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獄門主現形
天邊漸漸泛起一條魚白色,夜翼悄悄地抽退著……
在胡漢鼎身後那些身穿怪異服裝的漢子,俱非中土人士,個個都是逞勇鬥狠之士。
宋磊沉聲道:「胡朋友……」
胡漢鼎嘿嘿地道:「宋磊你是為『綠玉令』……」
宋磊道:「不錯,一則是為了『綠玉令』,二則也為一點私事,在公私兩事之下,今日閣下總要有個解決。」
胡漢鼎嘿嘿地道:「在狂人堡里無人敢對我這樣說話。」
他朝堡主一瞄道:「堡主,你說是么!」
堡主苦澀地道:「是,是。」
段五忌冷笑道:「堂堂的一堡之主,居然連個姓胡的都怕……」
這話傳進狂人堡堡主耳中,有若利刃戳進心窩中,他渾身打顫,仰天嘆了口氣,那落寞的嘆息和神態,令人產生同情和憐憫之感……
他慘然地道:「段四公子,你何苦再……」
段五忌道:「我最看不起沒有骨氣的人!」
堡主道:「假如你處在我這種環境便了解我為何會這樣做。」
胡漢鼎道:「堡主,這位台兄是幹什麼的?」
堡主變色道:「胡兄,這位是大理段家四公子!」
胡漢鼎冷笑道:「原來你便是段凌子!」
段凌子冷聲道:「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呀!」
胡漢鼎道:「四公子遠來狂人堡,喬裝段五忌,這用心可謂良苦,我不知道什麼事能勞動大駕……」
段凌子道:「紀通呢?」
胡漢鼎一怔道:「誰是紀通?」
段凌子冷笑道:「你不知道?」
胡漢鼎道:「知道還要問你?」
段凌子道:「貴門主!」
胡漢鼎似乎是愣了一愣,他自覺自己跟了地獄門門主不少時候,但至今猶不知門主姓名,也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他吶吶地道:「門主他?」
段凌子道:「告訴紀通,我段凌子找他很久了。」
胡漢鼎冷冷地道:「本門主的名字豈是你隨便叫的?」
段凌子冷笑道:「這已經給他面子了,否則還有更難聽的!」
胡漢鼎叱道:「段朋友,我勸你嘴上留德,牙尖磨平,不然我胡某人拼了這條命,也要將你教訓一頓……」
段凌子道:「這簡直造反,以下犯上……」
胡漢鼎嘿嘿地道:「地獄門無朋無友,談不上這個……」
段凌子道:「你跟我說這個,不是自不量力么?」
胡漢鼎嘿嘿兩聲,雙目凶光不禁一涌。
他沉聲道:「我胡某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以敢和你硬碰硬,全憑這股勇氣,段朋友,你不信是么?」
段凌子道:「我覺得可笑。」
胡漢鼎道:「當你知道什麼是厲害時,你就不會覺得可笑了。」
段凌子道:「我領教!」
胡漢鼎道:「只怕你連領教的機會都沒有!」
段凌子哎呀一聲道:「好凶霸呀,你居然連這點機會都不給!」
胡漢鼎道:「你應當先聽聽我身邊的這幾位!」
段凌子道:「何方高人?」
胡漢鼎道:「邊塞十毒,這幾個人你不會不清楚!」
段凌子聞言只是眉頭一皺,宋磊聽了卻心中一震,要知道邊塞十毒,全是毒辣狠惡之徒,中原道上雖未現蹤跡,但他們凶辣的事迹卻早已響遍中原,只要在中原道上跑過腿的、伸過腰的道上朋友,沒有一個沒聽過十毒的大名!
段凌子道:「他們都是毒人!」
胡漢鼎搖頭道:「這裡只有四位,還有六位正在道上呢。」
段凌子道:「胡朋友果然不含糊,居然能將這群邊塞敗類,平日散居一方的毒梟全集中起來,僅這份功勞已不小……」
這話不疾不徐,但字字清楚無比,那幾個奇裝異服的漢子雖然聽不懂段凌子說的什麼,可也曉得是指他們,這幾個人俱雙目圓睜,冷煞地盯著段凌子。
胡漢鼎道:「閣下這話如果傳進他們耳中,只怕是於你百害無一利,這些人俱是殺人不眨眼的人!」
段凌子道:「告訴他們,我不在乎!」
胡漢鼎道:「你何必玩命,爭強鬥狠,未必是英雄!」
段凌子道:「不瞞你說,這群敗類留著太危險!」
胡漢鼎道:「我們地獄門無毒不成門,在我們眼裡,他們個個都是英雄!」
段凌子冷笑道:「這樣更留不得了!」
胡漢鼎冷笑道:「你要幹什麼?」
段凌子理也不理地說:「宋少俠!」
宋磊道:「段大俠,請指教!」
段凌子拉著他的手,道:「你我道義相交,不需要這樣客氣,今日我倆便將這群敗類逐一收拾掉,讓紀通氣紅了眼!」
宋磊道:「悉聽吩咐!」
胡漢鼎雙眉一鎖,道:「你們的如意算盤打的真精,可惜我們幾位也不是省油的燈,今日二位再也別想踏出這裡一步!」
他朝堡主瞥了一眼,道:「堡主,你說是不是?」
堡主尷尬地道:「這……」
胡漢鼎冷哼道:「你怕姓段的……」
堡主一震,道:「胡朋友,這樣說……」
胡漢鼎道:「怪不得門主說你最不可靠呢,原來你真是牆上草,兩面倒,好在你利用價值已無,有你沒你無所謂!」
堡主憤怒地道:「你!」
段凌子一笑道:「我說過,與虎謀皮,適得其反!」
那堡主道:「我發覺得早,現在覺悟並不遲!」
胡漢鼎道:「晚了,這裡上上下下幾乎都是地獄門中人!」
堡主搖頭道:「你如果有這種想法將大錯特錯了,胡朋友,本堡上上下下全是無門無派,他們只求安寧度日,決不願涉足江湖是非……」
胡漢鼎道:「你錯了,他們都想有個可靠的門派保護!」
堡主嗯了一聲道:「貴門能給他們多少安全感?」
胡漢鼎道:「至少投靠本門后,無人敢再惹他!」
堡主冷笑道:「胡朋友,貴門主較你如何?不用想,一定高出你多少倍,結果呢,這位段朋友、宋朋友都一搏生死,他身為一門之主,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胡漢鼎變色道:「胡扯,本門門主功力參天,怎會將他們放在眼中,段、宋兩個小子,妄自菲薄,自以為可天下無敵,殊不知他倆正往死途上奔波!」
他狠狠地盯了宋磊一眼又道:「拿這位姓宋的說吧,他一路追過來,結果連根汗毛也沒動著我一下,憑他那點道行,還想跟門主碰!」
段凌子哈哈笑道:「宋兄弟,看樣子你有麻煩了。」
宋磊道:「這件事總要解決的,我只有先出醜了。」
他朝前踏出數步,道:「胡朋友,咱們是否能單獨解決?」
胡漢鼎嘿嘿地道:「太晚了,我根本不需動手,你就躺下了!」
宋磊道:「我試試躺下的滋味是什麼樣?」
胡漢鼎嘿嘿地道:「對付你,杜里夫一人就足夠了!」
他立刻朝那幾個奇裝異服的漢子唧哩咕嚕說了一大套,那幾個怪漢同時朝宋磊身上望來,各自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較年青的漢子步了出來。
他呵呵一笑道:「你是宋磊?」
一副野蠻人的味道,居然還能操一口生硬的漢語,字音粗獷,嗓門又不小,震得耳朵直作響。
宋磊道:「不錯,宋磊便是在下。」
那漢子嗯了一聲道:「我叫杜里夫!」
宋磊道:「久仰,久仰!」
杜里夫一怔道:「你怎麼沒有如雷貫耳!」
宋磊道:「久仰不已很夠了么?」
杜里夫道:「半年前我來中原,每個人聽了都如雷貫耳,而你僅是久仰而已,可見你這小子真的太狂!』』
他是南疆的土著,根本不懂漢人的禮貌和奉承,只知一提起自己的大名,就要如雷貫耳,不然便是瞧不起他,這窩囊氣他不願接受……
宋磊笑道:「天未下雨,何來雷耳?」
杜里夫怒叫道:「你看不起我!」
宋磊道:「不敢,不敢!」
杜里夫愈想愈氣,道:「你沒有如雷貫耳便是瞧不起我!」
宋磊道:「對不起,我現在有點如雷貫耳了。」
杜里夫一聽頗覺受用,那股氣立刻消了不少。
他哼哼地道:「你用什麼兵器?」
宋磊道:「對付你,空手可也!」
杜里夫一怔道:「我杜里夫在道上跑的時間也不算少,什麼樣的兵器都見過,就沒聽過『空拳』這玩意!」
他的漢話雖然不標準,倒也蠻通順的。
宋磊微笑道:「杜朋友,你誤會了,所謂空拳,就是不用武器。」
杜里夫大叫道:「你看我不起!」
宋磊道:「不敢,不敢!」
杜里夫吼道:「姓宋的,在南疆最忌諱的是你這種人,今日我老杜如果不給你點顏色,只怕你不會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宋磊道:「是的,杜朋友,你可以亮武器了。」
杜里夫叫道:「當然,我還會跟你客氣?」
他用力一扯,轟然聲中,一對長鉤自身後抽了出來,這對長鉤泛著一片藍色,邊上飄起一蓬青光!
宋磊道:「好毒的鉤!」
杜里夫得意地道:「在我這對虎頭鉤下,不知道死過多少人!」
宋磊道:「鉤上淬過毒?」
杜里夫道:「當然,南疆無處不是毒,要想在南疆混下去,沒有幾下真功夫,休想能穩住腳跟!」
宋磊道:「杜朋友,你犯了忌!」
杜里夫一愣,道:「什麼忌?」
道:「在我中原武林,最無恥者便是兵器上淬毒,這種東西素為各派之忌,閣下這種兵器在中原行走,只怕引起公憤!」
杜里夫嘿嘿地道:「少見多怪!」
胡漢鼎叱道:「老杜,這種人跟他講什麼道理,上呀。」
杜里夫道:「不錯,不錯。」
他一展雙鉤,立刻使了個「金鵬展翅」朝宋磊身前迅快地攻了過來。
休看他是來自蠻荒的粗人,那一手漂亮的功夫一點也不含糊,攻勢一動,頓時揮出一片鉤影。
宋磊道:「有這身功夫卻不幹正事,可惜!」
身子迅快地一旋,飄移三尺,左手一掌拍出,斜斜地削向杜里夫的右肩,這一拳快逾尋常,居然無人看出他是怎麼出手的。
「哎呀!」
杜里夫一聲大叫,右手中的長鉤立刻脫手甩了出去,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會在一招失手,愣在地上,半天沒說一句話。
他獃獃地道:「你會邪術?」
宋磊道:「我漢家兒郎,泱泱大風,豈會用邪術!」
杜里夫道:「我會一招落敗?」
宋磊道:「這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與人對敵,動手過招,全憑一個『快』字,我剛才只不過比你快一步!」
杜里夫道:「我不信!」
宋磊道:「你不妨再攻一招!」
杜里夫道:「不用了,我在南疆雖然被稱為毒人之一,可是我這個人一向是最乾脆,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決不耍賴!」
宋磊道:「好,江湖本色!」
杜里夫道:「宋朋友!」
宋磊道:「你後悔?」
杜里夫道:「你且莫高興,我雖然失手落敗,可是並沒有敗得不可收拾,為了爭取我昔日的榮譽,我要再回南疆苦練,練到自信可以擊敗你時,再來中原找你!」
宋磊道:「好志向,杜朋友,誠可溶金,你一定成功!」
杜里夫轉身而行。
胡漢鼎急聲道:「老杜!」
杜里夫回頭道:「不要留我,你請我來助拳,結果一招之下,我連鉤都丟了,我沒有臉再留下。」
胡漢鼎道:「兵家常勝負,何必計較這一招……」
杜里夫搖頭道:「你錯了,我一招不敵,失手而敗,在南疆,我應該自盡,我之所以厚顏偷生,完全是想報仇!」
胡漢鼎道:「你知道你遇上的是什麼人么?」
杜里夫道:「不管是誰,我也不會在一招之下敗陣!」
胡漢鼎道:「老杜,你再想想,回南疆不如留下來。」
杜里夫搖頭道:「不用了,老胡,咱們後會有期!」
他身子一弓,直直躍了起來,連地上長鉤都不顧,迅快地朝堡外奔去,剎那之間便沒了影兒。
胡漢鼎搖頭道:「宋朋友,你真露了臉!」
宋磊道:「哪裡,哪裡。」
胡漢鼎道:「你不要太得意,勝固然可喜,敗也不必氣餒!」
宋磊道:「當然,當然。」
胡漢鼎道:「你擊敗了杜里夫,使我又少了一個幫手,門主如果問起來我無法交待,宋磊,我必須拿你墊底!」
宋磊道:「最好由你自己來。」
胡漢鼎道:「我可以考慮!」
宋磊道:「胡朋友!」
胡漢鼎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想知道『綠玉令』的下落……」
宋磊道:「不錯。」
胡漢鼎道:「那我告訴你,『綠玉令』我已交給門主了。」
道:「交給誰都一樣,反正我要從你們手中再拿過來。」
胡漢鼎搖頭道:「沒那麼容易!」
他話聲方落,只聽一個怪客在他面前說了一些聽不懂的怪語,兩人眼光不時瞄向這邊。
段凌子低聲道:「宋兄弟,這個人以力著稱,他要斗你。」
宋磊微笑道:「我知道他不懷好意。」
段凌子道:「他叫巫尼羅,不但一身功力無窮,那幾手毒器更出神人化,他在南疆最惡,殺人無數,更好色,凡他看上的女人很少能逃過他的手!」
宋磊憤怒地道:「萬惡不赦是淫徒,這個人留他不得!」
段凌子道:「你要當心!」
宋磊道:「請放心,我做事從不大意。」
巫尼羅和胡漢鼎唧哩咕嚕說了一大套后,立刻移身朝這裡行來,步履沉穩,功力相當沉練。
巫尼羅在宋磊前不及五尺之處立定了身子,手一擺,指著宋磊。
宋磊微笑道:「他說什麼?」
段凌子道:「他問你願不願和他動手。」
宋磊立刻朝這個不會漢語的蠻子點了點頭。
巫尼羅嘴裡哇啦哇啦一叫,又使了兩個手勢。
段凌子道:「他問你是動兵刃還是比神力。」
宋磊道:「他以力雄稱著,我便和他較力!」
段凌子嗯了一聲道:「他倒不願佔便宜!」
他立刻朝巫尼羅說了幾句怪話,表達宋磊的意見。
巫尼羅非常高興地叫道:「好,好。」
他朝前踏出半步,伸手半空冷煞地望著宋磊。
宋磊一怔道:「這是幹什麼?」
段凌子道:「南人角力,一絲也不巧,他伸手欲和你憑力氣一拼生死,這是他最拿手的本領……」
宋磊道:「這種拚鬥我還是頭次!」
段凌子道:「你不要太大意,巫尼羅不但有神力之稱,一身毒技在南疆也無敵手,他敢和你賽力,不敵之時定有歹毒的東西對付你!」
巫尼羅似乎十分不耐煩,朝宋磊直招手。
宋磊微笑道:「看樣子他頗有把握!」
他踏上前去,右手朝巫尼羅身前一伸。
巫尼羅怪笑一聲,一翻手掌壓向宋磊的右手。
顯然,這位南疆高手在角力方面有著相當基礎,尤其在握力和爪子方面,不但有獨到之處,經驗更豐富。
任何人一眼便知道在接觸之時,宋磊顯然吃虧。
要知道較力非比尋常,一絲也取巧不得,巫尼羅此刻佔盡優勢,他運勁一壓,渾身上下逾千斤。
宋磊微笑道:「果然有幾斤蠻力!」
他運起勁力直貫右臂,雖然處在下勢,雙手絲毫動彈不得,一絲不進,一分不退,卻始終停在半空。
胡漢鼎冷笑道:「何止幾斤蠻力,宋磊,你只要能勝了巫尼羅,我胡漢鼎便箅服了。」
宋磊嗯了一聲道:「我倒要瞧瞧他還有多少力氣!」
他嘴裡說得非常輕鬆,右手緩緩向上抬去。
巫尼羅額上已見汗珠,足下踏在石板上,只見那約有五寸厚的石板被踏碎開來,七零八落。
巫尼羅叫道:「哇哎!」
他似乎費盡了全身力氣,硬要壓將下去。
但宋磊穩若泰山,絲毫動彈不得。
巫尼羅的手忽然輕輕上移,那手臂漸漸泛黑。
段凌子大悚道:「他用毒功!」
宋磊冷笑道:「這樣他死得更快!」
他全身像有一股無形勁力似的,沉聲中,直涌而出。
巫尼羅暗中發動毒功,沒想到宋磊的功夫會高過自己許多,他只覺身子一顫,那逼出的毒勁倏地反朝自己身上攻來。
「哎——」地一聲大叫,他身子陡地拋了起來。
胡漢鼎大聲道:「你怎麼啦?」
他忘了巫尼羅是個南人,不懂一句漢語,巫尼羅人一倒地,全身呈現一片紫黑,那神情好不恐怖。
在地上滾了滾,嘴裡哇啦哇啦大叫。
胡漢鼎冷笑道:「好神氣呀,居然能把南疆力士一舉而敗!」
宋磊冷冷地道:「他如不是暗中耍毒,我不會反震!」
他一連擊敗了兩個南疆毒手,立刻將他們給震懾住了,其餘的兩個雖然兇狠無比,但卻曉得眼前這年青人頗難對付,一時竟無人敢再出手。
胡漢鼎嘿嘿地道:「看樣子只有我自己出手了。」
段凌子道:「你不配!」
胡漢鼎忽聲道:「姓段的,你硬要出頭,到底存了什麼心?」
段凌子道:「這個你問紀通好了,他比較明白!」
胡漢鼎嘿嘿地道:「段朋友,本門主至尊無上,希望你……」
段凌子道:「今日你們暫作人質,我要紀通來救你們!」
他轉首道:「堡主,你這裡有空的地方么?」
堡主道:「幹什麼用?」
段凌子道:「扣押這幾個人!」
堡主道:「狂人堡地方廣闊,石室數十間,隨便哪個地方都能扣押他們,段公子,你可以用任何地方。」
段凌子道:「好,我感謝!」
胡漢鼎沒想到段凌子會將自己看得一文不值,居然要將自己扣押為人質,他覺得可笑又可恨,仰天哈哈大笑。
段凌子道:「你盡量笑,否則你會哭!」
胡漢鼎道:「段朋友,你把我們當三歲稚子!」
段凌子搖頭道:「不,我把你們當人質!」
胡漢鼎道:「憑閣下便想留下我們?」
段凌子道:「這個你們可以試試,只要能逃出一個,我便雙手就縛,任你們處置,不過,這機會不太多!」
胡漢鼎道:「我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們自信脫身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段朋友,我們決不說大話。」
段凌子道:「我相信你們能,也想你們會試,不過,胡朋友,能在我手裡逃出去的,江湖上不會太多!」
胡漢鼎大笑道:「段朋友,你頗自信!」
段凌子道:「我對我的武功自信。」
胡漢鼎拍手道:「好,段朋友的武功可能已通神入化,可是,對於像我們這樣功夫的人來說,你也許太自信了點。」
段凌子道:「不錯。」
胡漢鼎轉身朝身後那兩個怪客了說了幾句話,那兩個人似乎有點不信,懷疑地望了段凌子一眼。
段凌子道:「他們更不信!」
胡漢鼎道:「他們不相信你能看住我們三個!」
段凌子道:「你們怎麼不試試?」
胡漢鼎道:「我們正要試!』』
段凌子道:「煩你告訴他倆,如果在我手中逃不了,我一定要給他們點警告,第一次,我要他們一隻耳朵,第二次,我要他們一條腿,第三次,我要他們的命!」
胡漢鼎嗯了一聲道:「我一定將閣下的話轉告他們,不過,我覺得你這話有點多餘,因為我們不信你能守住我們三個!」
段凌子道:「也許有道理,你們可以試試了。」
胡漢鼎道:「我的手一揮,他們便要與你一試了。」
他轉首道:「段朋友,你一個人?」
段凌子道:「你願意我請幫手?」
胡漢鼎瞥了宋磊一眼,道:「我認為宋朋友,會插上一腳!」
段凌子道:「這你放心,我這位宋兄動手過招,打架拚命也許比我行,要談到躍行追逐,我要比他拿手!」
話聲一頓,道:「宋兄弟,你站一邊,這回你別插手。」
宋磊道:「段兄,你有把握?」
段凌子大笑道:「我保證跑不了一個!」
胡漢鼎是個老奸巨滑的人,他一聽段凌子說的那麼有把握,知道對方定是胸有成竹,否則斷不會這樣肯定,他立刻將段凌子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那兩個怪漢。
那兩個南疆高手聞言只是大笑,彷彿根本不信這回事一樣,他們三個互相交換了一下意見……
胡漢鼎轉過身來道:「你注意,他們要先大膽一試了!」
他的話聲一落,那兩個怪漢的身子左右一分,在最快的速度下,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賓士而去。
段凌子要一追二,必須要有相當的功力和機智,他到底是追左邊的還是右邊的呢?
眼看兩人已奔出丈外,就要逃向狂人堡外。
胡漢鼎笑道:「你要再不追機會便沒了!」
段凌子冷冷一笑,一縷身影彷彿飄晃的幽靈,那麼不可思議追蹤而出,他一躍數丈,立刻將左邊的那個怪漢甩了過來。
叭地一聲,那怪漢在地上翻了個滾,又站了起來。
他面色蒼白,一邊的耳朵不知何時已被撕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里,段凌子已把右邊一個摔了過來。
他這飄蹤的影子,好似幽靈,不費吹灰之力,連挫兩大高手,登時將胡漢鼎給震懾住了。
兩隻耳朵擲在地上,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段凌子道:「這是警告,下次便要他們的腿!」
胡漢鼎面色微變,道:「閣下果然高明!」
段凌子道:「你剛才坐失良機!」
胡漢鼎一怔道:「怎麼坐失良機?」
段凌子道:「在我起步追第一個人時,你應當朝另一個方向跑,我雖然自信能追上你,可是那樣我會費很大的勁,況且,他倆要逃的機會便更大了。」
胡漢鼎呆了一呆,道:「現在也不遲呀?」
段凌子道:「太晚了,我已測出他倆奔跑的速度,稍一計算一下,便能再追上他們,那時我先追你,再追他們,你們三個定然跑不了半個!」
胡漢鼎長嘆道:「你厲害!」
段凌子道:「你怎麼不試試?」
胡漢鼎道:「我還想保留一隻耳朵!」
段凌子大笑道:「你倒聰明!」
胡漢鼎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一下。」
段凌子道:「那麼閣下可以請了。」
胡漢鼎微怔道:「幹什麼?」
段凌子道:「先當一下人質,等紀通來救你們!」
話語方落,陡覺一股勁風朝自己身子襲來。
宋磊喝道:「小心!」
段凌子的反應真是太快了,他身形微移,右手化掌,登時揮起一股勁風,將襲向自己的一蓬暗器悉數掃落。
那兩個南人大叫一聲,早在暗器出手之前各自奔去。
胡漢鼎揮出一掌道:「段朋友,看你的!」
一記劈空掌,當頭劈來,人借那一劈之勢,迅快地躍身而出,他身手不凡,一縱數丈。
段凌子沉聲道:「給我回來!」
他手微揚,兩點寒星射了出去。
只聽兩聲悶哼,那兩個南人已慘叫一聲跌倒。
段凌子身似疾矢,一涌而去。
胡漢鼎只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冉冉落在面前。
他大喝一聲道:「段朋友,不要逼人太甚!」
雙手迅快地推去,一股浩大的勁力涌了過去。
段凌子道:「回去,別自尋苦頭!」
他輕輕地一揮手,將那道勁力化解回來。
胡漢鼎只覺耳朵一痛,一隻耳朵已被撕了下來。
他痛聲道:「你……」
段凌子道:「你也不能例外,這是警告!」
他一回身道:「你那兩位朋友的腿已廢了!」
胡漢鼎冷凜凜一顫,道:「你好狠!」
他轉眼一望,那兩個南人在地上翻騰,卻無法再站起來,那種痛苦使他們恨不得立刻殺了段凌子,奈何雙方武功懸殊,他們自知已不可力敵……
段凌子冷冷地道:「在南疆一帶,死在他們手中的不知有多少,我今日只取了他們一耳一腿,說起來已夠客氣了。」
胡漢鼎道:「段朋友,有仇不報非君子!」
段凌子道:「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
胡漢鼎慘聲道:「希望有那麼一日!」
段凌子道:「胡朋友可以請了!」
胡漢鼎道:「你要留我到什麼時候?」
段凌子道:「紀通出面后,我便放了你……」
胡漢鼎冷笑道:「你認為本門主真會來上鉤?」
段凌子道:「胡朋友,這話差了,他是來救人不是來上鉤!」
胡漢鼎搖頭道:「門主不會為幾個人而冒險的,段朋友,我太了解他了,在他的眼中犧牲幾個人算什麼?」
段凌子道:「紀通不會舍下你,他依仗你的地方太多!」
胡漢鼎道:「他愈需要我,也愈想除掉我!」
段凌子道:「那真不幸,你有這麼一個門主倒不如沒有!」
他轉首道:「堡主,煩你把他們……」
堡主道:「你放心,他們全交給我啦。」
剎那間,這裡又恢復了原先的寂靜,段凌子望了望空中,長長吐了口氣,腦海中盤旋無數的念頭……
宋磊道:「你看紀通會來么?」
段凌子道:「以他的個性應該會來!」
宋磊道:「這個人太難鬥了,他來時我們怎麼對付?」
段凌子大笑道:「你認為他會跟你鬥力?」
宋磊道:「他不會!」
段凌子道:「當然不會,這個人的智力高過他的武功,他寧可先和我們鬥鬥智,再鬥力……」
宋磊道:「他對他很了解!」
段凌子道:「數年相處,怎會不了解?」
宋磊道:「你跟他是舊識?」
段凌子道:「簡直是老朋友!」
宋磊的目光一直,道:「段朋友,我不解,以你和紀通數年相處的交情,不會因一點小事而反目,但看你易名化裝,在狂人堡忍受一切的作為,使我懷疑你們之間有著不解之仇!」
段凌子全身一震,道:「好厲害,你真行!」他拍拍宋磊的肩,道:「不錯,我們是有段難解的仇恨!」
宋磊道:「能為外人道么?」
段凌子沉思道:「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宋磊道:「我願聽聽,你較我,誰的境遇堪憐?」
段凌子道:「紀通是我的家僕!」
宋磊一震道:「家僕,他不該和你有仇呀?」
段凌子道:「他自幼生長在大理段家,和我同時學藝,我們段家雖然武學傳子不傳女,可是一干僕人多少也會一點,他天性聰敏,一學便會!」
宋磊道:「這很好呀!」
段凌子道:「家父見他伶俐聰慧,不分彼此地教導我們,在二十七八歲那年,我倆奉諭離開大理!」
宋磊一怔道:「你們要幹什麼?」
段凌子道:「我們必須化名遊歷江湖三載才能返回大理!」
宋磊道:「怪不得江湖上能見段門子弟稱雄江湖呢,原來你們藝成之時,化名遊歷江湖,這倒是頭次聽見!」
段凌子道:「壞就壞在我們一同出來!」
宋磊微異道:「為什麼?難道紀通……」
段凌子道:「紀通與我一般年少,一般爭強好勝,根本沒有主僕之分,唉,這也是家父將他寵壞的!」
宋磊道:「不行呀,長幼有序,上下必尊……」
段凌子搖頭道:「我倆幼時玩在一起,吃喝睡全在一起,他不怕我,我也不把他當僕人,所以他膽子愈來愈大!」
他沉思又道:「有一日,我碰上個女人!」
宋磊道:「這沒什麼呀,行走江湖什麼樣的人都能碰上!」
段凌子苦笑道:「她便是我後來的妻子!」
宋磊道:「這跟紀通有什麼關係?」
段凌子道:「關係大了,當時我倆同時認識的,紀通表面上不敢和我爭,暗中卻愛著她……」
宋磊道:「她愛你么?」
段凌子冷笑道:「水性楊花,十足的淫婦!」
宋磊一呆道:「段兄,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為她拚命!」
段凌子淡淡地道:「為她拚命,你太小看我了。」
宋磊道:「難道你找紀通……」
段凌子道:「她的不忠我早發覺了,但我當時太愛她了,不惜將家父的一本劍譜借給她,希望她也練上一身功夫!」
宋磊道:「她應該體會出你的苦心!」
「哼!」段凌子冷哼一聲道:「她天生淫賤,居然把那劍譜送給了紀通!」
宋磊面色微變,道:「這太過份了。」
段凌子道:「紀通膽小,帶著劍譜偷偷跑了!」
宋磊道:「她呢?」
段凌子道:「紀通太奸太滑了,他知道如果帶著她跑掉,一定跑不出段家的追尋,他騙取劍譜一個人溜了!」
宋磊道:「可憐的女人,受了騙還不知道!」
段凌子道:「她投水自盡了!」
宋磊道:「你找紀通是為了……」
段凌子道:「要回那本劍譜,那是我們段家的東西!」
宋磊道:「他會給你么?」
段凌子冷笑道:「他大膽!」
宋磊道:「他是一門之主,如今並不是以前的紀通,段兄,滄海桑田,桑田滄海,這變化很大……」
段凌子道:「我了解他,他還不敢公然背叛段家——」他黯然地嘆口氣,非常苦痛地又道:「因為他怕我們段家無敵的武功——」
宋磊道:「不是個笨人,他一定什麼問題都想通了,今天他敢在江湖上公然露面,若不是自恃武功已可橫行天下,便是你們段家再無法約束他了!」
段凌子嗯了一聲道:「也許他存了另一種希望!」
宋磊道:「什麼希望?」
段凌子道:「別談了,我相信他就快來了!」
他輕輕移著步子,和宋磊並肩行去。
星星眨動著晶瑩的小眼睛,嘲弄著雲空底下……
夜的序幕展開——
狂人堡在夜空的溫馨下,像個寂靜的處女——
遠處傳來一聲犬吠——
隱藏在黑暗中的宋磊,道:「段兄!」
段凌子道:「一定會來,我太了解他了!」
宋磊道:「他已一天一夜沒有動靜,我懷疑他不在狂人堡!」
段凌子道:「你忘了,狂人堡是他的歇足處!」
宋磊道:「他一定得到消息,知道我們在等他!」
段凌子道:「我怕消息傳不到他的耳中呢!」
宋磊道:「這你放心,狂人堡地獄門的徒子徒孫不少。」
段凌子道:「遠處有狗吠!」
宋磊道:「那並不能表示他已來了!」
段凌子道:「我敢說他早來了!」
宋磊一怔道:「不會吧?」
段凌子道:「你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浩浩蕩蕩地帶著金童玉女,前掌燈,后配劍來么?你要有這種想法,宋老弟,你將大錯特錯了!」
宋磊微怔道:「一門之主豈會……」
段凌子道:「他從小就是這樣窩囊,做事鬼鬼祟祟的,只要疑念一生,處處想辦法去毒害你!」
宋磊朝前一指,道:「段兄,只怕你的猜測有問題!」
段凌子一愣道:「也許……」
宋磊道:「你看是不是他來了?」
遠處,幾盞風燈在夜中搖曳,一道長長的人影朝這裡緩緩移來。
段凌子微異道:「他果然變了不少!」
他一拍手,道:「立開堡門!」
堡主似乎已交待過了,段凌子的話聲一落,負責守護大門的漢子已將大門緩緩啟開。
那一列人馬簇擁著一頂軟轎朝這裡行來。
段凌子道:「他明著來,我們也只好明著接了。」
宋磊道:「段兄,我有一事相求!」
段凌子道:「請說!」
宋磊道:「姑不論你和他之間的恩怨如何了結,在下必須先追回『綠玉令』,斯時尚請段兄鼎力相助!」
段凌子道:「當然,我會義不容辭的!」
話語聲中,那列人馬已進得堡來。
軟轎一停,立刻停放在段凌子和宋磊的身前。
段凌子沉聲道:「紀通,還認得我么?」
軟轎里響起一個話聲道:「幼時好友,怎麼不識!」
段凌子一怔道:「你的口音變了!」
那人冷冷地道:「本門主和你分別這許多年,口音當然會變!」
段凌子道:「很好,紀通,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麼?」
地獄門主在軟轎中冷笑道:「是想報奪妻之恨!」
段凌子搖頭道:「我沒那份雅興,紀通,我要劍訣!」
地獄門主哈哈大笑道:「貴門的劍譜找我要什麼?」
段凌子道:「你別裝蒜,那賤人已交給了你。」
地獄門主道:「我不懂!」
段凌子恨聲道:「你當然懂,我們之間的事,你最清楚!」
地獄門主道:「當然那些兒時的事情我不願再提它,也不願再想它,段朋友,希望你別再說這些。」
段凌子一愣道:「你叫我什麼?」
地獄門主道:「怎麼?朋友,有什麼不對么?」
段凌子大笑一聲道:「你是誰?」
軟轎里的人似乎一愣,良久方道:「我是紀通呀!」
段凌子哼了一聲道:「你要是紀通就知道怎麼稱呼我了。」
地獄門令主道:「時隔那麼多年,我已記不了那麼多了!」
段凌子道:「你總不會連自己是誰都忘掉了吧?」
他踏前一步,道:「朋友,你既然冒充了紀通,當然不會是無名之輩,念在我倆無仇無恨份上,我請你自動出來。
軟轎里傳來一聲冷哼,道:「段朋友未免逼人太甚!」
段凌子道:「出來吧,別逼我動手。」
那人冷哼道:「這轎子有若門主親臨,你只要一動手,立有殺身之禍,段朋友,我這不是嚇唬你!」
段凌子道:「我要看看誰敢攔我!」
他身子一晃,移身已搶到軟轎的跟前。
一聲冷喝,道:「朋友,站遠點!」
這聲沉喝是發自一個矮胖老人的嘴裡,這老人一身短襖,腳穿赤芒靴,兩隻眼珠子像鷹目樣閃亮有神,太陽穴隆起,一看便知是個道道地地的練家子。
段凌子扭頭道:「你是對我說話?」
那老人道:「這裡除了閣下,我似乎沒再對另一個……」
段凌子嗯了聲道:「我請教,尊姓?」
那老人道:「古煙兒!」
段凌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古大俠,失敬。」
古煙兒道:「沒什麼,沒什麼,你們年青人就是太驕傲!」
段凌子一搖手道:「古大俠,你剛才怎麼說的?」
古煙兒道:「站遠點,別近轎子!」
段凌子道:「你這是對我說話的態度?」
古煙兒怔道:「難道你還要我加個『請』字?」
段凌子道:「你還不配,古大俠,我勸你少管閑事!」
古煙兒怒道:「小輩太無禮!」
他惡狠狠地盯了段凌子一眼,嚴厲地戒備著。
軟轎傳來那門主的話聲道:「古老!」
古煙兒道:「屬下在!」
地獄門令主道;「不論何人,誰敢靠近轎子一步,格殺勿論!」
古煙兒道:「屬下並沒有打算留活口的意思。」
那門主似乎是相當滿意,嘴裡連著嗯了兩聲。
段凌子冷笑道:「有誰要送死盡可來!」
他大步一踏,蠻不在乎地看也不看古煙兒一眼。
古煙兒大喝道:「站住!」
右掌一掄,迅快無比地切了過去。
段凌子一擊,道:「滾!」
這靈巧的一擊,部位時間掌握地準確無比,古煙兒的掌影落空,欲退無及,身上硬是中了一下。
「呀!」
古老兒慘聲一叫,身子叭地一聲摔了出去,跌在地當中,一張嘴,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古煙兒顫聲道:「好手法!」
段凌子道:「如果不是看你尚無大惡,這下當用五成力!」
古煙兒不是痴人,對方說的絲毫也不誇大,剛才只要稍加力道,自己這條老命便報銷了,想至此處,他全身不禁嚇出了冷汗。
古煙兒一傷,立刻已有兩名自告奮勇的漢子奔了過來。
段凌子道:「你們要送死?」
他自幼生長在極有素養的家庭里,自然而然培養出一股予人不可抗拒的威態,他嘴中說話,雙目卻有若利刃,直直地盯著那兩個欲放手一搏的漢子。
那兩個漢子一震,立刻被震懾住了。
軟轎中響起門主的聲音,道:「退下!」
那兩個漢子各自長喘了口氣,默默地退了下去。
段凌子道:「對呀,這才像個門主樣子。」
他踏上前去,道:「我看看你是誰?」
陡然伸手朝那垂落的幕簾抓去。
軟轎中一拳擊出,所擊的部位正是段凌子胸前。
段凌子身子微退,避過那致命的一招,手已迅快地扯下那半垂的幕簾,但見范悟天斜斜地躺在軟轎中。
宋磊高聲道:「我早料著是他了!」
范悟天道:「真的么?」
宋磊道:「你壓低聲音,故意小里小氣,我早聽出是你!」
段凌子道:「紀通呢?」
范悟天道:「門主何等尊貴,豈會輕易見你!」
段凌子道:「他要施調虎離山之計,妄想去救胡漢鼎!」
范悟天冷冷地道:「段朋友頗為高明!」
段凌子道:「有件事將出乎紀通的意料,他將非常地失望!」
他一拍手,胡漢鼎和另外兩個南人立刻被押了過來。
范悟天道:「你太小看本門門主了!」
段凌子道:「舍此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會使我顧忌!」
范悟天冷冷地道:「你不會,這宋老弟恐怕會……」
宋磊全身一震,道:「你說什麼?」
范悟天道:「今夜恐怕宋老弟會遇上許多令你寒悚的事情!」
宋磊大笑道:「我不信!」
范悟天手一指,道:「你看吧!」
順著他的手指之處,二個影子朝這裡緩緩移來。
范悟天大笑道:「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