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孩子們怎麼辦?」史蒂文開著第一新聞網的轉播車,心情緊張地問道。
瓊莉答道:「我們在那兒等候的時候,我心裡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想我知道該怎麼辦。」她抓起手機,查詢了家住華盛頓第十六大街的維克托·加林多的電話號碼。
「為什麼?」
「史蒂文,孩子們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他們不會想不到的,綁架孩子,用孩子來控制我們,」
「我是問為什麼要找鋼琴教師?」
「因為他是個好人,因為我們可以信賴他,孩子們很喜歡他,海倫還能把他們帶到哪兒去呢?」她暫時打住話頭,注意聽查號台的錄音號碼。「因為誰也不會到那兒去找。」她撥通了那個號碼。「再說,他也很喜歡他們。」
振鈴一響,對方就抓起了電話。「維克托?我是瓊莉·帕特森。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維克托,我現在遇到了許多麻煩。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是什麼麻煩,不過你必須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現在就到我家裡去,幫助我家保姆海倫把孩子們帶到你家去。我想讓他們在你那兒呆上一陣子,因為我知道只有你那兒他們不會去——」
史蒂文說道:「告訴他要倍加小心,保護他們,告訴他們,我們愛他們——」
瓊莉都說了,那位鋼琴教師沒有細問詳情,他只是讓他們放心,說他會找到孩子們,照他們吩咐的去做。瓊莉解釋說,她要在他去之前給海倫打電話,把這個安排告訴她。
史蒂文說道:「把錢的事告訴他。」
「維克托,」瓊莉說道,「在卧室大衣櫥右邊從上向下第三個抽屜里有一隻信封,裡面有些現金,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維克托問道:「我怎麼才能跟你們聯繫呢?孩子們怎麼跟你們聯繫?」瓊莉聳聳肩,看了看史蒂文。
「我們給你打電話吧。」史蒂文大聲說。
「你們到哪兒去呢?」維克托問。
瓊莉想到的是:他們也不知道。
在她掛斷之前,史蒂文接過電話。「維克托,聽我說,你到我們家之後,到地下室我那間工作室去一下,樓梯在廚房對面,工作室角落裡有一隻上了鎖的文件櫃,你一進去就能看見。鑰匙——你仔細記著——在左側上方的大隔熱管上面。柜子里有一些錄像帶和一些裝著照片之類東西的信封,把它們全扔進垃圾袋裡,拖到你那裡。讓懷亞特幫助你,他很喜歡這種神秘兮兮的事。」
「好吧。」維克托說道,「你要我怎麼處理那些東西?」
「把它們給我,我得想想看怎麼給法。」
「好的。」
史蒂文說:「干這件事有些危險,維克托,我想讓你知道這一點。」
「沒問題,我很高興能幫上忙。」
史蒂文又強調了幾句:「不管你幹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回那幢房子,也不要讓孩子們接近它,行嗎?趕快去吧,你最多只有二個小時的時間。」史蒂文是根據特工向他們夫婦倆提問的時間判斷的,巴尼和其他人隨時都可能出來。
瓊莉又接過電話。「維克托,願上帝保佑你。」
接著他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海倫急忙拿起電話說:「我們都急得不得了。」
「海倫,你仔細聽我說,」瓊莉以顫抖的聲音說道,「我要你完完全全按照我說的去做。孩子們的鋼琴教師維克托·加林多一會兒就到,我要你……」
他們跟海倫交代清楚,沒敢再跟孩子們多說什麼。他們要趕快離開那兒,越快越好。電話掛斷之後,史蒂文感到情緒特別激動,他知道瓊莉也是如此,可是他們還有一些實際的事情要做。「我們得把這東西處理掉,我說我們不要用它來作為逃跑的工具。我們現在是開著一輛帶有第一新聞網標識的轉播車逃亡。」
「我當時只能想到這些,總不能讓計程車拉著我們逃跑吧。」
「得把它處理掉。」
「那我們換乘什麼呢?」
「我可以偷一架飛機,可是汽車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後來瓊莉想到一個辦法。「國家機場!我們可以到那兒去租一輛車。」
「我們現在是在五角大樓附近,剛剛從機場旁邊經過。我從警匪片中學到一條,不能沿他們追擊的路返回。此外,這麼晚了,國家機場已經空無一人了,汽車出租不會營業了。」
她看見高速公路上格列布路的出口標牌。「我有辦法了!」她大聲說道,「從這兒出去,上——」
他照辦了。「我們上哪兒?」
「那兒。」她指了指。「貴格路,國家醫院醫療中心。」
「啊?」
「人們把車停在急診室外面的時候,車鑰匙一般是不拿下來的。」
「我的上帝呀!」
「我不願意偷人家的車,可是——」
「用一輛帶有價值十萬美元廣播設備的一流轉播車跟他們換,這樣的交易對方也划得來嘛。」
「但願對方能同意。」
他踩下剎車,準備拐進醫院急診部那寬闊的大門。「瓊莉!」他似乎受到神明的啟示。「這輛轉播車可能會帶來方便。」
「怎麼個方便法?」
「想想看,所有這些設備。」
她也想到了。「你說得對,就像在我們私人的編輯室里一樣。」
「還具有廣播功能。」史蒂文說道。說完他就把車倒回去,又開上了高速公路。
「我們開著它能到里士滿嗎?」她問道。
他想了想。「我覺得可以,看來他們不會向州警署報案,也不會發布緝拿罪犯的詳情通報,他們會親自出馬來尋找我們的。」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她說道。
在路過波托馬克米爾斯購物區的時候,史蒂文更加擔心。「這上面的標識,」他指的是那輛轉播車,「一定要弄掉,但願這時候還有油漆店在營業。」
「是啊,買幾罐噴漆。」她表示同意。
「到哪兒去買?」
「沃爾-馬特不是通宵營業嗎?」
「你看我們在哪兒能找到一家分店呢?」
「你是開玩笑?到處都有。」
他笑了。「找到了嗎?」她看著從小工具箱里拿出來的「東海岸及其附近地區」的地圖。「戴爾市大概會有,我們就要到了。」
他們在鄧弗里斯找到一家沃爾-馬特。一個胖胖的、頭髮梳得很好的姑娘打開商品陳列網罩讓史蒂文選購。在開鎖之前,這個非常負責的姑娘讓他保證不會用噴漆去「胡鬧」。
「唔?」
「到處塗鴉。」
史蒂文拉了拉晚禮服上的領子。「我像那種在立交橋上胡亂塗鴉的人嗎?」
這話她聽進去了,她像受程序控制似的說:「沃爾-馬特極力向您推薦拉斯特-奧利姆公司生產的『美國色調』,因為他們的產品顏色絕對正宗。」
「我要白色上光漆,什麼牌子都行。」
「好的,先生。要多少?」
「五聽。」
付款花了他將近二十分鐘時間,因為只有一個收款口是開的,有不少人在排隊——他們都在這個時候買牛奶幹什麼?——而且每個人似乎都有個價格複核問題或者開票問題。在排隊過程中,史蒂文又從兩邊的貨架上拿了些糖果、太陽牌油炸土豆條和健康牌食品。他突然感到餓了,而且剛意識到他們在白宮連飯都沒能吃上。
他在停車場找到瓊莉,見她正用晚禮服里的一條小毛巾把車子外面的標識擦乾淨,於是笑著說:「要是唐·卡倫現在看到你就有意思了。」
她笑著反唇相譏道:「應當讓約瑟夫·阿布杜德知道,你是唯一穿著他做的禮服在深夜一點半鐘到沃爾-馬特買噴漆的人。」
接著他們開始動手,先把噴漆罐搖一搖,然後把漆噴到標識上。這種白漆覆蓋效果很好,跟原來油漆的顏色別無二致。他們對車牌並不擔心,因為他們知道警察是不會找他們的。他們所擔心的是,這輛用做新聞轉播的交通工具太顯眼。
兩個醉醺醺的青少年坐在一輛車裡好奇地看著他們。
上了高速公路之後,瓊莉告訴他,他在商店裡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明天,也許不是明天,而是幾天之後。」
「什麼?」他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我們,失蹤了。這次槍擊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將是一條重大新聞,不過要不了多久,新聞界就要談論我們了,他們想要我談談見到那個海軍陸戰隊員拔槍的情況,諸如此類的事。」
「而且晚會之後我們倆都沒有回家。」
她點點頭。「還有為什麼你不去開飛機,我也不到新聞部去工作了。」
「還有一輛轉播車失竊。」
「我們的孩子也不翼而飛。」
「我們不知道像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像這樣的逃亡要過多久。」
她再次點點頭,鄙夷地說:「他們真該死!逃跑的應該是他們,被迫擊的應該是他們!」
他抓住她的手。「我們需要找一個由頭,編個故事。」
她說道:「我們可不能讓世人都來尋找我們,那樣就更危險了。」
他稍加思忖后說道:「貝蒂·福特。」
「她怎麼了?」
「故事就在這裡,貝蒂·福特。你住在貝蒂·福特。」
「那個診所?」她感到吃驚,也感到好笑。可是她很快就意識到他的想法真是妙極了,是個最好的由頭。「啊哈,如果我們告訴新聞界我到貝蒂·福特診所去了——多久呢,四個星期?」
「六個星期的恢復,聽起來更像那麼回事。」
她的思緒活躍起來。「大家都會談論,不知是藥物還是酒精,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這就會起到正本清源的作用。」
「人們會以為到白宮去了一趟使你神經失常了。」
「其實也差不多。」
「重要的是,」他說道,「你受到貝蒂·福特的保護。誰也無法發現你其實並不是病號。」
「上帝呀,史蒂文,太絕了。」
他聳了聳肩,「遺憾的是我們到不了那兒。不然的話,那兒也許就是我們最好的藏身之地了。」
一小時后,他們在一個歇腳站停下車。他們上了趟衛生間,活動活動胳膊腿,吃了些做得很差的食品,做了做深呼吸。
「我一直在想,他是誰?」瓊莉說道,「我只要看到那張臉,就能認出他來。我敢起誓,他的金戒指被手套遮住了。」
「好。他們會把那隻手和我存的那些照片一張一張地進行對照,他們會看出來的。」
「他就是我在巴黎的樓梯上碰到的那個人,一定是,所以我才記住了那張臉。」
「我們得告訴聯邦調查局,去看一看那個陸戰隊員的手,看看那枚戒指,他們所需要的就是這個證據。」
史蒂文把車開上通注里士滿的九十五號公路。「我不理解的是,那些騎士們怎麼能利用這個傢伙,而且認為他們能夠逍遙法外。我是說,如果愛麗西婭·馬里斯能認出他來,那個秘密特工肯定也可以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問題上還有些不對頭。」她說道。
「可是,傳達的信息是一樣的。」
「什麼信息?」
「他們是要殺你。」
她看著他。
「還有我。」
在華盛頓威拉德大飯店一個豪華套間里,剛從白宮接受令人膽戰心驚的盤查回來的三個騎士聚集在裡面。詹姆斯驚魂未定地從客房服務人員送來的托盤裡拿了塊三明治,克萊則在卧室里專心致志地打電話,巴尼在喝酒。
克萊匆匆跑進來。「房子里是空的,看來他們已經迅速轉移了,櫃檯上的東西都沒吃,電視機開著,垃圾袋都從盒子里拖了出來,散在廚房的地上,像是遭到洗劫似的,有人匆匆把孩子帶走了。」
「有他們的線索嗎?」
「沒有。」
「問過那個照看他們的老太婆沒有?」巴尼問道。
「她也不見了。她的房東太太說,她昨晚根本就沒回去。」克萊又補充說,「哦,就像福爾摩斯的辦公室,錄像帶編輯室被清理過了,大文件櫃是空的,被掠空了。」
詹姆斯罵起來。「那些錄像帶,他們從馬里斯那裡弄到的東西。」他非常害怕,像馬上就要暈過去似的。
「我們知道他們帶走了什麼,」巴尼給他們吃定心丸說,「沒什麼過硬的證據。」
詹姆斯看著沒有聲音的電視屏幕,上面正在無休止地對白宮的事件進行報道。「在那兒我們留下什麼值得擔心的東西沒有?」
巴尼轉身對著克萊。「克萊?」
「我們的小陸戰隊員今天晚上是以聖徒為榜樣的,他甚至沒有必要為此而死去。」
「受審訊的時候他會招供嗎?」詹姆斯問道。
「只要他們不對他刑訊。」克萊向他保證。
巴尼笑起來。「你覺得他們不會?」
詹姆斯大著嗓門說:「他們可能會追問希拉里。媽的,我是會招的。」
「不要胡說。」巴尼把臉沉下來。「我是民主黨人,可是不要擔心。」
克萊說:「眼下他也許正在假模假樣地發表聲明呢,明天一早電視里就會有了,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我不知道。」正在嚼三明治的詹姆斯緊張地說。
克萊說道:「別那麼憂心忡忡的,詹姆斯。我們那個小夥子相信,耶穌為他選定了命運——就是進監獄——這樣他就可以去改變監獄里那些反基督教分子了。」
「那些反基督教分子會雞姦他,再把他殺了。」巴尼譏諷地說。
克萊得意地笑起來。「那又怎麼樣?此時此刻,他正他媽的得意忘形呢。」
「去他媽的吧。」詹姆斯提高了嗓門。「她才是威脅呢,她逃走了,帶著錄像帶,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去向。」
克萊再次讓他們放心。「我手下有幾十個人在干這件事,雷克斯的人,那些傢伙干起這種事來都很在行。」
詹姆斯點點頭。「就是那些讓他進入白宮的人。是啊,我們可以信任他們。」
巴尼說道:「我知道,你認為我不會說這種話,可是我覺得我們需要聖保羅。」
克萊轉身對芬德利說:「詹姆斯?不管你把他派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能把他弄回來嗎?」
詹姆斯開心地看著他說:「他在河對岸阿林頓區的一幢公寓里。」
巴尼發起火來:「我原以為他逃到伊斯坦布爾之類的地方去了。」
詹姆斯咬了一口橄欖。「不。我昨晚還和他共餐的。」
巴尼語氣嚴厲地說:「你們什麼?」
克萊說道:「我們命令他快躲起來。」
詹姆斯還想辯解。「他還有其他事要做,不只是為我們干,媽的,我們不能堵這小子的生路。他真在這兒倒是他媽的好事。如果想派人找到他們,派他就行。」
「在他們抓到我們之前,我們能抓到他們嗎?」
克萊點點頭。「頭腦很清醒啊。」
「我們得監視伍爾夫特工的家,監視通往匡蒂科的道路,還有他們在巴克斯縣的住處——給他們的鄰居珍妮特·愛德華茲打過電話了,給她編造了一段離奇的故事,說我非常擔心。她答應一看見他們就給我來電話。」
克萊補充道:「愛麗西婭·馬里斯老娘在紐約的住所,還會有什麼地方?」
「查爾斯·帕特森?」詹姆斯說道。
「有兩個地方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的。」巴尼很有把握地說,「一個是他父母家,一個是她母親家,他們不會躲到弗吉尼亞海灘或者亞特蘭大。」
克萊解釋道:「我們將對她的電子信箱進行監控,最好還能監聽她的電話,雷克斯是讓聯邦調查局的一個人去乾的。他認為,如果他們想跟伍爾夫取得聯繫,他可以破壞他們的通信。」
「好。」巴尼又自斟了一杯威士忌。
「胡扯!」詹姆斯唱起反調。「別想這些點子啦,我們今天晚上跟聖保羅見面,給他一道簡單的指令:找到他們,幹掉他們。」
巴尼舔掉粘在嘴唇上的麥卡倫威上忌。「詹姆斯,我們終於在某些事情上有了共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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