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縱橫七海海盜王的後代
「那麼,司空摘星拿走鑰匙有什麼用?誰在幕後主使他?」夏洛蒂的聲音依舊沉穩冷靜。
夏蓋沮喪地搖頭:「不知道,但我們都很清楚,最近幾股黑道勢力都有動作,包括亡靈守護者那群人。唉,我漸漸糊塗了,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他們又知道些什麼?簡直莫名其妙。幸好,咱們的大計劃並沒有人了解——」
夏洛蒂突然斬釘截鐵地揮手:「錯,夏蓋,你大錯特錯了!」她霍的轉身,冷冷地向我指了指,「最起碼,我懷疑陳鷹已經窺到了些什麼,才一直對月光大酒店發生的重重怪事抓住不放。當務之急,你抓緊進行那項研究,儘快把成品生產出來,然後批量加工,以滿足大計劃的需要。」
她緩慢地踱到那些天文望遠鏡前面,伸手撫摸著其中一架的鏡筒,憂心忡忡地自問:「陳鷹,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夏蓋撓了撓頭:「不如索性下手幹掉他,那就一了百了了!」
他對我的成見極深,早在金字塔大長廊的時候就已經形成。
「夏蓋,你怎麼如此不懂事?我早說過,我們對大計劃的具體步驟和結果並不十分了解,只是一步步依照祖先遺命來做,那封血書上的詞義又很晦澀——假如有聰明人能對同一件事拿出自己的見解來,實際對我們是有好處的。只要控制住陳鷹,對大計劃必定有益無害,做你的事去吧!」夏洛蒂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悅。
夏蓋一聲冷笑:「控制控制,你該不是對這傢伙動心了吧?血書上說,凡我夏家子弟,所有身心都是獻給天神的,盡其一生,都是天神的奴僕,男不可對外女動心,女不可對外男用情。否則,將淪落無底深淵,永無救贖之日。我提醒你,我們都是見過無底深淵的人,假如自己也變成那些怪物中的一員,而且不得不無休止地活下去,連自殺都自殺不了……」
他聳了聳肩,臉色慘白,彷彿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又一次堆積到眼前來。
夏洛蒂冷冷地呵斥著:「不必你提醒,我自有分寸,下去吧。」
她的目光撇向左側牆上交叉掛著的兩柄金鞘阿拉伯彎刀,再轉過臉狠狠地瞪了夏蓋一眼,再次重複,「夏蓋,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下大計劃。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夏蓋翻了翻眼睛,鼻子里冷哼一聲,掃興地轉身出去。
夏洛蒂俯身湊到望遠鏡上,小心地旋轉著調焦滾輪,專心致志地觀測著。房間里慢慢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鳥鳴聲偶爾隨風傳進來,為這段難得的寧靜添加了美妙的背景音。
很明顯,夏洛蒂姐弟有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被他們稱為「大計劃」。夏蓋、祭司大概就是這計劃的具體執行者,而前者正在做一個相當重要的研究,對計劃的成功與否非常關鍵。剛剛夏蓋提到過,是司空摘星憑空出現,拿走了鑰匙。當我慢慢回想起司空摘星與蔡小佛出現在開羅的始末,忽然覺得他們兩個心裡也有秘密,到開羅來不僅僅是躲避追殺,而是有自己的具體目標。
「是『黃金之海』嗎?」我在心裡默默自問。
黃金是地球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除掉它的貨幣流通價值外,很多心理學研究結論表明,黃金對地球人的心理影響至為重要。在中國人的古代醫術典籍中反覆提及,適度地服用金箔可以美容、駐顏、治病、延壽,可見對於黃金的全方位研究,自古以來就是科學家們共同看重的命題。
我不希望他們兩個有事,因為在處理「黃金之海」問題上,任何人都可能成為顯山露水的出頭鳥,首先被覬覦者解決掉。
「那個時刻就要到了嗎?海盜王的後代終歸要為祖先的錯誤而獻出一切,但我不想要那種結果,我還想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一直到生命的盡頭。可惜,我阻止不了,時間的齒輪決定一切,絕不會以人類的意志力為轉移。」
她捂住臉,肩頭顫抖著,無聲地抽咽起來。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夏洛蒂的情緒越來越糟糕,再度俯身於望遠鏡的目鏡上時,右手煩躁地在三腳架上連續拍打著。
驀的,玻璃窗上出現了一個乳白色的影子,手腳並用,緊貼在玻璃上。那影子是從屋頂翻身下來的,兩隻眼睛也呈現為乳白色,一定是戴了某種防護鏡所致。影子在玻璃上停留了越四秒鐘,身子下面的那塊玻璃便被劃出了一個人影,隨即向房間里跌下來。他的輕功也的確了得,貼地翻滾兩次,玻璃毫髮無損,人卻已經逼近夏洛蒂背後。
影子的兩隻袖子里倏的閃出兩柄如意鉤,鉤刃向夏洛蒂的頸后交叉切下去,手法簡潔實用,出手毫不留情。
我是被夏洛蒂的催眠術控制住的人,一剎那間,就算想救她,也叫不出聲來。
如意鉤的薄刃上閃著藍汪汪的寒光,絕對是淬上了某種厲害的毒藥。
夏洛蒂的身子陡然橫向飄了出去,像一溜淡淡的輕煙,當她在半空中洒脫地旋身時,雙手一引,兩柄阿拉伯彎刀出鞘,叮叮噹噹地格擋了影子的十幾輪追襲,同時磕飛了影子利用腳尖和膝蓋發射出的三十幾枚零碎暗器。
「是唐美?」我小小地吃了一驚,因為唐美在此時此地出現,證明蜀中唐門與夏洛蒂具有某種直接的衝突關係,這也能間接說明,夏洛蒂家族與「黃金之海」也是有聯繫的。
蜀中唐門的暗器一直都是中國江湖武器歷史上的瑰寶,姑且不論唐門人物行事的善或者惡,唯有心智發揮到極致的天才,才會製造出那樣形式多變、發射手法各異的暗器,把這種以「偷襲、暗殺」為主要用途的兵器製造得如同國慶日夜空的焰火,璀璨奪目,令人目不暇接。
與之相比,夏洛蒂的刀術則是孤冷而沉潛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狠辣而扼要,彷彿已臻化境的高明廚師,絕無花哨動作,但刀刀致命,意在刀先。
激戰中,唐美猝然一聲大喝:「住手吧!」
漫空暗器隨著這一聲消失,而她的如意鉤也各搭住了一架天文望遠鏡,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傲慢微笑。
夏洛蒂皺著眉,上下打量唐美,卻沒有主動開口。
「別亂動,我的鉤子一揮,兩架望遠鏡就會毀掉,無法補救。據說,這些東西非常珍貴,是地球上僅存的四架。你,把海盜王的血書給我,大家做個等量交換,然後我就放棄望遠鏡,帶陳鷹離開,如何?」唐美雙臂一振,望遠鏡的三腳架立刻搖晃起來。
之前進入這座別墅時,我察覺到外面的庭院裡布滿了暗哨,所以唐美能不費吹灰之力平安進入這個房間,只能說明是崗哨們有意放水。當她以為大局盡在掌握時,恰恰已經落入了夏洛蒂的圈套。
「望遠鏡對你沒用,更沒有威脅,但假如你想好好談談的話,就離它們遠一些。」夏洛蒂在書桌後面冷靜地坐下來,隨手丟下雙刀。她的身手令我吃驚,剛剛用過的刀法都出自歐洲幾大格鬥術名門,只是未盡全力而已。
唐美緩緩地向我這邊移動,但夏洛蒂立刻出聲制止:「唐小姐,別碰他!否則,只需要零點零一秒時間,你就死定了!」
突然之間,四個紅外線瞄具上發射出的紅點恐怖地鎖定了唐美的眉心和前胸,全部都是由另一扇窗戶里透進來的。我的猜測沒錯,唐美的潛入早就進入了對方的監控之下。
唐美忽然驕傲地抬起了頭,微笑著盯著夏洛蒂:「你不會殺我的,因為只有我,才能幫你解開『普羅米修斯之火』的秘密。那是一個異變與死亡的秘密,沾惹上它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或者是生不如死。其實,我倒很想看看,像夏洛蒂小姐那樣高貴美麗的女孩子,一旦變身為——」
夏洛蒂陡然舉起手,捂住耳朵大叫:「不不,別說了,我不想聽!」
書房裡出現了突然的冷場,只有那四顆殺人的紅點微微閃爍著,映亮了唐美的眉心。
良久,夏洛蒂才從失態中冷靜下來,按了桌角上的電鈴,澀聲吩咐:「送兩杯咖啡進來,另外,我有要緊事處理,禁止任何人騷擾。」
唐美收起如意鉤,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我旁邊的沙發上飄然落座。她握著一些對大局舉足輕重的籌碼,所以非常有資格與夏洛蒂談條件。那四顆紅點晃了晃,重新落在她身上,但隨著夏洛蒂揮手作勢,紅點馬上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一個穿著灰色阿拉伯長袍的女人送進來兩杯咖啡,然後又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
「說吧唐小姐,你想做什麼?在開羅、埃及乃至非洲大陸上,只要我想,就什麼都做得到,包括進入法老王的秘密墓穴里去。而你,最好能認清形勢,老老實實地蟄伏起來或者乾脆為我工作。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喝茶,不必劍拔弩張地激鬥了,豈不更好?」
夏洛蒂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毫無誇大的成分。以她今日的勢力,要留住唐美、剿滅進入非洲的唐門餘黨,僅僅是舉手之勞。
「血書、帶走陳鷹,就這麼簡單。」唐美笑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扼住了唐美的咽喉。
「哈哈哈哈——」夏洛蒂也笑了,但突然皺著眉收聲,「你知道那血書代表了什麼?那是海盜王的遺物,是我們家族安身立命的最高信仰。你提這樣的要求,無異於要基督徒們放棄上帝的十字架一樣,是絕對辦不到的。」
「那麼,只有等到最後,再看結果了?」唐美似乎對這樣的結局早有準備。
「好,等你們蜀中唐門過來的人全死光了,你大概也就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了。」夏洛蒂針鋒相對,幾句話之間,兩個人把對方的退路全部堵死,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以夏洛蒂在非洲黑白兩道上的能力,圍殲千里迢迢趕來開羅的唐門人馬,不會是太難的事,但因此帶來的無窮後患卻是每個人都能想到的。在華裔江湖的歷史上,蜀中唐門有十幾次被強敵圍剿得人丁凋零、奄奄一息,但只要給他們喘過一口氣來,馬上像荒原上的野草,即使只剩幾條草根、幾顆草籽,也能苟延殘喘下去,一夜之間,綠遍山野。
所以,「永遠不要看輕蜀中唐門」這樣的古訓,是每個江湖人物都會熟記的。
唐美驀的長嘆了一聲,右手一舉,書桌上的一杯咖啡凌空躍起,落入她的手裡。
「你就不怕我在咖啡里下毒?」夏洛蒂冷笑著端起另一杯咖啡。
「下毒?你或許忘記了我的身份吧?蜀中唐門制毒、下毒的本領天下無敵,哪裡是你們非洲小國的人能夠明了的?」一談及這個話題,唐美的傲氣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在以毒殺人的領域裡,唐門的人的確有這種傲視群雄的資格。
「非洲人?不,我的祖先當年駕駛著骷髏幡海盜船縱橫七海的時候,沒有人敢在他們面前說這樣的大話。做為西班牙海盜王的後裔,我們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會比蜀中唐門低多少。唐小姐,現在是天下大同的時代了,固步自封的人只會無端惹人恥笑,不是嗎?」夏洛蒂捏著小巧的銀匙,輕輕攪動咖啡,頭雖然低垂著,但聲音里也透出凜然不可侵犯的豪氣。
驀的,極遙遠處傳來一陣轟轟隆隆的悶雷聲,玻璃窗跟著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顫慄聲,剛剛被唐美割破的那塊玻璃抖了幾下,猛的落地,碎裂成數百片。
「是地震?」我的反應很快,整幢別墅都在震顫著。稍近處的街道上,十幾輛高級轎車的報警器一起響起來,形成了一陣怪異的雜訊大合唱。樓外的院落里,有幾個非洲女僕慌亂地大叫奔跑,但隨即被另外的人彈壓下來,不敢發出第二次叫嚷。
「最近開羅的地質學家聯名發出地震警報,許多市民不以為意。現在好了,有這種微震提醒,那些高枕無憂的官僚和市儈們可以正視科學家們的研究了——」夏洛蒂和唐美都沒有表露出吃驚的樣子,但後者似乎一直都在沉思,連夏洛蒂的話都沒回應。
第一次震感過去后,我感覺窗前的望遠鏡有些異樣,但一時之間還找不到可疑之處。
唐美霍的站起來,腳下滑步,再次逼近望遠鏡。這一次,夏洛蒂快她半步到達,彎刀橫架在前胸,擋住了唐美的去路。
就在夏洛蒂身後三步之外,有一架望遠鏡的鏡身上突然閃出一道白關,利箭一樣上穿屋頂。我的心猛的被觸動了,因為這種強烈到無以復加地步的白光幾乎是地球上不存在的,與我那晚在金字塔附近看到的強光有得一比。
望遠鏡不過是金屬和玻璃鏡片的組合體,自身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只是忠實地向使用它的人提供幫助。所以當我看到那白光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衝上去把望遠鏡抓在手裡,看看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洛蒂啊的一聲大叫,半轉身向左,眼角餘光應該能瞥見那束白光。她當時的表情給了我無比深刻的印象,半張著嘴,眼睛瞪得滾圓,手裡橫架著的雙刀也失去了力道。如果此刻唐美藉機進攻的話,肯定會輕鬆得手,但她是正對著望遠鏡的,正在急速前進的腳步驟停,驚詫地咦了一聲,振臂一躍,從夏洛蒂頭頂飛過,落在望遠鏡旁邊。
「不要碰那東西!」書房的暗門被轟然撞開,夏蓋與祭司雙雙沖了進來,同時舉起雙手,企圖制止唐美。
一股淡淡的紫檀香氣正在書房裡悄無聲息地瀰漫著,但這四個人都處在高度緊張之中,誰都無暇顧及這一點,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望遠鏡上。白光過後,一切都恢復了平靜,鏡身上也再沒有什麼異樣之處,這一點從唐美的失望表情上就能夠看得出。
「別碰望遠鏡,否則就永遠別想活著走出別墅。」夏蓋氣急敗壞地掃了一眼窗前的玻璃碎片,惡狠狠地警告唐美。祭司永遠是站在他身後的,沉著臉不說話,但雙眼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唐美摁在望遠鏡上的雙手。
唐美冷冷地聳了聳肩,放棄了對望遠鏡的進一步探索:「好吧,我不碰它,你們兩個,最好現在就退出去,我跟夏洛蒂小姐還有事要談。」
夏洛蒂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著,剛剛的激動還沒有平復下來,微微喘息著問:「談什麼?想要血書絕不可能。我已經說過,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你帶自己的人馬離開此地,不要打任何歪主意。」
唐美攤開雙手,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淡淡一笑:「其實,我們可以做個等價交換的,譬如,我用『普羅米修斯之火』來換血書——總之,江湖上大事小事,都脫不開『事在人為』四個字。只要大家有誠意,什麼死結都能解開,不是嗎?」
她的話令夏蓋「哈」的一聲冷笑起來:「什麼?『普羅米修斯之火』在你手裡?別開玩笑了,別開玩笑了,哈哈哈哈……」
我試圖從唐美臉上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希望能分辨出她是不是在撒謊。關於「普羅米修斯之火」的傳說已經在江湖上流傳了近百年,沒有人說清它的用途,但卻都把它當成了無敵勇士的試金石。
「真的?」一直保持沉默的祭司突然插言。
唐美目光一轉,輕蔑地從祭司身上掠過,鼻子里冷哼一聲,對這個問題不予作答。
「真的?」夏洛蒂沉思了一會兒,重複著這個問題。一瞬間,她、夏蓋、祭司三個連續交換著神秘的眼神,我注意到夏蓋的眼底充滿了壓抑不住的狂喜。三人之中,只有他的江湖閱歷最淺,也最沉不住氣,所以無形之中會泄露許多夏洛蒂的秘密。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能提供的是『普羅米修斯之火』的確切下落。我的人已經跟蹤到那件寶物的持有者正從藏邊雪山向這邊趕,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當他進入唐門的包圍圈時,活擒奪寶不是難事。我堅信,『普羅米修斯之火』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落在唐門手裡,那樣就可以向閣下交換血書了。」唐美說這些話時非常冷靜,我看不出任何撒謊的跡象。
「不可能,不可能,她在撒謊——」夏蓋提高了聲音,正要向前邁步,腳下突然一軟,搖晃著倒了下去。夏洛蒂伸手去扶他,卻一個踉蹌,與夏蓋同時倒地,雙手無奈地在半空揮舞著。
唐美猛的一吸鼻子,覺察到空氣中的異樣香氣,本來想舉手捂住口鼻,但手腕剛剛抬起,便第三個倒地,無法掙紮起身。
「抓……住她……抓……」夏蓋鼓足力氣,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含糊不清的半句話。現場只有祭司還堅強地挺立著,冷眼旁觀著面前接二連三的變化。
唐美連續貼地翻滾,躲進牆角里,然後低下頭,咬住左側袖口上的一枚扣子。幾秒鐘后,她的精神立刻有了明顯的恢復,用力一掙,把那枚扣子咬掉,嚼了幾下,用力咽進肚子里。我能夠猜到那是一種解毒的良藥,只不過是偽裝成扣子的樣子隨身攜帶,正是為了應付現在這種意外中毒的危急情況。
「誰下的毒?是……什麼毒?」她的臉微微泛紅,畢竟被人偷偷毒倒以後還辨別不出那是什麼毒藥,實在是件給唐門丟面子的糗事。
祭司驀的邁步向前,不理會倒地的三人,堅定地走向剛剛發出白光的望遠鏡。他的雙腿一直在打顫,但仍舊一直向前,湊近鏡頭,全神貫注地觀察。
「是……天神降臨的……時刻了……嗎?」夏洛蒂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祭司無暇回答,雙手各抓住一個調焦轉輪,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做著最後的微調。那種古怪的香氣忽遠忽近,忽濃忽淡,難以琢磨。以我的經驗判斷,令三個人軟癱在地的毒藥里摻雜著尼泊爾出產的多種草藥,只有強烈的麻醉作用,卻不會致命。
「我什麼都看不到。」祭司凝神觀察了五分鐘之久,終於放棄望遠鏡,萬分沮喪地轉過身,面對夏洛蒂和夏蓋,「天空、雲圖、宇宙塵都在急速變化,但我看不到天神的影子,什麼都沒有。也許我們該重新計算天神降臨的時間,然後對比血書上的遺言,看看『黃金之海』會不會在這個一百年內重啟?」
他長吸了一口氣,向夏蓋跨出一步,再吸一口氣,又跨出一步。同樣是中毒,他的內力深厚,自然能夠支撐得長久一些。
夏蓋和祭司闖入后,並沒有隨手關閉書房的門。一陣冷風吹過,一個戴著灰色墨鏡的女人突然出現在門口。她只停了幾秒鐘,迅速地看清了房間里的一切,馬上大步走向望遠鏡。
「攔住……她……」夏洛蒂吃力地下了命令。
距離望遠鏡最近的是祭司,而他也相當明智地返身後退,準備格擋那位不速之客,但對方輕揮左手,一道玄妙的紫色光影倏的飛了起來,在祭司胸口一晃,砰的一聲,祭司的身體倒飛八米,大力撞在牆上,然後臉朝下落地,嘴裡狂噴出一大口鮮血。
沒有人能阻止那女人接觸望遠鏡,而且她也像祭司一樣,俯身觀察,通過望遠鏡凝望著廣袤的太空。
「終於還是來了。」這句話她是用尼泊爾語自言自語的,我曾在喜馬拉雅山區多次獨力執行任務,對當地的少數民族語言稍有涉獵,能夠聽懂比較簡單的短句。
「誰是——海盜王的後代?」她霍的轉身,大聲地用英語問,同時目光落在了夏洛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