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買地風波
離元宵節還早，把桓明醒離下之後，楊靜就輕鬆了許多，只要每晚管現在沒人管的七小子的功課就是了。那兩個徒弟全權交給了桓明醒，不過，看他們每次爭論得面紅耳赤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教誰，不過，三人都樂在其中就是了。
而且，桓明醒的到來，讓梨子的內功修鍊提前了。楊靜雖然對於藥學已然算是個專家了，但對於古代的這些個經絡穴位什麼的還是在牙牙學語的程度上。只是從武俠小說中知道個皮毛，要是等自己弄通再搞出個迴路來，恐怕沒個一年半載不行。見到桓明醒一付世外高人的樣子，楊靜就動了心思。本來還存疑，桓明醒算是大儒，但不知道到底對醫知不知道，請教過他，被他滔滔不絕地教育了一下午之後，才知道自己真是小瞧了古代的學者了。有了基礎與筆記，回去熬了五天，就拿出了一個成果，交給了梨子。
足過了一周，楊靜算著日子，按現代的習慣給自己放假，過五天就要休息兩天。這天，特地準備睡個懶覺，一早，周定睿雷打不動地給天雲觀送豆腐去了，而梨子更是自從有了內功心法，幾乎日日雞鳴即起，不知聽誰說的，可以吸取日月精華，ＯＲＺ，那是妖怪做的事，好不好？不過，梨子執著得很，連楊靜笑話他他都不理，自顧自去。楊靜笑笑也就隨了他去。本來是一個如此完美的早晨，卻被何念恩一早的唉聲嘆氣吵得沒法睡了。
「爹，怎麼啦？一大早地就沒精神？」楊靜揉了揉眼睛，還迷糊著就問。
「吵著你了？我一會就出門，你睡吧。」何念恩過來，坐到楊靜身邊，給她掖了掖被子，又嘆了口氣。
「誒？沒事，有心事要說的嘛。」楊靜腦子還沒開轉，沒反應過來。
猶豫了好一會兒，也許是憋悶得太厲害了，何念恩看了一眼女兒重新又閉上了的眼睛，小聲道：「我好沒用。」
楊靜腦袋被何念恩的這句話打了一下，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睛，看著何念恩。何念恩雖然是小山村裡出生，但讀過書，人聰明，性子也淳樸執拗，從他非跟著楊青野就能看得出，他認定的事是非要做到底的。雖然因為女尊世界傳統的關係，不給他動力，他就屬於那種不思進取型的男人。但真交給他什麼事，他都能做得妥妥噹噹，一點也不讓人擔心的。而且，這些日子以來，天天放養，面對來往客商，應對應酬，也讓他自信了不少。如今卻說出這樣的喪氣話，怎能不讓楊靜吃驚？
楊靜沒說話，就聽何念恩很鬱悶地小聲道：「我以為買地這事很簡單，拿著錢去，自然有人賣。而且，後山那些地還是荒地，沒墾成田，隸屬朝廷，應該更容易一些。誰知道這些日子天天帶著小山小而她們去衙門，卻被人推來推去，已經過了五天了，竟然連管事的大人都沒見著。我真是沒用。」
「什麼？！竟有這事？！」楊靜大吃一驚，與何念恩的想法相同，她也認為買地是件簡單的事才對。又不是有主之地，還有商量還要還價的。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怎麼個情況，說來聽聽。」楊靜皺著眉，問道。
何念恩一聽這話，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又在想問題了。也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思緒道：「說起來，我們剛開始去，接待的小吏收了禮還挺熱情，說去看看大人在不在。然後，他就問我們的來歷，我就說了是杏花村的楊家，然後，一切都變了。她出去溜了一圈，回來就說大人不在，讓我們過幾日再來，而且，現在想來，從外面回來，她的臉色已經變冷了，好象變了個人似的。我問她，大人幾時回來，她只推說不知，多問幾句，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聽到這裡，楊靜幾乎可以確定，是有人使絆子了。是什麼人對楊家有利益衝突呢？不應該啊，楊家論發展才剛剛開始，連框架還沒建完呢，怎麼會有人就開始使絆子呢？！而且，這招也太低了吧？真要有路子，找幾個小吏來，收收稅鬧鬧事，自己還得頭疼頭疼。怎麼會在買地這事上使絆子呢？楊靜不明白，想不通。
「後來，又去，就連衙門都進不去了。送禮也沒用……」越說，何念恩聲音越小，顯是受了不少委屈。
「爹，對不起。是我沒想周全，讓爹你受氣了。」楊靜撲到何念恩懷裡，奶聲奶氣地安慰道歉。
「不會。討生活哪有一帆風順的？靜兒還這麼小，能如此能幹，爹已經很開心了。」何念恩微笑起來，摸了摸楊靜軟軟的頭髮。
「找過金夫郎么？」楊靜見何念恩心情好了些，才問道。
何念恩點頭：「第二日即去了。可金夫郎說，他管不了這事。他畢竟是個夫道人家，幫咱們說道說道酒，那是他的喜好，無可厚非。真要插手衙門的事，他無能為力。」
楊靜明白，確實如此。楊家與金夫郎還沒有熟到為了幫忙給人留把柄的地步：「給定睿說過這事么？」
「沒來得及。」何念恩看著表情深沉地楊靜道：「這幾日我看他忙得開心，也不想為這些小事讓他煩。難得這孩子終於象個孩子了。」
楊靜一聽也笑起來。可不是，周定睿一直以來擔著這個家的生計與發展，才十二三歲就比個大人還大人，一天到晚連個燦爛的笑都少見了，總是萬年不變的微笑面具。這固然是自己教的厚黑學學得好，但就親人看起來，總覺得有些可憐。
楊靜能理解何念恩的心情。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道：「那這樣……爹，今天你們別去了。去了也是無用功。這事，我交給梨子，你幫我把他叫回來。唔……他應該在後山山崖那邊。」那裡可以看到日出，據梨子的說法就是，是個吸取日月精華的好地方。
何念恩看了楊靜一會兒，道：「梨子是個好孩子，別盡讓他做些危險的事。」
楊靜一愣，看來上次讓楊靜去辦趙清泉讓何念恩掂上了。在何念恩眼裡，自己對這個呆徒弟肯定是有些絕情的吧？想著那件事過後，梨子添上的愛洗澡的毛病，楊靜也有些慚愧，此時只能笑笑道：「不會，這次就是跑跑腿。不過，梨子嘴緊，辦事靈活，身手又好，找他做比較放心。爹，我有那麼壞嗎？」楊靜在何念恩懷裡拱了拱，把何念恩鬨笑了，才鬆開來，放他離開。
一個人，起來洗漱完畢，在院里踱著步，把事情前後細細理了一遍，確實只能嘆氣了。果然是「貴」難為啊，不然哪至於在這種事上被絆？可惡，自己年紀太小了。看來，要發展起來，必須得有個在仕途上出頭之人才行。這個人也沒別人可選，除了梨子這個男裝女裝的小傢伙。想到男扮女裝這件事，真要進官場實在是個隱患。楊靜又不禁猶豫起來。
其實，也許小山也不錯，不過，楊靜與七小子的關係更象上下級，感情交流比較少，七小子又從小獨立，遠沒有傻乎乎的梨子那樣熱情，也沒有周定睿那樣認定就不改目標的個性。七小子他們太聰明，人情世故太明了，讓楊靜沒辦法象對待周定睿和梨子那樣放心，也沒有那麼親，所以說到這種需要在官場實在為楊家利益打拚的人選，楊靜下意識地就只能想到梨子。
自己這樣不對吧，總要放手的。楊靜自嘲地笑笑，知錯應該改，也許就得趁這幾日教課的時間跟七小子好好聯絡一下感情，也了解一下他們的秉性才是。
正想著，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閃，然後是一個聲音興奮地道：「師父，這麼早找俺有啥事啊？」
「你這小皮蛋！」楊靜本能地嚇得一縮，見到是梨子，笑罵道：「顯擺你輕功啊？有門不進，非要翻牆。看來咱楊府的牆得加高了。」
梨子嘿嘿笑了兩聲道：「那容易，俺今天就叫兩人來砌，兩日就成了。」
「貧！」楊靜拉著梨子，走回屋去。這傻小子總是能讓人開心的。人的緣分真是奇怪，明明與七小子一起認得的梨子，可梨子硬是能與自己產生親人一樣的感情。真是……
「師父，這附近沒人，有什麼秘密事，就說吧。」梨子繞著屋子四處溜了一圈，回來笑嘻嘻地道：「那什麼內功真有用啊，我現在聽東西聽得可清楚了。」
自己都快變成武學大師了吧？楊靜看著這天才徒弟，不知該得意還是悲哀，自己還一點氣感都沒有呢，當然，自己也遠沒有這個徒弟刻苦就是了。
「是這樣的。」楊靜肅下臉來，梨子趕緊也收斂了笑容跟上來，聽楊靜把何念恩這幾日的遭遇說完。
「交給俺，俺去教訓他一頓！竟敢這麼對乾爹，一定要他好瞧！」說著，看了眼楊靜並不歡喜的表情，加了一句：「師父放心，俺不會讓人知道的。」
楊靜抿抿嘴，無奈道：「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去打人的。」頓了一下，又道：「當然，打一頓給個教訓也是必須的。」
「誒？」梨子迷茫：「師父，你要說啥啊，俺沒聽懂……」
「我是要讓你查一下，是誰指使他這麼做的。最近，他與誰有聯繫，他與誰有親戚或者朋友關係。這些……做得小心點，安全為上。如果對方很強，你就趕緊退。當然，我個人覺得他們應該不是什麼強人。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點，不要暴露了身份。身家清白，我才能為你謀個出身。」
「什麼謀個出身？」梨子一頭霧水。
「這個先別管。先把我交待你的事做了。你估計要多長時間？」楊靜擺擺手，忽略梨子的問題，直接問道。
「唔……兩天之內吧。」梨子算了一下，道：「要組織人，要去查，還要整理資料，我還要去查證。怎麼也少不了這個時間了。」
「好，去做吧。」楊靜點頭道：「錢你直接去我爹那兒領，別驚動別人。」
「是，師父。」梨子一揖首，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