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本不是一個喜歡女色的人,當了皇帝之後,國泰民安,安逸之餘,也不免有了床畔興緻。這天探子來報,言前隋朝通事舍人鄭仁基的女兒容貌美麗,風華絕代。

太宗聽了歡喜非常,忙問:「鄭氏女多大了?」

「大概十六七歲,」為了邀功請賞,那探子急切地說,「她已到了出嫁的年齡了。」

太宗點點頭,推開其他公事,先簽發聘鄭氏女為充華的詔書,遣特使速去冊封。

特使扎掛一番,吹吹打打,抬一頂花轎剛要出宮,正巧碰見魏徵,魏徵一看陣勢明白了怎麼回事,揮手攔住,問去聘誰家的姑娘,特使一五一十地說了。魏徵一聽,說:「此事緩行,待我出宮奏明皇上。」

連皇上都怕魏徵三分,特使也不敢拿大,只得在門房歇著等候消息。魏徵蹬蹬蹬來到大殿,拱手奏道:

「陛下作為百姓之父母,撫愛百姓,應憂百姓之憂而憂,樂百姓之樂而樂。自古以來,有道德的君王,應把百姓的心愿作為自己的心愿,吃著佳肴,就應該想到百姓有沒有饑寒交迫的時候,眷顧妃嬪時,要想到百姓有沒有娶妻成家的可能。這是一個國君應有的素質。」

魏徵上來就一大套倫理綱常,太宗聽得多了,心裡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強忍著聽完,耐住性子和藹地問:「卿又待想說什麼事?」

魏徵向殿外一指,滔滔不絕地說:

「人家鄭仁基的女兒,很久以前已許配給別下,陛下想聘她,也得先問個明白。聘一個有夫家的女子,此事若傳播到全國各地,難道百姓會認為奪人之妻是百姓父母應有的道義嗎?」

「真……真有此事?」太宗不相信地問。

「我聽說的雖不十分準確,但深恐此等事會損害聖上的名聲,所以不敢隱瞞,君王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記錄下來,傳之後代,希望陛下用心思考我的話。」

太宗被說得心中狐疑,雖然心裡不情願,但還是指示一個近侍去。速速召回冊封的使者,而後對魏徵說:

「此事朕派人調查一下,果真如你所說,朕就不聘了。」

早在太宗得知鄭氏女的美貌之前,就有人把鄭氏女弄進宮裡,冊封其為充華一事,也弄得宮內宮外人人皆知。左僕射房玄齡、中書令溫彥博、禮部尚書王珪還專門備了禮物準備恭賀。負責調查鄭氏女夫家之事的御史大夫韋挺轉了個狗尾巴圈子,回來報告說:

「鄭氏女許配給陸家,沒有確切的證據,隆重的冊封典禮還要舉行,不可中途停止。」

說著,韋挺還拿出陸生否認婚姻的證明材料遞給太宗,太宗拿過來仔細觀看,並輕輕念道:

「乃父陸康在世時,確與鄭家過從甚密,有時也互相饋贈資財,但並沒有什麼婚姻交涉。至於外人傳為約為親戚,是盲目的傳說。」太宗一看大喜,正要再發冊封的使者,但見魏徵在一旁擺手阻止,只得再徵求他的意見——

「群臣或許是順從旨意,如今陸氏親筆寫出證明,可見鄭氏女沒有許配給別人。朕還是讓冊封的使者出發吧。」

魏徵搖了搖手,堅決不同意,說:「依臣考慮,陸氏的本意是懼怕官家,他把陛下等同於太上皇。」

「為什麼?」太宗弄不明白魏徵又賣的是什麼關子。

魏徵向上方拱了一下手,以示對歸天不久的太上皇的尊敬,而後說道:

「太上皇剛平定京城的時候,看上了辛處儉的妻子,稍稍加以寵愛。但太上皇聽說辛處儉當時任太子舍人,當時很不高興,下令將辛處儉調出東宮任萬年縣令。辛處儉因此常懷憂懼之心,擔心不能保全自己的頭顱。如今陸爽認為陛下雖然現在寬容了他,但擔心以後暗加譴責貶官,所以再三自我表白,本意就在這裡,不值得奇怪。」

魏徵說了一通不算,還把太上皇當年的事扯了出來,太宗聽到這裡,氣得一時語塞,但魏徵句句實話,一時不好反駁,只得悻悻說道:

「是啊,朕先前發出冊封鄭氏女的詔書前,就應該詳查她是否已接受別人的禮聘。這是朕的不是,也是有關官署的過失,授其為充華的詔冊停止執行,就此作廢。」

朝散后,太宗心內不平,氣鼓鼓地往後殿走,及至立政殿,長孫皇后急忙迎上去,太宗甩掉朝服,嘴裡低聲說:「處處掣肘,抽機會非殺了他不可!」

長孫皇后輕易聽不見皇上嘴裡說髒話,驚訝地問道:「是誰觸怒陛下?」

「除了魏徵還有誰?」太宗手指著殿外說,「他經常在朝廷上當面污辱我,使我很不痛快。」

長孫皇后一聽,一言不發地走了。太宗脫去笨重的朝服,散了散勁,喝上一杯菊花茶,心情慢慢放鬆了許多。他見只有宮女們在跟前伺候著,不見了溫順體貼的長孫后,奇怪地問:「皇后哪去了?」

一個宮女一言不發,只是用手向殿外指了指。太宗更覺奇怪,忙放下杯子,走到殿門口,但見長孫皇後身著大事之服,鈿釵禮衣,加雙佩小綬,首飾大小華十二樹,好像朝參一樣,靜靜地站立在庭院里。太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吃驚地問:「皇后這是在幹什麼?」

長孫皇后一如朝會一樣,有板有眼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站起來奏道:

「妾聽說主聖臣忠。如今陛下聖明,所以魏徵能夠直言相諫。妾有幸在後宮充數,碰到這樣的好事,哪敢不祝賀呢?」

太宗一聽,才明白怎麼回事,忙走下台階,攙著長孫皇後進殿,笑笑說:「朕明白魏徵的忠心,怎麼會不明白呢?只是一時在氣頭上,轉不過彎來。」

「如果下回皇上還在氣頭上,是不是真的要把魏徵殺了?」長孫皇后擔心地說。

「這倒不可能。朕一向倡導諫諍,並和臣子們約定,即使是直言忤意,也決不加以怒責。今天朝上,魏徵當著群臣的面,把太上皇當年幸辛處儉妻子的事都抖落出來。朕聽了,表面上一點也不生氣,還耐心地聽他講完。」

長孫后又跪地上行了個大禮,然後又說:

「皇上固然大度,但表裡如一,虛心納諫,不急不躁為最好。魏徵他們敢於逆龍鱗,憑的是一顆忠心,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我們大唐江山社稷的持久永固啊!」

太宗頻頻點頭:

「皇后說的對,說的好,朕當記之。」

長孫皇后莞爾一笑,攙著太宗款款走進內殿。

長孫皇后是歷史上少有的賢后。傳說當年初嫁太宗時,有一次回娘家永興里,其舅高士廉的小妾張氏去找長孫后玩,突見其宿舍外有大馬一匹,高二丈,鞍勒俱全。張氏嚇得急忙回去,把這事告訴高士廉。高士廉也覺害怕,急忙找一個算卦先生搖了一卦,得了一簽曰:遇「坤」之「泰」。算卦先生掰著指頭,一五一十地解釋道:

「『坤』順承天,載物無疆;馬,地類也;之泰,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又以輔天地之宜。繇協『歸妹』,婦人事也。女位尊位,履中而居順,后妃象也。」

高士廉聽了此卦言,由驚轉喜,自此以後有意處處高看外甥女一眼,也跟定了外甥女婿李世民,最後果如卦言,李世民做了皇上,長孫氏也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貞觀八年(634年)夏天,長孫后隨太宗來到九成宮,誰知一病不起。有一天晚上,守衛九成宮的柴紹向太宗彙報,言宮外山坳里有異常火光,太宗警覺,遂披衣而起,要到宮牆上去察看。長孫后不顧體弱,強撐著叫人抬著她跟著太宗,宮司諫止,長孫后說:

「皇上震驚,我怎可自安?」

自九成宮回長安后,長孫后的病仍不見好轉,侍疾的太子李承乾對母后說:

「醫藥用盡,尊體不瘳,請奏明父皇,大赦天下,並人入道,藉以積福累德,求得上天的幫助。」

長孫后不許,對兒子說:「死生有命,非人力所支。若修福可延,吾不為惡,使善無效,我尚何求?且大赦之令,乃國家大法,佛、老異方教耳,皆上所不為,豈能以我之病而亂天下法度!」

太子李承乾還是想請大赦,但自己不敢跟父皇說,於是找到房玄齡,把皇后的原話一學,房玄齡於是又前去奏明太宗。

太宗正為皇后的病發愁,聽房玄齡傳皇后的原話后噓唏不已。為了讓病中的長孫后高興,太宗遂決定將后親生女兒長樂公主下嫁長孫無忌之子長孫沖。長樂公主也是太宗最疼愛的女兒,及將出降,乃敕所司定嫁資高於長公主數倍,魏徵聞知后,當即入見,對太宗諫道:

「昔漢武帝將封皇子,帝曰:『朕子安得同於先帝子乎!』然既然叫長公主,就應該尊於公主。情雖有差,義無等別。若令公主禮有過長公主,恐道理上說不過去,願陛下三思之。」

太宗本意是為了讓皇后高興,於是把魏徵的話轉又說給皇后聽,病榻上的長孫后感嘆地說:「嘗聞陛下重魏徵,弄不明白怎麼回事,今聞其諫,實乃魏徵能以義制主之情,可謂正直社稷之臣矣。妾與陛下結髮為夫婦,曲蒙禮待,情義深重,每言必候顏色,尚不敢輕犯威嚴,況在臣下,情疏禮隔,所以韓非為之說難,東方稱其不易,良有以也。忠言逆耳利於行,有國有家者急務,納之則天下太平,杜之則政綱紊亂,誠願陛下詳查其中的意思,則天下幸甚!」

太宗連連點頭,表示聽從魏徵的諫言,將長樂公主的嫁資降與長公主一般齊。為了表彰和鼓勵魏徵,太宗還根據長孫后的建議,遣中使拿五百匹帛以賜魏徵。

在病榻上盤桓兩年後,貞觀十年(636年)六月,長孫后病重,時房玄齡因一件小事被停職反省,長孫後向太宗諫道:

「玄齡久事陛下,預奇計秘謀,非大故,願勿置也。」望著長孫后的病容,太宗心疼不已,當即傳旨讓房玄齡官復原職。

長孫后也自知不久於人世,乃拉著太宗的手囑咐道:

「妾家以恩澤進,無德而祿,易以取禍,不要授以權柄,但以外戚奉朝足矣。妾生無益於時,死不可以厚葬,且葬者,藏也,欲人之不見。自古聖賢,皆崇儉薄,惟無道之世,大起山陵,勞費天下,為有識者笑。但請因山為壠,無起墳,無用棺槨,器以瓦木,約費送終,是亡不見忘也。」

有這等高風亮節的皇后,如今病重難醫,太宗自是痛惜不已,只得含淚連連答應。長孫后又最後囑咐道:

「再一次請陛下納忠容諫,勿受讒,省游畋作役,則妾死而無恨!」十年六月己午這天,長孫后崩於立政殿,年僅三十六歲。十一月庚寅,葬於昭陵。謚曰文德。太宗親自書寫墓誌。

長孫后曾經根據故往的故事,著《女則》十篇,其中一篇論斥漢之馬後不能裁抑外家,使與政事,乃戒其車馬之侈,此謂開本源,恤末事。書成后,長孫后常告誡左右:

「此書本是留我自己看的,沒有什麼條理章法,不要讓至尊看見。」長孫後去世后,宮司才將這部書交給太宗,太宗撫著書哀慟不已,拿著書來到朝堂,對群臣說:

「皇后此書,足可垂於後代。我豈不達天命而不能割情乎!以其每能規諫,補朕之缺,今不復聞善言,是內失一良佐,以此令人哀痛!」

太宗思念皇后不已,於是令人在宮苑中造一座高台,每每登上展望昭陵。一天,太宗引魏徵同登高台,問魏徵:「卿見陵墓否?」

魏徵默視良久,方道:「臣昏眊不能見。」

太宗乃指昭陵方向以示魏徵:「看不見嗎?皇后所葬之處昭陵。」

魏徵抹了抹眼角,說:「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原是早見哩!」太宗一聽,為之泣下,乃令毀去高台。

先後平定東突厥和吐谷渾后,太宗又把視線轉向了高昌國。高昌轄境在當今新疆吐魯番一帶,是中西交通的要道,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貞觀四年(630年),東突厥頡利戰敗被俘后,高昌國王珪文泰,曾親至長安,打開了唐與西域的通道。及至吐谷渾敗亡,麹文泰感到害怕,於是帶了許多貢物,與妻子一起來到長安,晉見太宗。太宗以禮相待,並賜麹文泰妻子宇文氏姓李。

後來,高昌王卵翼於強大的西突厥,對途經高昌的使唐的西域貢使,任意剋扣、搶奪,擾亂西域與唐朝的聯繫。不久,高昌又與西突厥聯手,進攻唐屬國伊吾,伊吾向唐廷乞援,太宗乃頒詔高昌,嚴詞詰責,並召其大臣阿史矩,入朝議事。麹文泰不聽,只是派一個長史來長安應付一下。其後,麹文泰又聯合西突厥,擊破唐的另一附屬國焉耆。太宗大怒,乃遣虞部郎中李道裕前去問罪,並促令麹文泰入朝。

麹文泰依恃西突厥的軍事力量和天遠地偏的惡劣地理環境,根本不把唐使放在眼裡。高昌王殿里,李道裕費盡口舌,麹文泰是正眼不瞧唐使一眼,即不讓座,又不讓茶,文泰只是鼻孔朝天地哼哼著:

「鷹飛於天,雉伏於蒿,貓游於堂,鼠嚼於穴,各得其所,誰離了誰還不能活嗎?」

李道裕見狀,知其不可理喻,當即離開高昌回長安,向太宗作了彙報。

太宗決定對高昌動武,乃派人去聯繫薛延陀,薛廷陀同意出兵相助,太宗乃遣民部尚書唐儉、右領軍大將軍執失思力攜帶繒帛真珍贈給薛延陀。

外圍工作做好后,但多數近臣公卿不同意對高昌用兵多,認為萬里用兵,且所經之處多為沙磧,恐難以打敗高昌,既使勝了,天遠地偏,也不好守衛。太宗力排眾議,堅持用兵,乃任命大將軍侯君集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為蔥山道副大總管,率薛萬徹、牛進達等將出兵征討高昌。

高昌王珪文泰聽說唐兵來,起初有些害怕,但等了三個多月,還不見唐兵的影子,便不以為意,他笑著對臣下說:「唐距高昌七千餘里,其中有二千里全是流沙。冬日裡風寒似刀,能把人凍死;夏天則炙熱如焚,能把人渴死熱死。行賈至此,百不及一,唐朝大軍習慣於內地生活,除非飛度,根本來不到我國。既使來到高昌城下,糧草也運不過來,那唐兵就會等著餓死。到時候我們坐著不動就把他們俘虜了,全打發到地里做苦工去。」

群臣對國王的分析深感嘆服,王殿里一片「是呀,是呀」的附和聲。高昌王一高興,傳令擺酒相賀。

所吃的肉都是現殺現宰,立即有人抓來幾隻羊,在王殿前廊下就地剝皮。一霎那手抓羊肉做成,大殿里,君臣幾十人就勢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喝!」高昌王兩手攥著酒囊對大臣們叫道,嘴裡還捎帶咕噥一句,「既為可汗,當與天子匹敵,憑什麼都讓咱聽他唐朝的!」一酒囊黑葡萄酒還沒灌完,就聽王殿外馬蹄得得,一陣慌亂之聲。王子麹智盛踉踉蹌蹌地跑進來,手指著殿外,帶著哭腔道:

「父王,大事不好了!」

高昌王手一哆嗦,酒囊也抖落在地,驚問:「怎地不好?」

「唐軍十萬大軍,已……已到了磧口了。」

磧口就是沙漠口,就是說唐軍已經兵臨高昌國了。高昌王一陣驚懼,「哇」一聲,把剛喝下的酒全吐了出來。接著又「嘔嘔」不停止咳嗽,末了,一口氣上不來,「pu嗵」一下栽倒在地上……

有人說麹文泰是嚇死的,也有人說是舊疾複發而死,但不管怎麼說,麹文泰在唐兵壓境的節骨眼上死了。其子麹智盛在這最困難的時候繼位為王,承擔起保家衛國的重任。

麹智盛也夠忙乎的,又要治喪,又要禦敵。他命令軍民把護城壕挖得更寬更深一些,把城牆砌得更高更結實一些,全民皆兵,老少齊上陣,加強城防,力圖固守。

但唐軍也不含糊,既然受盡千辛萬苦,遠涉沙漠,到達高昌國內,就充分考慮到攻城略地的各種困難。行軍副總管確行本恰是工匠出身,曾做過將作少匠,懂得器械製造,在攻打高昌城前,他在伊州柳谷附近帶領軍中工匠造了許多攻城的器械,並以山崖為假想城牆,指揮軍士們作戰前演練,邊演練並改進攻城器械,精益求精,確保攻械在戰時發揮有效的作用。

一切準備停當后,侯君集命令全軍向高昌城挺進,及至柳谷,有探軍來報,言麹文泰刻日將葬,國人咸集於彼。侯君集召開戰前分析會,諸將摩拳擦掌紛紛說道:

「麹文泰下葬之日,其國人必聚集於城外,我軍突襲而至,必將一戰而勝!」

侯君集尋思了一下,搖搖頭說:

「我看不行,天子以高昌無禮,故使召討之,今襲人於墟墓之間,非問罪之師也。」

侯君集義字當先,不願襲人於墟墓之間,乃指揮全軍鼓行而進,先拔不遠處的田城。田城人口不多,接近一萬人,兵臨城下,經過二個時辰的戰鬥,至上午時,終於拿下全城。

休整二天後,聞麹文泰的葬事已畢,侯君集乃麾軍直趨高昌,幾場小規模的戰鬥之後,大軍抵達高昌城下,形成對高昌城的合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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