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情依舊-02
他也微笑起來。「我們非常擅長這一切,不是嗎?」他柔和地說,伸手撫摸著她的手腕,「我們戰勝了每一個人的捕鼠夾……還有別的事情。」
她的臉上紅起來。「是的,我們曾經很優秀,」她用嘶啞的聲音輕聲說,「雖然沒有像我們希望的那樣取得全部的成功。」
「也許我們應該再試一次。」他撫摸著她的手背,感覺到她在發抖。
「當然不是再做竊賊,」他說,「我的意思是『別的事情』,看一看這一次我們能否取得勝利。」
她注視了他片刻。「如果這一次我們比以往更糟糕怎麼辦?」
「啊,寶貝……」他捏了捏她的手。
「對不起,瑞梅。」她的聲音由於激情而顯得深沉。她從他的手心裡抽回她的手。「不值得再冒一次險,」她說,「既沒有竊賊,也沒有『別的事情』,什麼都沒有。」
這時他們的詩者走過來,來拿他們的菜單,這迫使瑞梅坐回到他的椅子里,雖然他們之間的爭論還遠遠沒有結束。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刻意想吃些什麼東西,於是侍者推薦他們吃一道餐館中的風味菜:用菌香籽、迷迭香和胡椒做調味品的清蒸小牛肉,還有兩盤蔬菜沙拉。瑪歇爾與瑞梅同意待者的推薦,於是將手中的菜單遞還給他。
待者離開以後,瑪歇爾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平靜地注視了瑞梅幾秒鐘。
「你怎麼樣?」她問,「是什麼使你最終決定開始走上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這條狹窄的小路的?」
他微微一笑。「你。」
「怎麼?」她問。她的表請讓他捉摸不透。
他為自己倒滿葡萄酒,又為她斟上,然後將酒瓶放回到冰桶里。
「離開縣納以後,我想了很多事情,」他說,「重新估計了一下我的特長,問我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正是在這時,我決定在我自己還能做出選擇的時候洗手不幹。」
此外,一直在瑞梅身上活躍的扮演羅賓漢的激情也由於失去了瑪歇爾而減弱了。
瑞梅喝了一口葡萄酒。「我在義大利漂泊了六個月,直到最後決定回到美國。我來到洛杉礬,在那裡我遇到了湯姆?里特菲爾德。」
「他給你提供了一份在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工作的機會?」
「不完全是這樣。但他的確給我提供了第一份自由職業。」
他用食指的指尖在玻璃口的外沿畫著圈,希望他也能像這樣撫摸她的皮膚,希望他們沒有坐在這擁擠的餐館里,而是單獨呆在某個僻靜的地方。
「他的一個保險客戶由於最近的一次入室搶劫丟失了很多東西而要求索賠。」他說,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他們的對話中來,「湯姆對整個事件有些懷疑,他想要在付給那個客戶賠償金之前,用職業的觀點對整個事件做一個調查。」
「他需要從一個珠寶竊賊那裡借鑒一下職業的觀點?」她微笑著問。
他點了點頭。「他從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那裡知道了我的名字,那個朋友告訴他我最近剛剛洗手不幹了,有可能對工作感興趣。於是我們在一起喝了頓酒,談論起這個話題。概括地說,湯姆想讓我沿著上次那個竊賊的路線再一次闖進位於貝弗利希爾斯的那棟住宅里,他相信我不會成功。起初,我對這個計劃有些遲疑,但是報酬是豐厚的,而且他已經同當地的政府打好了招呼,於是我決定試一下。」
這一次她笑了起來。「然後呢?」
「湯姆的預感是正確的,我無法按照那個保險客戶聲稱的竊賊闖入的路線進入到那棟房子里。當我用別的方法進到房子里時,我發現他們聲明丟失的絕大多數珠寶都還在保險箱里放著呢,還有一些丟失的油畫與古老的銀器。事實證明,這是他們策劃的一個陰謀,他們想打著保險過的財產丟失的名義向保險公司索賠,好得到了大筆保險金。如果沒有我,他們有可能帶著二十五萬美元逃之夭夭。」
「不可思議。」她咕噥著說。
有片刻的時間他仍然在把弄著玻璃杯,然後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從那以後,我開始為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做一些自由調查,」他說,「檢查保險系統,調查索賠事件。」他聳了聳肩,「一年半以前,我遷居到了波士頓,為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做專職的風險評估員工作。」
她觸到了他的眼光。「以誠實的態度生活感覺怎麼樣?」
「不太壞,」他說,「就像我剛才說過的那樣,報酬是豐厚的。」他將林子放回到桌子上。「沒有國際刑曾在身後追蹤我,我可以安心地定居下來,並為未來做一個計劃……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奢侈。」
他再次觸摸著她的手,將他們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將她溫暖的掌心壓在他的掌心上,她手上傳來的溫暖的感覺立刻在他的身體里燃燒成液體的火流。
真令人奇怪,他思忖著,他身上穿的西服對他來說有些肥大了,可是此刻,有些地方卻令他感覺到綳得緊緊的。
「定居下來?」她用不信任的語氣重複了一遍,「開始為未來做計劃?」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平靜的誘惑力,他的想象力開始不規矩地跳躍起來。
「上帝,這一切變得多麼不可思議,」她柔和地說,「三年以前,那樣的單詞根本在你的辭彙表中找不到。」
他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嘶啞的笑聲。「我想我是成熟了,」他說,「過去像『承諾』這樣的單詞也會令我驚恐。」
但那是在失去瑪歇爾之前,現在他害怕的推一的事情,是他會永遠失去她。
「此外,」他補充著說,「三年以前,我所過的生活不允許我同別人保持一種長久的關係,我無法想到未來,因為現在是那樣難以捉摸。我所有的注意力,哪怕是最微小的部份,都集中在我們下一次的偷竊與躲避追捕上面。」他將她的手舉到他的唇邊。「畢竟,寶貝,」他說,聲音放得更低了,「你看到了在縣納發生的一切,當我開始用心思考而不是用頭腦思考的時候。」
他將他的嘴唇壓在她的手腕上,她的皮膚如此柔軟,而那上面卻燃燒著同樣的足以讓他窒息的火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再一次纏繞著他,將他心中熊熊燃燒的慾望之火扇成不可阻擋的地獄之火。
「據……我……所知……」她用略帶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這讓他的渴望更加強烈起來。
她將手從瑞梅的手中抽了出來,就在這時,餐館的那位侍者給他們送來食物,而哈米爾頓正穿過庭院向他們走來,比預定時間提早了幾分鐘。
「……你的心並不像你的身體那樣給我們帶來更多的麻煩。」她說。
那一夜,當電話鈴聲在十一點過一刻時響起來時,瑞梅正在看電視中播映的萊拉?戴維斯的老電影。這部電影拍攝於她的事業正如日中天的四十年代早期——《狂野的夢想論者》還是《天堂的墜落》,他記不清是哪一部了。她在這裡出色的表演讓她第二次獲得奧斯卡金獎。他用遙控器將電視的聲音放小,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瑪歇爾?安妮?奧多尼爾曾經是一個入室搶劫的慣犯?」
湯姆?里特菲爾德那明顯的波士頓口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過來,聽起來既清楚又冷漠。瑞梅幾乎可以在腦海浬清楚地想象出這個穿著燙得整整齊齊的白色亞麻襯衫,打著學生式的領帶的老闆的怒氣沖沖的樣子。
「我認為這沒有什麼要緊。」瑞梅拖長了聲音說,他將電視的遙控器扔到床上。
「她請求哈米爾頓?傑瑞特讓她負責價值兩百五十萬的珠寶的保安工作,你難道從來沒有意識到她可能重操舊業嗎?哦,瑞梅,我以為你能做得更好一些。」
瑞梅嘆了口氣。「聽著,」他平靜地說,「瑪歇爾曾經做過賊,正因如此她才可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就像我一樣。此外,她現在也早已引退了,她現在所要求的就是用她自己創造的防盜系統證明一下她的珠寶保安公司的信譽,而不是對這批珠寶有什麼覬覦之心。我認為值得讓她試一試,她對自己的安全系統充滿了信心。」
他將幾個枕頭墊在身後,然後他靠在了床頭上。
「我認為你沒有告訴過我她曾經是你的搭檔,為什麼?」湯姆問,「因為你認為值得讓她『試一試』,你是這麼說的嗎?」
瑞梅聳了聳肩。「我們以前也許曾經在一起合作過一兩次。」他伸手從床頭柜上拿過來減肥蘇打水,喝了一大口,溫熱的蘇打水灼燒著他的喉嚨。「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問題,」他將蘇打水放回到床頭柜上,接著說,「我認為你最應該關注的問題是她能不能保護這批珠寶。」
「是的,」湯姆說,「我指望著你為我解答這個問題。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告訴我,你和瑪歇爾?安妮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年,你與她的合作恐怕不只是一兩次,你們是搭檔,瑞梅。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看,你努力遊說我派你來執行這個任務讓我有些生疑。」
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的計劃順利實施的辦法。瑞梅微笑著思忖著。
當瑞梅在兩年半以前離開羅馬回到美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想要瑪歇爾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但是他不知道他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重新贏得她。
她想要他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與她建立長久穩定的愛情關係,簽訂百年相守的合同,養一群臉孔發亮的孩子。於是他接受了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的職位,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讓他的生活步入正軌。
瑞梅從來沒有失去過瑪歇爾的行蹤,他平靜地在遠處注視著珠寶保安公司的發展情況,就像他平靜地站在遠處注視著她的愛情生活一樣。在過去的三年裡,她沒有與任何人建立嚴肅的愛情關係,這給了他一絲希望,他希望她仍然關心他。
四個月以前,當傑瑞特拍賣行與前任保安公司的合同期滿以後,瑞梅給新奧爾良的一位熟人打電話,讓他向哈米爾頓?傑瑞特的耳朵里吹吹風,建議傑瑞特拍賣行啟用珠寶保安公司。
瑞梅知道,只要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給傑瑞特拍賣行承保,他就對傑瑞特拍賣行的新保安合同有發言權。他認為他應該親自到新奧爾良走一趟,在此期間他可以與瑪歇爾敘敘舊,對他們之間過去發生的事情做一些修正,並為他們兩個人創造出未來。
瑞梅唯一沒有放在心上的就是戴維斯的那些珠寶,雖然這是他整個計劃的樞紐。正是這些珠寶讓他在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里找到一個借口,打著評估珠寶風險的幌子名正言順地與瑪歇爾正面交鋒。至少他認為是這樣的,直到在五分鐘以前。
「我有些職業的好奇心,」瑞梅說,「當我看到瑪歇爾開辦了珠寶保安公司,並聲稱發明了一套防盜系統時,我忍不住想要迎接挑戰。」
「是這樣嗎?」
「當然,」瑞梅微笑了,「你認為我們計劃再次聯手重操舊業偷竊戴維斯的那些珠寶?」
「那倒沒有。」湯姆乾巴巴地說,「這些珠寶太容易讓人認出來了,許多珠寶都在萊拉出席學院獎的頒獎大會時在她的脖子上戴過,你根本沒有地方銷贓。」
瑞梅大笑起來。
「但是我還是認為你到新奧爾良有你自己的目的,瑞梅。」湯姆繼續說,「你的個人生活當然與我的生意無關,但是如果要以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的兩百五十萬美元作為代價……」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瑞梅很快地說,「如果這個防盜系統有問題,我會找到它的漏洞的。相信我。」
「你打算怎麼樣做?」湯姆問。
「像往常一樣,收集一些關於保安系統的信息,還有杰特瑞拍賣行的內部結構。這些信息需要時間,湯姆。此外,瑪歇爾的系統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或者是四十八小時之內不會全部運行起來。」
「你想什麼時候夜襲?」
「還沒有確定下來,一個星期之後,或者更長的時間。她知道我到這裡來的原因,這使事情複雜起來。」
「那些珠寶在九天之內就會運到,」湯姆說,「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也絕不能出差錯。」
湯姆平靜了片刻,似乎他正在思考著問題。
「我允許你在下星期進行,」湯姆說,「如果到那時調查報告還沒有送回來,我不得不建議哈米爾頓?傑瑞特讓他將珠寶保存在銀行的地下保險室里,直到拍賣會開始的那一天。」
在瑞海想要說服湯姆將期限延長几天的時候,湯姆掛斷了電話。
「見鬼。」
瑞梅將話筒放回到電話機上,皺起了眉頭。他只剩下七天的時間了,這點時間並不充裕,尤其是他既要檢查安裝在傑瑞特拍賣行的保安系統,又要說服瑪歇爾重新與他相愛。他喜歡迎接挑戰真是一件見鬼的事情。這一次,他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