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綄鄰低頭打量自個兒身上的泳衣,不禁皺起眉頭。深藍色的泳衣素雅得出奇,甚至
連個花朵圖案都沒有。
罷了,她朝鏡中的自己做個鬼臉。以她干扁的身材,穿什麼都一樣,反正也沒什麼
曲線可言。
真的沒有曲線嗎?她再次細看鏡中的人影,同時擺出撩人的姿勢,學起寫真集的模
特兒來。
其實也沒那麼差嘛!她的胸部雖然不大,卻很挺啊!小巧玲瓏,正適合某個人的大
手……
「你不覺得維持這種姿勢對你而言太辛苦了嗎?」秦穆文涼涼的聲音自入口傳來,
搞得正自鳴得意的綄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像座雕像般的桿著。
「我看你就別再逞強了吧,枇杷樹是不可能長出木瓜來的,你還是認命點抱著你僅
有的財產,勉強湊合著看算了。」穆文毒鏢一支一支地射過來,射得綄鄰又是一陣氣絕。
「你懂不懂禮貌啊?!」綄鄰快氣炸了。「進門前不是都應該先敲門的嗎?」混帳
毒蘋果,一聲不響的出現,想嚇死人啊。「敲門?」秦穆文揚起嘴角,嘲弄的看著她。
「麻煩你告訴我,這兒哪裡有門,我又該敲哪裡,大理石牆嗎?」他涼涼的提醒她此刻
的所在地。
綄鄰尷尬的發現到他們現正在游泳池更衣室外的前廳,鑲著十八K金的豪華明鏡反
映出對峙的男女,二十一公分的身高差距似乎正告訴綄鄰,她輸走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突然出現嚇人啊。」而且還射出毒針刺人,真是太過分了。
「是哦,都是別人的錯。」秦穆文嘲諷的看著她憤然放下的雙手。之前,它們還維
持著原先的可笑動作。「你若不是人想當上A片的女主角,早就該發現你已經遲到了,
哪還輪得到我出場嚇人。」
怎麼說來說去都是她理虧?算了,她決定再次棄械投降,只求趕緊完成任務走人。
「對不起遲到了。」她主動求和。「現在可以開始我們的『模擬課』了。」
自他龐大的身軀旁經過,她試著抬頭挺胸。口頭上敗戰就已經夠可恥了,氣度上千
萬不能輸。
秦穆文則是揚起一邊的眉毛看著她的驕傲姿勢。勇氣可嘉,可惜實力不足。
「你怎麼穿得像小學生一樣?」他跟在綄鄰的身後,欣賞她修長的背影。
小巧而微翹的臀部就像是一粒成熟的水蜜桃,美麗極了。
「抱歉得很,我只有這一件泳衣。」綄鄰忍住怒氣,自顧自地往前走。
「果然是一塊酸乳酪。」他語帶惡意的批評。「不過也對啦,憑你近乎小學生的身
材,的確滿適合穿這類泳裝。」
混蛋,混蛋,大混蛋!干扁一點又怎麼樣?他不知道這年頭流行的正是她這一類的
美女嗎?更何況她又不是真的瘦,只是纖細點,這是拾家的遺傳,她又有什麼辦法?
忍耐、忍耐,就當他是欲求不滿的瘋子好了。看在他沉默寡言又陰鬱,鐵定追不到
女朋友的份上,就原諒他一次吧。反正話又打不死人,頂多傷到自尊心便是。
「怎麼,你對我的批評沒意見?」這倒怪了,通常她都會跟他辯個面紅耳赤,今天
風度卻出奇的好,是發燒了嗎?
「除了對我的身材大作文章之外,你就沒有更好的說詞嗎?」她被他激得停住了腳
步,猛然回頭,雙手奴腰。「我向你保證,你這麼狠毒的說話方式,不要說是女孩了,
就連蟑螂也會被你嚇跑。」
「是嗎?」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興味盎然。「那我還真得讚美你的堅強耐力,
居然比蟑螂還更能生存,不怕我這罐強力殺蟲劑。」
她投降,再也不想和他說話了,反正說來辯去都是他贏。她真懷疑他大學修的不是
商業,而是法律,就連正牌律師也沒他的口才銳利。
「隨便你怎秦說啦,只要快點開始,早早結束就行了。」她徒然轉身,繼續跨步前
行。
這麼快就想擺脫他了?秦穆文停下來注視著正走得像在閱兵的綄鄰,心中湧起一股
難言的苦澀。他真笨,為何在她面前,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口出惡言,惹得她火冒三丈,
只想快點離開他身邊?
他忘了白天和夜晚基本上是不可能碰在一起的。然而命運卻給了他這次機會,讓他
感受光與熱,唯有綄鄰才能給他這般感受。
而今這機會恐怕也是白給的了。笨拙如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放自己,讓她知道
鋒利的諷刺其實只是他的保護色,真實的他和她一樣,同樣有顆脆弱易感的心。
「秦二少爺。」站在泳池邊的綄鄰火了,這粒毒蘋果在發什麼呆?「你到底下不下
水?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她哼道,享受著難得佔上風的滋味。所以說嘛,人生最爽快
的時刻就是看別人哀求的時候。
「就來。」綄鄰顧問趾高氣揚的模樣,教秦穆文不由得綻開一個惡作劇的笑容,一
掃方才的憂鬱。要比誰佔優勢是不是?哈,也不想想自己是旱鴨子一隻,竟敢挑釁他這
個游泳高手。
他邊走邊將浴衣脫掉,露出完美的體魄。呈倒三角的體格說明了他一定時常運動,
才能完全沒有一絲贅肉。
這種體格她見過,同出自秦家人--她姊夫。
綄鄰不自覺的吞吞口水,對於這類曠世美男子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只能瞪著走過來
的秦穆文發獃。
他怎麼從沒發現他的赤膊有這麼好用?上回綄鄰好象也是這樣的表情。也許今天的
戰略真能成功也不一定。
「你準備好了嗎?」他在她面前站定,一臉促狹的看著她。
「準備好什麼?游泳嗎?」她一頭霧水。
「不,是吃水。」沒有絲毫預警,綄鄰發現自己正掉入水深兩米的深水區內。
這混帳,竟絆她一腳!不過她沒時間抱怨,因為池水正塞得她滿鼻、滿口。
她驚懼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一直在往下沉,捕捉不到氧氣的肺快爆炸了。
她就要死了嗎?死在毒蘋果的惡作劇之下……就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候,她的肺部奇
跡式的獲得氧氣補充--透過秦穆文的輸送,她獲得了寶貴的空氣。
只不過這寶貴的空氣來自於他的親吻,他正摟住她,在水中打波兒。
這書面美得就像夢幻,綄鄰陶醉的想。不過她的幻想沒能持續多久,因為秦穆文正
拖著她往水面游去,將她拉離足以今她沉屍池底的深水區,游往淺水區。
一直等他們浮出水面,氣喘如牛的綄鄰才想到要開罵。
「搞什麼--」她才說了三個字,便發現自己又經歷了一次同樣的封緘。
秦穆文正以有始以來最狂熾的熱情,完全投注於這個熱吻上頭,席捲她的理智。不
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綄鄰邊響應他的吻邊想著。她只是他的戀愛顧問,怎麼可以逾越了
尺度,亂了分寸?
可是……她的舌尖好熱,身體好熱,周圍的水也好熱,幾乎快要沸騰。
「綄鄰。」
這是他的聲音嗎?她抬起困惑的眼,看著全然陌生的激情在他的眼底沉澱。配合著
沙啞的嗓音,就像夏夜裡低鳴的梵音,引誘著朝聖者的追隨。
「你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嗎?」他支起她的下巴,認真的望進她的眼底。
她搖頭,一點也不知道他的意圖。
「我想愛你,徹底地愛你。你願意嗎?」
她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但是他認真的眼神迷惑了她。眨巴著清澄的大
眼,她無意識的點了點頭,殊不知這等於是給了他一張通往天堂的機票,只等著帶她一
同飛翔。
他笑了,也安心了。帶著魅惑的眼神,秦穆文勾釣著綄鄰尚處混沌階段的眼睛,邀
她一同共舞。
綄鄰發現自己很難抗拒他的邀請;他琥珀色的眼睛此刻猶如閃爍的金幣,歡迎她前
往鞠取。她無法剋制的往下掉,掉入他的情慾國度……
秦穆文以為自己到了天堂。他極其小心的脫下她的連身泳衣,露出雖小但堅挺的胸
部。胸前的兩朵蓓蕾似乎正在等待他的探訪,而他也毫不猶豫的將它們含入嘴裡,採取
其芳香。
陌生的吸吮教綄鄰一陣錯愕,他在做什麼?為什麼她的胸部變得如此敏感,彷佛一
朵正歡迎貴客採擷的花朵?
「別這麼做……」她好怕。在他身下的她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自己,就連聲音也跟著
不同。「不要拒絕我,綄鄰。」他的雙手不斷的挑逗著,捧著她的乳房搓揉。
「你剛剛答應過我的,不是嗎?」他雙手的大拇指技巧性的繞著她的乳暈打圈,教
綄鄰又是一陣痙攣。
「可是--」「沒有可是。」他已經聽夠了她的拒絕和逃避,他要的是她的首肯和
貼近。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無法再等下去。「把自己交給我,你不會後悔的。」
不待她的回答,他再次低頭進攻她的蓓蕾,同時借著水的浮力抬高她的臀部,讓她
感受他股間的燥熱。
那堅硬是什麼?綄鄰並不真的傻到不了解它代表的真正意義,但那堅挺卻是陌生的,
似乎只出現在她最愛看的言情小說里。
為何現實和小說會差這麼多?!綄鄰驚懼的發現到連身泳裝已經在他的魔指下褪去。
就在她的慌亂中。
「住--」她再次被封住了抗議。借著水的浮力,秦穆文輕而易舉的分開她的雙腿,
在那其中探索……
熱吻,狂索。
綄鄰發現自己的意志逐漸癱瘓,抗拒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搭上他的肩膀,隨著水波
浮沉。
這鼓舞了秦穆文,使他更加深他的探索。隨著池水的載浮載沉,他吻遍她全身,抬
起她的臀與他的慾望相連。
「我愛你,綄鄰。」隔著薄小的泳褲,灼熱的慾望呼之欲出;他堅決控制住自己的
身體,不讓自己的慾望嚇壞她。
愛她?他一定是騙人的呢。他討厭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愛」她。
這一定又具他的惡作劇,就跟推她入水一樣。
「騙人。」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嚴厲,但在情慾的催化之下,她發現那很難做
到。「是真的,綄鄰。我真的愛你。」雖然選在這種時刻表白是有些荒謬,但他實在想
不出還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適合。
一向視她為低下階層的秦二公子竟會對她傾訴愛意?他不是一直嘲笑她的低能,還
說她是較乳酪嗎?又笨又窮是他最愛消遣她的一句話,雖然他從未將它們合起來用,但
意思卻相同。
如此一位得理不饒人,且視她為干扁四季豆的秦氏貴公子,居然會對她大表愛意,
必定是在捉弄她,她才不會上當呢!
只是……為什麼她會對她的惡作劇大起反應,甚至浪蕩的響應他的挑逗,同時希望
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好羞愧,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尊心也跟著適時的冒出頭。
「綄鄰?」秦穆文驚訝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她的眼淚怎麼說來就來?
迷惑中,他放開了她,也給她脫身的時間。
「這又是你的另一個遊戲嗎?秦二少爺。」她氣憤的拍打水面,濺起朵朵的水花。
趁著他末能解決被池水洗眼的痛苦前,她撿起漂浮在水上的藍色泳衣飛快的套上,往游
泳池的門口奔去。
正往游泳池走來的秦嘯文冷不防的和綄鄰撞個滿懷。
「怎麼啦?綄鄰。」他扶住差點跌倒的綄鄰,同時驚愕的發現到她眼中的淚水。
「嘯文哥!」哇的一聲,綄鄰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在秦嘯文的懷裡徹底崩潰。
「乖。」秦嘯文一頭霧水的輕拍她的肩膀,怎麼送個文件來也能送出綄鄰的淚水?
看樣子文件只有暫擱在一旁,先送綄鄰回家再說了。
「別哭,嘯文哥先送你回家好不好?」「嗯。」綄鄰像遇著救命浮板般死命攀著他;
埋在他胸膛里大哭特哭。
「好了好了,有嘯文哥在,一切就沒問題了……」
遠去的人影猶如兩隻相互依偎的幼鳥,如此溫馨的畫面卻看人了秦穆文盈滿嫉妒的
心。
※※※
俱樂部里正舉行著練習賽,擁擠的人潮幾乎擠滿了整個拳擊台的四周。
「再給他一拳!」
此起彼落的叫喊聲好不熱鬧。台上打成一團,台下明成一片,整個俱樂部瞬間變成
了職業擂台,個個忘情的呼喊著。
「老戴掛了。」劉宇剛朝秦仲文揚揚眉,示意又有一個不怕死的挑戰者,不幸敗在
他三弟的手下。
「意料中的事。」秦仲文聳聳肩,滿不在乎的拿起一罐冰涼的啤酒,順便也丟給他
一罐,劉宇剛俐落的接住。
「下一個挑戰者是誰?」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拉開啤酒的拉環,互相挑眉。
「不知道。」」秦仲文順手拿起一條毛巾擦汗,表情輕鬆。「反正不管是誰,鐵定
會被嘯文打得像貓頭般又扁又圓。」
「那可不一定。」劉宇剛吹起一個長長的口哨,興味盎然的看向擂台。
「我打賭你二弟一定能打下嘯文那張得意的臉,幫咱們爭口氣。」維持半年之久的
冠軍頭銜即將有場主的希望,他們這群好事之徒又有好戲可看,在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
原則下,不鬧實在可惜了。
「穆文?」秦仲文停下動作,驚訝的看著正喧嘩不已的拳擊台。「真的是穆文。」
他微微的雙眉,不懂他那深居簡出的二弟為什麼突然出現在俱樂部,而且還挑這個時間。
「他發什麼神經?」秦仲文滿懷憂心的看著正在戴手套約二弟。他看起來不太對勁,表
情比往常陰鬱、危險了。
「幹嘛這麼緊張?」劉宇剛不解。「你二弟打打拳也不犯法,更何況他本來就是會
員。」只不過這個會員不常看見就是。但他的大名可從沒被遺忘過,因為他是整個俱樂
部的希望--唯一能打敗綉文的希望。說起來是有些缺德啦,不過每個人都希望好好欣
賞一出兄弟鬧牆的戲碼,特別是以團結著名秦氏兄弟的演出。
「你不懂。」秦仲文的眼底凈是擔心。「穆文不太對勁。」充滿了肅殺之氣。
「哦?」他倒看不出來他哪兒不對勁。不過伊森是人家的大哥,自然有他的道理。
鈴聲響起,預告著第一回合即將開打。此時圍在擂台邊的俱樂部會員叫得更狂了,
他們作夢也沒想到,久違了的戲碼會重新上演。上回他們打得難分難解,最後還是由秦
嘯文小勝一拳,抱走了年度總冠軍的獎盃。秦穆文撈了個第二名,排行老大的秦仲文則
是殿後,得到季軍獎盃。第四名不用說,就是立志要打倒秦氏兄弟的劉宇剛。只不過他
這個願望從沒實現過,而且恐怕終其一生也無法實現。
他們是拳擊台上的王,誰也打不倒--除了他們自己。
就算秦嘯文十分驚訝二哥的突然出現,他也沒機會表現出來。因為秦穆文充滿殺意
的右直拳毫無預警的朝他的臉部重扣而來,逼得他不得不彎腰閃避,以逃過這記可能會
打掉他一顆門牙的重拳。
搞什麼?竟連走步的時間都不給!
幸運躲掉一詞重拳的秦嘯文這回不敢再掉以輕心,因為他二哥那副表情擺明了非打
得他滿地找牙不可,迫使他只好繞著圈子不斷地走步,盡量讓對方找不出防守的空隙。
他究竟是哪兒得罪二哥了?秦嘯文納悶著。欠他錢?沒有啊。身為秦家的一分子,
別的沒有,最不缺的便是錢。搶他女朋友?這更離譜了。視女人為蚊蟲的二哥哪來的女
人可供他搶奪?更何況他也不興那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不到年終絕不出現約二
哥會突然出現在俱樂部的練習賽,還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
但他沒空細想,因為緊跟著的一詞左勾拳迫使他直覺的出拳擋掉,向後退步,再次
兜步繞圈。
「你二弟是怎麼回事?這隻不過是練習賽,他那副樣子卻比年終決戰還認真。」
劉宇剛有些詫異的看向擂台上對峙的兄弟,一藍一紅的手套正你一拳、我一拳的誰
也不讓誰,看得出原本節節退讓的秦嘯文也火了,卯起來跟他二哥拚個你死我活,樂壞
了場邊看戲的會員。
「賽門,幹掉他!」一大票樂於看見秦綉文吃瀉的會員齊聲為秦穆文加油,大喊他
的英文名字。
秦穆文揚起紅色手套致意,現場登時一片喧騰。
「傑瑞斯,讓他輸!」秦綉文的支持者也不少,全下海充當起拉拉隊,一個勁兒的
喊著他的英文名字,要他給秦穆文好看。
受到鼓舞的秦嘯文也不客氣的揚揚藍色拳擊套,表示他聽見了。現場氣氛頓時沸騰
到頂點。
「你那兩個弟弟瘋了。」劉宇剛搖頭苦笑,拿起啤酒一仰而盡。
「是瘋了。」秦仲文也跟著灌下啤酒,若有所思的盯著拳擊台。
「嘯文的脾氣本來就差,易受挑釁這點大夥有目共睹。但你二弟?」劉宇剛有點不
敢置信的搖搖頭,滿臉疑惑。「我記得他一向老成持重、沉默寡言,有時我還以為他有
自閉症呢。怎麼他今天看起來一副比嘯文環火爆的樣子?」
說起來,秦穆文算得上是秦氏新生代中最沉穩的中流祇柱,也是秦氏企業的安定力
量。
「死火山不見得就會永遠沉寂。」秦仲文語帶玄機的笑笑。「若遇到足以引爆它的
力量,它照樣會噴出岩漿,熔化地表。」那力量便是愛意、激情、嫉妒。
「我懂了。」劉宇剛恍然大悟。結了婚的伊森果然柔和許多,要是在以前,他連吭
都不會吭一聲,甚至還會跟著大伙兒起閱。
愛情的神奇在他身上全都看得見,莫怪乎織敏想盡辦法非讓他落人情網不可,活生
生的題材嘛。聽說她那本影射伊森和綄芷戀愛故事的小說賣得不錯,改天他一定要買一
本回來瞧瞧。
「我猜,穆文就是那座死火山?」劉宇剛看向站在擂台上蓄勢待發的高大人影。
他俊秀的臉上寫滿了難懂的訊息,猶如一座瀕臨爆發邊緣的火山。只不過這座火山
的威力沒人知道,因為還沒爆發過。
秦仲文挑眉,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不打算阻止?」劉宇剛有些驚訝於他的冷漠,伊森的行事永遠教人摸不清。
「不打算。」秦仲文懶懶的回答。「我沒興趣當炮灰。穆文發起狠來可比我要凶上十倍,
我不想當綉文的陪葬品。」依穆文兇狠的氣勢看來,嘯文輸走了。
「你就這麼確定嘯文一定會輸?」依他看,穆文才可能是戰敗的那一方。
「要不要賭?」秦仲文發出挑戰書,挑戰他的智能。「我打賭穆文一定會贏,跌破
所有人的眼鏡。」
「賭了。」劉宇剛接受了賭約,他就不信穆文有這麼強,能夠打倒號稱台灣拳壇新
希望的綉文。要不是秦氏的家世太顯赫,他早該改行去為國爭光了。
「好極了。」兩個男人一個擊掌,賭局成立。「你等著派人去亞馬遜河撈食人魚給
我打牙祭吧。我可以告訴你,你輸走了。」秦仲文蹺起二郎腿,涼涼的放話。
「別太肯定。」劉宇剛也跟著蹺起二郎腿,優閑的響應。「等你輸了以後,再煩惱
該上哪兒去找食人花供我觀賞也不遲。」
「走著瞧。」秦仲文哼道。
他十分清楚他二弟的煩躁所為何來,又是為誰。就在不久前,他才將同樣焦慮的綄
鄰編入旗下,收她在秦氏辦公大樓跑腿打雜,以安撫他焦躁的情緒,同時也為穆文爭取
下一個進攻的空間。
真累啊。他從沒想到要當一名稱職的紅娘竟是這麼的難。莫怪乎以前家族成員曾一
個接一個出現,就怕敲不醒他這類頑固的腦袋。
不過他雖任性、頑固,至少他知道去掌握他想要的東西。方式或許不甚正確,最低
限度也不會表錯情。
糟就糟在穆文不但表錯情,而且還選錯時機。對綄鄰來說,其實他就跟陌生人沒兩
樣。空有吸引力卻從未互相了解,真可謂是《傲慢與偏見》的現代混音版。只是多加入
了情慾、暴躁和嫉妒罷了。
讓他發泄一下也好啦!秦仲文幽默地想。不過他三弟必須倒霉點成為穆文炮轟的對
象就是了。誰要他沒事安慰人家的心肝寶貝,還一路摟著人回家。
「shit!這是什麼情形?!」原本蹺著二郎腿的劉宇剛這下不蹺了,站得比天還高。
「你二弟今天是吃了興奮劑還是催力丸?打得跟頭牛似的!」他長眼睛以來還是第
一次親眼目睹有人打拳跟打罪犯一樣。猛烈的出拳,打得台灣拳壇新希望變成拳壇新生
兒,無力招架。
「別懷疑。」秦仲文悠哉的起身,淡淡地看著秦嘯文的狼狙相。
「這就是秦家人表現兄弟愛的方式。」從小到大,他們一有什麼麻煩全賴這種方式
解決。久而久之,自然深諳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的道理。像他,早已接近淘汰邊緣。
「學著點吧。」他輕拍劉宇剛的肩膀,好心的勸道。「下次要記住別跟熟悉內情的
人打交道,結果會恨慘的。」「我記住了。」劉宇剛苦笑,他早該知道伊森從不打沒有
把握的賭。「你要去哪兒?」他好奇的看著正走向拳擊台的秦仲文。
「救人。再不去按鈴,恐怕我那毫不知情的可憐小弟會被穆文打成肉餅。」
他瞄了戰場一眼,「哦,戰況慘烈!幸好我沒笨到攪局。」
擺動著健碩的軀體,秦仲文悠悠哉哉的走到鈴前按下結束鈴,救了嘯文一命,留下
滿臉失望,卻又同時煩惱該上哪兒撈「原裝食人魚」的劉宇剛。
不知道他要的食人魚是公的還是母的?
※※※
「休假去吧。」
坐在皮椅上的秦仲文淡淡的宣布這個命令,惹得正看向窗外的秦穆文一臉不快。
「這算是強迫休假嗎?」他挑起眉,十分不悅大哥的干預。
「你要這麼想也無可厚非。」秦仲文聳肩,右手約五根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桌。
「最近你太累了,休息一下也好。」
「不比你當時累。」秦穆文立刻反擊,提醒他和綄芷同居時的瘋狂行為。
「這是揭瘡疤時間嗎?」秦仲文也老大不爽,相當厭惡別人提醒他所做過的蠢事。
「我承認當時很瘋,但至少我沒失控到痛揍我兄弟出氣的地步。」他涼涼的諷刺,滿意
地看著一層薄暈覆上三弟俊美的臉龐。
「你知不知道,昨天要不是我及時按了結束鈴,綉文就要被你打成殘廢?
你怎麼好意思去打一個毫無關係的無辜者,只因為他胡裡胡塗安慰了你的心肝寶貝?」
他的話成功的射中紅心,引起秦穆文的羞愧。他是不該怪綉文,他也知道他被打得
冤。但該死的,要控制嫉妒又談何容易?尤其是長年以來,他已經習慣用冷漠來包里所
有的情緒,要他大聲的說出自己的妒意,他做不到。「我對不起嘯文。」他低聲承認。
幸好嘯文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急,不會記恨。「你對不起的不只是嘯文,還有我和綄芷
的苦心。」秦仲文乾脆把話挑明,省得大夥心結愈見糾纏。
「大嫂?」秦穆文愣了一下。「這關大嫂什麼事?」為何除了嘯文外,其他人都知
道他喜歡綄鄰的事?
「關係可大了。」秦仲文淡淡的介面,表情瞭然。「綄芷知道你喜歡綄鄰,現在正
卯足全力將她圈在身邊,以免白雪公主鐵了心,打定主意遠離秦家人。
托你的福,現在只要是姓秦的全都變成了毒蘋果,就連織敏也難逃歧視。」
有這麼嚴重?
秦穆文刷白了一張俊臉,眼神暗了下來。他知道綄鄰絕不會原諒他那日在游泳池的
行為,但沒料到竟會牽連到無辜的大哥和織敏。他這個罪魁禍首還有什麼話好說。
「回宜蘭老家吧。」秦仲文勸道。「爸那邊也有些事需要你回去處理。而且你也可
以乘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重新整理腦中紛亂的思緒。」
宜蘭老家……那的確是個好主意。至少那裡離台北有一段距離,不會提醒他,他正
和綄鄰呼吸同樣的空氣。
「我從今天開始休假。」秦穆文腦海里開始浮現出老家的建築、庭園和他專屬的谷
倉。不知道家中的傭人有沒有好好照顧他收留的流浪犬?但願他們仍舊健康,就像上回
他回家時一樣活潑。
「好。」秦仲文的眼中蘊含著一道不易察覺的精光,一閃而逝。「我待會兒就打電
話通知老爸你即將回家的消息。」
秦穆文點頭,轉身跋向門口。在踏出總經理辦公望之前,在他身後的秦仲文開了口。
「穆文,大哥知道你是個死心眼的男人,一旦認定了對方就絕不會輕易地改變初衷。
但愛情是需要了解的,你不開放自己,讓綄鄰有機會了解你,她如何能理解你的感情?
你和我一般驕傲,卻無法像我一樣任性。在別人眼裡,你這種性格或許稱為穩重,但在
綄鄰眼裡則變成了恐怖,所以她才會到處躲你。」
僵直的背影說明了他的確射中紅心。知弟莫若兄,偶爾下海扮演天使也不錯。
「愛她,就從互相了解開始。你知道她的一切,卻不允許她靠近你的心扉,這是非
常不公平的,你知道嗎?」
沒回答,就當他明白好了。
「驕傲並不適合在愛情的國度里生存,唯有開啟心門才能得到曙光的照耀。
穆文,打開心門吧!從現代貴族的陰影里走出來。或許你並不承認,但你的確孤芳
自賞。並不是表面上的平民化就可以,真正的象牙塔來自你心中。唯有放下僵化的驕傲,
你方可能得到救贖。」
他是在等待救贖嗎?或許吧。若不是的話,就不會愛上綄鄰,懇求她的青睞。
「你得到救贖了嗎?大哥。」秦穆文淡淡地間。雖看不到大哥的表情,他卻可敏銳
的感覺到他關愛的眼神。
「我得到了。」在愛情使他拚棄了驕傲,卻得到了永恆的生命。
秦穆文的回答是悄悄關上房門,頭也不回的走出秦氏辦公大樓。
他懷疑自己還有得到救贈的機會,除非發生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