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陷囹圄

第六章 身陷囹圄

卓不群那欲撲出的身子聞聲立刻站定在地上。

宋磊茫然站在那蓬黃霧中,根本不知道那蓬黃霧的作用,怔怔地發愣。

他身子一個搖晃,道:「好香……」

吳亥道:「宋朋友,你躺著吧。」

宋磊嗅進那黃霧之後,身子隨著一晃,他此刻神志不清,不知黃霧含毒,一聞黃霧奇香,連著又嗅了幾口。

『咚』的一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吳亥揮手道:「帶走。」

那一群官兵蜂湧而上,架著宋磊前去交差。

卓不群叫道:「留下他!」

吳亥嘿嘿地道:「卓朋友,太晚了。」

公孫天健哼了一聲道:「這方法真不高明。」

吳亥面色微紅,道:「為了速戰速決,只有這樣……」他客氣地道:「公孫先生,我告退了!」

公孫天健道:「不送!下次你不要犯在我手裡。」

吳亥嘿嘿地道:「當然,我會避著點!」

一躍身形,和胡一貫兩人雙雙移身而去。

卓不群跺腳道:「師父……」

公孫天健長嘆道:「孩子,師父並不怕事,而是不願意替窮家幫招來無謂的災禍,否則憑吳亥,他敢這樣狂妄嗎?」

卓不群道:「宋大哥怎麼辦?」

公孫天健道:「咱們可以救他脫逃。」

卓不群道:「這不容易!」

公孫天健冷聲道:「咱們窮家幫中人才濟濟,要救宋磊不會是太困難的事。」

卓不群道:「我奇怪,那胡一貫……」

公孫天健道:「咱們先捉姓胡的!」

七分酒意,三分清醒。

身微涼意,濃郁酒情,他搖搖晃晃像醉了。

一路上,他哼哼唱唱,一搖一嘟囔,那樣子像酒鬼。

先別說他是酒鬼,他還沒全醉呢。

喏,一路上,斜著那雙布滿紅彩的色眼,瞧著張家的大娘,李家的大嫂,東家的二姑,西家的三鳳,喲,那副唬勁,像他奶奶的七天沒聞過肉味。

酒能亂性,性亂人便狂了。

他酒意一濃,唱道:「小佳人,今年一十八,至今還沒找婆家……」

唱至半段,他眼睛可呆了。

瞧吧,自東邊轉出個破化子,破化子沒啥看頭,能看的還是那破花子身邊的一個藍布大褂的小姑娘。

這姑娘長的皮白肉嫩,黑烏烏的頭毛,一雙大眼,黑白分明,小嘴長的更是厚薄適中,一笑一顰,那股味兒真讓他銷魂。

怪的是那位大姑娘斜斜的眉兒一翅,斜睨著眸珠,朝這醉鬼有意無意地瞄,嘿嘿嚷了一聲。

他的魂兒差點出了竅,全身骨頭都輕了四兩。

他別無疾,只嗜好酒色。

酒意一涌,他上前道:「喂,前面的老哥,你等等……」

那化子帶著那個大姑娘停下身來,道:「大爺,什麼事?」

醉鬼嘿嘿地道:「這大姑娘是你的什麼人?」

那化子喝地一聲道:「她是俺的掌上明珠!」

他眉頭一揚,道:「明珠?這玩意挺值錢的。」

那化子笑道:「當然,俺窮了一輩子,就指望在她身上發點洋財。」

醉漢巴掌一拍,道:「你要多少錢?」

化子一愣道:「幹什麼?」

他含混地道:「你這顆明珠值多少?」

那化子道:「你要買?」

他嗯了一聲道;「我要買個小老婆。」

那化子雙眉一皺道:「不多不少,一百兩!」

醉漢腦中一清,道:「什麼?她值一百兩,你不是窮瘋了。」

那化子嘿地一聲道:「你懂個屁,俺可漫天要價,你可就地還錢呀。」

醉漢一想不錯,伸了五根指頭,道:「我給你這麼多……」

化子道:「五十兩呀!」

醉漢一搖頭道:「不,五兩!」

那化子一瞪眼,道:「去你媽的,俺這女兒又白又嫩,長的又好,只值五兩銀子,呸,你他奶奶的醉鬼,哪裡會出個好價錢。」

他瞪眼道:「誰說醉了?」

那化子突然一笑道:「喂,醉鬼,俺不跟你窮泡了,俺再去賣!」

他招手道:「她是我的……」

搖搖一晃,撲過來便朝她一抓。

那少女怪異的身手一閃,羞澀地退向一邊。

那化子道:「銀鳳,咱們走,少理這醉鬼!」

他們父女閃避著這個醉意頗濃的漢子朝一個巷子里走去,那醉鬼嘴裡不乾不淨地窮追不捨。

四下無人,空蕩蕩的。

化子突然一個躬身,道:「銀鳳,沒錯,咱們找對了。」

那少女道:「爹,咱們在這裡下手。」

那化子嗯了一聲,自背上抽出一個大麻袋,這時候,醉鬼一搖三擺,踉踉蹌蹌地追進了這條死巷裡。

他嘿嘿地道:「原來你在這裡,太美了,給我親親!」

那少女雙目一寒,道:「你死到臨頭!」

她轉身上前,右掌一翻,迅快地撩掌劈來。

醉鬼斜身一退,面上一冷,道:「果然是你窮家幫的,我早看出來。」

他那醉態陡然一消,變得沉穩勇健,適才那種醉態一絲不存,憑這場沉凝的氣勢已同不凡。

那化子道:「姓胡的你裝得好像!」

醉鬼冷冷一笑道:「你更不錯,能演得逼真!」

化子道:「胡爺,咱們的公孫老請你!」

醉鬼一震,道:「公孫天健請我,嘿嘿,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化子道:「你賞臉,請跟我化子去一趟。」

那醉鬼冷笑道:「憑你們兩個……」

那化子搖頭道:「不,憑這死巷有進無出。」

醉鬼哈哈大笑道:「你能留人?」

那化子道:「豈敢,在必要的時候,只有得罪。

醉鬼瞪眼道:「我胡一貫不信邪,你們兩個儘管來。」

化子道:「胡朋友,那樣太傷感情!」

胡一貫尖聲道:「難道要我自動跟你們走不可?」

化子笑道:「化子感激不盡。」

胡一貫呸了一聲道:「辦不到。」

化子寒臉道:「胡朋友太不給面子了。」

胡一貫道:「給你們面子,呸,少丟人。」

化子冷笑道:「胡朋友,得罪了。」

胡一貫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腳底下突然一緊,一個身子倏地朝地上栽去,栽了個狗吃屎。

他恨怒道:「你——」

少女上前兩巴掌,打得又脆又響,也打得他嘴不敢言,他知道再下去還有苦頭吃。

化子拍拍他,道:「胡朋友,委屈點!」

大麻袋一裝,他人已跟著被抬了起來,化子背著就走。

沿著石階下去,一路上都是崎嶇的石子路……

轉過了一道石壁,迎面是個旋轉扶搖直上的山洞。

黑暗的洞底,墨般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山風呼烈,颳得像要裂開洞壁。

突然一道光亮劃了過來,照明了這個洞底的神秘。

垂直的鐘乳石,奇形怪狀,一大群黑翼斜展的蝙蝠,此刻縮在洞頂上,那一點亮光刺激得它們不敢蠢動。

一根、二根、三根……無數根的松油火把將這黑洞照得像是白日世界,黑暗的陰影剎那而去。

無數的乞丐,不分男女老幼,自旋轉而上的梯階緩緩而下,各持把松油火炬,分立在洞底兩旁。

一大口油鍋架在當中,鍋里油燙沸滾,底下柴多火大,剎那間,油煙裊裊,薰的眼淚直流。

咚的一聲鼓響——

「一根綠杖行天下,白日黑夜總不分。」

「窮人自有窮人福,剩菜殘肴我來品。」

「紅磚綠瓦沿門缽,多少一點挨著給。」

「最怕惡狗仗人欺,揮起綠杖掄一頓。」

窮家幫子弟高聲俱唱,各自托缽中拿出乞來的剩菜殘肴,倒進那口大油鍋里,這是窮家幫聚會時的大鍋菜,傳說這種菜口味絕佳,要什麼味有什麼味,是為窮家幫不傳之秘,品嘗的人無不讚不絕口。

那一大鍋剩菜殘肴經油一炸,香味四溢,繚繞洞中,然後那些化子沿著那口油鍋高聲齊唱討飯歌……

只聽一人唱道:「請公孫長老上香——」

但見公孫長老身穿七十二補釘的長老服,手捧三柱信香,由十幾個德高望重的化子簇護而來。

窮神爺的靈位早已恭請多時,公孫天健恭恭敬敬地跪下,嘴中念念有詞,而洞中的群雄更是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上香完畢,公孫天健手捧乞缽,在那大鍋里挖了一碗神仙餚,伸手抓著便吃,四下傳來一聲歡呼,俱躍身搶著挖鍋里的飯餚,飢不擇食地狼吞虎咽,彷彿數日沒吃東西一樣,那情景好是熱鬧。

化子爭食,窮家幫的特色。

愈食愈有味,愈爭愈好吃。

卓不群在人叢中突然叫道:「押上胡一貫!」

一口大麻袋的口子一啟,胡一貫被摔了出來,卓不群在他身上踢了兩下,胡一貫躍身而立。

他環目一掃,俱是窮家幫的弟子,心中一寒,面色剎那間變得蒼白,活動一下筋骨,傲然地站在地上。

他朝公孫天健一瞪眼,道:「公孫先生,你叫大爺來有什麼事情?」

公孫天健道:「請閣下駕臨北派窮幫重地,要向閣下討教幾樁事情!」

胡一貫道:「什麼事?」

公孫天健道:「關於簫聲誘引宋磊……」

胡一貫變色道:「沒什麼好說的!」

公孫天健道:「在這裡不說亦不行。」

胡一貫怒聲道:「你要怎麼樣?」

公孫天健道:「我要查出毒殺宋磊的兇手是誰!你是唯一線索……」

胡一貫道:「你白費力氣,我不會告訴你……」

公孫天健道:「胡朋友,這裡不是耍狠的地方,我這是好言相詢,如果你真不說……」

卓不群吼道;「師父,他不說我就用油鍋炸他!」

胡一貫顫聲道:「你敢!」

卓不群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太多了,死了正是報應……」他說著捲起袖子走了過來。

胡一貫面上掠過一倏悚憂之色,唇顫肉動,但他獨是嘴硬,妄逞一時之勇,他憤怒地道:「卓不群,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卓不群冷哂道:「咱們機會均等,目前你先落下風!」

他抓起一塊缽里的肥肉,朝大油鍋中一擲,喳地一聲,立刻炸成干黃,森冷地一瞪眼,道:「胡朋友,這滋味不好受!」

胡一貫大寒道:「你……你……」

卓不群哼了一聲:「你的肉不會比鋼硬……」他一招手道:「把他抬進去。」

兩個青年化子一躍而來,提起胡一貫朝油鍋送去。

滾滾黃油,熱灼襲人。

胡一貫大駭道:「卓不群,你停下!」

卓不群冷聲道:「我姓卓的心狠手辣,對付你這種人根本不會留情。」

他大叫一聲道:「給我炸!」

那兩個化子還真聽話,立刻又走前兩步。

那股熱勁又隨風吹來,胡一貫沒料到卓不群竟無動於衷,硬要自已活活炸油而死……

他恐怖地叫道:「放下我,放下我……」

卓不群哼哼地道:「放下你,嘴又硬了。」

胡一貫叫道:「卓少俠,請留情!」

他在武林中雖然也是個角色,可是當他面臨生死扶擇的一剎時,他不禁對自己的生命留戀不已,他不想在這種情形下慘死,更不想在這種情形被世界遺棄。

卓不群道:「你後悔了?」

胡一貫道:「你問一句,我說一句!」

卓不群嗯了一聲道:「這多乾脆,剛才那英雄勁,哪裡去了?」

胡一貫面上羞紅,想起自已的那個愛人,所以他想活下去。

活下去就得受點屈辱,受點窩囊氣……

胡一貫苦澀地道:「卓朋友,你不要挖苦人了。」

卓不群一拍手,道:「好,咱們談正經的!」

掌音一落,那兩個化子一剎身子,將胡一貫拋在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各自躍回原地。

窮家幫在江湖上勢力很大,門下弟子遍及大江南北,他們雖然身披窮家幫衫,但他們的志卻不窮,所謂頭可斷血可流,志不可侮,今日胡一貫若能視死如歸,顯出英雄本色,他們也許回念他一代英雄,而放他歸去,哪知胡一貫表現得太差勁了。

所以那兩個化子沒瞧他一眼,彷彿根本沒有他的存在,那種輕蔑的神情令胡一貫心中一痛,往昔的英雄歲月全在此刻斷送了……

他想再硬起來,但卻怕死。

卓不群道:「胡朋友,我請問……」

胡一貫道:「在人屋檐下誰敢不低頭,我有問必答。」

公孫天健立刻道:「胡朋友,我化子帶著宋磊夜行晝伏,捨近求遠,知道我行蹤的只有本幫弟子,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找來的。」

胡一貫冷笑道:「說起來是貴幫之恥!」

此言一出,全場大嘩,轟地一聲大叫……

無數的人憤憤地吼著:「咱們窮家幫沒有干丟人的事,他胡說!」

卓不群上前道:「胡朋友,你說話要負責!」

胡一貫道:「當然,沒有的事我不敢亂講!」

公孫天健雙目一寒,利若鋒劍,瞪在胡一貫的臉上,使他血肉懼顫,嚇得心底里直淌冷汗。

公孫天健沉聲道:「講下去。」

胡一貫寒聲道:「你們的行蹤,全是貴幫弟子提供給我們!」

場中同聲叫道:「誰?哪一個該死的!」

胡一貫道:「賴二狗子!」

「賴二狗子,那個該死的……」底下有人吼著。

卓不群道:「賴二狗子何在?」

立刻有人叫:「沒來,沒來。」

卓不群道:「欺師滅祖,如同叛幫,快傳賴二狗子!」

「是!」

剎那間有人奔出洞外,放出窮家幫獨有的暗號,這種暗號傳法迅速,半日間便可傳出百里,賴二狗子若在附近,剎那便會趕來。

公孫天健面色沉凝道:「開堂!」

公孫天健道:「我公孫天健身為窮家幫北宗長老,專掌巡查各地本門弟子有無劣跡,今日來到北派弟州六分堂,竟出了這種事,豈能罷手而去!」

卓不群道:「賴二狗子未必真的叛幫,咱們總得先弄清楚!」

公孫天健道:「當然,不過姓胡的也不敢拿自己的命當兒戲,賴二狗子並非名人高士,不過是個三四流小角色,而姓胡的旁人不說,單單提起他來,豈會無因?」

「對,對!」底下有人附合。

公孫天健轉頭道:「你執法——」

一個中年化子上前恭身道:「弟子孫阿七恭聽令諭……」

公孫天健道:「設堂執刑!」

阿七速聲道:「是。」

他立刻退了下去,吩咐準備執刑事宜。

剎那,四個執刑的化子站立在孫阿七的身旁,每人手中各持牛耳尖刀一把,面色冷寒地望著洞外。

傳令的信號發出半個時辰后——

「遠遠的山底下有人叫著,「弟子賴二狗子告進!」

吼聲遠遠傳來,顯然來人尚在山底下,但那聲音由遠而近,賴二狗子奔行甚速,迅速來至洞外。

他喘聲道:「弟子賴二狗子參見公孫長老!」

雙手合捧在上,頭低低地望著雙足,緩緩行了進來。

耳邊有人叫道:「跪下——」

賴二狗子似乎一愣,聞言立刻雙膝跪在當地,偷偷地瞥了旁邊一眼,只見執法孫阿七寒臉而立。

他的魂兒不禁差點飛出竅外,急忙低下身來。

孫阿七道:「捻香——」

賴二狗子身子一顫,抬頭道:「孫執法,這是幹什麼?」

原來窮家幫的幫規森嚴,不論何人,若做出違背幫規的事,就要捻香起誓,以候執法詢案。

孫阿七冷冷地道:「捻香——」

賴二狗子想再問,一見孫阿七那張臉像冰渣子一樣的冰冷,心底里就是一陣哆嗦,嚇得將要出口的話語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哪敢抗命,立刻上前捻了三根香捧在手中。

孫阿七道:「起誓!」

賴二狗子急忙跪在祖師爺神像面前,抖顫不已。

孫阿七道:「賴二狗子,你不知罪嗎?」

賴二狗子道:「弟子何罪?」

孫阿七道:「欺師滅祖!」

賴二狗子大叫道:「冤枉……」

孫阿七道:「有人證,哪會冤枉!」

賴二狗子道:「執法在上,我賴二狗子要死個明白情願,活要活個漂亮俐落,你說我欺師滅祖,還有人證,我請問,是怎麼樣的一樁事,又是怎麼樣的一個案?」他咽了一下口涎,道:「孫執法,你總要交待明白才是!」

孫阿七哼了一聲道:「你看看這個人可會認識嗎?」

賴二狗子道:「哪一個?」

他頭一轉立刻瞥見胡一貫站在當地,不覺一楞,面色微微一變,道:「是你!」

胡一貫嘿嘿地道:「人生若浮舟,咱們又見面了。」

孫阿七道:「賴二狗子,你知罪?」

賴二狗子道:「不知罪!」

孫阿七道:「你泄漏公孫長老的行蹤,而毀了宋磊!」

賴二狗子一呆道:「什麼?我泄漏?」

孫阿七道:「怎麼?難道不是你!」

賴二狗子怒目瞪著胡一貫,道:「一定是你!」

胡一貫道:「不錯,是我告訴貴門的長老!」

賴二狗子道:「我上當了!」

胡一貫道:「江湖險詐百出,你太幼稚了。」

賴二狗子叫道:「好小子,你原來不是公孫長老的朋友……」

胡一貫道:「誰說不是,我們不是在一塊……」

賴二狗子長長一嘆,道:「孫執法,我知罪……」

孫阿七道:「你可以申訴!」

賴二狗子慘聲道:「我該死,輕易泄了底!」

孫阿七道:「你說個本來因由,罪有輕重,我好依情量刑……」

賴二狗子嘆道:「前幾日傳說公孫長老要蒞臨本地,弟子奉命聯絡恭迎事宜,不想無意碰上姓胡的,他能言善道,硬說是公孫長老新收的弟子,他吹牛說公孫長老要他來這裡相會,只要找著化子便能帶他見到長老,我賴二狗子倒霉,以為他真是長老新收弟子,不禁將公孫長老的行蹤泄了出去……」

孫阿七道:「你說的全是真話?」

賴二狗子道:「句句是真,字字是實。」

孫阿七道:「該死,該死!」

賴二狗子面色蒼白道:「我是該死,我是該死!」

孫阿七道:「你在江湖上也非一年,僅憑對方几句花言巧語便將你騙得死心塌地,輕易泄漏了公孫長老的行跡,這罪可不輕啊!」

他一昂首問道:「胡朋友,賴二狗子說的可有出入?」

胡一貫道:「不錯,我是騙了他。」

孫阿七道:「你更該死!」

胡-貫道:「抱歉,在下並不是你們窮家幫的弟子,不受你們那套規矩。」這話不假,窮家幫是無權過問。

孫阿七哼了一聲,道:「賴二狗子因一時嘴快,輕泄本幫機密,而造成了不可收拾之損失,使宋磊失落官方,於情於理,本執法無法訴量刑情!」

賴二狗子急聲道:「孫執法,請宣布,我該死!」

孫阿七道:「泄漏本幫機密事宜,有兩種刑罰,其一,是為『死罰』;其二是為『逐出門牆』。依本執法看,應將賴二狗子開除本幫,永不準再返窮家幫。」

賴二狗子聞言如遭雷擊,轟地一聲,道:「我寧死也不離開窮家幫。」

逐出幫外,刑大若死,同道不理,同門不理,江湖上再無立足之處,賴二狗子傷心痛絕,陡然朝洞口奔去。

孫阿七叫道:「賴二狗子,回來!」

賴二狗子果然又自洞外奔了回來,不過頭上開了個大洞,血不停地流,一直流到腳跟……

他慘叫道:「我寧可死,也不離開窮家幫!」

孫阿七面色慘變,道:「好,賴二狗子,我成全你。」

賴二狗子歡呼一聲,倒在地上死去。

胡一貫看得心中一酸,不禁有絲悔意……

公孫天健一瞪眼,道:「胡朋友,誰告訴你用簫聲將宋磊引出來?」

這是關鍵,公孫天健不能不鄭重地追根究底。

胡一貫道:「這……」他突然一聲大叫道:「我……」

一根銅針自那化子中射了過來,手法奇准,正射在胡一貫的胸上,那一針貫穿而過,血液汩汨而流。

公孫天健叫道:「封住洞口!」

卓不群嚷道:「哪一個?」

吆喝聲此起彼落,舉在空中的火炬陡然一黑,深深黝黝的大洞中一片黑,黑的使人敵友不分!

公孫天健目光如炬,揮手一招,道:「朋友,哪裡跑!」

但那人身手太高了,公孫天健的一招重擊竟然攔截不下,身子像一溜煙,在人叢中一閃,已躍出了洞外,直奔而去。

那人一身化子襤褸,步形快速,飄身而躍。

公孫天健尾隨追去,道:「朋友,留下來。」

對方的身形太快了,公孫天健與對方的距離愈來愈遠,黯然地奔了回來,他唯一可尋的線索驟然而斷,胡一貫已斷了最後一口氣。

卓不群急聲道:「師父……」

公孫天健慘聲道:「對方太可怕了,不但機智功夫在我之上,連每處小地方都毀滅得一絲無存,我們追查的一根線,再也無法連接起來!」

卓不群道:「怎麼辦?」

公孫天健道:「立刻派各路弟子查兇手是誰,怎麼會混進會堂而茫然無知……」他朝卓不群又道:「你去找大師伯,想辦法和他聯絡。」

卓不群道:「師父,你呢?」

公孫天健道:「我要挑選十個能力較強的弟子,去救宋磊……」

卓不群大驚道:「劫牢——」

公孫天健道:「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將來人再引出來……」

卓不群道:「師父,我……」

公孫天健道:「你的任務更重,速去速回。」

卓不群應了聲,拱拱手,一轉身直奔山下。

三更半夜,西邊牢房裡突然多出一點光影,掌燈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獄吏,跟在身後的是四個健壯武林人物,當中的便是吳亥。

吳亥問道:「康老頭,宋磊還安靜?」

那康老頭嗯了兩聲道:「那個傻蛋,一天到晚坐在那裡發楞,不吵不鬧,還真乖,不過有點奇怪,他也不吃不喝!」

吳亥哈地一笑道:「那不是給你省了飯菜了。」

康老頭哈哈大笑,笑聲乾澀,連著咳嗽起來,人老了,不中用,笑這幾聲便喘個不停。

吳亥在這西牢里大致略略-瞥,轉進另一個通道,粗有人臂的鐵柵擋住了進路,但見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孤獨地坐在那裡。

他彷彿沒看見這些人,痴痴獃呆地凝視著遠方!

吳亥搖頭道:「沒想到泰山派古冰寒的大弟子會變成這副德性。」

康老頭似乎一震,道:「什麼?他是古冰寒的弟子?」

吳亥一怔道:「康老頭,你怎麼知道古冰寒這個人!」

康老頭乾笑道:「別捧我了,我哪會認識人家,剛才還是你說的!」

吳亥嘿嘿地道:「泰山派古冰寒豈會認識你這看牢的獄卒!」

獄卒,這字眼使康老頭心中一痛,那老邁的身軀有些微抖,佝僂的身子更加佝僂,他乾笑:「是!是!」

吳亥道:「看緊點,別讓他溜了。」

康老頭連聲道:「當然,我康老頭照顧的人有哪一個逃跑?」

這不是吹噓的,自康老頭看管西牢以來,西牢里歷年來沒出過一點差錯,這也許是康老頭有著過人的機警,也許康老頭對看管人犯另有一套本領……」

吳亥嗯了一聲道:「辛苦點,老康,跑了人我要究罪。」

這是叮嚀,也是責任,康老頭明白後果,吳亥亦曉得這是官面文章,在老康手裡,跑不了半隻蒼蠅。

吳亥投下最後一瞥,領著人離開了。

自有一番虛套,康老頭直送到大門外……

回過頭,康老頭笑了,嘴一開道:「朋友,古冰寒是你的師父?」

宋磊茫然道:「古冰寒,古冰寒是誰?」

這話絕了,康老頭一怔,道:「原來是個獃頭獃腦的傻子。」

宋磊道:「你是誰?」

康老頭道:「姓康,叫老頭。」

宋磊沉思道:「康老頭,好名字。」

康老頭一瞪眼道:「宋磊也不差!」

手一伸,陡然一掌朝宋磊抓了過來,此刻雙方隔著一道鐵柵,但康老頭的手剛好可以觸及宋磊身上。

這一抓快狠兼俱,勁力十足。

宋磊對這反應似乎有著特殊的本能,身子一躬,平空退了半尺,欺身上前,反拍康老頭的手腕。

康老頭一咦,道:「好變招。」

他的背不再佝僂,直起身子,急忙縮手,雙目那無神的眼珠子,突然暴射出一道光芒,冷厲地注視在宋磊身上。

宋磊吼道:「打呀!」

康老頭道:「你愛打架,我陪你打個夠勁!」

拿出一串鑰匙,放開了牢門,一移身,進去了。

宋磊凝身而立,雙目戒懼地盯著康老頭。

一個躍身,雙手交叉一分,迅快撲了過來。

康老頭偏移,道:「好呀,你真行。」

兩人都是攻快打快,手法各逞高明,互不分上下。

康老頭咦聲道:「泰山派古冰寒不會教出這樣的徒弟。」

宋磊愈斗愈強,攻勢凜利,居然逼退了康老頭。

而康老頭雖未盡全功,卻也十分吃力,奈何宋磊年青力足,一招一式都含隱著一股真力,強大無比。

雙方難分難解,宋磊攻勢不懈。

這時,傳來擊壁之聲,康老頭身子一退,跳到圈外,朝宋磊一拱手,道:「停停!」

宋磊逼過來,道:「不打了?」

康老頭哼聲道:「我有事,下次再奉陪!」

他躍身退出柵門外,將那柵門關上。

宋磊撲地一聲坐在地上,一個人背著雙手。

康老頭在一塊石板上輕輕一推,一道石門露了出來。

一個蓬頭散發的中年漢子站在門中,舉步跨了出來。

他瞪眼道:「他是幹什麼的?」

康老頭道:「泰山派古冰寒的弟子宋磊!」

那漢子哼聲道:「屁,泰山派不過有幾手破劍法,十年前古冰寒的劍法我已領教過了,也不過如此,他徒弟……

「呸!——」

康老頭哼哼地道:「狂書生汪平的功夫天下第一,呸,別吹牛了,咱們如果真是武功第一,也不會被逼在這裡度日如年了。」

汪平一震道:「咱們練好武功再找那怪客較量!」

康老頭道:「太難了,你我武功不會再進步多少!」

汪平吼道:「胡說,你泄氣我可不泄氣!」

康老頭道:「別再逞強,十年中咱們在這裡偷學了武林大牢的各派各家的武功不少,結果進步多少?想你比我明白!」

汪平一顫道:「老康,你認為我倆該怎麼辦?」

康老頭道:「沒別的方法,只有找人代為報仇!」

汪平嘿嘿地道:「江湖上比咱們高明的不會有多少,況且高明的也不會替咱們報此奇辱之仇,我看你愈老愈糊塗了。」

康老頭冷聲道:「汪平,你我兄弟多年,我對你這種臭脾氣太了解了,不錯,江湖上比我倆高明的是沒幾個,但眼下這個傻小子的確比我倆高明!」

汪平道:「你別把泰山派看得那麼高,他不過……」

康老頭道:「你何不試試!」

汪平嚷道:「好呀,老康,你怎麼會叫我去和一個後生小輩動手,那小子那副傻樣兒,值得我動手?」

康老頭道:「值得,太值得了。」

汪平一楞道:「在我手中,他能接下幾招?」

康老頭道:「這字眼得改改,你該說在他手中能拼多少招。」

嘿!汪平提了一口氣,身上衣衫差點氣裂了。

他吼道:「老康,你狡猾,逼我動手。」

康老頭搖頭道:「我是要你試試,往昔,咱們敗在那人手中,並非真是武功不如人,而是那個臭脾氣害了我們,使我們目空一切,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結果我們敗得奇慘!」

汪平道:「少提那件丟人的事。」

康老頭道:「我要提,那是個好教訓,汪平,我倆讓人家打敗后,連再踏出江湖的勇氣都沒有,躲在這牢房中做個老而可憐的獄卒,為的是什麼?為的要偷學幾招這牢房中各派的武學,結果,那虛幻的影子碎了,關在這裡的並不比我們高明多少,而我們……」

汪平痛苦地道:「老康,別說了,你要我幹什麼?」

康老頭道:「你和宋磊先試試幾招!」

汪平道:「這何苦,贏了不光彩,輸了丟人!」

康老頭正色的一搖頭,道:「不然,贏了不可喜,輸了才有希望,汪平,你試試這小子比我們那個仇家的武功哪個強!」

汪平大笑道:「他不可能和我們的仇人相提並論!」

康老頭哼聲道:「你太任性也太痴狂!」

汪平道:「老康,他不過是個孩子!」

康老頭怒聲道:「孩子怎麼樣!他比你行。」

汪平不服地道:「不要替他吹噓,我把他打扁給你瞧瞧。」

康老頭道:「好,這樣才不愧是關洛力士汪平!」

汪平道:「開開門。」』

康老頭道:「門沒關,當心,他不好惹。」

汪平冷笑道:「老康,我汪平不會被你嚇倒……」

他躍身鑽進了鐵柵,在宋磊面前凝身立定。

宋磊道:「你是誰?」

汪平道:「我叫汪平,你當心,我要揍人!」

宋磊雙眉一揚,道:「你要打架?」

汪平道:「不錯,沒事活動筋骨……」

宋磊道:「好。」

他說打就打,一絲也不留情,掌影一掄,照著汪平的左肩上拍了下來,手勁之大,把汪平嚇了一跳。

汪平道:「老康,他真行。」

康老頭道:「這是拚命,並不是玩耍!」

汪平道:「小心,我反擊了。」

他不再輕視宋磊是個孩子,一展拳腳,借勢而上,汪平素來以神力為雄,拳勁之厚,威裂金石。

宋磊更不差,進退絲毫不亂。

數十招一過,汪平額上汗珠滾滾,並漸漸喘息。

而宋磊卻彷彿力道用之不竭,反較前更雄勇。

這種以力制力的招式,一絲也不能取巧,兩方功力更不能差距甚遠,否則一招失手,命喪當場。

汪平寒心地道:「老康,我罷手。」

康老頭道:「你認栽!」

汪平抽空躍出圈外,收手,喘聲道:「這是我平生第二次認栽!」

康老頭失笑道:「比那仇家如何?」

汪平道:「相差無幾。」

康老頭道:「好,咱們帶他去和那仇家比劃比劃!」

汪平道:「他會去么?」

康老頭道:「你別忘了,他是個傻小子!」

汪平道:「傻小子更不好交待,憑我們兩個找這麼一個傻小子做替身,勝了固然可喜,萬一敗了……」

康老頭道:「你懂個屁,勝了那仇家便倒下去了,我倆十年的怨氣便可以出了,失敗呢,只不過死了個宋磊,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汪平道:「這招狠!」

康老頭道:「我不能再等了,眼前機會難再!」

汪平道:「你要放了他?」

康老頭道:「當然,難道你要我當一輩子獄卒?」

汪平一呆道:「這……」

康老頭的目光忽然一閃,冷笑道:「又有不怕死的來了。」

汪平一動身影,道:「劫牢!」

康老頭大喜道:「天降我機會!」

他忽然揮手將那燈火打熄了,大牢中一片黑暗……

屋頂上傳來一陣低噓,人影接著斜縱而落。

康老頭移身,道:「朋友,留點神!」

抖手一道白光朝那黑影身上射去。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謂,那道白光一閃而沒,落在對方手中。

康老頭心神一震,忖道:「好手法。」

一個話聲響了過來道:「朋友,我們不會為難你,只請放了在下的朋友!」

康老頭眉頭一皺道:「閣下找的是那一位?」

暗中那人道:「一個姓宋的!」

康老頭一震,道:「這裡沒有姓宋的!」

那暗中話聲一冷道:「朋友,這西牢里我已問遍了,除了你這裡,我那朋友不會再在別的地方,你也許不信,這消息還是貴朋友提供的呢。」

康老頭一怔道:「吳亥……」

那人冷冷地道:「你不認識他么?」

康老頭沉思道:「那更不會錯了,吳亥倒說了老實話。」

康老頭嘿嘿地道:「朋友,吳大人現在何處?」

那人冷冷地道:「你要幹什麼?」

康老頭道:「只要吳大人一句話,我立刻放人。」

那人嗯了一聲道:「這麼說吳亥的話顯有份量?」

康老頭道:「不瞞閣下,吳大人是西牢的主宰!」

那人道:「很好,你請放人!」

康老頭道:「放人?」

那人冷冷地道:「立刻將姓宋的放出來。」

康老頭大笑道「憑什麼?」

那人道:「憑吳亥的一條命!」

康老頭哈哈兩聲道:「吳亥真的落在你的手中?」

那人冷冷地道:「朋友,咱們都是在江湖上玩刀耍槍的漢子,說的話比刀削下來的還快,難道你還怕我訛你?」

康老頭道:「這難說,咱們非親非故,無情無交,你要騙我,有誰對證,朋友,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那人哼聲道:「你是靠手底下兩把刷子?」

康老頭道:「貨真價實,不怕貨比貨!」

那人冷冷地道:「好,你瞧著!」

那話聲一落,黑暗中湧出十幾個黑影,這十幾個人全是黑布包頭,僅露出兩雙眼睛,手裡每人劍出鞘,刀上肩,將康老頭困在中間。

康老頭場面見多了,眉頭一皺,道:「這就是你叫我瞧著的法寶?」

室中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蒙面人冷冷一聲,悄悄地站在那裡。

他冷冷地道:「這還不夠么?」

康老頭大笑道:「憑這點人手,還嚇不倒我老頭!「

那人冷笑道:「只怕未必,目前西牢的牢房十之八九已掌握在我手中,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將這些犯人全數放出,那時你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個個追回……」

康老頭心弦一顫,道:「好手段!」

那灰袍人冷冷地道:「我一念之仁,不願將這許多身犯國法的江湖敗類放出去,但條件只要閣下放出姓宋的……」

康老頭嘿嘿地道:「好個一念之仁,朋友,你的心太好了。」

那人笑道:「我放人犯,抄家問斬,這罪不輕呀!」

康老頭大聲道:「奈我何!」

那人冷聲道:「好倔強的朋友,你太不給面子了!」

此刻,一個黑衣人突然朝那灰袍人移去,在他耳朵根上輕輕地那麼嘰哩咕嘟,那灰袍人的雙目倏地一冷。

康老頭心中一沉,忖道:「此人好利的目光!」

那人寒聲道:「朋友,東庄廟會押寶的康二麻子,跟閣下不會沒有一點關係吧!」

康老頭變色道:「那個畜牲,跟我無關!」

那人哼聲道:「廟會上押寶訛財,糾眾傷人,處處打出你康四爺的牌子,招搖過市,騙吃騙喝,這會跟你無關?」

康老頭道:「我管不了,我不管!」

那人道:「聽說他是你康家的唯一傳宗命根子!」

康老頭道:「不錯,以前確是這樣,現在已不希罕!」

康老頭道:「沒什麼可談的,我奉國命在這裡看守牢房,別無所求,只求個平安無事,你這樣糾眾劫牢……」

那人道:「康二麻子押室出了人命,漏子捅得很大,只要你康四爺一句話,我擔保這件案子壓下去!」

康老頭嘿嘿地道:「好意心領,我沒興趣!」

那人怒聲道:「你不識時務!」

康老頭道:「也許我不識時務,可是你想要在我手中劫走半個人,嘿嘿,劫牢的朋友,怕沒那麼容易!」

那人哦了一聲道:「康二麻子這條命……」

康老頭道:「有姓宋的在我手中,你也不敢奈何他!」

那人佩服道:「高招,高招。」

康老頭道:「你要劫牢,還要向那些江洋大盜學學,劫牢講究速度,準確位置,而你,嘿嘿,連人還沒弄清在什麼地方就打草驚蛇,未免太招搖了。」

那人一怔說:「閣下好利的一雙眸子,居然知道我非歹人……」

康老頭道:「幾十年的經驗,使我分辨出一個毛賊與……」

那人道:「只怕我們有點不同!」

康老頭嘿嘿地道:「沒什麼?」

他突然一旋身,手法快速地朝旁邊一個黑衣漢子抓去,那手法太高明,黑衣漢子閃避的身法不謂不快,但還是讓他抓了一把。

面上黑布一落,身上衣衫也給撕下一大塊來。

康老頭嘿嘿地道:「原來是窮家幫的!」

那被抓的漢子欲掩飾自己的行藏,反而露了出來,他急閃隱在黑暗中,可是康老頭已一目了然。

那灰袍人道:「康四爺,果然高明!」

康老頭道:「江湖上劫獄的英雄我見多了,沒有一個我認不出來的朋友,立刻勸貴手下別放了那些囚犯,否則,你們窮家幫,負不了這個責任!」

那人嗯了一聲道:「不錯,康四爺我要請教!」

康老頭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倒是很乾脆,也很豪爽,果然是個人物。

那人道:「憑你這樣身手,委身西牢不會無因吧?」

康老頭道:「這……」

那人冷冷地道:「是閃避仇家,還是淬練一種厲害武功?」

康老頭嘿嘿地道:「兩樁都不是!」

那人哼了一聲道:「只怕無人相信!」

他的身影猶若一道虛幻的幻靈,迅快無比地搶了過來,手一抬,一縷指影在那揮灑的掌影中點了過來。

康老頭道:「好個『無名指』!」

移身換位,躍身而起,手一抖,腕一擺,反手一招,打的部位正是那人的肩頭,出手之快,令人乍舌。

男隊反身拒招,道:「康四爺,關洛道上雙雄康磊和汪平……」

康老頭道:「我不認識!」

那人哼了一聲道:「明眼人里何必假話!」

康老頭道:「信不信由你。」

那人身形一退,道:「康四爺,你不要忘了,我們是窮家幫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迷劍飄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傳統武俠 迷劍飄香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章 身陷囹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