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服私訪
姚錦梓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小皇帝已經緊緊拽住他衣角,壓住興奮地小聲說:「你是錦貂姚錦梓是不是?」
錦梓點點頭,也小聲說:「皇上知道臣……」
小皇帝的眼睛里也快產生星星了:「朕……我知道!他們,我的奶媽侍女和太監老說起你當年的御前會武……」
呵,小男孩的英雄崇拜,我突然想到小綠第一次見著姚錦梓也這副樣子,看來錦梓當年風光得緊哪。
我開始想象他當年不過十一歲,在皇帝和百官面前力挫群豪,一夕之間,名動天下的舊時丰姿,不禁也有幾分神往。
這樣的人物竟被張青蓮……!唉,不想了,越想越鬱悶。
「那……愛,不,二哥現在在……七叔身邊做事嗎?是做……捕頭嗎?」小皇帝的星星眼繼續發光。
畢竟是小孩子呀,還是會做夢的,他以為是御貓展昭?四大名捕?
皇帝雖然是個好學生,卻還是太小,不知道姚家和張青蓮的恩怨,也不知道他的孩提時代英雄已經家破人亡。
我有點緊張,怕上演苦大仇深的姚某人在皇帝面前哭倒,求皇帝做主的狗血劇。不過想想自己也覺莞爾,小皇帝這麼小,又沒實權,求他有什麼用,姚錦梓也不致蠢成這樣吧?
姚錦梓臉上淡淡的,連嘴角擠個弧度出來都做不到:「回陛下,臣是張青蓮大人的私人護衛。」
小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我,滿臉艷羨。
我怕他開口跟我要人,連忙說:「陛下,錦梓武功極佳,日後我去宮裡時帶上他,讓他教您騎射。」
小皇帝聽了這話,果然眼睛一亮,說:「太好了!」叫完又覺得自己失儀了,有點腆然。
我微笑看著他,覺得這個貴為天子的小男孩真是太可愛了。
我自己也脫下官袍,換了一身尋常仕子的衣裳,唉,古代衣服確實繁複,光靠自己穿是太難了,結果錦梓又做了一回宮女奶媽。
給三個人都化了妝,改改容貌,我叫馬車在東市口拐角停下,我們三人步行在市集上閑晃。小皇帝第一次出宮,看著什麼都稀罕,眼睛都快不夠用了。我來到這個時空也是第一次體會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是新奇不已。
我們幾乎什麼都買,每個攤都逛,然後我就會和擺攤的傢伙唧歪兩句,問問他的生意如何。
比如說:「大叔,這糖人兒做得真好,大叔做了多少年了?……哦,大叔一天能賣多少個啊?……這面兒現在貴不貴啊?」
「大嬸這餛飩真好吃,這得趕多早起來做啊?得做多少才夠一天賣的?」
「這位兄台好字畫,如此才華為何不進科場考……哦,等秋闈……兄台從湖州來?賣畫貼補盤纏?這一天能得若干?夠兄台客棧吃食開支嗎?……哦,住在廟裡……」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本身學的是經濟,我非常看重普通老百姓的收入和生活成本的問題。這樣做「市場調研」雖然奇怪,卻可以給我一個基本概念。
人少的時候我小聲對皇帝說:「陛下,微服私訪為的是體察民情,體察民情就要知道一般百姓怎樣生活,一年能有多少入息,每月多少錢才活得下去,什麼政令利民,什麼政令擾民,哪些官員官聲好,哪些欺壓魚肉百姓。如此,陛下才知道孰對孰錯,孰是孰非。」
小皇帝仔細想了想,點頭應是。
姚錦梓手裡抱著一堆我和小皇帝買的東西,十分滑稽,我看他雖然極力維持面無表情的特徵,雙手臂腕里卻擠滿撥浪鼓,糖葫蘆之類的東西,也不禁好笑。
黃昏時,走走累了,我們便走上一家叫「醉賓樓」的酒樓,這種酒樓的小二眼睛最毒,我們三人雖穿得都不見得十分華麗,那小二卻叫道:「二位爺勒,二樓雅間一間!」
我們正想體驗生活,當然拒絕要雅間,在二樓的大堂揀了個靠窗的座位。
小二仍是十分殷勤,上來報菜名,倒茶,遞熱毛巾,我讓小二推薦了幾個招牌菜,又點了幾個名字看著新鮮,皇宮裡沒有的,不一會兒琳琅滿目,擺了一桌。
所有的中式酒樓,無論古今,都是人滿為患,喧囂熱鬧,小皇帝好奇得緊,一時真不知是先試菜還是先看熱鬧。
錦梓拿銀針試了毒,我們就開吃,我正和一盤珍珠丸子奮鬥時,突然隱隱聽到有人提到張青蓮的名字,不由豎起耳朵聽:「……被張青蓮搶到府里,這會兒正專寵呢……」
「作孽呀,那孩子長得確實漂亮……那年比武大會我親眼見到來著……」
「估摸著那會子就看上了……聽說就是為了這孩子,才害了姚青天姚大人……」
「我姑媽娘家的二表姐嫁的人家的鄰居家的侄子在張府里做事,聽說張青蓮為了他,前陣子把府里的孌童姬妾都遣散了……」
……
我……我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由瞥了姚錦梓一眼,他正喝茶,沒看出有反應。
那邊還沒完:「……姚公子立誓要為天下蒼生感化他,舍了一條清白身子,要想把他改化成好人……」
「聽說那張青蓮為了得到姚公子,已經發誓要棄惡從善,最近都不幹壞事了……」
「還日行一善。」
我……的天,這幫人什麼都說得出來啊!這,這叫什麼狗血劇情?趕緊吃完走,可不能讓小皇帝聽到!
我還真是公眾人物啊!
不過,我最近風格的改變居然連市井百姓都有耳聞了,那麼,有多少人已經懷疑了呢?或者至少是暗自奇怪?我的那幫狐朋狗黨,有多少人開始揣摩,開始不安?
不妙啊,不妙!
我正在苦惱的時候,小皇帝看著闌外的夕陽,突然說:「七叔,我今日學《論語》,讀到二童論日,連聖人都不能解。我心裡很疑惑,問古……老師,他也回答不出。七叔,你說究竟是『日始出時去人近』,還是日中時呢?」
我心不在焉,順口說:「那還用說,當然是日中時離人近了。」
「為什麼?」
「因為地球自轉和繞太陽公轉啊,日中時是直線距離,日落日出時還有一個斜角啊。」
「地球?自轉?公轉?」
我吃了一驚,該死,我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我又不是那種少根筋的傢伙!
小皇帝一臉迷惑,充滿求知慾,姚錦梓也是一臉不解和感興趣。
「嘿嘿,」我乾笑,「這是我平日無事,自己一個人瞎琢磨的。」
小皇帝說:「原來七叔和欽天監的那些人一樣,喜歡天文。」說著又有幾分欽服。
姚錦梓則明顯像是不信,好在沒有逼問我。
我趕緊給小皇帝布菜,說:「陛下嘗嘗這個糟釀羊蹄,很好吃呢。」
小皇帝比較乖,真的吃起來,還說「好吃」。
吃完飯把皇帝送回宮裡,外書房門口當值的居然還是那個太監,泥塑木雕一般,彷彿連姿勢都沒變過。看到我,太監向我請安,對於我身邊和皇帝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太監」,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一眼都不看。
我不由欽佩萬分,再次肯定這個傢伙前途無量,還問了他名字,他說叫「小林子」。
幫小皇帝換回龍袍,洗了臉,小皇帝之前太興奮,有點累了。他對於今天的節目顯然是十二萬分的喜歡,可居然沒有纏著我要我安排下一次。
這孩子的自制力真不錯啊,和他父親完全不同。而自制力是一個明君的重要素質之一,因為站在權力最高峰時,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有效牽制你了,這時候皇帝就要自己制約自己,當然,過得了這關的皇帝是不多的,所以才有「絕對的權力造成絕對的腐化」的說法。
而像李世民像康熙這樣的千古名君,則屬於自我約束力很強的成功案例。
我的學生很有成為明君的潛力和資質,我對於他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答應了小皇帝明後天就帶姚錦梓進宮教他武功,我便告退了。
錦梓在路上好像不時偷覷我一眼,彷彿有話要問我,不過最終忍住什麼都沒問。
接連數日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時間進入了陰曆二月。最近看到柳條開始吐出極細極嫩的點點新綠,空氣中帶了些微暖意和濕意,這天下午,便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我一個人待在書房裡,透過有雕欄的畫窗望著綿綿雨線和雨中迷茫起來的樓台山水。
居然會有沒事做的時候,自從回到古代之後,這可是頭一遭啊。
也罷,就當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好了。
南珠金瑞獸里熏的白蘭香沒了,香爐里只剩餘燼,我懶得叫丫頭,就自己找香來點,找了半天才在一個旮旯里翻出裝在一個精製小紅木盒子里的一點子。
我聞了一下,香味比現在熏的那個要濃,但是不俗,是上回林貴全老狐狸送的龍涎香嗎?
把香扔到香爐里點燃,我又覺得百無聊賴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來到這裡之後,因為怕字跡不同穿幫,從來都不寫字,可是日後總有不得不動筆的時候,到那時就晚了。不如趁現在有空,找出他的字跡臨摹一下,好好練練。而且,說不定能找到他的什麼書信,密函,賬本,筆記之類的,對我豈非大有好處?
想到這裡,我趕緊又開始翻箱倒櫃。
把每個角落,每本書都翻過了,我又開始敲牆壁和地板,聽聽有沒有中空的聲音。
這時錦梓進來了,他剛剛去考察姚錦楓那個臭小孩的武功進度去了。淋了雨,黑亮的頭髮和身上的衫子都沾濕了,有點貼在身上。原本就睫毛長得過分,眼珠黑得過分,形狀妍麗得過分的眼睛現在水蒙蒙的,顯得比平時還中性化,害得我想不妒忌都不行。
「你在找什麼?」他一進來就看到我這樣的姿勢動作,不由也愣了一下。
「嗯,我想看看有沒有以前和邵青的往來書信,那人快回來了,我怕他看出我失憶,先溫習一下。」
「書——信?……」
討厭,錦梓怎麼也學原慶雲那傢伙拖長了聲調說話?而且語帶嘲諷,末了還冷笑一聲?
我滿頭灰地爬起來,甚是無辜,略有氣惱地看著他:「是呀,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他又冷笑了一聲,「你當然找不到。」
「為什麼?」我不解。
「因為……張青蓮大人你出身寒微,自幼根本沒有機會讀書識字。……。一直到先帝寵幸了你,你才有機會學了一陣子。你所識之字不盈千,會寫之字不足百,且字跡幼稚醜陋,又豈肯自暴其短?……所以,你的信都是文書寫的。至於說邵將軍的,你不是每次收到誰的信都會燒掉嗎?」
我被他這一番話真是說得張口結舌,如受雷擊,一時竟想不到用什麼話來回。
真是太震撼了,張青蓮這樣的權臣居然是個半文盲,這麼大的一個國家,用一個半文盲來做大臣!
那個先帝到底是從哪裡的泥坑裡把張青蓮挖出來的?
不過,這種事也不罕見就是。像武則天的幾個男寵,還有不少昏君的幾個寵臣,有些出身都很離譜。
我突然煩躁起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好熱,好熱呢,天氣已經這麼熱了嗎?我扯了扯衣裳的襟口,又覺得四肢酥軟,身子懶洋洋的,便伏在我那張酸棗枝嵌黃梨心木的雕花書案上。
「錦梓……」咦,為什麼我的聲音這麼輕漫,這麼遙遠,還帶著媚意?
姚錦梓吸了口氣,突然面色一變,低頭看到屋角的香爐,立刻上前弄滅,然後看著我,問:「這個香是誰點的?」
「我……」
他愣了一下,又眼神更加有壓迫力地盯住我:「你知道這是什麼香嗎?」
「……龍……涎?」
「這是『和合』,你以前常用來對付不聽話,激烈反抗的男孩,比如說……我。」
不要這麼大聲,我腦子轟隆隆的響啊。
「……是,是春藥嗎?」
「差不多。」
「……不交合的話,會死么?……」
「不至於,不過,也不差多少了。」
「好烈的葯啊,那,錦梓,為什麼你沒事啊?」
「你給我用過太多次,現在對我已經沒什麼用了。」
……
「……錦梓,你抱我做什麼?……」
「去床上。」
我拚命甩著頭,試圖喚回一點正在迅速消散中的神智,但是效果不明顯。
「……錦梓,我渾身都沒有力氣了……」
「那是因為這香里有軟麻散,對付會武的人也很有效。」
我的衣裳似乎被解了開來,有一雙手在我身上游移,我覺得清涼了一些,那雙手所到之處,我肉體的疼痛和饑渴就得到疏解,但是移開之後,火就燒得更烈。
周圍的一切已經開始模糊,只有錦梓是鮮明的,他離得很近,他的聲音很清晰,他的手讓人無法忽視,他的臉……
啊,他那麼俊秀的臉,為甚會扭曲了?他眼裡的火光,究竟是憎恨還是慾望?
我的下身忽然一痛,我吃了一驚,神智都恢復了大半。
是錦梓!錦梓什麼時候把手指……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有一個貝殼做的精緻小匣子,裡面裝的,好像是動物的油脂……
「錦梓,你要做什麼?」我開始氣急敗壞。
他沒回答,反而試圖把手指更深入一些。
痛!
也許沒有那麼痛,但是心理上的恐懼排斥令這種痛苦已經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了。
「不行,錦梓,停下!」
他的聲音裡面好像燃燒著幽幽冷冷的火焰,「這句話,當年我也對你說過。」
我被他聲音裡面的東西嚇住了一秒鐘,沒等我運用剩餘不多的理性思維來分析,他把手指撤了出來。
呼,我鬆了口氣。這小受真不是人做的,對身體的利用方式太強人所難了,尤其對於一個女人……雖然我現在身體是個男人。
錦梓……不對!錦梓在脫衣服!
「錦梓……」我的聲音里有倉皇。
「不行,不要……錦梓!」我忍住藥物的反應,往床裡面爬,試圖使自己和他都恢復理性。
他沒理我,迅速除掉衣裳之後,抓住我的足踝把我拽了回來,我掙扎,但是無效,他很容易地壓住了我。現在已經恢復武功的姚錦梓和武功差不多廢了又聞了那該死的「和合」的張青蓮的肉身之間,力量好像沒有可比性。
我下身被壓住動彈不得,就只好用上面的雙臂廝打反抗,扭動腰肢,他統統漠視,反正上半身對他也沒什麼用。
……。
痛!這次是真的好痛!
一定已經流血了!
那種東西和手指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我第一天又不是沒見識過他的……
我為了掙扎保命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如果真的被他那個,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他按住我的腰,用力要進入,但由於這種行為本身就要求比較高的技術操作性,我又十分不配合,所以只能進入一點點。
但是形勢是不利的,這樣僵持下去死的一定是我,只要他想起來點住我的穴道,我就大勢已去了。
我急瘋了。
錦梓支撐身體的手臂就在我臉旁,我都能看到美麗的肌肉線路和肌膚紋理,不假思索,我用足全身力氣狠狠一口咬下……
他猝不及防,被我咬得鮮血長流,我自己也被他身體自動反彈的功力震得嘴巴酸痛,滿嘴都是血腥味。
他吃痛,暫時離開了我的身體,怒道:「你做什麼?」
我撐起上半身,轉過臉去看著他,不知為什麼竟忍不住淚流滿面,恨聲說:「姚錦梓,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吧!」
他瞪著我,我也勉強壓抑住被藥物催起的情慾,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終於,他憤然起身,穿回衣服,一邊冷冷說:「你若以為我現在還會讓你碰我……那你就錯了!」
解除了危機,我虛軟地倒回床上,方才的掙扎把我的意志力,體力和潛能都消耗殆盡,現在一放鬆,藥性又回來折磨我了。
我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蜷起身子,低聲說:「你快出去吧,我自己解決。」
是呀,我可以DIY,雖然我不是熟練工。
他往外走了幾步,又折回床邊,低頭看著我的裸體,終於咬咬牙,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身子翻了過來。
我原本側面躺著,蜷成一團,被他翻成仰面平躺,頓時感覺像被翻過殼子來的海龜,極度沒有安全感。
「你……」我想抗議,但是他的手不同方才,還算溫柔,這抗議便沒說出口。
他握住了我,我震動了一下,看著他。他沒理我,用手技巧高桿地撫慰我……
這是……張青蓮調教的成績嗎?
雖然不大願意,但是他帶來的快感和我體內的藥物雙重攻擊下,我竟說不出一個「不」字。罷了,若是自己來,不知還要出什麼丑,就……隨他去吧。
我漸漸沉沒在那種快樂里,除了溫柔的極樂狂歡,在他掌心裡還有一種安全感,彷彿黑沉沉的夜幕壓下來時心裡開始期盼的甜美夢境……
我出了一身汗,在他手心裡達到高潮,這是我作為男人的第一次高潮,要說感想的話,真的說不出來……嗯,很強烈,那個,當時有一種釋放和發泄的感覺,彷彿許多不快的東西都隨之排出體內,肉體得到徹底的放鬆,心裡……倒沒覺得什麼空虛凄涼,只是覺得……羞恥罷了。
因為他的手裡沾滿了我流出的白色混濁液體;因為我一絲不掛的在床上,他卻衣著整齊,站在床邊……
我把臉埋在臂間。
好難堪。
……
我居然擺出這麼大的烏龍,把自己害成這樣!
好白痴,真丟臉。
……
可這香是我點的,要怪也只能怪……
張青蓮!
這個該死的淫魔把這種東西放在書房裡究竟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