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前準備

周定睿見到高員外的辦法遠出乎楊靜所料，雖然很死板，卻非常有用。

一開始，周定睿根本連高員外的房門都進不去，一直被阻在外面。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與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周定睿只有一徑地被驅趕的份。

最後，周定睿竟然高調地在外面背兵法，說實話，楊靜只能聽懂幾句。文言文這種東西，也許寫在紙上，反覆推敲之下，楊靜可以理解，但真要念出來，這種正常的說話速度下，楊靜這個現代人就抓瞎了。不過，顯然，其它人的理解力比楊靜要好得多，沒一會兒，周定睿已經被當個大人一般尊敬地請了進去。

高員外和楊青野都在。周定睿進去的時候，楊青野看見跟在後面的楊靜，立刻一付「原來如此」的表情。

「周定睿見過高當家，見過楊二當家。」周定睿一進來就行了個大禮。

「周定睿？這名字倒是……是你撿來的那個孩子？」高員外打量了一番周定睿，轉頭問楊青野道。

「是。」楊青野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而是直接問周定睿，道：「你剛才說，你有辦法可以抵擋官兵？」

聽了這話，楊靜一挑眉，湊過去，道：「已經確定是官兵了嗎？」雖然說是高家莊有血光之災，但具體是什麼楊靜沒辦法確定。此時楊青野講得如此篤定，不由有些好奇她的消息來源。

楊青野因有外人在場，沒有答話，而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表情凝重。

這麼快？！楊靜心裡驚訝。這高家莊一定在朝里有人才會如此靈通吧？皇帝如果是同意官兵來剿匪，那就表明是棄子了？！沒想明白的楊靜就聽見周定睿非常穩定的童音。

「因為不知道來人的數量與裝備，所以在下也不能肯定一定會贏。」小小的孩子在這裡自稱「在下」，楊靜聽得真酸牙。倒是那兩聽著的古人象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只是對這個「不能肯定」四個字表達了一下不滿，高員外正要張口，就聽見周定睿繼續沉著說道：「自然，我們得先機在前，也可以避而不打。如果非要打不可的話，我們也可以奮力一戰，即使是必敗的戰役，在下也有讓敵方重創，勝也是慘勝的辦法。請高大當家給在下這個機會為山莊效力以報收留之恩。」

高員外的表情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只是盯著周定睿沉吟。不過，楊靜覺得如果是自己，這麼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自己恐怕也很難有雅量聽完吧？大人總有大人的慣性思維，這倒不是什麼可恨之處。

「紙上談兵……看過兵書的人都會。」還是楊青野開的口，側頭瞟了眼楊靜，見楊靜似乎對這個孩子很放心的樣子，也下意識的口氣也放得柔軟了些：「時間不多，給你個機會說服高大當家。」

「是。」周定睿仰高頭，道：「在下的上一個師父是黎軒。在下生於椿草場之戰，一直到前年的飛營地之戰，師父過逝，在下才離開邊境，來到這裡。對於戰爭與兵法在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不信的話，兩位可以考較。」

「黎軒？！就是那個黎軒？！」

「前一個？！那你現在的師父是？！」

高員外與楊青野的反應不盡相同，但很明顯，這黎軒在這個世界是個名人，大大的名人。而且應該算是當代的軍事家，偶像級別的。因為，這兩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人此時失態了。

「如果高大當年說的黎軒是定北將軍的話，家師確實是那個黎軒。之所以說前一個師父，」周定睿頓了一下，看向楊靜，見她微笑不語，也笑開來道：「因為，我現在還有個師父。只是這個師父名諱不便在他人面前提起，見諒。」

「可有證據？」高員外雖然是懷疑的話，但語氣已經變得誠懇起來。

周定睿點了點頭，從脖子上撈出一根細線，拉出來，下面是一塊玉佩。遞給高員外看，高員外與楊青野接過細細一看，登時表現出驚訝與震動。這個定北將軍黎軒的魅力是無窮的。不但楊靜這個新師父一下被高員外抬高到一個神的地步，而且高員外與楊青野一下就決定把整個戰役的指揮權當給了個不稚齡小兒。

似乎覺得這是意料中的事，周定睿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把玉佩鄭重地重新收好，然後開始向高員外與楊青野詢問起他們所知道的關於官兵的消息。

不出所料，來的正是現任的京城守備張長雲，她被命率兩萬精兵前來剿匪。但，這只是內部消息，具體的聖旨明日早朝才會當眾下發。了解了這兩萬精兵可能的組成，與張長雲的為人與用兵習慣之後，周定睿拿了高大當年的令牌，走了出去。

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遠比自己有領導能力得多，定力也強得多。一開始就是集中訓話，很有種動員會威脅會之類的感覺。他年紀稚幼，庄中人不信他也屬常情，但攝於高員外的威信，也只是表情上表現出一些不屑與驚訝。但真等到周定睿開始說話，沒多久，這些人就真的把周定睿當成救星了。

本來，在此之前，莊裡的人，雖然因為忠心的原因，誓死衛庄的心情是有的。但周定睿如果能讓他們活著殺敵，誰也不會願意死。隨著一條一條的命令頒布出來，眾人的熱情一下就高漲起來，一個個把胸脯挺得老高，恨不得立刻去為這場將要到來的戰役做準備。

其實，不只是庄眾，就連楊靜都聽得目瞪口呆了。這小子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考慮問題很周全，不但是身體的傷害，甚至連心理的傷害，恐嚇，威訓這些手段全用上了。不得不讓人佩服。楊青野的表情卻並不是那麼好。畢竟這些手段有大半並不是光明正大的。與她受的正統教育完全相悖。可是，想到自己庄內頂頂多多有三千可用之人，對方卻是兩萬精兵，楊青野也並不是不能變通之人，當初她能為了高員外喬裝去取觀音像，此時自然也能咬著牙忍了。

準備都是些體力活。因為高家莊只是個莊子，頂多是外牆比一般人家的莊子要高些厚些，但比起真正的城郭來說，還是非常弱的。所以，不能讓敵人欺近身來，不然，只在拉個百八十人頂著箭硬闖，也能把庄門給打破了。所以，周定睿的手段是在他們上山途中就設置諸多障礙。

還有就是心理戰。莊裡已經挑了幾個能說會道的，手段靈活的人，下山去城裡找辦法讓軍營中流言，說五里山山神最近發威了，敢於進山者死無赦。據要求，要多描述死亡慘狀。古人很信這個，就算被勒令不許傳播，但這種話總會越傳越玄的。雖然只有兩天時間，但對於傳言來說，足夠了。讓他們未出發先生怯心。

楊靜笑眯眯地跟著周定睿，看著他忙來忙去，指揮著庄眾，又是挖陷井，又是立倒竹尖，還有用來嚇人用的山神現身的把戲，還準備了大量的相當於楊靜知道的二踢腳的鞭炮，準備驚馬用。

「師父，你覺得徒弟的做法還有什麼遺露嗎？」周定睿很虔誠，一點也不知道楊靜對兵法一點都不懂。

「誒……」基於愛面子的楊靜摸了摸下巴，靈光一閃，道：「我知道山莊里還有一個人你沒有用到。她，可能遠比這三千庄眾更有用。」

「哦？！竟有這樣的人存在？！請師父明示。」周定睿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非常顧忌楊靜想法地就跪了下去，讓楊靜一陣鬱悶。

「起來，起來我再告訴你。以後我不說，不許你跪我！討厭人跪我。」楊靜寒著臉，擺出師父的架式，誰叫古代人就吃這一套呢？

果然，周定睿剛才還跟個將軍一樣對著比他大幾倍的人呼來喝去，此時卻嚇得一抖，立刻跳了起來，低頭認錯。

「好吧。我就告訴你。那個以一人頂三千眾的人就是莊裡的大夫，那個住在莊子東北角葯館的藍藏。」

「大夫？」周定睿愣了一下，還是一揖首道：「師父說的是，如果有傷亡，大夫確實是非常有用的。是徒弟疏忽了！」

「屁！誰給你說這個？！」楊靜啐了一口，才笑得賊兮兮地小聲道：「藍藏厲害的不是醫人，而是制毒！」

「制毒？！」周定睿大驚，顯然他短短的一生，還沒遇到過這樣的異人。

「是的。其實生物戰效果非常好，雖然有些無恥。」楊靜本來還興奮地說著，突然有些訥訥起來。自己這樣做到絕處，為了勝利不顧一切，真的好嗎？

「師父，什麼是生物戰？！」周定睿眼睛亮亮地盯著楊靜。

楊靜低頭看著這雙純真相信的眼睛，輕輕呼了口氣。不能不勝利，因為不想這些相信自己愛著自己的眼睛熄滅。敵人來犯還講婦人之仁就真的是傻瓜了。楊靜重重地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笑出來，對周定睿道：「來，徒弟，師父來給你講第一課。什麼叫生物戰，與生物戰的方法與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