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酒為媒
厚厚一本冊子,打開來,字卻寫得歪歪扭扭,蝌蚪一樣。楊靜卻看得眉開眼笑,道:「梨子這小子有長進啊,竟然沒錯別字。」
周定睿本來是一臉嚴肅,聽了這話,也不由笑開來,道:「不過,那群乞丐恐怕今天又被打了。師……妹這幾日綁砂袋綁得氣悶,不敢在村裡發火,特地跑去發的這個任務,恐怕就是想趁機發泄發泄。」
楊靜聞言一挑眉:「那些乞丐……別被他打得起了逆反心理,來個消極怠工就不好了。萬一,他們給我們假消息,那可是要命的事。」
周定睿連連搖頭笑道:「靜師父小看梨師妹了,他從小生活在那裡,知道分寸,也了解那些人的心理。現在,他就是那群乞丐的頭,有威信著呢。」
「如此甚好。時間久了,可以發展一下他們的身份。全是乞丐,信息總是有限。」見周定睿記下來,楊靜才舉起冊子,道:「這麼多,你都看了嗎?」
周定睿點頭,又從袖中掏出張紙來,遞過來,道:「一早上就在看這個,這張是弟子認為可行的幾個。可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請靜師父定奪。」
「弟子?你這傢伙就在求我辦事的時候想得起自己是弟子來的。」楊靜翻了個白眼,一邊嘟噥一邊接過紙,細細看了起來。
周定睿只是一笑,並沒有反駁,而是靜靜地看著楊靜皺起眉很認真的樣子。楊靜拿著炭筆,把周定睿認為可行的一一勾出來,把每一個人物其下的各項複雜關係做了個樹狀圖。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算把這幾個人的情況理清。
官場果然複雜。這五個人,不是拐了七八個彎的姻親,要不就是所謂的師生關係。千絲萬縷,沒一個人是能獨身佇立官場的吧?楊靜輕吁一口氣,道:「照你的辦法會很麻煩。咱們的錢恐怕也不夠用。」楊靜暗自搖搖頭。
「我也是擔心這個問題。」周定睿猶豫了一下,小聲道:「你看這個,要不我們……」
楊靜一看,周定睿指的是戶部侍郎金翰良的下方,寫著八個字:性趣殘暴,尤好處男。楊靜一愣,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楊靜甚至也不知道該不該正義凜然地訓斥周定睿一番。經過上一世過於清白失敗的人生后,楊靜其實已經有一些分不清是非了。尤其是,周定睿還要往那個大染缸里走,楊靜更有些拿捏不定他到底應該把底線設在哪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將來才不會後悔?
做為一個這個世界的弱勢群體--男人中的一員,而且,他還如此年輕沒有歷練。他指出這句話時,心理在想什麼?楊靜不猜也知道必是很掙扎。對於殺人,經歷過戰場的師徒三人都不是很放在心上,尤其是殺那些覺得應該殺的人。那位戶部侍郎的處男最後什麼下場不必說,大家都知道。要把一個無辜的人的命運生生掐斷,周定睿說得猶豫,楊靜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楊靜沒有說話,盯著自己整理好的樹型結構。好一會兒,周定睿突然道:「靜師父,我……」口氣帶著些無措,似是怕楊靜生氣。
楊靜一揮手,道:「不好。她的嗜好如此明顯,送她美男的人必定不少,此招她早就接慣,我們就算送上門去,恐怕也起不了什麼效果,還白白浪費錢與人。」
周定睿也收拾起心情,想了一下,凝重地點了點頭,道:「那不如就福親王?戶部尚書劉忠麒是她的學生,二人關係緊密。」
楊靜搖搖頭:「不行。她要的東西我們給不起。表面看起來是貪財吝嗇。但我覺得這只是表相。如果我們真搭上她,很危險,還容易站錯隊。你看,這裡說,她支持三公主即位,與太女私下已勢同水火。咱廟小,此時沒能力參和。我覺得還是他不錯,你看看這裡。」說著,不理周定睿的表情,伸手向戶部侍郎的名字後面指了一下。
周定睿順著楊靜的手看過去,一愣:「戶部侍郎金翰良的父親?!」
「嗯。戶部侍郎金翰良單親家庭,從小家教甚嚴,長大之後依舊很害怕他的父親。」楊靜慢慢把內容念出來:「金父雖然是男性,但並不如大部分男性那樣嫻靜溫柔,性格甚至比許多女性相比都要來得耿直暴烈,而且還嗜酒。據說,常在家中自嘆,已嘗盡天下美酒,生活無趣。」說罷,楊靜盯著周定睿。
周定睿眨眨眼睛,好一會兒,突然亮了起來,道:「難道靜師父可以釀出這世上沒有的美酒?」
楊靜其實自己也沒有自信。只不過,當時說到送處男的事,自己並不願意如此放低自己,又不願打擾周定睿的成長,才轉移話題的。這個世界的酒……楊靜前世今生都沒喝過,不過,自家茶鋪也有備一些枸杞酒之類的,總還是見過聞過,確實沒有現代所見的那麼濃就是了。楊靜自然聽說過蒸餾酒的事,但如何操作,也只能靠想象。想象到做物理實驗時的情景,楊靜不知道沒有玻璃器皿該如何蒸餾……
「那個……香皂賣得怎麼樣?」楊靜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廠房雖然還在建,但小山小陸小奇的後院的香皂作坊並沒有停工。
說到這個,周定睿人一下就興奮起來,挺直背,笑道:「靜師父,您都猜准了。開始幾天都沒人買,後來,賣出去一塊之後,突然就開始好賣起來。小山他們都忙不過來了。按您的說法,讓他們一人管一件事,果然快了許多。銀錢的事,靜師父暫時不用操心了。」
「好,給她們加工錢。」楊靜一聽有錢,也開心起來。
「已經加了。」周定睿在這方面比楊靜靈敏得多。
「哦,我問的是,那個甘油蒸發提純了沒?」楊靜想問問他們這項技術用的什麼工藝,也許可以借鑒借鑒。
「什麼?什麼甘油?什麼提純?」周定睿愣了,聽到這麼一串讓人聽不懂的話,不是一般的打擊。以為楊靜的東西無非就是那些,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連聽都聽不懂師父說話了……這差距大得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楊靜見此情景不由失笑,連忙解釋。然後從周定睿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一喜,把事情原委一一給周定睿說明,周定睿聽得頭都快點斷了,喜孜孜地抱著楊靜去制皂作坊視查工作去了。
後面的一切順理成章。又重新定做了一套蒸餾的工具,買了好幾大缸酒備用。讓一向搞這個的小陸來當指導員,教小易小而這項技術。其它的就靠他們摸索了。不過,酒精比水更容易揮發,倒是省了不少柴。這項實驗也進行了三天。
三天後,周定睿打理一新,手執一瓶包裝很樸實的酒,直接到了金翰良父親的府上。金翰良的父親非常特立獨行,女兒成家之後,就把女兒踢了出去,對外稱自己一人過得自在。不過,金父的府第離戶部侍郎的府第只隔了一條街,可以說相當近。金翰良有再多不是,她總的來說,還是個孝女,對自己的這個另類父親照顧得非常好。
按規矩遞了拜帖,但門房卻說,金父出門了。周定睿眉頭一挑,知是謊言。今天乞丐們都偵察過了,今天是個大好日子,自己這禮如果送得對,那後面的路就好走了。而且,今天金府根本沒人出門。看來是門房不肯傳貼。
周定睿本能地就要堆上一臉笑,伸手進袖掏銀子。溜眼眼看到門前的威嚴的石獅子,怒氣沖沖的樣子,不由靈光一閃。不對啊,金父是出了名的耿直暴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門房如此?難道是找他的人太多,拒人之策而已?
想到這裡,周定睿下意識地學著楊靜的表情,冷冷地把身體轉過來,朗聲道:「素聞金夫郎酒國英雄,不拘小節,品酒功夫天下聞名。在下偶得奇酒一壺,想邀金夫郎一品,沒想到竟失之交臂!罷罷罷,這酒不見金夫郎,不要也罷!」說著,把酒壺狠狠地摔在了門前的石板地上。一時酒香四溢,其濃烈程度不是常酒所能有的。門房登時臉色就變了。
見周定睿轉身就走,門房連忙跑出來,在後面著急地大聲道:「這位公子,可否願等上片刻?!我家老爺馬上就回來了。」
周定睿本來就是作勢,走得極慢。聽了這話,轉過身來故意露出驚喜狀,道:「剛才姐姐為何不說?!白白浪費了我的黃金酒啊~~」
「黃金酒?!」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沖了過來,周定睿一轉頭就見到一張黑臉,滿臉陶醉,正使勁吸著鼻子在那兒聞呢。
「老爺,這位公子找您品酒來的……」門房說得一陣哆嗦。
金父橫了她一眼,轉過頭來笑得諂媚,與他那張硬氣的臉一點都不搭地柔軟著聲音道:「這位小兄弟,你說這是黃金酒?」
「見過金夫郎。此酒正是黃金酒。此名源自此酒非常難製得,可謂是一兩黃金一兩酒,故稱之為黃金酒。」周定睿此時的笑容非常真誠,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也不象官家夫郎的男人,做了個揖,解釋道。
「真,真是好酒啊~~其味濃香,回味悠長~~」金父聳聳鼻子,臉紅了紅,訥訥道:「那個……不知小兄弟這黃金酒可還有剩?」
周定睿聽了這話,知事情已定。心下一松,微笑起來,道:「金夫郎,不如,我們進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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