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好多「一夜夫妻」啊
郭品文聽到殷寂忽然這樣說話,一下子愣住了,殷寂也把緬懷過去那溫婉哀怨的眼神換成了帶著仇怨的眼光。殷寂帶著一絲凄苦的腔調道:「確實,當初我和…我那麼快結婚,是要給王嬌的孩子一個名分,你阿爺怕公布了王嬌孩子的身份,向媒體公布身份,會惹來我嫂子的暗害,所以才催著我和品文結婚,萬一不行,把孩子以我收養的名義留下,也可以。但那是次要的,我,我是真心想要嫁人,想要過自己嚮往的生活,咳在想想,自己是多麼幼稚,多麼地傻,還自以為替殷家了卻了一樁心事,誰知道,自己被別人騙了不說,還整整利用了二十幾年!可憐王嬌難產死了,跟著我哥哥去了,她生前還很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可是,誰知道她前腳走了,後腳,那孩子,就…」
「就怎麼了?」聽到這裡,郭棗兒又不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是說王嬌的孩子死了,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孩子?!
「那我是誰?」郭棗兒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的,好像就在自己的嗓子眼那跳著。
殷寂一顆淚珠滴落下來:「你說呢?」
她這一句反問,郭棗兒和李凌都明白過來,按她的意思,郭棗兒實際上是郭品文和阿梅的女兒,只是被他們狸貓換太子,假裝成王嬌的孩子給抱進了殷家,這就是郭棗兒的真正身份?她就是郭品文和阿梅藉以謀奪殷家家產地棋子!
當然。李凌是不這樣認為的,郭棗兒是不是阿梅的孩子還不好說,但是郭品文絕不會這樣做,即便是這樣,也有苦衷。
郭棗兒有些受不了這個打擊。她本就是完全沒有機心的人,自然不願意相信她的父親是這樣一個陰險卑鄙地小人,若是為情而出軌,還情有可原。可是如果一開始就煞費心思,用二十年去經營一個陰謀,那這樣的父親,這樣的現實太可怕了。
郭棗兒開始抽噎起來,殷寂聽到她的哭聲,於心不忍,想要抱著她一起痛哭,卻又不得不發現她也是這事件讓自己心碎地一個起因,一時之間,對郭棗兒又是憐惜。又是尷尬,眼淚也在眼眶裡來回地打轉。
殷寂把這怨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冷冷地看著郭品文:「殷家的財產,我不稀罕。你以為把這些家當留給我,就夠了嗎?我不要,阿梅想要,就拿去好了。」她說著又看了郭棗兒一眼,心疼多過憤恨,她哽咽道:「彩兒是我的女兒。只要她幸福快樂,我就放心了。她要選擇怎樣的生活,是她的自由。但是殷氏的股份是我給她的禮物,這是約定,我不會食言。」在殷寂眼裡,殷氏集團的財產根本算不了什麼,畢竟連深愛的人都算計著自己,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麼值得留戀?
郭棗兒聽到殷寂這樣說,哭得更傷心了。她知道,如果她那阿姨真的是自己地親媽,兩個媽讓她選一個,郭棗兒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她陪著殷寂一起哭泣起來。
郭品文聽到殷寂說的那番話,心裡怎會不知殷寂這時候心裡是多麼的痛苦。郭品文隱忍著。隱忍著事情的真相,但到了這一刻。郭品文再也忍不住了。郭品文嘆息了一口,向著殷寂道:「棗兒確實是阿嬌和你哥哥的孩子。這點,我可以對天發誓。這麼多年來,我心裡,放著的只有你一個!」這一句話,卻是向著殷寂說的。
殷寂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郭品文一字一句地強調,並不像是假話,而且事到如今,也沒有這個必要。她頓時停止了哭泣,眼睜睜看著郭品文。
郭品文看了外人李凌一眼,雖然說起當年那些事情,有些尷尬,但李凌卻比任何一個當事人都看清楚了自己的真心,瞞也瞞不住了。
郭品文靠在一顆蒼天大樹,緩緩的滑下,背部倚靠著,靜靜地講述:
「這事情,還要從我和阿梅說起。阿梅是軍區文工團里的一個文藝兵,算是文工團里的頂樑柱吧,那時候,《白毛女》一些歌舞都是她領銜演的,我好歹是文工團的幹部,一來二往,肯定比較熟悉。不過,熟歸熟,那只是同事,比起感情,這一輩子,我就和王虎是兄弟。
阿嬌、王虎還有我,從小三人就像三兄妹一樣,恨不能有一條褲子都要共著穿的交情。我一直把阿嬌當成親妹妹,阿嬌很怕她哥,跟我反而是無話不說。所以,當她出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地人,就是我。
她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香港男人,和那個香港男人有了一夜情。一夜情啊,這在當時是多麼前衛,多麼可怕的字眼,尤其是我們軍人家庭。我們的父輩用血換來的安寧生活,他們怎麼都不可能接受的。
阿嬌是個單純的女孩,我覺得她肯定是被香港人騙了,在我印象中,香港這些資本主義地地方,不見得有什麼好人。更可怕地是,阿嬌居然有了那個香港人的骨肉。懷孕可是一件大事,搞不好就會穿幫地。阿嬌慌了神,才會告訴我,我當時很氣憤,我要去香港找那個男人,我一個人跑到文工團的小樹林里喝悶酒,買了兩瓶白酒,我一個人不會喝酒,卻弄了兩斤。
我喝醉了,那天晚上究竟我是怎麼喝醉的,做了什麼,我一點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阿梅的床上。阿梅是團里的台柱,一個人單獨有個房間。她把我帶回去收留我了,可怕的是,我醒來的時候,她就躺在我的旁邊。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沒想到這樣的事,也會離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要付責任,雖然我對阿梅完全沒有感覺,但是作為男人,我只有選擇責任。照顧阿梅,我必須做的。」郭品文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有些沉重,他一定在為那一天後悔吧。
李凌沒想到這一口氣,居然出來了兩個「一夜情」。他也不知自己是下意識的還是什麼,他在這個時候望了一眼郭棗兒,而郭棗兒這時候也是睜著雙眼,帶著瑩光的望著自己。
那一刻,李凌心裡觸動。郭品文這話是說給他自己聽得,但何嘗不是說給李凌聽的呢?幸運的是,李凌對郭棗兒還有著愛,這愛越來越濃烈。
郭品文繼續說著:「我還是去了香港,不過,去的時候,我已經換了一個心態。或許是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吧,我的戾氣也少了很多,我想的更多的是,是去幫阿嬌傳話,去幫她找出那個香港人。讓他負責。」
「後面的事,就像阿寂所說的。其實,我第一眼就愛上了阿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郭品文也顧不了許多,肉麻起來,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肯定風流倜儻,又是青年心性,碰到和大陸那些女性完全不同的殷寂,情竇一開,也沒什麼奇怪。但是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讓殷寂有一絲激動,可以想象,因為阿梅的緣故,郭品文可能從來沒有向殷寂袒露他真正的心扉。
果然,郭品文說完這個,換上了一臉無奈:「雖然,相處越久,我越來越覺得離不開她,可是,阿梅的事情,又讓我心裡有一個疙瘩,始終不敢輕易說愛。後來,阿嬌也來了,還告訴我,我被家裡誤會了。再之後,殷單出事,阿嬌沒了著落,我這才發現,其實我肩頭挑著兩個女人的擔子,我要為阿梅負責,但阿嬌呢,他們都以為是我犯的錯,那時候,我一下子有些失控,為什麼我可以天天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卻不能和她在一起,反而要背負這麼多責任?」李凌可以理解那一刻的郭品文,他本就是書生心性,情比理智更佔了一層,那一刻,他選擇了愛情。
郭品文在殷寂傷心的時候,向她表白了,甚至還在那樣短暫的一瞬間,拋棄了責任,帶著殷寂飛回了北京,想要得到郭喜東的承認。
可惜事與願違。
他被郭喜東趕出來了。因為一個誤會,他欠了另一個女人的債,自己的愛情不能得到認可,就連家都沒有了。郭品文在那時候付出的代價,太慘痛了。
「我還是倔強的選擇和殷寂結婚。」郭品文為他那時候的堅定而喝彩,也許他和殷寂結婚的時候,是真正的快樂,拋棄了一切的快樂。「而且我結婚,還能幫阿嬌的孩子當個備用的歸宿,我會照顧好阿嬌的。那時候,我以為我會很幸福,直到阿梅大著肚子出現在香港,我才知道,有些東西是逃不過的。」
郭品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中央的瞳孔漸漸放大,一臉扭曲痛苦…
這世上有種動物很恐怖,那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