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大概過了幾個小時——也許只是她感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貝拉被一陣鐵絲網蓋移開的聲音吵醒。那股次生人的甜膩氣味飄蕩下來,壓住了刺激、潮濕的地氣。

「你好,老婆。」貝拉只覺得四肢一緊,被他提了出來。

只是瞄了一眼他淺棕色的眼睛,貝拉就明白現在不是一個測試底限的好時機。他的表情古怪,笑意顯得過於激動,他的心理失衡絕不是個好兆頭。

貝拉雙腳一落地,他就甩開繩索,任她跌進懷裡:「我說了『你好』,老婆。」

「你好,大衛。」

他滿足地閉上眼睛,他喜歡她喊他名字的感覺:「我有些東西給你。」

他並沒有解開她身上的縛繩,而是帶著她來到房間中央的不鏽鋼桌子前,用手銬將她銬在桌邊。她知道外面應該還是漆黑一片。在白天的時候,他很鬆懈,不會綁著她,因為她根本跑不掉。

次生人打開門走了出去,一陣拖曳和碰撞的聲響之後,他拽著另一個虛弱、站立不穩的平民吸血鬼走了進來。這個男性的頭無力地垂在肩膀上,彷彿脖子斷了一般。雙腳拖在後面,腳趾著地。他穿著原本高檔的黑色長褲和開什米毛衣,不過早就被撕扯得破破爛爛,浸透了鮮血。

貝拉的呻吟哽在喉中。她不住後退,直到身上的鎖鏈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無法忍受虐待的場面,真的看不下去。

次生人拽著男性吸血鬼來到桌前,逼迫他平躺到桌上,用鎖鏈緊緊扣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上,把盡頭的介面處用鐵扣扣住。當平民吸血鬼的混濁目光落在貨架上擺放的各種刑具時,他變得驚恐,用力牽扯鐵鏈,鐵桌發出了刺耳的「咯吱」聲。

貝拉遇上了他的那對藍色眼睛,他著實被嚇倒了。她本想安撫,卻也知道那樣做並不明智——那個次生人就等著看她的反應呢。

他隨後拔出一把刀子。

看到次生人殺手撲了上來,桌上的吸血鬼發出尖利的驚叫,可大衛只是挑開他的毛衣,讓他的胸口和咽喉露出來。

貝拉試圖抵擋,但對血液的渴望在胃裡深刻攪動。離她上次進食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也許有好幾個月。巨大壓力下的身體負荷也意味著她極度需要從男性身上吸取血液。

次生人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過來,手銬隨著她的腳步在桌子的扶手上滑動。

「我覺得你現在大概很渴了。」殺手的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抹過,「所以我抓來這傢伙喂你。」

驚訝之餘,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沒錯,他就是我送你的,你的禮物。他很新鮮、很年輕,比關在管道里的那個強多了。只要他還能服侍你,我們就暫且留下他的命好了。」他撥開她的上嘴唇,露出鋒利的獠牙,「媽的……你看看,這些牙齒已經在變長了。你很餓對不對,老婆?」

他一把抓住她的後頸,重重地吻她,舌頭鑽了進來。貝拉勉力將腹中湧上的反嘔收回去,一直熬到他終於抬起頭。

「我一直在幻想,那是怎麼樣的感覺,」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漫遊,彷彿在傾訴愛慕情長,「會不會讓我硬起來。我也不確定,畢竟即使我想它硬起來也無能為力。我希望你能保持純潔,不過你必須喝血,對不對?不然你就會死。」

他把她的頭壓向那個男性吸血鬼的喉嚨。貝拉抗拒不從,於是次生人輕笑著,湊到她的耳邊說:「這才是我的好姑娘,要是你心甘情願地貼上去,我反而會因為嫉妒狠狠揍你的。」他用空著的左手愛撫她的頭髮,「現在,喝吧。」

貝拉注視著另一個吸血鬼的眼睛。哦,上帝啊……她的心在顫抖。

男性吸血鬼已經停止了掙扎,一動不動地瞪著她,眼珠幾乎要蹦出來了。儘管饑渴無比,她卻無法忍受從他身上吸取血液的念頭。

次生人用力捏緊她的脖子,聲音變得陰狠:「你最好趕快喝,我費了不少麻煩才把他抓來給你的。」

她只得張開嘴,嗓子乾涸,舌頭像砂紙一般:「不要……」

次生人拿刀尖對著她的眼睛:「再過一分半鐘,無論如何,他都要出點血。如果由我來動手,他就活不了多久。所以呢,說不定你會願意嘗試一下呢,老婆?」

淚水浸濕了她的眼睛,惡行令她膽寒和不安。

「對不起。」她低聲向被捆住的男性吸血鬼道歉。

次生人的手掌自左側按下來,將她的頭向後壓。貝拉的上半身翻折過來。次生人抓住一大簇頭髮,不讓她輕易倒下。他拉扯得很用力,貝拉不知道他的刀會刺向哪裡。

「你不該道歉。」他拍拍她的臉頰,手指在她的酒窩上鑽洞,「你只可以擔心我,明白嗎?我在問你,明白嗎?」

「明白。」她喘不過氣。

「明白,然後呢?」

「明白,大衛。」

他抓起她的另一隻手臂扭到背後,一陣扭痛從肩膀處襲來:「跟我說你愛我。」

憤怒不知從何而來,在胸中如火焰風暴般熊熊點燃。她永遠不會對他說那個字眼,永遠不會。

「跟我說你愛我。」他大聲嘶吼,沖她命令道。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朝他亮出獠牙示威。她的舉動讓他無比興奮,完全失了控。他開始氣得發抖,呼吸變得急促。有一瞬間,他本能地做出戰鬥的姿態,想要揍她,但那樣子更像是準備好做愛似的,如同在重複那段他賴以為生的過去一般,他喜歡動手打她。他告訴她,他之前的女人不如她那麼堅強,常常挨不過多久就會昏過去。

「跟我說,你愛我!」

「我,鄙視,你。」

他揚起手,握緊拳頭。貝拉毫無畏懼、堅定不移地和他對視。她顯得冷靜無比,準備好了迎接打擊。兩人僵持了許久,身體組成心形的兩個半弧,經由名為暴力的絲線被捆綁到一起,而那個男性吸血鬼在身後的桌上低聲嗚咽。

突然間,那個次生人將她一把抱住,把臉埋進她的脖頸里。「我愛你,」他喃喃道,「我非常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我的媽呀。」有人答道。

次生人和貝拉同時望向聲音的來源,拷問中心的門被打開,一個白髮殺手站在門口,呆若木雞。

接著他縱聲大笑,說出了三個字,引發了後面的戰鬥:「舉報你。」

大衛瘋狂地追在那個次生人身後,衝出了屋外。

貝拉沒有一絲猶豫。趁戰鬥爆發之際,她動手去解鎖住平民吸血鬼右腕的鎖鏈,推開那些鐵夾,分開鏈條。兩人並沒有交流,她解開了他的雙手,然後去松右腳踝。男性吸血鬼也瘋狂拽動左側的身體。一解開束縛,他就從桌上跳了下來,緊盯著銬住貝拉的手銬。

「你救不了我,」她阻止道,「只有他有鑰匙。」

「我不敢相信,你還活著,我聽說你……」

「快走,快點逃啊……」

「他會殺了你的。」

「不會,他不會的。」他只會讓她痛不欲生,「走啊!他們不可能一直打下去。」

「我會回來救你的。」

「回家去。」他張嘴還想辯駁,她急切地催促,「該死的,快閉嘴,注意聽。如果有機會,告訴我的家人,我沒有死。走啊!」

男性吸血鬼艱難地閉上眼,深呼吸了兩次……隨後解體傳送。

貝拉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她一下跌坐到地板上,銬在桌沿的手臂懸在腦袋上方。

外面的戰鬥聲陡然停歇,然後是一段沉寂,接著一道閃光和爆炸聲。她可以確定,她的那個次生人贏得了戰鬥。

哦,天啊……這下子糟糕了,這將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一天。

薩迪斯特站在貝拉家門外那片白雪覆蓋的草坪上,一直拖到最後一刻,這才解體傳送離開,回到黑劍兄弟會居住的怪物般龐大的沉悶哥特式建築里。這棟豪宅看上去就像直接從恐怖電影里搬出來的,檐上矗立著無數石像鬼,投下層層疊疊的陰影,窗戶上的玻璃支離破碎。石頭假山之前是座庭院,停滿了汽車,還有布奇和維肖斯守著的保安室。一道足有六米高的圍牆將整座莊園圍攏,雙重大門和一系列不懷好意的驚喜設置則將未被邀請的訪客拒之門外。

薩迪斯特來到主屋的鐵鑄大門前,推開了一邊,走進門廊。他在鍵盤鎖上按下一串密碼,立即獲得了進入許可。走進前廳,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珠寶般燦爛的顏色、金色的穹頂、狂亂的馬賽克地板就像那間煩雜的酒吧,令人煩躁無比。

他聽見嘈雜的聲音從右邊的餐廳里傳來。銀質餐具碰撞瓷器的「叮噹」聲,貝絲輕聲細語,瑞斯在笑……接著,瑞基那貝斯一般的男低音插了進來,也許是瑞基做了個鬼臉,所有人都笑了,笑聲雜糅起來,彷彿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在閃耀。

他沒有興趣摻和到兄弟們的交談里,也不想和他們一道用餐。現在他們全都知道他在貝拉房子里逗留的事,知道他像個變態一樣待在裡面。在兄弟會之間,總是保守著這樣那樣的秘密。

薩迪斯特跨上寬闊的樓梯,一步兩個台階。他越走越快,兄弟們用餐的聲音也漸遠漸小,這份安靜正適合他。走到樓梯頂,他轉向左邊,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擺滿羅馬和希臘神話人物雕塑,運動員和戰士的大理石像被嵌進牆裡的燈光照亮,潔白的大理石四肢和胸膛和血紅的牆面上形成反襯。如果走得快些,感覺就好像你坐在車內,而他們像行人一般紛紛從身邊經過,儘管他們並不曾移動半分。

他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打開門,一股冰冷空氣形成的氣牆撲面而來。他從來不開暖氣或是空調,正如他從不在床上睡覺,也從不用電話,或是在那張古董寫字桌上放任何東西。他唯一需要的就是那個衣櫥,因為他會在裡面卸除武裝,而且武器和彈藥都保存在衣櫥后的防火保險柜里。外面的步入式衣櫃里什麼都沒有,四件襯衫和三套皮裝掛在一起,挨得很近,空蕩蕩的衣架和黃銅圓球看上去單薄而易碎。每次進去換衣服的時候,他總會不由得想到骨架。

他脫掉衣服去沖澡。他還是覺得腹中飢餓,卻更喜歡讓自己保持在這樣的狀態下。飢餓的痛覺,口乾舌燥……用自己的強大控制力將它們拒之門外,也幫助他找到一份心安。見鬼,要是有辦法能讓他擺脫睡眠,他絕對會毫不猶豫。還有那個該死的嗜血……

他只想從內而外一塵不染。

從噴淋頭下出來,他拿過推子在頭上快速推了一遍,讓短髮緊貼著頭皮。他赤著身子,感到一陣寒意,動作因為缺少進食而遲緩,直接走回地鋪。站在疊成兩疊、像邦迪創可貼一樣捲起的床毯中間,他想起了貝拉的床。那是一張雙人大床,一床的素白:白色的枕頭和床單,寬大的白色麵包形床墊,床腳用的是白色勾邊。

他經常躺在她的床上,聞著她留在床上的氣味。有時候,他甚至會在床墊上翻滾,感受身下傳來的柔軟,簡直就像是貝拉在撫摸他的身體,甚至好過親手撫摸的感覺,儘管他根本無法忍受讓任何人觸碰自己。但他期望能讓貝拉感受一次他的肉體,只要一次就好。觸碰的人換作是她,或許他就能夠忍受了。

他的目光轉向床墊一側地板上的骷髏。眼窩處是兩個黑色的空洞,讓他回想起這對眼球瞪著自己時的樣子。骷髏牙齒之間有一條約摸六十厘米寬的黑色皮帶,上面銘刻著紀念逝者的古老悼詞,不過下半截的牙齒已經不見了。

他躺了下來,腦袋枕在骷髏旁。過去的記憶在閃回,帶他回到了1802年……

這個奴隸依舊沒醒。他仰躺在地上,渾身作痛,卻想不起原因……一直到他回憶起,自己前天晚上剛剛經歷了轉化。肌肉在膨脹、骨頭在變粗、身軀轉化變成巨人模樣,各種疼痛讓他在隨後的數小時里跟個廢人一樣不能動彈。

奇怪,他確信自己脖子和手腕處疼得很不一樣。

他睜開了眼睛,天花板高高在上,有細長的黑色鐵條嵌在石頭裡。他轉過頭,看到橡木門上豎著更多粗厚的鐵條。還有牆壁上,滿是鐵條……地牢?他在一間地牢里,為什麼會這樣?他最好趕快去幹活……

他試圖坐起身來,小臂和小腿立刻刺痛起來。他瞪著雙眼,身體抽搐……

「你注意點。」是鐵匠在叫喚,他正往每個奴僕奉獻血液的地方印上黑色圓環標記。

哦,敬愛的聖女,不可能,不該是這樣……

這個奴隸開始反抗,想掙脫鉗制他的鐐銬。身旁的另一個男性吸血鬼抬起頭,惱火地罵他:「待好了,我可不想因為別人的過錯挨鞭子。」

「求求你……」奴隸的聲音不太正常,很深沉,「行行好。」

接著他聽到一個女人清脆的笑聲。這座房子的女主人進入地牢。長長的白色絲質睡衣拖在身後,覆蓋了石頭台階,一頭金黃色的燦爛長發披到肩上。

奴隸不由低垂下眼,意識到自己未著寸縷,臉上羞愧漲紅,滿心希望用什麼東西遮擋自己。

「你醒了。」她說著來到他身邊。

他感到難以置信,女主人怎麼會屈尊來看望像他這樣卑微的奴隸。他不過是個在廚房裡打雜的小子,比替她打掃私人廁所的女僕還要低賤。

「看著我。」女主人發號施令。

他照做了,只覺得一切都和他所知道的相違背。過去,他從不被允許去直視主人。

他在她的眼中讀到了震驚。女主人打量他的眼神,是其他女人從來沒有過的,貪婪寫在了那張精緻俏麗的臉上。黑色眼瞳里神采閃動,那是一種他無法解讀的意圖。

「黃色的眼睛。」她自言自語,「罕見,好漂亮。」

她的手落在奴隸赤裸的大腿上。他感到很不自在,畏縮著逃避她的撫摸。不對勁,他心想,她不應該摸他的那裡。

「你可是給我帶來了萬分驚喜啊。其他不說,我得好好賞賜那個把你送到我面前的人。」

「女主人……我懇求您,讓我回去工作吧。」

「哦,你當然會的。」她的手滑向他的骨盆,放在大腿和髖骨交接處。他嚇得跳了起來,隨後聽到鐵匠的輕聲詛咒。「果然是上天的恩賜啊。今天,因為某個不幸的意外,我的血奴死了。等他住的地方翻新完之後,你就搬進去。」

奴隸幾乎停止了呼吸,他知道那個被她一直圈養起來的男性吸血鬼,因為他常送食物到地牢去。有時候,當他把托盤交給守衛時,會聽見古怪的聲音從厚重的牢門後面傳出來。

女主人一定是察覺到了他的恐懼,因為她俯低了身子,近到能讓他聞到香水氣味自她的皮膚飄來。她輕笑著,似乎品嘗了他的驚恐,而且這份美餐讓她很滿意。

「確切地說,我等不及想要你了。」她轉身離開時,瞟了一眼鐵匠,「記著我和你說的話,不然我會在凌晨把你送到外面去。還有不要紋壞了,他的皮膚可不能不完美。」

血奴的文身很快就完成了,鐵匠帶走了唯一的一支蠟燭,留下奴隸一個人被捆在桌上,落入黑暗裡。

他的命運已被決定,絕望和恐慌讓他驚嚇不已,他現在成了最最底層的生物,只為了餵養別人而苟活世上……或許只有紀事聖女才知道,會有什麼等待著他。

過了許久,房門再次打開,燭光在他的眼前晃動,他的未來已經來臨——披著黑袍的女主人,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他們的同性取向也廣為人知。

「給我清潔一下他。」她命令道。

女主人欣賞著別人替他清洗身體、塗上橄欖油。隨著燭光晃動,她繞著他的身子左右打量,一直沒有停下腳步。奴隸顫抖不已,厭惡這兩個男人的手在他的臉上、胸口和私處恣意來回抹動。他滿心惶恐,害怕他們會對他做那骯髒的勾當。

清洗結束之後,高個子男人說:「女主人,需要我們為您試用嗎?」

「今天晚上他歸我一個人。」

她脫掉黑袍,輕盈地爬上桌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奴隸。她的手在他的肌膚上探秘……

好幾個小時之後,女主人終於癱軟在奴隸的懷中,呼吸依舊沉重,說道:「按住他的頭。」

其中一個男人上前,手掌按在奴隸的前額,用另一隻手輕撫他的頭髮:「真可愛,真軟,看看這頭髮的顏色。」

女主人的臉埋進了奴隸的脖子里,狠狠咬住。利齒的尖利和吸血時的疼痛讓他大叫起來。之前,他也見識過男女之間互相吸血,看上去很正常。可脖子上傳來的痛楚讓他頭暈目眩,她越是用力吸吮,從他的血管里奪取血液,他就愈發頭重腳輕。

他一定是暈過去了,因為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女主人已經抬起頭,滿足地舔著嘴唇。她從他的身上爬下來,披上長袍,三人隨後就將他留在黑暗當中。沒過一會兒,他認識的幾個護衛走了進來。

這些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不久之前,他們還友好地交談過,因為他將麥酒也分了一些給他們。可現在,他們只是收斂目光,一言不發。他只能望著自己的身體,塗在他分身上的軟膏依舊起著效果,他的私處粗壯挺拔,令他羞愧難當。

上面還殘留有几絲光潔的液體,讓他簡直作嘔。

他迫切地想向其他幾個男人訴說,這不是他的錯,他也想命令這塊不聽話的肉塊變回去。可就在他苦惱不已、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守衛們鬆開他的胳膊和腳踝,把他從桌上放了下來。他剛站起身,立刻癱軟在地,因為在桌子上被禁錮了長達數小時之久的緣故,而且這才是他轉化之後的第二天。沒有人幫他,他只能自食其力,努力挺直身子。他明白,其他人現在根本不想碰他,也不想接近他。他想要找些東西遮掩,但他們用鐐銬將他束縛住,不讓他騰出手來。

走過大廳,羞恥感愈發深切,他感覺到股間的那條肉塊隨著腳步落下,又彈跳起來,下流地擺動著。眼淚如泉湧般流下臉頰,其中一個守衛厭惡地嗤之以鼻。

奴隸被帶到了城堡的另一處,另一間高牆聳立、嵌滿鐵條的囚室。至少這個房間里有張床板、還有夜壺和地毯,火炬高高架在牆上。他被推了進去,另一個他熟識的廚房小夥計送來了食物和水。這個還未轉化的小鬼同樣不拿正眼看他。

奴隸手上的鐐銬被解開,然後鎖進了屋子裡。

他赤身裸體,渾身打顫,瑟縮在房間角落的地板上。他撫摸著身體,因為沒有其他人會這樣愛護他,沒有人會善待這具剛剛接受過轉化的身軀……一具被錯誤使用的身體。

他的身體焦躁地抖動著,為自己的未來而揪心。他沒有屬於自己的權利,沒有學習的機會,甚至沒有一個身份。不過至少他可以自由走動,而且他的身體和他的血液還是屬於他自己的。

想到那些手在他的皮膚上遊走,回憶里的感受帶來一陣嘔吐的慾望。他低下頭望著私處,發覺自己還是聞得到女主人留在他身上的氣味。他想知道這股噁心的氣味還將持續多久。

等她再次回來找他的時候,又會發生什麼?

薩迪斯特揉了揉臉,翻了個身。女主人的確回頭來找過他,而且,她從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閉上眼睛對抗回憶往事的侵擾,試著命令自己去睡覺。腦海里最後閃過的是貝拉家的農莊,坐落在白雪覆蓋的草場上。

上帝啊,那座擺滿傢具的房子卻顯得如此空虛荒蕪,貝拉的失蹤剝離了它最為重要的功能——那或許依舊是座賞心悅目的房子,能夠遮風擋雨、抵擋氣候變遷和陌生人的闖入,但是再也稱不上是一個家了。

一棟沒有了靈魂的房子。

在某種意義上,她的這座農莊就和他這個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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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王·戀人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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