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畸戀觀
一九六九年那一年,令我一籌莫展地想起了泥沼。那是彷彿每跨出一步,鞋子就會完全脫落的黏性泥沼。我在那樣的泥濘中非常艱苦地艘步。前前後後什麼也看不見,無論走到何處,只有一望無際的灰暗泥沼在延續著。
甚至連時間也配合我的步伐瞞珊而行。周圍的人早已跑到前方,只有我和我的時間在泥濘中拖沓看爬來爬去。在我周遭的世界發生很大的變化。例如約翰柯特連這些名人都死了。人人呼籲改革,彷彿看見改革就在不遠的地方到來。然而那些變故,充其量只不過是毫無實際又無意義的背景晝。我幾乎沒台起臉來,只是日復一日地過日子。映現在我眼前的只有永無盡頭的泥沼。右腳往前踏出一步。舉起左腳,然後又是右腳。我無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也無法確信是否往正確的方向前進。只知道必須往前走,於是一步一步地往前。
我踏入二十歲,秋去冬來,而我的生活絲毫不起變化。我繼續不感興趣地上大學,每周做三天兼職,偶爾重讀《大亨小傳》,到了星期天就洗衣服,寫長長的信給直子。有時跟阿綠見見面。吃吃飯,跑跑動物園,看看電影。出售小林書店的事進展順利,阿綠和姐姐就在茗荷谷一帶租了一間兩房一聽的公寓單位合住。阿綠說,如果她姐姐結了婚,她就搬出去另外租房子。我曾受邀去那裡吃過一次午餐,那是一間向陽的漂亮公寓,阿綠看起來比起住在小林書店時生活開心得多。
永澤幾次邀我去玩,每次我都以有事為理由推辭了。我只是嫌麻煩。當然我不是不想跟女孩子睡覺。但一想到只是在夜市裡喝酒,找個適合的女伴搭訕,然後上酒店的過程,我便覺得厭倦起來。對於永遠樂此不疲的永澤這個人,使我重新湧起敬畏之心。也許受到初美那番話影響。令我覺得與其跟陌生又無聊的女孩上床,不如回想直子的事更快樂。那天直子在草原中引導我射精的手指觸覺,比任何事都鮮明地留在我心中。
十一月初,我寫信給直子,問她冬暇時,我可不可以去那裡見她。玲子回信給我了。她說很歡迎我去。由於目前直子還無法順利地寫信,所以由她代筆。不過,直千的病情沒有惡化,只是像波浪一樣有起有伏,不必擔心。
大學一放假,我就把行李塞進背襄,穿上雪鞋去京都。就如那位奇妙的醫生所言,被雪環繞的山中情景的確美不勝言。我和上次一樣,在直子和玲子的房間住了兩晚,度過跟上次差不多一樣約三天。入夜後,玲子彈吉他,我們聊天。白天沒去野餐,而是三個人玩越野滑雪。穿上滑雪鞋在山裡走了一小時,不由氣喘喘地汗流俠背。空閑時間裡,我也幫幫大家除雪。那叫官田的怪醫生偶爾加入我們的餐桌,告訴我們「為何人的中指比食指長,而腳適得其反」的事。看門的大村依然談起東京的豬肉話題。玲子非常喜歡我帶去當禮物的唱片,她把其中幾首寫成樂譜,用吉他彈奏。
直子比起秋天時沉默寡言得多。三個人在一起時,她幾乎沒開口說話,只是坐在沙發上微笑。玲子代替她說了許多。「不要在意。」直子說。「現在就是這樣,聽你們說話比我自己說更開心嘛。」
當玲子借口有事外出時,我和直子就在床上擁抱。我輕吻她的脖子、肩膀和乳房,她跟上次一樣用手指引導我。射精之後,我抱看直子,告訴她說這兩個月來,我一直記得你的手指觸覺,而且一邊想她一邊手淫。
「你沒跟別人睡過?」直子問。
「沒有。」我說。
「那麼,這個也記住吧。」說看,她的身體往下移,輕輕吻我那話兒,然後溫存地里住它,用舌頭舐來舐去。她的直發散落在我的下腹,配合她的嘴唇動作來回擺動。然後我再度射精。
「你會記住嗎?」事後直子問我。
「當然,我會永遠記住。」我說。我把直子摟過來,手指伸進內褲里而去碰她的陰道,乾的。直子搖搖頭,推開我的手。我們暫時一言不發地擁抱看。
「這個學年結束后,我想搬出宿舍,另外物色房子。」我說。「我對宿捨生活漸漸生厭,而且只要打工,生活費不成問題。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一起生活?就如上次所說的。」
「謝謝。聽你這樣說,我好高興。」直子說。
「我也攪得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既安靜,環境又好,玲子也是好人。可是不宜長居。因為這裡太特殊了,住得愈久愈不容易離開。」
直子不說話,眼睛望向窗外。窗外只能看見雪"雪雲陰沉沉地低垂看,被白雪覆蓋的大地和天空之間,只露出些許空間。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說。「無論如何,我會在三月以前搬家,若是件想到我那裡去,隨時歡迎你來。」
直子點點頭。我像捧住一件容易打破的玻璃工藝品般陣陣擁住她的身體。她的手臂繞看我的脖子。我赤裸看,她只穿看一條白色的小內褲。她的身體很美,怎麼看都看不厭。
「為何我不會濕?」直子小小聲說。「我真的只混過那麼一次。在我四月的二十歲生日那天。那個被你佔有的夜而已。為何我不行呢?」
「那是精神方面的問題,過些時候就會很順利,不必急。」
「我的問題全是精神力面的。」直子說。「倘若我一輩子都不濕。一輩子都不能做愛,你還會水遠愛我么?你能永遠忍受只有手和嘴唇的性愛么?抑或你跟別的女人七林來解決性問題?」
「我在本質上是個樂觀的人。」找說"
直子從床上坐起來,套上T恤,穿上法蘭絨襯大和藍色牛仔褲。我也穿回大衣。
「讓我好好想一想。」直子說。「你也好好想一想吧。」
「我會的。」我說。「還有,你吹笛子的技巧不錯。」
直子有點臉紅,嫣然一笑。「木月也這樣說。」
「我和他在意見和興趣方面十分相投哪。」說看。我笑起來。
然後我們在廚房的桌子相對而生,一邊喝咖啡一邊談往事。她逐漸可以談一點木月的事了。她零零星星地選擇詞語來說。雪時下時停的。三天里從末見過晴空。分手之際我說我三月會來,然後隔看厚大衣抱看吻她。「再見。」直子說。
一九七0年翩然來臨,我的十多歲年代完全打上休止符,走進二十年華。然後我又踏入新的泥沼。期末考試,我比較輕鬆地通過了。因我無所事事,天天上學,不需要特別用功就輕睡鬆鬆地通過考試了。
宿舍內部發生幾件糾紛。加入學派活動那伙人在宿舍里藏起頭盔和鐵棒,為這件事而跟舍監鍾愛的體育系學生互相衝突,造成兩人受傷,六人被趕出宿舍。那件事留下很長的手尾,幾乎每天都有小衝突。宿舍內籠罩看一股沉重的空氣,大家都神經過敏起來。我也因此受到牽連,差點被體育系那班傢伙打一頓,幸好永澤進來調停才解決了。不管怎樣,這是我搬出宿舍的時機。
考試告一段落後,我開始認真地找房子。花了整個星期時間,終於在吉祥寺郊外找到一間便宜的房間。雖然交通不太方便,慶幸的是燭立一間,可以說被我撿到便宜貨了。這間類似守院子小屋的房間孤零零地養在一大片它的角落上,跟正堂之間隔看一個相當荒蕪的庭院。屋主使用正門,而我使用後門出入,可以保留隱私。一房一小廚房和廁所,還附設一個超乎想像的大壁櫥。甚至面向庭院有個套廊。房租相當便宜,條件是房東的孫兒明年可能上東京來,到時我得搬走。屋主是一對脾氣很好的老夫婦,不會挑剔什麼,叫我隨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永澤幫我搬家。他不知從哪兒借來一部小貨車,替我載行李。又照承諾把冰箱、電視和大熱水瓶送給我。對我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禮物。兩天後他也搬出宿舍。搬到三田的公寓房子去。
「我想我們暫時不會見面了,保重吧。」分手時他說。「不過,就如我以前講過的,我總覺得將來我會在某個奇異的地方突然遇見你。」
「我期待看。」我說。
「對了,說起上次交換女伴的事。我覺得還是長得不美的那個好。」
「我有同感。」我笑看說。「不過。永澤,你還是好好珍惜初美的好。像她那恃的好女孩不易找了,而且她的內心比外表更容易受傷。」
「嗯,我知道。」他點點頭。「說句真心話,要是件能在我離開之後照顧她就最好不過了。我覺得你和初美會相處得很好。」
「別開玩笑:」我啞然。
「開玩笑的。」永澤說。「祝你幸福:雖然問題很多,不過你也相當頑固,我想你會應付裕加的。讓我給你一句忠告如阿?」
「好哇。」
「不要同情自己。」他說。「同情自己是卑劣的人做的事。」
「我會記住這句話。」我說。於是我們握手告別。他向他的新世界進發,而我回到自己的泥沼世界。
搬家三天後,我寫信給直子。我寫下新居的模樣。想到從此脫離宿舍的烏煙障氣,不必再受那些無聊傢伙的無聊想法攪擾時,我就非常開心,而且鬆一口氣。我想在這個地方以更新的心情開始新生活。
「窗外是個大庭院,成為附近貓兒們的聚會所在。我一有空就躺在套廊上看貓。我不曉得究竟有多少只,總之很多就是了。於是大伙兒一同躺在那裡曬太陽。他們似乎不太喜歡我在這個偏遠的地方住下來,但是當我放下過期的乳酪片時,其中幾隻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吃了。也許不久以後我會和他們感情融洽。其中有一隻半邊耳朵斷掉的斑紋公貓,居然很像我住餅的宿舍的舍監,令我覺得彷彿現在唾院里將會開始升起國旗的樣子。
這裡距離大學頗遠,不過進入專門課程時,早上的課也減少很多,我想上課不成問題。在電車上可以慢慢看書。反而是好事也說不定。剩下的事是在吉祥寺附近找個星期三四兩天的輕鬆兼職,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恢復每天「發條的生活」。
我並不急看得到結論,然而春天是個適合開始新行動的季節,我覺得若是我們從四月起住在一起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順利的話,你也可以復學。若是住在一起有問題,我也能夠在這附近為你找房子。最要緊的是我們就在附近,隨時可以見面。當然不一定非在春季不可。若是件覺得夏天好,那就夏天吧,沒問題。關於這件事你的意見如何?可以答覆我嗎?
等我安頓一切后,我準備再去打工,除了賺回搬一球所花的費用,開展個人生活總是要花一筆錢,起碼必須買齊鍋子餐具之類。不過,到了三月就會空閑。我一定會去看你。可以告訴我幾時最方便嗎?我將配合你的時間去京都。我期盼兒你的面,等候迴音。」
兩三天後,我到吉祥寺街上遜件逐件買齊日常雜貨,在家做點簡單散食。又到附近的木材店買木板,用來造了一張書桌,同時案作鼓桌。也造了一個架子,買齊調味品,一隻出生僅半年均白色雌貓開始接近我,在我那裡吃飯。我替那貓取名叫「海鶴」。
大致上安頓之後,我在街上找到一份漆行的兼職,連續兩星期當漆工師傅的助手。薪水不錯。可是相當勞力,繹稀劑的味道令我頭昏腦脹。工作完畢吃過晚飯喝了啤酒,我就回家和小貓玩,然後睡得像死屍一樣。兩星期過去了,直子始終沒有迴音。我在揉漆途中突然想起阿線。仔細一想,我已三星期沒跟她聯骼,甚至沒通知她我已搬家。我曾向她提過我準備搬家,當時她「哦」一聲,從此沒有聯絡。
我走進公共電話亭,撥了阿綠的公寓號碼。她姐姐接的電話,當我報上名字后,她說「請等一下」,可是等來等去。阿綠都沒來聽電話。
「吱,阿綠很生氣,她說不想跟你講話"」她姐姐說。「你搬家時沒有跟她聯絡對不對?連搬去哪兒也不告訴她,一聲不響地走了,是不是?所以她氣得冒煙。那孩子一旦生氣起來就很難平復。跟動物一樣。」
「我曾向她解繹,請您替我叫她來聽好嗎?」
「那我現在解釋好了,對不起,麻煩您向阿綠轉告好不好?」
「她說她不想聽你解釋。」
「我才不幹哪。」她姐姐受理不理地說。「那種車你親自向她解釋吧:你不是男子漢馬?應該自己負起責任去做。」未法子,我只好道謝一聲收了線。之後覺得,阿綠生氣也不是沒道理。我為了搬家和賺錢安頓新居,完全沒去想阿綠。連直於也幾乎沒想。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一旦專心做某件事時,對於身邊的事就完全不顧了。
然後反過來想,假如阿綠也一聲不窖地搬了家,不通知我搬去哪裡,就這樣三個星期不跟我聯絡,我會怎樣想?多半覺得受傷吧。而且傷得相當厲害。怎麼說,我們雖然不是情侶,然而在某力面,我們比情侶更親密,而且彼此接納對方。想到這裡,我就非常難過。我最痛恨的就是無意義地傷害別人,尤其是傷害自己所珍惜的人。
放工后,我回到家裡,對看新桌子寫信給阿綠。我把自己所想的老老實實寫下來。我不說藉口也不解釋。只是為自己粗心大意的事道歉。我說:「我很想見你。希望你到我的新家來看看。」然後貼上快遞郵票,投進郵筒。
然而左等右等的,始終等不到迴音。
奇妙的初春來臨。春假期間,我一直在等回信。不去旅行,不回老家,連打工也不大願意。因為直子可能隨時來信叫我去看她的關係。白天我到吉祥寺的街上看兩套同時上演的電影,在爵士咖啡室看了半天書。不見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說話。然後繼繽每星期寫信給直子。我沒提起要她答覆的事,因我知道她不喜歡別人催逼她。我寫下漆行打工的事,「海鶴」的事,庭院開桃花的事,豆腐店的親切阿姨和食品店的壞心眼阿姨的事,以及我每天做些什麼菜的事。然而還是沒有迴音。
我對看書和聽唱片也覺得厭倦時,開始慢慢整理庭院。我向屋主借來掃帚、竹把子、籬箕和剪刀,拔掉雜草,適當地修剪叢生的樹木。只是稍微整理一下,庭院就變得相當美觀了。當我在修剪時,屋主問我要不要喝茶。我坐在正堂的套廊上,和他喝茶吃煎餅,閑話家常。屋主說他退休后,在一間保險公司擔任董事,兩年前把董事之位也辭掉在家悠閑度日。房子和土地都是祖先留下來的,孩子都自立了,所以可以悠悠閑閑地度晚年。又說他夫婦倆經常出外旅行。
「那真好哇。」我說。
「才不好哪。」他說。「旅行一點也不好玩,不如工作來得好。」
他說他之所以荒置庭院不理,是因這一帶很難找到花匠,本來自己可以慢慢動手整理的,可是最近鼻敏感嚴重起來。無法護花弄草。是嗎?我說。喝完茶后,他帶我去看儲藏室,又說沒什麼好酬報的,裡頭全景不用的東西,如果有合用的,儘管拿去用好了。儲藏室里的確堆滿各種雜物。從洗澡盆、兒童用的泳圈到棒球棍都有。我找到一部舊單車、一張不太大的飯桌、兩張椅子、一面鏡子和一支吉他,問他可不可以借給我,他說只要你喜歡就用好了。
我花了一天時間把單車上的銹刮掉,註上油,替輪胎打氣,調好齒輪,又到腳踏車店換上新的離合器和綱線。這樣子,單車漂亮得差點認不出來了。我把飯桌的灰塵清洗乾淨。重新士過漆。吉他的弦全部換過新的,鬆掉的板用強力膠黏緊。再用綱刷把銹除凈,調緊螺絲。雖然不是很好的吉他,大致上還可以發出正確的音調丁。回心一想,開始擁有吉他,乃是念高中以後的事。我坐在套而上,一邊回想以前練過的流浪者樂隊的「屋頂上」,一邊慢慢試彈。不可思議地,我居然還記得大部分。
其後,我用剩下的木板做了一個信箱,塗上紅漆,寫上名字,豎在門前。可是,在四月三日以前,信箱里的信件只有轉寄過來的高中同學會通知而已。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想參加同學會的活動了,因為那是木月和我念過的班級之故。我立刻把它扔進字紙簍。
四月四日下午,有一封信放進我的信箱,那是玲子寄來的信。信封背後寫看
「石田玲子」的名字,我用剪刀剪開封口,坐在套廊上讀信。從一開始我就預感那封信的內容不會太好,讀了果然不出所料。
首先,玲子為遲延覆信的事致歉。她說直子一直為了回信給你而內心苦苦鬥爭,然而始終無法完成。我好幾次說要代她寫,我說不能太遲回信,可是直子堅持那是私人的事,必須親自動筆,因此拖延至今。玲子說。也許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希望你原諒。
「也許你這一個月來等信等得好苦,對直子而言,這一個月也是相當痛苦的一個月。這點請你了解一下。老實說,目前她的狀況不太樂觀。她想設法靠自己的力量康復過來,可是目前尚未出現效果。
仔細一想,最初的徵兆是無法順利地寫信。大概是從十一月尾或十二月初開始的"接看開始幻聽。當她企圖寫信時,就有許多人跟她說話來干擾她。因此她在選擇詞語上受到攪擾。在你第二次來訪以前,這種狀況比較輕微,坦白地說,我也沒有深刻去想它,因為我們多少都有這種周期性的癥狀。可是當你回去以後,她的癥狀變得嚴重起來。現在她連日常會話也覺得困難。她不能選擇用詞,因此她現在非常混亂。混亂而膽怯,如聽也逐漸嚴重起來。
我們每天跟專科醫生討論。直子、醫生和我三個人無所不談,企圖正確地找出她內心虧損的部分。我提議可能的話,不妨請你加入討論。醫生也表示贊成,可是直子反對。照她的意思,理由是「我要以最美麗的身體來見他」。我拚命說服她。問題不是這個,必須儘快康復才是,但她不肯改變想法。
我以前向你解釋過,這裡不是專科醫院。雖然也有專科醫生進行有效治療,但不容易進行集中性治療。這裡的設備,目的在於為病人型造自我治療約有效環境,並不包括醫學上的治療。因此,萬一直子的病情惡化下去,只好把她轉去其他有醫療設備的醫院了,我也覺得很不好受,可是逼不得已。當然,這樣做等於為了治療而暫時「出差」,再回來這裡也是可能的。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因此完全治好而出院。無論如何,我們會盡全力,直子也是。請你為它的康復祈禱,而且照過去那樣寫信給她。
石田玲子
三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