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鬱悶的蕭峰
第一百四十九章鬱悶的蕭峰
面對高太后的責問,趙煦卻不願改變主意,他站了起來,雙手握拳:「遼國現在正是虛弱之時,此時不戰難道還要等他恢復了國力再戰不成?」
打敗遼國是他最大的願望,眼下大權在手,怎能就此放棄?
高太后卻有些神志迷糊了,她喃喃說道:「你如此為君,大宋危矣!大宋危矣……」漸漸她又昏睡過去。
趙煦神色不愉地走出了高太后的寢宮,
也許是出於對老太后的那些許親情,也許是出於一絲慚愧,出門以後,他吩咐了候在門口的太監,讓他們好生照顧老太后。現在服侍老太后的侍衛太監幾乎都換成了他的心腹,除了牛五這個從高太后四歲入宮就開始服侍高太后的老太監了。
第二天,
趙煦在朝堂上拋出了自己的要對遼國用兵的決定。
滿朝文武震驚。
接下來,是一片反對之聲。
無論是武將還是文官,無論是變法派還是保守派,竟然無一人支持皇帝的決意。
不過這些百官卻也分成三派。
蘇軾等太皇太后一系的官員堅決反對對遼開戰。很顯然,他們是司馬光「不戰而屈人之兵」理論的堅定支持者。
章敦等變法派雖然沒有反對對遼開戰,但是卻堅決反對皇帝親征。開玩笑,好不容易等來這麼一個支持變法的皇帝上台,要是在戰場前線有個三長兩短,誰能保證接任的能繼續支持變法?誰能保證不會又出來一個反對變法的矮太后,胖太后,瘦太后……
朝中的武將則很顯然十分支持對遼開戰,但是他們也反對皇帝親征。宋朝重文輕武,對武將壓製得很厲害,好不容易有個打仗的機會,皇帝還要和臣子去搶,那些武將怎麼肯同意?況且這些武將大都在宋夏或者宋遼邊境經歷過戰爭,深知一將無能害死三軍的道理。這位皇帝才十八歲,從來沒帶過兵,恐怕連排兵布陣都不會,讓他去親征,太兒戲了!
滿朝文武的反對讓皇帝很是下不了台,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趙煦剛回到書房,忽然有太監來報,章敦求見。
皇帝正在氣頭上,把章敦叫了進來。章敦還沒來得及跪下施禮,便聽道小皇帝斥責:「朕好心將你從邊郡外省調進京來,委以重用,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
章敦連忙跪下:「陛下息怒,且聽微臣為陛下細細分解。」
皇帝冷冷說道:「你說你說,我倒也看看你有什麼話要說。」
章敦說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大宋之主,陛下的本事本來就不應該是率軍打仗的將兵之道,而是如何統率百官的將將之道,您的臣子打下來的功績,自然也就是陛下您的功績。況且陛下若要親征,必然會離朝,若陛下不在,朝中有所變故,恐怕也來不及應對啊,所以臣以為征遼,可,但陛下親征,不可。陛下應當另選名將率兵。」
趙煦沉思了半天才問道:「那依卿家之見,何人可為帥?」
章敦想了好一會,才說道:「折家的折克行,此人曾在大宋和西夏的邊境戰爭中屢立戰功,也算是一員有勇有謀的武將,應當能擔得起這征遼重擔。」
!
折家是宋朝的將門世家,出過不少名將。說到折家,不得不說起一個極有名的女子,折賽花,此女出嫁到另外一個將門世家大宋楊家以後,她的丈夫和幾個兒子、女兒楊八姐都為國戰死沙場。她為了兒孫們出征不再夭折,將自己認為不太吉利的「折」姓毅然改為與折同音的「佘」,意在子孫福祿有餘,由她一人撐著一片天,一人承受外來之災。她便是著名的佘太君了。
而折克行正是折家現在的主事之人。
過了兩個月,折克行挂帥領六十餘萬禁軍兵出雁門關,兵鋒直指遼國南京,大宋禁軍號稱八十萬,實際上也就七十萬多一些,此次幾乎已經是傾巢而出了。
遼國在大宋朝堂裡布有眼線探子,況且六十多萬人的兵馬調動更是無法瞞人。宋廷的一舉一動都有細作報於遼國皇帝耶律洪基。
宋朝厲兵秣馬,耶律洪基也不得不咬牙迎戰,雖然遼國元氣未復,但是直到宋人出兵之時,耶律洪基也已在南京城中聚集了從全國各京各府調來的十餘萬步兵、二十餘萬馬兵大約四十萬人馬嚴陣以待,打算和宋軍絕一死戰了。
一時之間,天下人的眼睛都關注著遼國南京,宋遼這兩個名為兄弟,實為世仇的國家終於兵刃相見了。
遼東王府,花園之中。
蕭峰正在自斟自飲。
自從他當上這個遼東王以後,他便下令停止對女真部落的劫掠和索貢,並開放集市,讓女真人能自由的在遼東進行貿易,用獸皮人蔘等特產從來自遼國和宋國的商人手中換取所需之物。
本以為天下安定,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一向處於防守態勢的宋人居然對遼國開戰了。
耶律洪基為了備戰宋軍,從全國調兵,遼陽府的精銳兵馬自然也被調了去,蕭峰便也得知了宋軍攻遼的消息,這個消息讓他心情好生鬱悶,只能借酒澆愁。
「你這王府的酒還有多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牆外翻進一個人來。
蕭峰聽見此人聲音,心情激動,大聲說道:「你若嫌少,我便將這遼陽府的酒全買來給你喝。」
來者正是他的結拜兄弟,慕容復。
原來慕容復在江湖漂泊之時聽到宋廷對遼國用兵的消息,又是驚異又是擔心,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隻蝴蝶的到來,對「歷史」帶來的影響居然大到了這個地步。不過他更擔心的便是蕭峰,於是他快馬趕到遼東,見蕭峰還在遼陽府,這才送了口氣。
蕭峰十分清楚慕容復來這裡是為什麼,他命下人又取來一隻大碗,親自斟滿,說道:「你擔心我去南京參戰?未得皇帝傳召,我又怎麼會擅自前往?」
「切,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若真想去南京,便是沒有聖旨,你也會奔去;你若不想去,便是遼國大宋西夏大理幾個皇帝一起命令你,你也不會挪動半步。」慕容復端起碗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我看是你自己心裡也拿不定主意呀。」
蕭峰凝思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終歸是個契丹人啊……」言下之意便是他自當為護衛遼國出力。
慕容復注視著蕭峰說道:「但是你是被漢人養大的契丹人,據我所知,歷來宋遼相爭,宋軍背後都有中原的武林人士暗中相助,你們丐幫不也曾刺殺過遼國將領嗎?」
蕭峰搖頭說道:「那時是遼軍攻宋,丐幫守土有責,自當要助朝廷抵禦外敵。」
慕容復冷笑一聲:「莫非當年那些丐幫弟子就沒想過要一雪前恥,收復燕雲十六州?」
蕭峰端起碗喝乾碗中酒,卻沒說話。
慕容復接著說到:「若你在戰場上和昔日丐幫袍澤相遇,你該當如何?嗯,弄不好,也許你還會碰上丐幫的幾位長老,我聽說奚長老也算是你的授業恩師了,不知道你面對他的時候下不下得了手,如果能狠心下手,你是打算用那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呢,還是用少林的擒龍功呢?」
蕭峰有些惱了,瞪著慕容復大聲喝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慕容復看著蕭峰,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哥,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國與國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爭鬥,有時候並沒有那麼多是非曲直,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
他語氣漸漸緩和下來,神色有些黯然:「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想過的是那種快意恩仇,狂歌縱酒的日子。既然明知會兩面為難,又何必讓自己深陷其中?你,我都不是救世主,江山太沉,我們既然抗不起又何必要去硬抗?」
蕭峰忽然嘆了口氣:「你來的時候,我便猜到你的來意了。這些日子以來,我本就在為此事煩心,既然你也不願讓我去,那麼暫且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