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托鄭英奇的福，我的妹妹憶美沒有追過來，我終於平安抵達了公共汽車站。站在車站等芷希的當兒，英奇那張逗趣的表情總是不期然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惹得我不時抿嘴想笑。

「彩麻！」

「啊，芷希，你來了。」

哇～！穿著校服的芷希出現在我面前，好漂亮喔！－0－我也想去學校了。O_O

「我們去吃什麼？」芷希一邊搖晃著我的手，一邊問道。

「冰……冰淇淋吧。」

「冰淇淋？我不是說這個，現在是午飯時間，我們去吃正餐吧，正餐。戴寒也和我們一起去。」芷希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和戴寒以前的關係，再自然不過地說道。

「是嘛。」我愣住了，沒有想到戴寒也會來。

戴寒也和我們一起去？沒關係的，我一定應付得來，一定沒事的。

坐上車，又來到了昨天我和芷希他們吃冰淇淋的那家咖啡廳的附近。

「就是這兒了，這家叫空中地平線的餐廳很有名的，你聽說過嗎？」芷希興高采烈地對我說，似乎忘了我才剛來安陽。

「沒有，我從沒聽說過。」我猶豫地看著這個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餐廳。

「這家店的牛排和豬排很有名的，走吧，我們進去嘗嘗，保證你一定會喜歡。」

我跟著芷希上了這家餐廳的二樓，嘩～！好漂亮，主牆是一面完全由玻璃構成的巨大的玻璃牆，很難想象夕陽照射下的它會有什麼效果。

戴寒坐在靠牆的一張桌子上，此刻正獃獃地注視著玻璃外的世界。我的心突然感覺堵得慌，身形停在樓梯口，略有一些猶豫和躊躇。不是因為我對戴寒余情難了，而是戴寒現在穿在身上的校服，和剛才我看見英奇身上穿的校服一摸一樣，想到那個傢伙等不到我可能會很失望的樣子，我的心不由得揪疼了起來。

「戴寒～！我把彩麻帶來了。^^」見我站在樓梯口沒什麼動靜，芷希回過身來，扯著我向戴寒所在的那張桌子走去，並且出聲和戴寒打招呼。

戴寒飛快地扭過頭，沖我和芷希燦爛一笑，眼睛眯成了可愛的彎月。他還是和中學時一樣，笑起來的時候是那麼可愛，我以前最喜歡看他那對彎月似的笑眼了，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彩麻，你在想什麼那？」

「嗯……什麼？」我剛才又發獃了，因為思緒轉到了英奇身上。

「快吃呀，牛排趁熱吃才好吃。」芷希很溫柔很親切地對我說。

「嗯，嗯。」

芷希和戴寒在我對面肩並肩地坐著，而我像個傻瓜一樣，嘴裡咬著叉子，盯著自己面前的盤子發獃。

「啊～！啊～！」芷希從自己的盤子里叉起一塊沙拉，嬉笑著往戴寒嘴裡喂。

「別這樣了，彩麻也在呢。」戴寒尷尬地朝我望望。

「那又怎麼樣，你不會在意的對不對，彩麻？」芷希沖我抿嘴一笑。

「嗯。^_^」

「你看吧，我就說彩麻她不會在意了嘛！快點，來！」

戴寒笑著張開嘴，吞下了那塊沙拉。本以為早已無感的心此時卻難受了起來，我大口地咬了面前的牛排一口，幾乎吃掉了這塊牛排的三分之一。

「－0－函…彩麻，不燙嗎？你這種吃法。」

「（我的嘴巴已經燙到了不能說話的地步）啊啊啊～！啊啊啊～！－0－」這是我惟一還能發出來的聲音。

「快喝口水。」戴寒急急忙忙拿了杯涼水到我面前。

我仰著頭，咕嘟咕嘟～！那杯水很快就鑽進了我的胃裡。呃～！好燙！

「……哈哈，真是！哈哈……鄭彩麻，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你記不記得，以前你在工洲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吃烤玉米還進了醫院。」

戴寒怎麼偏偏記得這種事情，我的身上還發生了許多別的好事情不是嗎？

「有這回事嗎？」坐在一旁的芷希突然冷冷地開口了，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腔調。

氣氛一下冷卻下來，就像上次在咖啡廳見面時的情形一樣。

不要，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我內疚地想到。

「呵呵呵呵，不止我是這樣呢！芷希，你還記得嗎？那之前，你有一次吃玉米，不知道怎麼吃的，玉米粒突然從你鼻孔里跑出來了，我們當時都覺得你好神奇，好厲害喔！嘿嘿嘿嘿，>_<」我故意笑得誇張，把話題轉到芷希身上，這樣她就不會感覺到被冷落，不會再生氣了吧。

「-_-……-_-……」

「我們走吧，大家好像都吃完了。」芷希滿臉僵硬，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_-我又說錯話了嗎？

「好吧，我們是該走了。天色變陰了，一會兒可能下雨。」

戴寒掏出錢包向收銀台走去，芷希跟在他身旁。我站在原地，盯著他們兩個的背影有一陣愣仲，終於，我回過神來，踢踢踏踏地跟了過去。

「我們去唱卡拉OK吧！^O^」剛才臉上還晴轉多雲的芷希不知怎麼的突然又來了興緻。我討厭去唱卡拉OK，但是又不忍掃芷希的興緻，特別是在她好不容易又高興了的情況下，所以只好跟在戴寒和芷希的後面，意興索然地走著。

什麼時候都是吵得要命的卡拉OK廳。我們一走進包房，芷希就迫不及待地衝到歌曲簿前面，拿起遙控器，一首一首地點起歌來。戴寒似乎覺得這樣的芷希很可愛，寵溺地看著她，我則睜大了眼睛，四周打量著，城市裡的卡拉OK廳果然不同凡響，裝修得真是漂亮。

30分鐘過去了，芷希興緻勃勃的一首接著一首地唱著，絲毫沒有累的感覺。芷希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賦，經常會有人聽她唱歌聽得像丟了魂似的。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猶豫再三，我終於一個人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洗手間在哪兒呢？啊，在這兒，^O^我興高采烈地走到裡面，奇怪，洗手間為什麼會直冒煙呢？O_O

「彩麻。」

「是誰？O_O？啊，是戴寒啊，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只見戴寒靠在洗手間的梳洗台上，嘴裡叼著一根煙，很閑散地一吞一吸。

「我也是剛才才出來。^_^」

「戴寒，你以前不是不抽煙的嗎？」

「這個呀，這是我為了適應環境所做的改變。」戴寒笑笑。

「你抽了很久了？」

「嗯，來到安陽之後我就學會了。」

「不行！！－0－吸煙有害人體健康！」

我條件反射似的從戴寒嘴裡奪過那根礙眼的香煙，把它扔在地上使勁地踩了好幾腳。

「彩麻，-_-這可是極品香煙，我才剛開始抽，很貴、很貴的-_-」戴寒心疼地看著在我腳下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香煙。

「總之抽煙就不是好事，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痛心疾首，為自己兒時朋友的變化。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_^」

「是啊，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怎麼說，抽煙就不是好事。」

「知道了，以後我保證絕不在你面前抽煙，這樣該可以了吧？」

「不僅是只在我面前，想想你自己的健康，我勸你還是把煙戒掉得好。」

「但你也得替你的老朋友考慮考慮他的適應能力啊，煙不是說戒就能戒的。」

「……，……。」

「憶美最近還好吧？」

「嗯，她整天活蹦亂跳的，好得不得了。」

「是嘛。我給勾構打過電話了，他說自己過得不錯，還說要過來看我們三個人呢。」

「真的？^O^要是能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們四個人就可以一起玩，就像以前那樣。^O^」

「呃……彩麻，你能不能先進去裡面一下。」戴寒突然把我推進了洗手間裡面的小隔間。我在裡面才感覺到有某個人走近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啪嗒……

「啊，芷希，你怎麼不唱歌了？跑出來幹什麼？」

「……那你呢，你躲在這兒幹什麼？」

「我出來抽根煙，來洗手間有什麼不對嗎？」

「彩麻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

「……那彩麻去哪兒了？」

「不知道……」

「我問你彩麻去哪兒了，你剛才一定和彩麻在一起，對不對？」芷希尖著嗓子嚷道。尖銳的嗓音直直擊穿我的心扉。

「你不要再這樣無聊了。」

「你說什麼？」

「我要你別再這麼無聊了，彩麻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兩個人的朋友，我們都是一樣的朋友。」

「我們都是一樣的朋友？哈哈，真好笑！你連自己的愛人和朋友都不用區分的嗎？愛人也是你的朋友，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那你周圍的人都是你的朋友，也都是你的愛人啦！不錯呀，金戴寒，你的朋友真是不少！」芷希說話越來越刻薄，聲音也一聲比一聲大。

不要這樣……這不是我所樂見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劉芷希，你最近怎麼變得這麼奇怪，你再說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戴寒的嗓子也在冒火。

接下來只聽見外面一陣巨大的撞門聲，芷希哭著跑出了洗手間。

「彩麻，你出來吧。」

「好。」我低著頭踱了出來，努力讓自己鎮定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芷希她不是這個意思。」

「嗯，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我沒事的，真的！」我抬頭沖著戴寒微笑。

「對不起，彩麻。」說完這句話，戴寒也急急忙忙地衝出了洗手間。我獃獃地望著洗手間的門出神，等我反應過來，覺得腳發酸腳發麻的時候，我已經出了那間卡拉OK廳，站在那條繁華得不能再繁華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