風王暗淡的雙眸閃過幾縷光芒心中喃喃輕喚:「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