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踏人廳堂,魔女心中一寬,但也心中暗凜。

三位不速之客,她認識兩個:笑容可鞠,象個富紳的笑客席元坤,天龍會新任的會主,原來是故會主飛雲神龍的副手,一個笑裡藏刀的邪道煞星。

另一人是乾坤一掌寥盛,以大乾坤掌威震江湖的超等高手,第三個人面目陰沉,緊抿著嘴冷眼旁觀象局外人,穿得同樣華麗,身分地位不明。

「原來是席會主大駕光臨,委實令人感到光彩而驚訝。」

她沉著地應付,心中懍懍:「貴會耳目之靈通,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但不知會主來意欲何?希望不要象星斗營那麼惡劣。」

「星斗營狗仗人勢,到現在你才知道他們惡劣嗎?笑客名不虛傳,說起話來笑吟吟和藹可親:「聽說歐門主已經不再理會你,此話大概不假,宮主失意返回九靈宮,似乎還沒成定局,因此在下順便前來致候,也許咱們可以套份交情,宮主不會拒絕吧?」

「得看情勢才能決定,謝謝席會主抬愛。」

她心中有數,這位笑裡藏刀在打利用她的主意,當然不想過早表明態度:「其實,歐門主也未免膽小怕事,我承認接了他不少銀子,替他追查黑豹的下落,雖則並無所獲,但我自問確也盡了全力,死了好些朋友。」

「燕宮主,在下不是來評論誰是誰非的。」

笑客含笑阻止她發牢騷吐苦水:「在下開廣見山,是來請宮主合作的。」

「席會主不怕奪魄雙面鬼?」

她也不再嘮叨,天龍地虎仍然是人才最多,實力最雄厚的組合,宮主四周已有了妥善的布置,只要宮主點頭,在下有把握照料你們。」

「好,我求之不得。」

她斷然應允,毫不做作:「我不想象個喪家犬似的遁返九靈宮,我不甘心。」

「遁返九靈宮,雙面鬼難道就不跟去?」

笑客說:「咱們合作,這才是最聰明的選擇,這樣吧!咱們一言為定,宮主請立即動身。」

「立即動身!」

「對,這就替宮主安排隱秘的地方安頓。」

「情勢不由人。」

她失聲長嘆:「好吧!請稍候,我這就收拾動身。」』席不暇暖,主蟬五人,不久便急急逃離農舍。

笑客三個人,在小路口發出訊號,路旁樹葉中跳出兩名村夭,一打手式,向西走。

「官主請隨他們走,回頭見。」

笑客向她們說,笑吟吟地道別。

「回頭見。」

她行禮道別,同四侍女隨兩大漢走了。

她心中雪亮,這附近最少也埋伏了二十名高手,徹底封鎖了奪魄雙面鬼的活動空間,排斥她撤離農舍,阻止雙面鬼繼續追蹤。

「這傢伙還真有點魄力。」

她一面走一面對笑客頗為感激:「居然出動大批人手,親自出馬促請我合作,給足了面子,也顯露了才華,不過,他冒了很大的風險,應該是值得的,天驕歐良就不成氣候。」

她的想法確有根據,天驕歐良就缺乏雄圖。

她在西山遠留了幾天,獲得不少有關瞎仙的活動線索,本想挾這些有利線索,與天驕歐良談價碼的,豈知天驕歐良根本不想和她見面,令她心中大感不滿。

她在毒劍孤星威迫利誘作弄下,僅招出一部分消息,重要的關鰱消息並沒供出,所以她仍有於任何一方面的人,談夠價碼的交易。

笑容終於親自出馬找她,給足了面子,難怪她對笑客心存感激。

在關瞎仙童先的消息,在京都最熱門的買賣,任何一個小混混得到一絲風聲,都可以向任何一家賣得好價錢,尤其是路家,捨得花錢而且出手大方。

據說,瞎仙的確擁有石享家價值千萬的金珠,僅金磚金錠也有數十萬兩,誰不會眼紅呢?

不久,她重入西山。

後面,除了化裝斷後護送的人以外,沒發現任何陌生的人影。

「這該死的、來路不明的惡鬼,應該不會循線追來了。」

她寬心地想。

她卻不知,她一到京都,第一處落腳的地方便是西山,西山有她的朋友供她落腳,在這裡與鐵血門重取連繫,獲得鐵血門的承諾,才進都城與神劍滅絕保持接觸,才公然活動找李平平的線索。

所有的活動情形早在李平平的有效監視下了。

她所獲的消息,是經過有心人精密設計后供給的。

口口口口口口西山的名勝不多,王公巨紳的園林中別墅很多而已,真正的名勝區,在北面的香山山區,也就是最後找出的所謂西山八大處,其實應該指香山而非西山。

西山其實是整個山區的一部分,當時總稱翠微山,把香山和西山混在一起了,峰巒很多,並非僅有兩座山。

總之,西山僅是概況的總稱,不必斤斤計較到底那一座山峰代表西山。

香山南麓的平坡寺(香界寺),同南伸出一條山徑至西西山的雲秋閣,不足五里的等處小平谷,建了不少園林別墅,其中的秋海園

是奪魄魔女的朋友,京都土財主卓成彪的產業。

這次一到京都,便落腳在秋海園,才正式與鐵血門連絡,住了好幾天,摸清了京師的情勢;才開始人城公開活動,剛出馬便碰了大釘子。

平坡寺是名勝區,是西山八大處的最後一站,寺本身算一處,寺上里余的寶珠洞也算一處。

寶珠洞是最高的地方,東南可看到京城,南面可以看到宛平蘆溝橋。

上次住在秋海園,她不但悄悄往京城摸清情勢,也經常到香山找線索打聽消息,游遍了八大處,收穫甚豐。

這期間,她始終發現有人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更沒料到這些人中,有她苦苦追尋的李平平。

其實,李平平比她早到好幾天,她到達秋海園,李平平把要準備的事情,早已準備妥當了。

這次,她被安頓在香山東北的壽安山途中,一座隱藏在山腰濃林深處的小樓中,似乎與世隔絕了。

陸續跟來一大群人,笑客卻不見跟來。

負責人是乾坤一掌廖盛,那位面目明沉的人仍象一個冷眼旁觀者;乾坤一拿對這個人執禮甚恭,但彼此很少交談。

其他的人,則對這個人保持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

她有身人牢籠的感覺,已經感覺出天龍地虎並不比星斗營好多少,雖則表面上稍微客氣些。

末牌時分,別墅出現緊張的氣氛,不時有人匆匆出八,戒備的人個個神色凝重。

小樓上有好幾間卧室,有花廳和小堂,除了她們五女分住兩間卧室之外,另住有五六個身分不明的中年女人。

大家見面點頭微笑而已,從不交談保持客氣而生疏的態度,她也不便主動向對方攀交,以免自討沒趣。

她知道外面已經有事發生了,卻又不便詢問。

不久,乾坤一掌派人請她至樓下相見。

廳中有八個人,兩個是穿道抱的中年人。

「燕宮主請坐。」

乾坤一掌客氣地打招呼,卻沒向她引見七位同伴:「請宮主前來小聚,在下奉會主手諭,要將咱們清宮主合作的事先作交代,再請教官主一些問題,以便對今後所進行的事,作周詳的準備。」

「這裡由廖前輩作主嗎?」

她問。

乾坤一掌年已花甲,論江湖聲望地位,都與她姨父無極真仙相等,理該稱之為前輩。

「目前是的。」

乾坤一掌說:「爾後,會主與會中正執事都會來,首先在下轉達會主的指示。」

「請說「宮主如果誠意合作,以五千兩銀子為酬,三天之內全部拔交。」

「廖前輩,我還不知道要合作什麼事呢!」她這次入京,並非專為金銀而來,只想利用鐵血門的權勢,從起點追查李平平的線索。

五千兩銀子雖是一筆驚人數目,但她九靈宮的財力富甲一方,五千兩銀子還不足以讓她眼紅。

「兩件事需宮主全力相助,第一件就是瞎仙童先的石家金珠。」

「哦!似乎這件事,京都的人都人人志在必得呢!鐵血門也在積極準備。」

「京都四家,都積極淮備了一年,可是一直沒有獲得正確詳細的線索,這並不是秘密。」

「第二件事呢?」

「黑豹。」

她一怔,但並沒感到意外。

黑豹第二次大鬧京都,天龍地虎被殺得落花流水,幾乎一厥不振,恨比天高,當然不肯干休。

「可是我……」

她感到渾身毛髮森立,要她再和黑豹拚命,她的確沒有這份膽量:「我對這個神秘殺手毫無所知,我九靈宮栽在他手上……」

「我們知道南京幕阜山所發生的事,燕宮主,不論為公為私,你我雙方都是受害人,同仇敵情都有互相合作的必要,對不對?」

「我與黑豹不共戴天,但他在江南……」

「他會來的,而且可能已經來了。」

「咦!前輩的消息……」

「消息十分可靠。」

乾坤一掌不多加解釋「:只有你,才能把黑豹引出來,至於如何引的細節,爾後咱們再從長對談,目下咱們正積極布線,屆時務清宮主合作。」

「現在先辦第一件事,清宮主將天孤星尚明的口供,詳細說出讓咱們參詳,本會這七位弟兄,都是研證消息的專家。」

「哦!貴會知道天孤星尚明的事,想必派有得力的人在鐵血門卧底。」

她笑笑:「現在,這件事在京都恐怕無人不知了。」

「這得看誰能研判正確啦:有些消息並不可靠,能從各方獲得種種線索加以判斷,才是成功的保證………」

門外匆匆進來了一名中年人,直趨乾坤一掌身側,附耳前咕了片刻,乾坤一掌的臉色不住變化c「可惡!」

乾坤一掌聽完中年人稟告,拍桌怒吼。

「怎麼啦?」魔女心中一跳,臉色一變:「奪魄雙面鬼找來了?」

『咱們的人,在卧佛寺弄到一個可疑眼線,卻被神劍天絕幾個人,陡然出現強行搶走了。」

乾坤一掌咬牙說:「欺人太甚,我去找他們。」

人紛紛外出,問口供的事操下了。

口口口口口口八匹健馬匆匆下山,一名騎士的鞍前多了一個背捆了雙手的俘虜。

小徑在山間婉蜒盤旋,有些地方坡度甚陡。

游山客通常雇小驢上下,乘馬反而不便,至少無法放蹄向山下沖,十餘里小徑,上山容易下山難,後面有人追趕,而又不宜策馬狂奔,真會急死人。

押解俘虜的是一位年約半百,相貌猙獰扮成游山大爺的人,騎術第一流,一手挽住被捆雙手的俘虜一手控僵,健馬馱了兩個人,依然指揮自如。

前面兩騎士開道,急如星火。

串牌將逝,下山的遊客甚火,這時下山,不可能回城啦。

押俘虜的人是第三騎,後面五騎負責斷後,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身後,留意是否有人追來,因此完全忽略了身旁自己人的變化。

俘虜是個扮成打手或隨從的大漢,繞過一處山嘴,大漢突然用怪異的雜訊哺哺地自言自語。

「王世魁,前面那匹馬,注意他,注意他……」大漢的怪異嗓音,僅比蹄聲稍低,但大漢必定聽得一清二楚:「記住了嗎?」

「記住了.注意前面那匹馬,注意他,注意他……」

騎士學他的口吻也喃喃自語著。

「我數一至三,三字一落,就驅馬前沖,把那匹馬衝下坡。」

「三字一落,就策馬前沖,把那匹馬衝下山坡……」

騎土有如鸚鵡學舌。

「你在等我叫數,準備……準備………」

「準備……準備……」

小徑在彎、右折………形成一段峻陡的雙向彎道,先向左繞出山嘴,再右彎沿坡伸展。

「準備……一……一……二!沖!」

騎士的雙足后踉猛踢馬肋,一抖僵,健馬發瘋似的向下疾馳。

一聲馬嘶,砰然大展,把前一匹剛馳至山嘴的健馬,撞得向前傾,栽出路外,向山坡下滾墮,草木紛飛,聲勢驚人。

第一匹馬已轉過山嘴,看不到後面發生變故的景況。

後面五騎士留意身後來路,也忽略了前面的動靜,直至有人馬驚叫嘶鳴。才發現事情不測。

俘虜安坐鞍前,騎士也神色不變,健馬止蹄,馳過山嘴不曾受傷。

時間、距離、所撞的角度、部位,無不恰到好處,計算精確,無與倫比之。

「有人落馬,快救人……」

俘虜繼續說:「除了救人,除什麼都記不得了,救人……」

騎士打一冷額,急急勒住坐騎,跳下馬向坡下急降,一大叫。

與馬一起撞落的騎士,救不成了,與馬同滾落三十餘文的坡底,活不成了。

一陣大亂,耽誤了行程。

剛將渾身血污,斷了氣的騎士背上路面,十餘名男女在乾坤一掌的率領下,以輕功飛趕而下,相距已在五十步內外,比下山的馬決一倍以上。

「把俘虜帶走,其餘的人和我堵住天龍地虎。」

神劍無絕斷然下令,五個人將馬放僵,堵住路列陣相候,由兩名騎士帶俘虜,繼續乘坐騎先走。

一里、兩里……

前面展開一段兩里長的平坡,路旁草木蔥籠,健馬可以放蹄狂奔了。

「前面有絆馬索廣俘虜大叫,居然比兩騎士的目力銳利多多。

第一名騎士反應快,立即勒住坐騎。

前面十餘步,兩側的草木叢中縱出五名佩刀佩劍的青衣人,誘計落空,只好出面攔截了。

騎上火速下馬,將俘虜拖下一掌劈昏,這才抽出鞍袋中的劍,與同伴向前闖。

「哈哈哈哈……」

攔路的一名中年青衣人狂笑:「等個正著,妙!木客王世魁,是你,我鬼金羊鬼宿早接到音號傳訊,在此久候多時,你才來呀!其他的人呢?

鬼金羊鬼宿,一聽便知是星斗營的二十八主將之一,五比二,星宿親自出面,勝負幾乎已經註定了。

「不可欺人太甚,閣下。」

木客冒火地叫,色歷內茬,不敢逞強衝上揮劍奪路。

「把俘虜留下,放你一馬,如何?」

鬼宿笑吟吟地說:「王老兄,不要錯過機會了,能套份交情,雙方不傷和氣,不然再笨的人,也可以猜想得出來,五比二,怎麼可能放走活口?

鬼宿只想先把俘虜騙到手。

「哈哈!你打錯了如意算盤。」

木客不再示弱:「我已經用獨門手法,制了俘虜的死穴,當然在我來說,他死不了,任何人妄想解放,他一定死,你老兄想帶一個死俘虜回去請功;而又不惜死掉三個同伴嗎?」

意思是說,拼起命來,撈回老本絕無問題,甚至可以拚死對方三個。

「混蛋!你配說這種話?」

另一名青衣人冒火地揚刀獨身逼近:「咱們公平一比一,看誰死,我們不想五比二亂戰,滅自己的威風,你上!」

「王老兄,別害怕。」

充滿陰笑:「咱們這一輩的人,彼此的武功修為與格鬥的經驗,所差有無,誰也不服輸,你不用怕我這位屬下,上啦?"「哦!你這位屬下具有相當霸氣,刀未出刀氣已經逼人膚髮了,他是那座寺廟的大菩薩呀!」

「我姓大肚黃,黃天傑。」

青衣人輕晃著刀陰笑:「聽說過我這個人吧?」

「天南魔刀?」

本客突然臉色失色:「哦!你老兄見聞廣搏,果然知道我這個人,在下正是天南魔刀黃傑,哈哈!你不打算上嗎?好!你不上我上,刀本來就是攻擊的利器,接我的魔刀!」

一聲狂笑,刀如奔雷臨頭。

信心已失的人,不足以言戰,木客完全失去了反擊的鬥志,只能狂亂池封架,象是在亂刀下的老鼠,只知道逃避,忘了反擊。

「錚!錚錚……」

總算不錯,封住了轟雷擊電的十一槍,僅右胳裂了一條小血縫,可以說天南魔刀的刀法,事實上並沒有想象中可怕,真才實學比木客強不了多少,木客只是被對方的名頭嚇壞了而已。

另一位鐵血門的人,第一招便被鬼宿兩個高手,一個崩開劍,一個乘隙鑽入一劍貫肋穿腹擺平了。助威的吶喊聲震耳,四個人不住替天南魔刀助威,但十五刀之後,吶喊聲卻逐漸消失了。

十六刀,象天外射下的一遭雷電,可怖的刀光已到了木客的右後肩,木客的身軀還沒穩下,劍伸在前面收不回來。

絕難轉身封架這一刀。

科刺里飛來一截樹枝,比雷電更快,飛旋著擦過天南魔刀的右肘,一端擊裂了肘骨,打擊著骨縫中的麻筋。

大南魔發如中雷擊,手回縮刀即脫手而飛。

第二樹枝截,擦過後腦顱骨也破了。

木客也恰在這生死間不容髮的剎那間,向前一仆,並沒被人觸及,但一撲就寂然不動了。

天南魔刀昏昏糊糊地打旋,最後所謂的情景是:鬼宿四個人,直挺挺地擺手在四周。

俘虜一蹦而起,手中有已經解開的捆繩,挾起木客失去知覺的身軀,橫擱在牽來的馬背上,再加上同樣象死人的天南魔刀擱上,牽了坐騎下山。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山路上早已斷了人蹤。

口口口口口口神劍天絕精得很,志在掩護俘虜脫身,五個人等乾坤一掌十餘人趕到,立即不等對方發話問罪講道理,同發狂笑主動搶制先機攻擊,纏鬥片刻,便滿山亂竄,阻滯追兵的策略十分成功。

互相計算的結果,是鐵血門不但與天龍地虎直接發生衝突,也與星斗營起了利害鬥爭,兩面樹敵,門主天驕毆良日子難過。

除了全力投入,別無他途,他躲在京部秘密發號施令,不出面的日子愈來愈短了。

全力投入,首腦怎可躲在秘窟里指揮掌握?

風雨的重心在西山,不可能用千里眼順風耳主宰勝機,情勢日緊,他離窟的時間迫在眉睫。

西山,突然多了許多神秘人物出沒。

口口口口口口神劍天絕撤走,乾坤一掌怎追得上一個存心誘敵的老狐狸?

召回所有的人,氣沖沖返回別墅。

信息傳出了,天龍地虎在京都的人氣憤填膺,把鐵血門的人恨之刺骨,報復的行動在暗中積極展開。

返回別墅,已經是夜黑如墨,山區中獸吼四起,夜梟的啼聲令人心悸。

晚膳耽誤了,二十餘名高手男女分別在樓上樓下進食。戒備森嚴,警衛與明暗哨遍布每一角落,有充足的人手提防意外。

鐵血門已搶了俘虜,應該不會前來生事了。

別墅的東北角是一處陡坡,遍生矮樹條草,普通的爬山者,都可以毫無困難地攀越,所以負責的兩名黑椿,嚴密監視不敢疏忽。

「胡兄。」一名暗椿耐不住寂寞,躲在一株大樹下向同伴低聲說:「鐵血門如此欺人大甚,會生為何不斷然處置,派人暗中弄他們幾個混蛋整治?再這樣怕事,咱們就沒有什麼好混的了,你說是嗎?」

「急不在一時,甘兄」胡兄冷冷地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時機未至,不直打草驚蛇,這種鬥智的事,不是你我這些人所能了解的。」

「我就是耐不下去呀!哦!你猜,奪魄雙面鬼會不會找到此地來?」

「按理不會,九靈宮的人行動迅速,而且巧妙地化裝易容,咱們的人掩護得宜,我想,這個什麼奪魄雙面鬼,一定在京城撞鬼牆似的搜尋,說不定又是在星斗營大鬧呢!絕不會想到九靈宮的人藏在這裡……」身側,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真的嗎?」

出現在對面樹下,白慘慘的鬼面孔:「九靈宮的人是瘟神,誰收留她為非作歹,一定遭瘟的,你們不伯瘟神嗎?」

「唉呀!鬼……」兩入同聲驚叫,驚得跳起來。

「對,奪魄雙面鬼,傑傑傑……」

鬼面孔的話明厲刺耳,下面看不見鬼身:「快大聲叫喊傳警,雙面鬼不想痛宰一些下三流人物,警號傳出,高手名宿都會出來,雙面鬼正好動動筋骨,快傳號。」

一聲怒吼,兩人向側倒,暗器先出手,倒地便急滾入溝中,發現震撼山林的警嘯,老鼠似的向內急撤,警戒的手段十分純熟老練,保住命也發出訊號。

鬼頭就在兩人的身後上空追隨不舍,暗器無功,傑傑鬼笑聲如在耳後,緊隨著兩人深入。

「鬼在這裡……」前面那人語無倫次狂叫,被鬼追隨在身後,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狂叫的意思是叫附近的人救命。

「誰在胡說八道!」前面出現兩人大喝:「鬼在那裡?誰……呃鬼頭出現在兩人身後,一掌一個應掌倒。

鬼笑餘音裊裊,在溝中急竄的另兩個人也向下一撲,伏在溝中失去知覺。

這一面只有前後兩道警哨,這時全倒了,空門大開。

別墅大亂,晚膳的人丟下碗筷紛紛取兵刃。

鬼笑聲飄飄,深入中樞。

一聲鐘鳴,別墅暴亂倏止,人已各就各位,不再有人四處奔竄。

四面八方懸起燈籠,小樓內外燈火通明。

但不見有人走動,應變的措施十分嚴密靈活。

鬼笑聲傳自樓的右前方,花園中的一座小亭頂端,鬼頭高撐在亭后,燈光掩映中倍增恐怖。

沒有人出現追逐鬼物,蟄伏的人不知有多少。

「傑傑傑……」鬼笑聲時起時停,鬼頭一直不見移動,遠在五丈外花壇側方的兩個伏椿,只驚得膽裂魂飛,不住發抖。

的確只能看到白慘的面孔,看不見身軀,如果是鼠竊的慣常唬人手法,用假物嚇人,那麼,不可能發出刺耳的真實笑聲,那麼該是真的鬼了。

廳門大開,湧出九個人。

「哈哈哈哈……」為首的人,赫然是新任天龍會會主笑客席元坤。

笑聲撼動山林,強烈地聲波象浪濤,以震撼腦門可令人心停血沉氣窒腦裂的腦力,一波接一波向亭頂的鬼頭涌去,威力可以遠及百步,駭人聽聞。

「傑傑傑……」』鬼笑聲飛揚,並不以某一方向為目標,也沒有傷人的威力,根本不受笑客的震魂散魄笑功所影響,綿綿不絕音量終不變。

狂笑與鬼笑支持片刻,勢均力敵,但是再片刻,狂笑聲漸弱,顯得有氣無力,最後嘎然而止。

「傑傑傑……」鬼笑聲依舊不變,似乎不需要呼吸。

這種技巧,吹嗩哨的人是此中佼佼者,並不屬於氣功,技巧在口部兩腮和配合鼻部呼吸,不算神奇,熟能生巧但同樣要下苦功。

練口技的人,也可以用音惑人。

又片刻,鬼笑聲停止,卻傳出各種可怖的怪聲、鬼哭,神號、虎吼、龍吟、風嘯、雷聲殷殷……」

老天爺!簡直象古戰場,千軍呼號,萬馬奔騰,又象有千百頭猛獸爭食,更象山崩地裂風濤滔天。

似乎,別墅在聲浪中顫動,山林風雨怒號,殺戮戰場正如火如條進行。

「啊……」北壇下潛伏的兩個人,受不了這種聲浪和產生的幻象折磨,發瘋似的手舞足蹈狂奔。

「天啊……」另一處角落,也有人狂號而走。

潛伏待機的人,沉不住氣了。

亭頂,鬼臉依然不住轉來轉去。

可怖的各種聲浪,籠罩了別墅,似乎成了地獄的一部分,喪了膽或定力不夠的人,開始崩潰。

樓前的階下,九個人只剩下四個,有兩個席坐下行功,定下心神,抗拒雙面鬼所發可怖的魔音。

「閣下,你……你到底要……要什麼?笑客大叫,叫聲有氣無「力。」

怪聲倏然消失,萬籟俱寂。

「要奪魄魔女。」鬼臉不再轉動,聲如洪鐘。

「閣下是……」

「奪魄雙曲鬼。」

「席某要知道閣下高名上姓。」

「無此必要。」

「閣下,燕宮主並沒招惹你……」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雜碎,居然想跟我講理?你們曾經和任何人講理?」

小樓的陽台,奪魄魔女倚欄仗劍出現。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尖叫:「我和你講理,從洛陽跟來!」

「潑婦,你也不配講理,你上洛陽找狂獅,是講理的人嗎?」

「你……你到底要……要怎樣?」

「要你。」

「你……你要找我干……幹什麼?」

「你威震江湖,朋友重多,姘頭也滿坑滿谷,行走江潮期間,沒有人敢向你挑戰,消息極為靈通。」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奪魄雙面鬼要出人頭地,威展天下。」

「你可以去爭取呀!」

「所以,先從你著手。」

「我只是…」

「只有你,敢公然在江湖大張旗鼓。奔走天下追索黑豹,出動無數人手威脅各地高手助你,所以,我要借重你的聲威,以及九靈宮的財富,助我雄霸天下,做號令江湖的霸主。」

「有種你自己去闖天下……」

「哈哈!英雄是捧出來的,自己闖你知道需要浪費多少歲月嗎?以你來說,沒有你姨父無極具仙做靠山,你能在短短的幾年中,成為今天威震天下的九靈宮主嗎?」

「廢話少說,我要先宰掉你那些餅頭情夫,建立我自己的江湖王朝,利用你的大批金錢財富,威脅利誘網羅忠。心的羽翼,打起奪魄雙面鬼與奪魄魔女的旗號%」

「你去死好了!」她尖叫:「我的金錢財富,都是找花了無窮心血「你花了什麼心血?

呸!只要你肯開口,就會有人給你大批金錢,鐵血門給你,天龍地虎給你,星斗營威迫失敗,正打算改玄易轍用金錢收買你,你這迷死人的魔女,九靈宮內到底有多少金錢可以給我動用?」

「你少做清秋大夢,你……」

「你還敢嘴硬?我要先把你找個半死以儆來茲……」

鬼臉飄浮而下,飄落事了幻化流光,發出尖歷的鬼笑,向小樓急射。

笑客首當其衝,大吃一驚,先前較量笑功,已經一敗塗地。面面相對動手,那有勝算?

想起雙面鬼大屠星斗營秘站,四十餘名高手肢體殘碎的景象,這位天龍地虎會主。已明懼裂,向側一躍三丈,如飛如遁。

坐地行功的兩個人也一蹦而起,隨在另一位同伴身後,向側亡命飛逃,而且發出要黨羽逃生的警號。

聞聲喪膽,見影魂飛。

奪魄魔女當然不笨,鑽入樓熄滅燈火。

雙面鬼沖入屋中,搗毀了不少門窗傢俱;騷擾了許久;這才滿意地離去。

半個更次后,笑客出現在樓上的小花廳。

「燕宮主,在下非常抱歉。」笑客的笑容僵硬,簡直比哭還難看:「你得走,咱們前議不得不取消,不瞞你說,在下委實……」

「當初是你誇下海口,而不是我走無路投奔你的。」她滿心不悅,話說得相當重:「其實你並沒把重要的人手帶來西山,如果天龍地虎的高手調來,雙面鬼絕難活著離開,你只是想利用我……」

「對,我是存心利用你,我已經說得一清二楚。」笑客不笑了,臉一沉:「不然,我會平白給你五千兩錢子?我沒發瘋,你的美色也不值是我花五千兩銀子。」

本來我想利用你引誘黑豹,黑豹沒引來,卻引來一個更可怕的混蛋奪魄雙面鬼,一個想利用你的聲威財富,做江湖霸主的狗王八,我可不想惹火燒身,你走吧!你這瘟神。」

」『閣下你……」

「不要多說了。」笑客拂袖而起:「你如果不走,一切後果自行負責」

笑客做得真絕,簡直絕子絕孫,山區沒有旅舍,寺院不留女施主,山徑只有一條,路上碰到雙面鬼結果如何?

已經三更盡四更初,進城有三十多里,竟然毫不留情將五個女人趕出門,做得太絕了點。

五個女人攜了包裹,摸黑下山,一面走一面咒罵天龍地虎不是東西,心驚膽跳地向山下趕。

喪家之大,漏網之魚,就是這般狼狽相。

口口口口口口下山走了三四里,路旁有一座小村落。

奪魄魔女不敢再往京城趕,提防雙面鬼銜尾追來,乾脆跳牆進入一座農舍,亮劍威嚇找地方歇息。

辰牌將逝,農舍主人替她們弄膳食。

主婢五人,一面進食一面思量行止。

「小姐,還是趕回九靈宮為上策。」傳女春桃憂心忡忡,驚恐仍在,至少,在九靈宮我們還有險可守,有人可用……」

「我還沒死心,非找到追魂奼女那賤婦,追出李平平的下落不可。」奪魄魔女咬著銀牙固執地說:「我一千個不甘心,不甘心,我想。我還可以找得到助拳的人,還有數萬兩銀子可以用,我要用金錢....」

客廳在廚側的角間,位於房舍的內部,按理除了農舍的女人之外,不會有外人進人。

通向前面灶問的門口,出現了三個人。

她認為其中一個:鐵血門的飛天大聖陳聰。

「燕宮主,聽得進逆耳忠言嗎?」飛天大聖的語音,有濃濃的無可奈何意味:「在京都,不會有任何人敢收圖你了,京都的事情,正以奇速向江湖轟傳,你不但得罪了黑豹,又惹上了可怖的奪魄雙面鬼,今後誰也還敢不要命收你的金錢助拳?」

「當今之世,敢招惹黑豹的人又有幾個?你因追索黑豹而聲威大噪,以後也將因黑豹而自絕於江湖,回去閉門苦修吧!遲恐不及。」

「你們…」

「我們途徑此地,回都城傳訊。」飛天大聖說:「目下西山將有大變故發生,你知道為什麼,所以,各方的人告將全力以赴,委實無暇再多管其它的事,老實說,昨晚你和笑客被雙面鬼騷擾的事,已是盡人皆知了誰還敢收留作招災惹禍?」

「咱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所以特地進來奉勸你早日離境,你不能再在京都逗留了,宮主,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我不在乎你們提警告,我偏不離開京都。」她惱羞成怒,認為飛天大聖故意來恐嚇她,逼她離境:「迫魂奼女這樣的賤貨仍在京都附近潛藏,我一定找到她,要她生亡兩難,我不會再要求你們什麼,你們也不要管我的去留,哼!」

一個橫定了心的人,是無可理喻的。

「陳某的好心肝,被你看成驢肝肺,委實遺憾。」飛天大聖苦笑道:『答我多管閑事,罷了。」

「你本來就不必管,哼!」

飛天大聖三個人已經走了,不介意她的態度無禮。

「我們先進城。」她向四侍女氣沖沖地說:「我不信找不到有膽量肯助我的人,至少也可以逼一些城狐社鼠,替我偵查賤女人的下落。」

口口口口口口沒有人會收留九靈宮的人。

連以往交往親密的一些名人士紳,也聽到有關魔女的一些不利消息。怕得要死,都不敢接待她。

奔走了一天,只找到幾個小小蛇鼠,騙了她一些金錢,答應替她打聽追魂詫女的消息。

她曾經向人提及黑豹和雙面鬼,許以重賞請人相助,所有的人皆掩耳而走,她的金錢派不上用場。

傍晚,她們在燕京老店投宿,除了旅舍,沒有人再敢收留她了,怕惹了鬼上門。

這一天的奔走,心情不待處處碰壁,難免又氣又急,因而忽略了有人跟蹤。

她並不怕雙面鬼跟蹤,大不了用命作孤注一擲。

口口口口口口瑤宮的密室建在地下,數量不少,地下通道重門複壁有如迷宮,各處設有巧妙的出口。

這些地底密室又分為多種用途,有些用來藏人,有些用來藏財物或食物,必要時可以避兵。

躲在裡面封閉門戶,躲十天半月也不至於鬧饑渴。

重要的兩三座密室,過去只有瑤宮仙史一個人知道,出的門戶的有內外兩種,內在卧房內室,外在兩座花園。

現在,有新任的宮主和女總管艷紅,知道門戶的奧秘。

李平平上次躲在瑤宮,由瑤宮仙史親自接待他。

這次,兩位姑娘由艷紅接待。

李平平曾經來過兩次,匆匆來去忙碌得很。

淑華性情溫婉,倒還沉得住氣,追魂奼女是個任性的女光棍,那有耐性躲在地底秘室枯等?

李平平要辦的事,並沒向兩女透露,不用猜也知道,必定要冒可怕的風險,兩女怎能不擔心?」

僅等了兩三天,追魂奼女便捺不住了,說動了淑華,兩人扮窮小化子出外活動,城內城外鬼混,留心探聽一切風聲動靜。

兩女心中有數,對奪魄魔女的消息最為關切。

追魂奼女是個成了精的老江湖,淑華則心思細密,兩女一搭一檔合作密切,消息比任何老江湖都靈通,京都與西山所發生的事故,全瞞不了她們。

這天,艷紅將早膳送入。

「謝謝你,艷紅姐。」淑華小嘴甜,把艷紅當作大姐姐,接過食藍笑吟吟道謝。

「別客氣。」艷紅替她們將食物端出擺在桌上,信口問:「玉芬,昨晚出去了?」

「是的,四更無才回來,好累。」追魂奼女伸伸懶腰:「幸好沒跟去,不然真會累得起不了床。」

「不跟去,怎知魔女弄什麼玄虛?」

「已經兩天了,她所接觸過的人,我幾乎全知道,看她憤怒失望的表情,便知道她遊說失敗了,何必再跟?不會有人幫助她了。」

「你聽我說,可別大意了。」艷紅正色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夭;魔女用錢和色雙管齊下,必定有不少被財色所迷,而奮不顧身的妖魔鬼怪,願意替她賣命,對你們很可能會造成致命的威脅而不自知,玉芬,小心些,你還沒看出兇險嗎?」

「這個……」追魂奼女臉色一變。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艷紅姐,你的意思……」

「你兩個丫頭,真是死心眼。」艷紅大搖其頭。

「艷紅姐,怎麼說呢?」淑華緊張地問。

「她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俗語說,防患於未然,止災禍,就必須先把災禍的根苗徹底預先拔除,你們明要防魔女是你們最大的威脅。

白,災禍的根苗,偏偏聽信平平的話,遠避魔女不加理睬。

「要知道只有十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你兩人天天遠避不加理睬,日後天天預防魔女作怪嗎?」

「是呀。」追魂奼女拍桌叫:「現在就日子難過,天天都得注意她使壞。」

「『那就斷然拔除災禍根苗呀!笨哦!」

「可是,平哥……」淑華遲疑地說。

「你們願讓魔女一輩子威脅你們嗎?」艷紅冷笑:「平平與魔女有露水恩情。

他不忍下手,那是大丈夫行徑,情有可原,你們不同……」

「艷紅姐,問題是,我們對付不了她。」追魂奼女不勝憂慮:「我在燕北老店偵伺了好幾次,根本抓不住下手行刺的機會。

四個侍女機警得很,近不了身,想和她們動手拼搏,勝算不會超過三成。」

「我也怕魔女的妖術。」淑華苦笑:「上次仙史姐姐只說了幾句話,就把我象牽小羊一樣牽來了。」

艷紅看了淑華的窘態,忍不住咕咕嬌笑。

「也許,我幫得上你們的忙。」

艷紅笑著說:「宮主的道本不但對我傾囊相接,她用藥的技巧我敢說青出於藍,怎樣,要不要我幫忙?」

「求之不得呢!艷紅姐,求你啦!」追魂奼女大喜過望,纏住了艷紅:「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把你們兩天來所見的動靜告訴找,再從長計議。」艷紅信心十足:「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最好能儘快地進行,而且不能讓子手起疑。」

「平哥如果日後……」淑華不安地說。

「沒你的事啦。」迫魂奼女白了淑華一眼:「日後你如果百依百順,什麼事都聽他的,保證你有得哭。」

男人做事粗枝大葉,有時候我們必須自求多福的。

「這......」

「不要你參加。」

「我一定要參加。」淑華一挺酥胸:「你說的,自求多福,玉芬姐,不讓我參加,我不依……」

「好了好了,別撒嬌了。」追魂奼女還真不好拒絕:「必要時,你的劍還真能派上用場,只要你能硬下心腸。

四個侍女每人一劍就可勾銷,你下得了手嗎?"「我會的。」淑華鄭重表示決心。

「但願如此,艷紅姐,我們好好商量……」

「為了自身的安全與幸福,人必須權衡利害,作明智的決擇,為情勢所迫,難免會做出一些勇敢果決,或者殘忍冷酷的事來,包括殺人。」

口口口口口口飛天大聖的輕功,號稱天下第一。

江湖朋友的綽號,絕大多數是象徵性的,普遍現象是誇大、離譜、威脅,甚至可笑。

他也許不能飛天,不能變化,但他真可以飛越三兩文的房舍,在某種複雜的地形中倏忽隱沒。

三人向魔女提出善意的警告,不但沒為魔女所接受,反而受到難堪,難免雙嘆好人難做。

三人用普通的腳程奔向都城,一面走一面談論魔女的處境。

「奇怪,她為了一個無根無底的男人李平平,丟下正事不幹,不惜惹天龍地虎,迫不及待去找龍爪翻江,用意何在?」

飛天大聖的一位同伴不勝困惑地說:「據我們所獲的消息,龍爪翻江只知道那叫李平平的人,只是一個小行商。

天龍抓住追魂奼女,與你們交換的那一天,奼女正準備勾引這個小行商,便被天龍帶走了,兩人還沒正式交談呢!

「這個李平平,魔女一口咬定是奼女弄走了,可能嗎?李平平與黑豹是兩碼子事,她為何堅持找到奼女和李平平,就可以獲得黑豹的消息?」

「這叫做假公濟私。」飛天大聖冷笑:「她拿我們的錢,辦她自己找男人快活的事,沒有籍口,門主肯嗎?不過,這裡面恐怕還真有點影子呢!」

「怎麼說?」

「幕阜山的事,不是巧合吧?她追上的奼女,緊要關頭黑豹出現,九靈宮的人死傷慘重,無極真仙成了仙,要不是真有一點影子。」

門主肯在她身上花錢嗎?

「我真不想再見到黑豹。」

同伴臉上有恐懼的神情:「我認為門主堅持要替老門主報仇,不惜大量投公款僱人找線索,委實不智,就算知道黑豹的下落,咱們能對付得了黑豹嗎?」

比方說,知道他在南京某處,咱們鐵血門能大舉下南京去抓他嗎?」

「歐門主與老門主有過命的交情,不得不盡人事呀!」飛天大聖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手一攤:「至少,可以做給咱們所有弟兄看,表示他講道義夠交情呀!

真要下南京抓黑豹,咱們鐵血門這幾個人,行嗎?

「那……可以請人呀!咱們有的是金銀,有錢可使鬼推磨,不除去這膽大包天,敢出入京都如入無人之境,神鬼莫測的殺手。」

「誰也休想安逸。」

前面路左有一座歇腳涼亭,接二連三踱出五個人。

雙方一照面,遠在二十步外飛天大聖三個人,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泛青,腳下一慢,眼中有駭絕的神情流露。

「過來。」為首的國宇臉膛,神態威猛的佩劍人含笑說:「咱們畢竟還保留有一些江湖朋友的風骨,雖則目下各為其主,仍然公私分明,為公,咱們目下還沒有完全決裂;為私,咱們仍然是朋友,對不對?」

「呂星主,攔路是為公還是為私?」飛天大聖不敢走近,一面接近一面問。

他怎敢不走近?這位爺是星斗營的星主,千手功曹呂功,一個自以為是神將,會發射各式各樣暗器之王,一代暗器名家宗師,星斗營的首腦。

隨行的兩個人,是星斗營身手最高明的四星宿:角、亢、氏、房角蚊。亢金龍、氏土貉、房日兔。

這五個人五支劍,真可以沖潰一隊官兵。

呂星主與死鬼鐵血門主三絕秀才一樣,平時極少公然現身,行動令人莫測,保持極端秘密。

目下,居然在郊野的大道現身,那會有好事?難怪飛天大聖害怕。

「就算是為公,本座也不會為難你。」千手功曹極有風度微笑表明立場。

如果在平時,脅迫魔女西風園事故之前,飛天大聖並不怕呂星主,因為星斗營與鐵血門,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往來,星斗營擺出低姿勢,不敢幹涉鐵血門的作為。

「謝謝星主的大量。」

飛天大聖禮貌地行禮。

「陳兄知道本座所說的公事意思吧?」

「應該知道。」

「陳兄願意公事私辦嗎?」

「這個……」

「那麼,本座不再過問了。」

「弦外之音,意思是說,那是星主手下兄弟的事,星主不加插手過問啦!後果自負。」

「好吧!」飛天大聖不敢不低頭。

「在下別無選擇,保證如命。」

「奪魄魔女從天孤星口中,所獲的消息並無多少價值,老實說,那個天孤星的身分大有可疑。

「所以,本座不得不小心求證,陳兄,昨天貴門從天龍地虎手中,所奪獲的俘虜。」

「想必已經獲得口供,才將人解往京城的,這是正常的處理手法,陳兄,本座希望知道口供內容,務請陳兄合作,大家好來好去,好嗎?」

「天孤星的身分是真的,確是瞎仙手下八悍之一,但瞎仙要和昌平州幽都山主,在寶珠洞山巔見面會盟的消息,卻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已經從這個俘虜口中證實了,這是引人注意的欺敵人手法,幽都山主是軍伍世家。」

「俘虜是誰?」

「幽都山主的心腹密諜,叫千面客崔萬,也是幽都山主派來的三位全權代表之一,仙都山主希望入關,在良鄉房山一帶山區建基業,答應助瞎仙一臂之力,在京都重新舉事,事後瞎仙不論成功與否,都得付一筆巨額軍需,讓幽都山主建基業。」

「何時會盟?在何處?」

「最遲在本月中旬。」

「就在這幾天?」

「對,地點初步決定在壽安山壽安寺的山頭。」飛天大聖知無不盲:「但經過這次變政,假使另兩位全權代表,知道千面客失蹤,計劃可能更改。」

「千面容失足墜崖跌死的消息,是你們放出的風聲,那兩位全極代表不會起疑。」

「游山跌死是平常的事,所以計劃不可能改變,時蹤之迫,往來不便,瞎仙方面,你們曾否查出線索?」

「沒有,自從天孤星失蹤。石家享問急的人不再前來走動,潛藏得十分隱密,在下所知道的都說了,該怎辦,星主請吩咐。」

「誰負責向千面容問口供?」

「神劍滅絕。」

「你沒參加?」

「我算老幾?算了吧!」

飛天大聖硬著頭皮說謊。

「好,謝謝合作,你們可以走了。」

千手功曹冷笑趕人。

「告辭。」

三人快逾奔馬,狼狽東奔。

千手功曹一打手式,冷冷一笑。

五個人從亭后的小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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