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得里斜沃
幾天以後我往彼得里斜沃去了。現在我記不清楚是怎樣去的,我只記得柏油公路達不到彼得里斜沃,汽車走了差不多15公里土道,都是拖過去的。我們來到彼得里斜沃幾乎全凍僵了。人們把我帶進一所農舍里,可是我究竟沒能暖和過來!內心裡冷。爾後我們到卓婭的墓地去了。孩子已經被掘出來了,我馬上就看見了她……
她在地下躺著,兩手直垂著,頭向後揚著,頸上帶著繩子。她臉上的表情是完全鎮靜的,臉完全被打傷了,在一邊面頰上有打傷的黑痕。全身被刺刀刺爛了,胸脯上有凝結了的血。
我在她身邊跪下看著她……我掀開了她光滑的額上的一綹頭髮,這被傷毀了的臉上的鎮靜又一次使我驚訝。我不能放掉她,我不能使我的眼睛不看她。
忽然一位穿著紅軍戰士大衣的姑娘走到我身邊,她溫柔地、但是堅決地攙著我胳膊把我扶起來了。
「咱們到屋裡去吧。」她說。
「不去。」
「去吧,我曾和卓婭在一個游擊隊里,我告訴您……」
她領我進入一所農舍,挨著我坐下,就開始述說。我勉強地,像穿過雲霧似地模糊地聽著她。有些事我已經由報紙上知道了。她對我述說:有一組青年團員(游擊隊員)怎樣越過了戰線,他們在德國人佔領地區的林子里住了兩個星期。
他們在夜裡出來執行隊長交給的任務,白天他們在雪裡睡覺,烤火。他們攜帶了5天的口糧,可是分用了兩星期,卓婭曾和同志們分食最後的一塊乾糧,最後的一口水……
這位姑娘的名字是克拉娃,她一邊說,一邊哭。
……以後到了他們返回根據地的時候了,可是卓婭總是說做得太少,她請求隊長許可她潛入彼得里斜沃村裡去。
她放火燒了德國人佔據著的農舍和部隊的馬廄。過了一天,她接近了在村子邊緣的另一馬廄,在那裡有200多匹馬。
她由背囊里取出了盛著汽油的瓶子,把汽油灑在目的物上,彎下腰去正要划火柴,這會兒一個衛兵由後邊抓著她了。她把他推開,掏出了手槍,但是沒來得及放響,德國人打落了她手裡的武器併發出了警號……
克拉娃沉默了。那會兒農舍的女主人,看著爐中的火,忽然說:
「我能告訴你們以後的事……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我也聽了她的述說。但在這裡還是讓我們讀彼得·里多夫的通訊好啦。他第一個寫了關於卓婭的報道,他首先來到彼得里斜沃村,他追尋著新鮮的蹤跡,了解了和問明了德寇曾怎樣用酷刑摧殘她以及她是怎樣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