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堂向左！我向右！
1
我不相信如煙不再愛我，雖然她說得很認真，流了很多眼淚，我還是不相信！
同居五年，不是一句簡單的分手就可以了結一切。如果她真的不愛我，不會在跟我極盡瘋狂之後才說分手。
我想她可能是承受了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會勉強自己跟我說分手的。至於她說在意李欣的那些話，我覺得完全是借口，如果真的要介意，也不會等李欣死了五年之後才介意了！而一年前的那一巴掌，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想她更不會再介意。
人生有多少個五年？一個女孩子又有多少青春？如煙把她最青春的五年全部給了我，卻在打算結婚的時候才放棄我。我真的不相信她能放得下。
她說分手，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過兩天等她冷靜下來，一定會跟我和好如初。我堅信她還是愛我的，
坐在床頭抽煙，聞著如煙留下來的味道，我在心裡長嘆一聲：如煙啊如煙，除了我，誰還懂得愛你！
拿起手機想撥如煙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她現在的情緒一定很不穩定，說多錯多，還是等她平靜下來再跟她談吧。
我相信她會平靜的。
整個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入眠，想的都是跟如煙一起的往事。但我想不出她跟我分手的理由。
最後我跟自己說：她跟我說分手，不過是想刺激我一下，希望我能對她更好一點罷了，那以後就想方設法對她再好一點吧。如煙是個聰明人，一個像我這麼愛她的男人，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我依然跟平常一樣去開店。還沒走到影碟店，就遠遠看見如煙的服裝店已經開門了。我連忙加快了腳步向店子走去，今天來得這麼晚，如煙肯定又要罵我是「懶蟲」。
走近門口的時候，卻看見服裝店裡小櫃檯上坐著如煙的媽媽，我的心馬上沉了下去。
如煙媽媽看見我，竟十分難得微笑著主動地向我點頭打招呼。
「伯母。」我硬著頭皮問：「如煙呢？怎麼今天她沒來開店？」
「她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天我來開店。」如煙媽媽的微笑，怎麼看都不自然。
「哦，她身體不舒服，休息一下也好。」我說完就走回自己的店裡，心裡卻很不塌實。身體不舒服？她是想避開我吧？
不過她累了這麼多天，在家休息一下也好，等她放鬆了心情，自然就會想起我了。
如煙沒來，我做生意也沒什麼精神，無精打采地混了一天，便早早地關店回家了，關店的時候，她媽媽還在營業。我精神恍惚中竟又習慣性地走到她家樓下，然後才想起今天自己是孤獨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折回自己的小窩。
將近23點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如煙的電話。
我就知道她心情平靜之後就一定會想起我的，沒想到她這麼快就來電話了。
「風，是你么？」如煙的聲音，一如往日般溫柔。
「嗯，是我。」聽到她的聲音，我的心情就變得興奮，「你媽說你身體不舒服，你沒事吧？」
「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知道我擔心你嗎？你不舒服我心裡就難受。」
「哎！」她嘆了口氣。
「幹嘛又嘆氣啊？」我真的很怕聽到她嘆氣的聲音。
「昨天晚上，你不是說想知道原因嗎？」她轉移了話題。
「什麼原因？」
「我和你分手的原因。」
「別開玩笑了好么？」我說，「你怎麼捨得離開我？」
「沒有開玩笑。」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我是認真的。」
我說不出話來，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我忽然間感覺自己胸口悶得難受，連呼吸也覺得很困難。
「哎！」她又嘆了口氣：「風……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自己。你的電子郵箱里有一封信，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裡面。」
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呆在原地，半響，才頹然打開電腦。
2
電子信箱中，果然有如煙的一封信。
風：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請你冷靜的看完這封信好么？昨天晚上，我回到家裡，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理智的人。同時，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瞞你了，但我希望你看完這封信之後，我們還是朋友。
一年前，你那一巴掌讓我很傷心，我父母都沒打過我，而你卻打了，我是你心愛的人啊，你怎麼捨得對我出手？
你發誓說永遠沒有第二次了，我也相信，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輕易發誓的人，所以當時我原諒了你，因為我愛你。
別人都說男人打女人，有了第一次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的，我不知道你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我又變得很怕你。
李欣的離去，本來應該給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畸形戀愛劃上一個句號。但我覺得，儘管她已經死了，她在你心裡的位置，依然在我之上，每次提起她，你都會變得很煩躁，這讓我知道，如果現在她還活著，你一定會選擇跟她結婚。
當然，我並不怪你，畢竟人死不能復活，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我也沒有必要再跟她爭什麼。我也相信，你是真心愛我的，你的一切行為，都讓我知道你對我的愛。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但很多事情，都是講究緣份的。
在你打我之後的那段時間，我認識了一個網友，他很活潑、開朗，很懂得說話，在我心情很差的時候，都是他在網上陪著我，給我講笑話，陪我玩遊戲。記得那段時間嗎？你每天晚上下班回來都早早的睡覺，而我卻在上網，其實就是跟他在聊天。
我把我們之間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勸解我，安慰我，雖然他的年齡不大，但卻懂得很多道理。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只是在網路上聊天，但慢慢地，我開始覺得他是一個真實地活在我身邊的人。每次和你鬧彆扭的時候，我都會上網找他傾訴。
風，我這樣說，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你，相反，我很愛你，很愛、很愛。當初我上網，其實是為了找一個可以把你的心完全抓住的辦法而已。
有時候我覺得愛情真的很莫名其妙的，我在現實中愛你，卻又欣賞網路中的他。
但網路畢竟是虛幻的，我更珍惜現實中的你。我也想過不再上網，不再跟他聊天，好好的和你生活下去，結婚、生孩子。
但每次我都堅持不了多久，便又忍不住上網和他聊天了，雖然只是網路聊天，但我覺得他真的很了解我，而由於我們並沒有見過面，所以就多了一份神秘感，或許這就是大家平時說的距離產生美吧。
昨天你問我，是不是我家人給我什麼壓力要我離開你。現在我告訴你，雖然我媽把我叫回深圳，但她並沒有給我什麼壓力，從小到大，我媽從來不敢給我什麼壓力，我要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攔我。
我媽叫我回深圳，確實只是為了一家團聚，當時她為了叫我回來，打了很多次電話，這你也知道的。
但我一直拖著不願意回來，原因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回深圳，是因為他是香港人，但經常來深圳辦事的，我想跟你好好的過日子，我怕我回深圳之後會忍不住想去見他。
但後來，媽媽的電話確實太多了，我也沒辦法再拖下去，只好回來了。我讓你跟我一起來，其實還是打算和你一起生活，一起面對未來。
我媽是說了你不少壞話，但並沒有影響到我對你的看法，但我相信你是個有能力的人，將來一定會成功的。我鐵定了心思要跟你在一起，誰也拿我沒辦法。
我的家人並不是貪錢的人，他們不是要你給多少錢的聘金，而是需要你有足夠的錢，讓我過上幸福的日子。
在剛回到深圳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家，除了上網根本沒別的事情可以做，而每次上網都是他在陪我。
結果你應該知道的，聊多了，一切就開始變了。他也提出要見我，要我做他現實中的女朋友。
但我還是很愛你，還是捨不得你。我很矛盾，一方面我不想放棄現實中的你，另一方面，又對網路上的他充滿了好奇。
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有時候我在想，我們之間的愛，是不是已經轉變成一種簡單的習慣了？是不是只是因為在一起時間長了，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五年，該說的情話，我們都說過了，該做的事，也都做了，我們還剩下什麼？除了結婚，我們真的好像沒有什麼話題。
但我才23歲啊，從17歲開始跟你到現在，我們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平淡，沒有什麼刺激。如果就這樣結婚了，我真的不甘心。
你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懂我而又愛我的男人，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別的男人，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而我覺得他更能明白我，你喜歡平淡，他卻鼓勵我尋找多一些屬於自己的快樂，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一個人如果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結婚生孩子，我怕我將來會後悔。
但我還是愛你，我只希望他停留在網路，我甚至不想上網，我怕我自己會對不起你，所以我才決定開服裝店。
開了服裝店，我就有了自己的事業，我就不會想得太多。但我沒想到你又在我旁邊開了影碟店，這讓我很鬱悶，我感覺你開始不相信我了，你開個影碟店，說是來陪我，其實是來監視是我，你是不是害怕我出軌？
五年來，我一直生活在你的呵護之下，一切事情幾乎都是由你作主，我感覺自己沒有自由，就連現在開個服裝店，你也要在旁邊陪著。
我知道你很愛我，但你這樣做，讓我覺得很累，我覺得自己一點私人的空間都沒有了。愛是這樣的么？
我覺得他更愛我，他了解我，給我一切空間，不在乎我跟你同居五年，也不過問我現在在做什麼，他只是希望我能做他女朋友，哪怕只是網路的。
相比之下，我覺得跟他在一起可能會比較幸福，於是在第二次去進貨的時候，我讓他陪我去了，他專門從香港過來陪我去進貨，這讓我很感動。
風，到現在，你應該知道我離開你的原因了。愛是什麼？或許我們都不知道，但我想每個人都有愛與不愛的權利。
或許你現在會認為我是對不起你，但我想愛是沒有什麼對與錯的，愛沒有錯，不愛也沒有錯。一切都是緣份，有時候甚至是一剎那的感覺。
我認為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過去五年的一切，我會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我也會永遠記得，昨天晚上到你那裡之前，我就已經想把一切告訴你了。但我還是決定給我們的愛劃上一個浪漫的句號。
你是我第一個男人，我會永遠記得，但你是一個讓我愛得很累的男人，我同樣記得。相處五年，讓我認識到，跟你做朋友會比跟你做夫妻好得多。
今天之後，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也希望你會找到比我更合適你的女人。
如煙
2003年6月13日
3
看完如煙的信，我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如果說一年前我一巴掌把如煙的愛打到九霄雲外，那麼她現在回敬的一巴掌，就我打到十八層地獄。
我知道，我終於失去了她。
都說世事如棋，其實愛情又何嘗不是這樣？一步走錯，就滿盤皆輸了。
之前我一直以為如煙的變化來自家裡的壓力，到今天才明白，她的變化，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來自我的過錯。
如果一年前不是一時衝動打了她一巴掌，她就不會在網上尋找安慰，就不會認識那網友，也不會有今天的分手了。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緣份，那一掌把我們的緣份打滅了，然後緣份把她跟網友聯繫在一起。想起來覺得自己可悲的同時又很可笑，同居五年，居然敵不過一個網友，我輸得心服口服。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熱衷於網路了。很多人都說網路是虛幻的，而我卻覺得網路真的是很實在，實在得讓我失去了愛人。
網路只是一種通訊方式罷了，歸根到底還是人在操縱。怎麼樣的心態上網就可以碰到怎麼心態的人，如煙運氣好，所以她居然碰到了比我更合適她的人！
但真的合適嗎？我沒試過網戀，無法了解她的感受。
女人的心，本來就是難以了解的，就如我開個影碟店，我認為她應該會開心的，因為我在陪她，是為了陪她而開的。但她卻不開心，她認為我在監視她。這到底是我不相信她？還是她不相信我？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撥通了如煙的電話。
「煙，你的信我看完了，也明白了。」
「嗯。」她對我的平靜似乎有點意外。
「沒有機會挽回了么？」
「已經晚了，你願意讓一個變心的女人呆在你身邊？」
「你真的變心了么？」
「你覺得一個沒變心的女人會這樣跟你說話嗎？」
「我明白了，祝福你。」我言不由衷地說。
「風，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的，只是緣份盡了，我們就該放棄，有些東西，一旦錯了就永遠也不可能挽回的。」
「我明白，是我自己的錯，我不怪你。」我真的不能怪她，她說的理由，我無從反駁，愛與不愛都是自由，不能用簡單的對錯來衡量。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可以，你說得對，我們做朋友或許會比做情人合適。只要你開心，做你的朋友又如何？」做朋友和做情人的區別是什麼？做朋友有時候甚至會比做情人好，因為很多跟情人不能說的話，卻可以跟朋友說。
但我還是想提醒一下她：「你了解他么？」
她沉吟了一下，說：「或許吧，但他讓我有興趣去了解他。」
「哎……這麼說來，你對我是已經沒興趣了。」興趣確實可以解釋很多東西，先不說愛與不愛，只要有興趣就行了。很多事情的投入，都是由興趣引起的罷！
「風，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說過的，只要你要，我就給你，現在你要分手，我也一樣給。」我平靜地說，「只要你真的幸福。」
既然如此，就好聚好散吧，冠冕堂皇的話，我也會說。
「謝謝你。」她輕聲說，聽得出她在輕輕的哭泣，畢竟是五年的感情啊，就算是養條狗，也有感情的，何況是人！
「不客氣。」我說。她說謝謝，我只能說不客氣。但這話卻真的是客氣了，同居五年，忽然就變得這麼客氣，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是不是我本身也已經沒有了激情？是不是我跟如煙在一起，真的變成了習慣？
「你有什麼打算？」她問。
「我？」我想了一下說：「既然來了，我不打算就這樣走，影碟店還能賺點錢，夠我生活，晚上繼續寫小說。」
「風。」她叫著我的名字：「何苦呢！你到哪裡彈琴都能賺到錢。」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她當然明白我不走是為了等她回心轉意，我也同樣明白她希望我不要浪費時間來等她。我說，「但你愛不愛我是你的事，我愛不愛你是我的事，你說要和我做朋友，多個朋友在深圳不好嗎？」
「哎！」她嘆了口氣：「其實，我們的性格都是一樣，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知道今年最流行什麼歌？」我問。
「不知道。」
「『後來』，劉若英唱的。」我說，「只希望他真的能給你快樂和幸福，永遠也不要讓你唱這首歌。」
如煙聽了我的話，似乎呆了一下，才說：「我困了，想睡了，改天再聊，好嗎？」
我的腦海里彷彿聽到了劉若英的歌聲：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但錯過就不在。
忽然又想起夕陽下，古廟外的老和尚：皆有因果。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罷，欲問前生事，今生所受是，欲問來生緣，今生所做是。我和如煙的緣份，或許就是從前世帶來，註定要在今生結束的。天意如此，夫復奈何？
「那你睡吧。」我說：「晚安，好夢。」
但願她真的有個好夢，但願她不僅僅只是在做個好夢。
掛了電話，一切偽裝出來的平靜忽然之間就蕩然無存了，我頹然坐在床頭，兩行熱淚，終於不聽話地順著腮邊淌下來。
五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五年？
4
我心裡始終不太明白事情為什麼會弄到這個地步，難道真的僅僅因為一巴掌？細想之下，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了。那一巴掌只是個轉折，給了如煙一個在網上發表鬱悶的理由罷了。
一個鬱悶的女孩子上網，自然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哥哥」出現在她身邊，然後像上帝一樣幫她解決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
這樣的事情似乎每天都在發生，網路上很多所謂的「哥哥」都是通過幫「妹妹」解決心理問題，最後才發展到解決生理問題吧。
這到底算不算是愛？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現代人的愛情已經進化到對著屏幕打字就可以愛了嗎？
好像無論是什麼男人，只要一上網，就變成了心理學博士、夫妻感情專家，所有跟男女關係有關的問題，他們都會解決，都能回答。而奇怪的是，女孩子也居然願意相信他們的話。
這算不算是女孩子的通病呢？她們寧願對身邊睡著的男人抱懷疑態度，卻對網路「哥哥」的「好言相勸」深信不移。
或許吧，在網路上，什麼話說不說來？打幾個字而已，費不了多大力氣，卻能換取女孩子的好感。「QQ妹妹千千萬，一個不行咱就換」，撒網一大片，總會有一兩個上鉤的。我現在唯一希望的，是如煙的那個網路上的他，真的能給她快樂，真的能在現實中跟她在一起。
我絕不認為愛情真的就是QQ上那些公式化的溫柔的話語那麼簡單，如果如煙跟他是愛情，就不會對我戀戀不捨了。她能叫我來深圳，其實真的就打算跟我結婚的，深究下來，她還是很在乎這五年的感情，不然的話，她不會為了強迫自己不上網而開了個服裝店。
按照她的說法，她開服裝店，就是為了少上網，然後跟我好好地生活。但我卻不識好歹地自作聰明在隔壁開了個影碟店來陪她，讓她感覺到我不信任她，這無形中又給了她壓力，才導致最後的分手。
現在想來，並不是我信不過她，而是她信不過自己罷了，她本身就心裡有鬼，她本來就怕我懷疑她，所以無論我做了什麼，她都會懷疑我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心理上的出軌了。
這算不算是一個笑話？
一向以來，我只聽說有人因現實中的不愉快而選擇上網逃避、發泄的，因為網路可以讓人隨心所欲地做一些自己在現實中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如煙就是一個例子，她最早只是因為跟我在現實中鬧得不愉快，所以才開始在網上尋找安慰。
而到現在，她居然又為了逃避上網而選擇在現實中開服裝店，可見她心裡的矛盾，可見她還是願意跟我一起的。想到這裡，我不禁佩服網路上的那個他，不用見面，他僅憑文字功夫就讓如煙這樣的陷了進去，最終落入他的懷抱。這到底是他的吸引力還是網路本身的吸引力呢？
但現實擺在面前，我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或許可以說如煙也輸了，儘管她想過逃避，還是逃避不了。
我後悔開了那個影碟店，如果我不開店，如煙或許不會感受到這麼多的壓力而跟我分手。
或許人就是這樣吧，當局者迷，我心裡認為做的是好事，卻偏偏做錯了。是我不了解如煙？還是她根本也沒了解自己？
哎！愛情到底是什麼？我忽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來深圳的目的是為了跟如煙結婚，現在她走了，我忽然就感覺整個思想靈魂軀殼都被抽空了一樣，我發現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
我竟連目標都失去了，我還能剩下什麼？
我忽然發現自己很窮，窮得連目標也失去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侵襲著我，面對空牆冷枕，我忽然感到很害怕，月光詭異的從窗口爬進來，竟讓我感到心裡發寒。
我忽然發現自己竟多麼的害怕孤獨和寂寞，手機的指示燈在眼前無聲的明滅著，彷彿就要溶入我的呼吸，我忽然大叫一聲，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我要去人多的地方！我不能孤獨，我不能再思考下去，不然我會瘋掉的！
這個時間，唯一熱鬧的地方，應該就是DISCO了！
我衝出房間，拉開客廳的大門，卻赫然看見李心拿著鑰匙站在門口。她彷彿被我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一跳！尖叫道：「幹什麼？嚇我啊！我告訴你，現在嚇死人照樣要陪命的！」
5
我看了李心一眼，沒理會她，便從她身邊穿了過去。我現在只想找幾瓶啤酒，把自己灌醉，然後躺在床上，我不願意再去想如煙的一切。
分手就分手吧！五年算什麼？就算結婚10年也照樣有離婚的！
李心卻一手抓住我的衣服問：「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你的臉上有淚痕！」她打量了我一下，詫異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發生什麼事了？」
去他的「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沒到傷心的時候，我一把甩開她：「關你什麼事？」
說完，我便往樓下跑去。
李心卻追了上來：「我看你不對路！你去哪裡？我也去！」
我愛的女人離開了我，我不愛的女人卻又纏著我，這是個什麼世界？我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她：「我去DISCO喝酒，你去不去？」
「去！」
「去就來！不要問，不羅嗦，只喝酒，不說話！」
「行！」
現在是半夜12點，深圳的夜生活卻好像才剛剛開始，到處燈紅酒綠、霓虹璀璨。計程車開得飛快，轉眼就到了DISCO。
在娛樂圈呆了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DISCO的好處。強勁的滾石音樂把我的腦袋轟得完全空白。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在人群中熱烈的擺動著。李心跟在我的身邊扭動著身體，她今天居然很聽話，真的沒再和我說什麼，而現場強烈的音樂聲也根本讓人無法說話。
燈光里，人潮中，我旁若無人的狂舞狂跳，累了，就回座位喝啤酒，喝過了，再去舞池發瘋，雖然我做了10多年吉他手，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依賴音樂。
終於，我完全跳不動了，回到座位上，李心喝著啤酒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我！眼神里都是疑問。
我拿起啤酒跟她碰了一下：「喝！」
我的酒量其實並不好，我一向都不喜歡喝酒，我討厭啤酒的那種酒糟味。但今晚，我發現啤酒竟如此好喝，連酒糟味都變得淡了！
「喝！」李心跟我碰了一下杯。
我一口乾完杯中酒，又倒滿了一杯：「再喝！」
「好！」她也一干而盡。
「不跳舞了！喝！能喝多少喝多少1」我大聲說！
「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她看著我，挑戰的聲音穿過DISCO強勁的超低音傳入我的耳膜。
「干！」
「干！」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暢快的喝酒，彷彿那不是酒，而是水。我忽然明白，男人的豪氣，很多時候都是由酒精引起的！
「勸君干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一邊喝，一邊放聲叫著！酒已在手，故人卻遠！李欣已作古，而如煙竟也遠去！故人是誰？只是我自己而已！
我的話被音樂聲衝散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她把耳朵湊過來，「再說一次！」
我大聲的在她耳邊吼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不！知！道！」她像吵架似的回答，酒氣噴了我一臉。
「是不是我今晚無論做什麼你都陪著我？」我大聲問。
「是的！」
「好，你跟我來！」
我拉著她，搖搖晃晃的走出DISCO。今晚是我這輩子喝酒最多的一個晚上，平時頂多兩瓶啤酒我就已經倒下了，但現在，我們兩個人喝了一打半，我居然還能頂得住，頭雖然很暈，但還沒醉，至少我認為自己沒有醉。
雖然已是夜深，但街上的人居然還不少，這些人是不是都不用睡覺的？
我拉著李心的手，噴著酒氣說：「我現在想打人！」
「打誰？我和你一起上！」
「不知道，看誰不順眼就打誰，逮著誰打誰！」我真的想打人，好久沒動拳頭了，少年時那種用拳頭說話的年代，對我來說已經很遙遠。但今晚我就是想打人。
我指著不遠處一對情侶說：「就他們了！上！」
「為什麼選他們？」李心拖著我問。
「那男的一看就是香港人！那女的一看就是內地人！老子今天就看不順眼！」我叫道，「別廢話！男的歸我，女的歸你！揍他娘的！」
啤酒真的是好東西，不僅能麻醉思想，還能給人壯膽。我也不管李心有沒有跟來，搖著醉步追上去攔住那對情侶，指著那男人道：「你！是不是香港人？」
那男的應該比我稍微年輕一點，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我：「我是香港人，我們認識嗎？」
這就對了！驗明正身，只要他是香港的，我就沒找錯人：「不認識，但你很快就會記住我。」
「為什麼？」
「因為我是來打你的！」
我說完就出手，一拳打在那男人的鼻子上，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捂著鼻子蹲了下來。他身旁的女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卻被李心一腳踢在大腿上，一聲怪叫便倒在地上。
那男人想反撲，揮拳便回敬了我一下。他的力氣太小了，打在我肩膀上，我竟感覺不到痛楚，這或許有是酒精的好處吧，我真的不知道疼。
我像只瘋狗一樣撲到他身上，拳打腳踢，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得他「呱呱」怪叫。旁邊一群人圍著看熱鬧，也沒人管我們，反正都是單挑，男對男，女對女，公平得很。
那男的也有些力氣，終於一拳打中我的胸口。我劇疼之下，剛才喝下去的酒，從胃裡衝上來，對著他就是一陣狂噴。
看來他也是個小男人，被我吐出來的東西一熏，竟也吐了起來，我還想揮拳再打的時候，卻被李心拉住了：「夠了！」
那對情侶可能一輩子也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打他們，他們都被打呆了，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打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我的酒量本來就不行，剛才一鼓作氣披掛上陣，又被那男人重拳打在胸口，終於頂不住，在計程車上就暈了過去。
6
回到樓下，李心把我搖醒扶出車外，嘮叨著說：「你的酒量太差勁了！不能喝就別喝那麼多嘛！」
我剛才吐了一輪，頭暈腦漲的在計程車上已經睡了一會兒，現在被她硬生生的搖醒，才走了兩步，便又忍不住吐了出來。
李心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說：「盡量吐，吐了就好了。」
她說我喝多了，她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話還沒說完，她便放開了我，捂著胸口在一旁吐了起來。
我也指著她，大笑道：「你的酒量太差勁了，不能喝就別喝那麼多嘛！」
五層的樓梯，我們竟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慢慢地爬上來，我覺得全身都難受，連說話都想吐。吐到最後，都是又酸又苦的味道了。
回到客廳，我摸索著拿出鑰匙，想插進房間門鎖，卻怎麼也插不進去。李心趴在牆上，醉眼朦朧地催促著說：「好了沒有？快開門啊！」
「我……我……我插不進去！別……別催」
「你……快……點，我站著累……」
「今天這鎖奇怪……怎麼……怎麼就打不開呢……」
「笨蛋……哈哈……你用……你的鑰匙來開我的房門……」
我這才發現走錯了門，便走回自己的門前打開了房門，她卻跟了進來。
「你……你想幹什麼？」我已經支持不住，倒在床上。
「你……你不是說……說……今晚上……你做……做什麼……我都陪……陪著你嗎？」她的舌頭已經在打結，說話完全不清楚了，但意思卻很明白。
我忽然就想到了如煙，曾幾何時，如煙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我的眼眶忽然就濕了，我凄聲道：「我失戀了。」
「你……你失戀……我……我也陪……陪著你……」她說著倒在我的身邊。
我忽然覺得無比難受，我想到了如煙，從今以後，如煙只會陪著別的男人，只會倒在別人的懷抱里。
我不要去想如煙在別的男人在一起的那一幕，怒氣從身體深處爆發出來，女人！也不過是這麼回事罷了！
我忽然翻身把李心壓在身下，我連紐扣都懶得找，雙手一分便撕爛了她的襯衣：「你要陪我！我就讓你陪！」
李心的身材堪稱完美，她的腰，甚至比如煙還細。我伏在她的胸口，近乎變態的在她的身體上摸索。
酒意朦朧中，李心發出醉人的喘息。這娘們，我才脫了她上衣，她便已經有了反應，一點都不矜持。
我愛她嗎？不愛！但很多時候，不愛並不代表不可以上床。
但我卻很不爭氣，本來就喝多了酒，又打了一架，再被計程車顛簸了一輪，爬了五層樓梯，吐了無數次。能堅持回到房間已是奇迹，剛才又發力撕爛了李心的襯衣。酒意上頭，人已經是暈暈沉沉了。
所以還沒來得及解開李心的腰帶，我便趴在她身上睡了過去。
酒後睡覺真的很舒服，我忽然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段時光，李欣和如煙陪著我在碧波湖邊散步，而老和尚卻在不遠處向我微笑，李欣婉約動人，如煙嬌柔可愛，夕陽如楓，平湖如鏡，一切都如詩般飄逸。
然後李欣忽然就不見了，只剩下如煙在身邊，盈盈淺笑地看著我，輕聲問：「風，愛我嗎？」
「愛！」
「很愛嗎？」
「很愛，很愛！」
「嗯，你是風，我是煙。風帶著煙走，風到哪裡，煙就在哪裡。」
「一江煙雨總隨風，我們連名字都是那麼的般配。」
「一江煙雨總隨風，老公，你的文彩很好哦！」
「當然，我以後要改行做作家呢！」
如煙忽然也不見了，老和尚卻不知什麼時候又來到了我面前。
老和尚好像連笑容都透著禪意：「如何是禪？」
「風月無邊。」
「如何是禪？」
「順其自然」
老和尚忽然又笑了：「天要下雨的時候，出門千萬記得打傘！」
「和尚撞鐘的時候，是不是用腦袋來撞的？」
老和尚哈哈大笑，忽然也不見了。四周變得靜悄悄的，我想尋找，卻發現竟不在碧波湖邊，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周圍忽然就充滿了霧。霧很濃，濃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大聲叫著李欣和如煙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
霧忽然又散去了，如煙又出現在我面前，但她沒有笑，只是冷冷的看著我，「咔」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她打得很重手，把我整個人打得飛了出去，四周忽然就變得黑暗，我在黑暗中墜落，然後就看到很多怪獸，伸著長長的觸鬚向我捲來。我忍不住驚恐地大叫，但沒人理我，觸鬚拍在我臉上，很疼，很疼。
疼得我張開眼睛，我又回到了現實，剛才那個夢，夢得我暈頭轉向，我的臉卻真的在疼，也疼得暈頭轉向。
我摸著自己發疼的臉，頭腦還沒從夢中反應過來，卻見李心正怒視著我。她又揚起了右手想向我的臉上刮來，我連忙把臉閃開，怒道：「睡得好好的，幹嘛打我？」
「你就算不喜歡我，也別趴在我身上叫別的女人名字！」她也喝多了酒的，怎麼忽然就變得中氣十足了！
「別睡在我的床上！」我冷冷地說，「我的床，只有我女朋友可以睡！」
「你不是說你失戀了！」她譏笑道，「你還有女朋友？」
「滾！」我吼道，「滾出去！」
我不能跟任何女人發生什麼！我不能做對不起如煙的事，我相信總有一天如煙會回來的！
想起剛才的衝動，我竟有點后怕，如果剛才真的一時衝動跟李心發生了關係，那麼我這輩子都將失去如煙！我的頭雖然還暈，全身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我的意識卻告訴我，我不能對不起如煙。
「你讓我滾，我偏偏又不想滾了。」她忽然趴在我身上，「有本事你把我推出去。」
我哪裡有力氣來推她，我忽然又開始討厭酒了，是酒精讓我全身無力的。看李心的神情，我懷疑李心剛才是裝醉的！
「你想幹什麼？」我使勁地推她，卻發不出力氣。
「你能在我身上叫別的女人名字，我當然也可以在你身上叫別的男人名字！」她咬著我的耳朵，輕輕的舔著我的耳垂，柔聲說，「上天把你安排到我身邊，就是緣份。」
「別亂來啊！」我掙扎著說，「我會大聲叫的！」
她的嘴唇忽然又吻上了我的唇，火熱而濕潤，她的整個身體都貼在我的身上，讓我的本能又開始出賣我的思想，她的火熱讓我心跳加速熱血沸騰，我畢竟是個正常男人。
「別……我愛我女朋友……我愛她……」
她忽然放開我坐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我渾身無力地說：「不知道。我現在頭很暈，只想睡覺。」
「你一定是以為我是在犯賤。」她笑著說，「我回房間了，酒醒了，一切就變得沒意思了。」
她輕輕下床，走到門口，卻轉身對我說：「明天，明天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
7
一晚的酒醉讓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有點疼，想起昨晚的發泄，不禁由衷讚美啤酒的好處，這東西真的可以讓人做出一些自己平時想做又不敢的事來。
醉鄉路穩宜常至，他處不堪行，真的沒錯。
一醉解千愁，也沒錯。
但我卻醒了，如煙的一切又從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來，讓我的心裡一陣陣的疼，為什麼回憶的心疼總會隨著清醒而復活呢！
昨天晚上打架的時候覺得痛快，酒醒了才知道，我也傷得不輕，好幾個地方都淤青了，幸好臉上沒事，外表看不出來。
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店子，發現如煙的店子還是她媽媽在營業。我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便打開自己的店門開張營業了。
趴在櫃檯上，又想起如煙分手時的話，忽然覺得這店子害我不淺，如煙說得沒錯，我開著店子，其實是在給她壓力。
這幾天她都不來開店，其實就是在迴避我。這店是為她而開的，現在竟成了最大的諷刺，我想了一下，便寫了幾個字貼在門口：店主有事遠行，跳樓吐血價轉讓。
十幾天前我才從別人手裡轉讓過來的店子，現在就要轉讓出去，這恐怕也是個笑話。想當日我也是看到門口的轉讓廣告走進來的，沒想到開張不到20天，我就真的想跳樓吐血了。
貼廣告的時候，如煙媽媽走出來看了一下廣告，說：「你要轉讓？」
「嗯。」我苦笑道：「你要接過來做嗎？」
如煙媽媽沒回答我，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說：「其實，你是個好男人。」
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在以前，她說這樣的話，我可能會興奮得幾天睡不著，但現在，卻更像是一種諷刺。
看來我和如煙之間的事，她也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只好說：「謝謝。」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便又走回服裝店裡去了。
我找了張碟放進碟機，音箱里便傳出優雅的歌聲，又是劉若英的《後來》，這歌是好聽，卻聽著鬱悶，怎麼唱都好像是唱給我聽的，我沒等音樂放完，便跳到了下一首，卻是《痴心絕對》，我乾脆關了音響。心情不好的時候，聽什麼歌都是覺得是一種諷刺。
現在的流行歌，好像除了情歌就再沒有別的了。唱來唱去，誰又知道愛情是什麼？
我想起一首歌來，是達明一派的《石頭記》。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流行歌曲。
找到碟片，打開音響，音箱里便傳來黃耀明那飄渺而清澈的歌聲：
「看遍了冷冷清風吹飄雪漸厚，
鞋踏破路濕透。
再看遍遠遠青山吹飛絮弱柳，
曾獨醉病消瘦。
聽遍那渺渺世間輕飄送樂韻，
人獨舞亂衣鬢。
一心把思緒拋卻似虛如真，
深院內舊夢復浮沉。
一心把生關死結與酒同飲，
焉知那笑黶藏淚印。
絲絲點點計算，
偏偏相差太遠。
兜兜轉轉，
化作段段塵緣。
紛紛擾擾作嫁，
春宵戀戀變卦。
真真假假，
悉悲歡恩怨原是詐。
花色香皆看化。」
《石頭記》這首歌陪了我10多年，我從來沒有聽厭，這首歌總能讓我找到一種出世的感覺，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真真假假，誰又能真的看得清楚？
我忽然有一種想出家做和尚的衝動，好像老和尚也說過我確實是與佛有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遁入空門好像也不錯，至少不會為情所困，為愛所累。人生在世幾十年，到頭來又能帶走什麼？
但我真的能放下如煙嗎？我想我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或許如老和尚所說的：「當你放下的時候，或許你就是佛了。」
我忽然發現，如煙在我心裡竟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我竟是如此的愛她。我對自己說：既然她要去找刺激，那就讓她找吧！或許她真的能找到她的幸福。
一剎那我好像是頓悟了，我忽然明白：愛她，並不一定就要跟她在一起的！只要她幸福，我就開心了！
我馬上拿起手機撥通了如煙的電話：「煙！」
她好像沒在家裡，周圍有些嘈雜的人聲：「嗯，是我。」
我沒有問她現在在哪裡，她在哪裡好像跟我已經沒有多大關係了，只要她開心，怎麼都沒問題。
我變得很平靜：「煙，你聽我說，我認真地說，你就認真地聽。我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
「嗯，你說。」
「我想通了，只要你幸福，沒什麼不可以的。」我說，「你不要有任何內疚或心情負擔，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只要他對你好，我就開心了！如果有一天他讓你傷心，你記著，我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的。」
我是真心希望她開心，既然都分了，那就讓她開心吧！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我又說：「我要你這輩子都沒有傷心，因為你不會傷心！」
「為什麼？」她問。
「因為如果他讓你開心，那麼你是幸福的！如果他讓你不開心，你願意回來，那麼你的幸福還在我這裡！」我認真地說，「在你幸福的時候，就當我真的不存在吧！」
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竟覺得心情比之前舒暢了，我知道我做得到的！
「風！你不要那麼傻好不好？」她說。
「不，我不是傻！我是真的愛你！」
「哎！」
「別嘆氣好么？以後我都不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了，我只會等。如果你跟他結婚，我會來參加婚禮的，如果你跟他結不成，你的結婚戒指在我這裡。」我頓了一頓，又說，「但我只能等到你結婚前，你結婚前，我不打算找女朋友了。」
「哎！」她又嘆了口氣，「已經分手了，你還要給我壓力么？」
「好了！話我說完了！你繼續開心吧！」我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等她，竟也成了她的壓力！我忽然明白了，她其實同樣希望我幸福，我不幸福，就是她的壓力！但除了她，我還能愛誰？難道我還要找個女朋友給她看，讓她知道我很幸福嗎？難道我真的幸福了，她就能開心？就不會再有壓力？
8
我告訴自己，我不能痛苦。因為我痛苦，如煙會有壓力，她有壓力就會變得不快樂，那才是真正的兩敗俱傷。
回到家裡，我打開電腦拚命地寫作，我打算把《愛到深處是心疼》儘快寫出來，然後再接著把我和如煙之間的故事也記錄下來。
不管這個故事結局如何，到我老的時候，到我不能再記憶的時候，我都可以面帶笑容的翻開我寫下的記憶，將我的故事告訴我的子孫們。
我告訴自己，其實如煙並沒有跟我分手，她只不過是沒有跟我在一起生活罷了！
誰又規定相愛的人必須一起生活的？愛了就可以了！住在一起也不見得就是相愛。
李心來敲門，看到我的時候，她似乎有點意外：「你好像恢復得挺快的！」
她今天穿得很樸素，一套白色的束腰連衣裙，白色的皮涼鞋，一個粉紅色的發卡簡單的把額前的頭髮夾在一邊，身上還背著一個粉紅色的小手袋，看起來像個剛高中畢業的小女生。
我微笑著說：「你是希望我上吊還是跳樓？」
她怪異地看著我，像在看一頭怪獸似的：「看來你是個怪人，大喜大悲的。昨天還要死要活，今天就變得這麼開朗了。」
她好像說得很對，我本來就是個大喜大悲的人，又可以說是喜怒無常吧。
「走！喝酒去！」她說。
「昨晚大醉，今天不想喝了。」
「自私！」
「我怎麼自私了？」
「昨晚我陪了你，今晚你陪我，難道不行嗎？」
「昨晚我可沒要你陪我，我是打算自己去喝的！」
「但我還是陪了啊！我還陪你打架了！所以說你自私！」她嘟噥著說：「男人都是自私的傢伙。」
「我真不想喝了，喝酒對身體沒好處。」我的酒品雖然很好，但我的酒量卻很差，怕自己喝酒之後會做錯事。
「別找借口了，昨天你不是這樣說的。」她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往外走。
「好吧，但我今天可能喝不了多少，我不想醉了。」
「嘿，我知道你怕。」
「我是怕了，現在都還頭疼。」
「你是怕喝多了被我非禮吧！」
「別說這個了，要喝就走吧！」想起昨天晚上撕爛她襯衣吃了她不少「豆腐」，我多少有點尷尬。
「DISCO太吵，今天我們去清吧喝。」
「可以，深圳我不熟，你帶路就行。」
原來就在我們樓下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清吧，地方不大，但裝修卻挺幽雅的，很適合朋友喝酒，聊天。昏沉的燈光下一支蠟燭，感覺更像咖啡廳的情調。放的是電影《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恆》。
啤酒拿來了。
坐在軟座上，或許是還沒喝酒吧，少了昨晚的衝動，兩個人都變得含蓄起來。
「看過這個電影沒有？」她把酒杯舉在額前，眯著一隻眼睛，在酒杯后看著我。
「看過，堪稱愛情經典。」我說。
「記得男女主角是怎麼相愛的嗎？」
「記得，一見鍾情，才兩天，那男的就為女的獻出了生命。」
她笑了笑，一口把杯中酒喝光，然後說：「那我喜歡你，有什麼奇怪的？」
「不奇怪，愛情本來就是誰也看不清摸不透的。」我也喝了一口酒，我今天不想醉，只是一口一口地喝。啤酒真是個怪東西，昨晚狂喝爛灌的時候覺得挺好喝的，今天是慢慢地品嘗的時候，卻又覺得它有點苦了。
我看著她，反問：「知道那段愛情為什麼偉大？」
「因為那男的為女的獻出了生命？」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那你說為什麼？」她問。
「因為他們的愛情永恆了。」
「沒錯，是永恆了。」
我忽然又想起當日在我懷裡逝去的李欣，她是否也算永恆？
「或許很多事情都這樣，只有在結束的時候才會永恆。」我說。
她看著我，一臉不解地樣子，舉起酒杯又幹了。
耳朵里還是聽著《我心永恆》的音樂，我看著燭光，緩緩地說：「男主角死了，所以他們才永恆。你想一下，如果男的沒死，他們以後會是什麼情況？」
「結婚，生孩子，老死。」她搖了搖頭，髮夾在昏暗中映著燭光。
「又或許是離婚，又或許他們的船到了目的地之後就各奔東西了。但不管結局如何，跟普通人好像沒多大區別。」我笑道，「他們算不算是最早的一夜情？」
「應該算吧。」
「愛情就是這樣罷，剛開始的時候，做什麼都覺得浪漫，就連兩個人站在船上對著大海吐著唾沫，也是浪漫。」我說：「在車廂里偷情，也是浪漫，但有沒有想過，女主角本身有未婚夫的？」
「嗯。」
「呵呵！」我喝了口酒笑了笑，「別的不用說了，你自己想就明白了。」
她看著我，眼神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高興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的明白？」
「嗯！」
「明白就好。」
「乾杯！」她舉起酒杯，「這杯一定要干！為愛情乾杯！」
「好！金樽在手，玉人作伴！」我舉起酒杯，「干又何妨！」
人生有時候就像一杯酒，就算是同一杯酒，不同的時候不同的心情，就會喝出不同的味道來。
我喝完酒，接著說：「其實，他們算是一夜情的鼻祖，從認識、相愛、上床，當然，他們是在車上做的，就叫上車吧，然後分手，前後不過兩天。」
「分手？」
「當然，生離死別難道不是一種分手？」
「你說得好像不是很有道理，」她不服氣地看著我，卻又無可奈何地說，「但我卻偏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笑道：「為什麼女的不一起死？都死了就不用分手了，既然真的愛了，男的都可以死，為什麼女的不可以？難道男的死了之後，女的會活得開心？」
「歪理！歪理！」她叫道，「能活著就是好事！為什麼要死！」
「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會把女的也拖下水。」
「為什麼？」
「既然不能一起活下去，為什麼不一起死？在某種程度上，男的算是自私，因為他一走了之，把女的孤獨的留在世上幾十年。」我看著她，「一個人孤獨的在世上生活幾十年，你認為是好事？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好像挺矛盾的！你的思想好像跟別人都不同。」她說。
我笑了笑，只是喝酒。她今天很漂亮，我一向都很欣賞漂亮的女孩子穿白裙子的。她安靜的時候，竟隱約有了李欣的風韻。
「怎麼不說話了？」
「說完了啊！有些話，並不需要說的。」我用杯底撥弄著燭光：「是要思考。」
「你真的是個怪人！」她嘆道。
「我說完了，該你說了。」
「說什麼？」
「昨天晚上你離開我房間的時候說了什麼？現在就說什麼。」我看著她：，「別跟我說什麼一見鍾情。」
昨天晚上，她臨走的時候說今天會把她喜歡我的原因告訴我，我現在就想聽，我的好奇心也不小的。
「是一見鍾情，但也不完全是。」她拿起酒杯，「幹了這杯，我告訴你。」
我一口就幹了，然後看著她。燭光下的她，有一種異樣的朦朧美，她也是個怪人，她安靜時的風韻很具古典美，但野蠻時的行為卻十足一個山賊，真的看不透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想起如煙，同居五年，我又何嘗看得透？真的看得透，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了。我也是個怪人，分手才三天，我竟可以如此平靜地跟另一個女人在喝酒，聊天，這到底是理智還是無情？或者我真的是麻木了？還是我從老和尚那裡學到的東西太多？
眼前的李心獃獃地看著我，眼眶竟有了淚花，為什麼女孩子激動的時候，眼眶總是濕潤的呢？我輕輕地搖著酒杯，說：「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她拿起桌上的香煙，用燭火點燃了，煙霧在黑暗中上升，透過燭光，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多了幾分凄然。
然後她從小手袋裡拿出一張照片，輕輕地交給我。
9
借著燭光，觀察李心給我的照片。
照片上是個男人，年輕男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濃眉大眼，一副深沉的表情。這男人看起來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是不是覺得這照片看起來挺眼熟？」李心吐著煙圈。
我點了點頭：「好像在哪裡見過。」
「鏡子里。」她說。
我這才醒悟過來，照片的男人確實有幾分像我，難怪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連神態舉止都和他一樣。」李心把酒灌進肚子，眼神忽然變得很深邃，彷彿在緬懷著什麼。
我把照片還給她：「這世上，相似的人不計其數，沒什麼奇怪的。」
「但你在我身邊出現，就奇怪了。」李心盯著我說，「你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沒想到李心喜歡我，竟是這樣的原因，別說我已經有了自己心愛的人，就算沒有，我也不做別人的替代品。
「他呢？」我問，「為什麼不直接找他？」
「他死了。死了兩年了！」她說著，眼淚竟慢慢地從眼眶裡滲出來。
我想起了李欣，她也是紅顏薄命，才22歲就死了，人生無常，皆有定數，誰也勉強不來。
我黯然道：「英年早逝，也屬無奈，喝酒吧。」
她那起酒瓶猛灌了半瓶，喘著氣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點了點頭。
「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他。」
「就是因為他，因為我長得像他！」
「我本來就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你放心，我跟你在一起，絕對不會想他！」
這可能嗎？她找我就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死去的男朋友，卻說跟我在一起之後不會再想他！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對不起。」我說，「我做不到，我心裡只有我女朋友！」
「我真的可以，因為我看見你的時候，就像看見他，我根本不用再去想了！你就是他！」她看著我，著急地說，「你明白嗎？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卻又不明白，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做朋友就可以了，我的女朋友只會是如煙。
我搖了搖頭說：「你想喝酒，我陪你，但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
她看著我，忽然伸出雙手把我的臉捧住，在我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卻已經放開了我。
我有一種莫名的憤怒，這傢伙老是偷襲我：「你再這樣，我明天就搬家！」
「搬家？」她看著我，像是看著獵物一樣，「你能搬到哪裡去？你既然碰上了我，就絕對逃不掉！我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
「註定？」我訕笑道，「什麼叫註定？」
「註定你認識我！註定你要和你女朋友分手！註定我們要在一起！如果老天不是早有安排，又怎麼會讓你在這個時候失戀？」她說著，又猛灌了一杯。
幸好她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跟李欣是同一個讀音，不然的話，她更多了一個理由。
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命運之神在主宰一切？我不禁也在奇怪，巧合未免太多了點！照片上的男人，確實跟我幾分相似，但還不至於相似到讓她產生錯覺的地步。又或許她真的很愛她男朋友，所以看到我，就像在溺水中看到救命稻草的人一樣，不想放手了。
但要我跟她在一起，幾乎是不可能的，我不要做別人的替代品，那只是一個擺設。
「這回沒話說了吧？」她得意的說，「你沒有失戀，我就是你女朋友！」
我點了根煙，認真地說：「你聽著，不管我長得像誰，我都不會是你男朋友！」
「別裝了！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她看著我的眼睛，彷彿要看到我的心底里去，「昨天晚上你已經證明了！」
「證明什麼？」
「你說呢？」她噴了一口煙，「物證還在我房間，你撕爛了我的衣服！」
想起昨天晚上，我不禁有點尷尬。我是衝動了一點，但最終並沒有發生什麼，何況本來就是她要誘惑我！
「我不想說話了，喝酒吧！」我舉起酒杯。
「別想逃避。」她跟我碰了杯，一口又幹了。她的臉因酒精而顯得紅潤，連鼻尖也滲著汗珠。
「我沒有逃避，我確實有我愛的人了！」
「但你愛的人，現在不愛你了！」
「不！我相信她還愛我的！」
我忽然想起下午如煙的電話，她還愛我，所以希望我幸福，我不幸福就是她的壓力，如煙是希望在她得到幸福的同時，我也得到幸福。
「放屁！」她可惡地說，「你的女朋友，現在不知道睡在哪個男人的床上呢！」
她的話，讓我心裡一疼，儘管我對自己說過，只要如煙幸福，她做什麼都可以，但一想到床，我的心還是難受。李心的話，無疑是在我的傷口上又割了一刀。
我不想再理這個女人，我強壓怒氣站起來說：「晚了，該回家睡覺了。」
她站起來，扯住我的衣服說：「還有4瓶酒，一人兩瓶，喝完再走。」
「我的酒量不好，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再喝兩瓶絕對不行了。」我被她抓住衣服，想扯又扯不開。
「做個有風度的男人。」她看著我，「跟女孩子出來喝酒，臨陣退縮是很沒風度的。」
「你道歉！道歉之後我再喝！」
「行，我道歉，我收回剛才的話。」她見我重新坐下來，又說，「對不起，我傷到你了。」
我拿起酒瓶，只往肚裡灌酒。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間的事？」她看著我問。
「我對別人的隱私，一向都沒什麼興趣。你不說，我就不問。」我現在只想儘快喝完屬於我的兩瓶酒，然後回房間睡覺。
「今天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改天再告訴你。」說完，她也拿起酒瓶，好像要跟我比速度似的，拚命地灌。
說實在，喝急酒不是我的強項，兩瓶啤酒灌下來，酒氣頂在胸口，一個飽嗝打出來，當場就幾乎噴洒出來。還好我強忍著吐的慾望，並沒有在酒吧里失態。
今天李心喝得比我多，剛才在說話的時候，她就一直不停地喝，剛回到家，她就支持不住趴在我懷裡狂吐了一輪，她吐得很對地方，如無意外我的襯衣即將報銷。
她連站都站不住了，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我身上。我自己也是頭暈眼花，根本沒什麼力氣扶她，我的身體拿不住重心，往後一倒，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10
意識恢復的時候，我的第一個感覺是冰涼。
我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李心則像只八爪魚一樣趴在我身上。窗外，天色已經發白，看情況我們在這地板上竟睡了好幾個小時。
我推了推李心，她吞了兩下口水又睡了過去，反而把我抱得更緊了。
連續兩晚的酒醉，讓我的頭很疼，嘴裡都是苦味。我再推她，她不耐煩地甩手，拳頭打在我的腦門上，竟讓我幾乎又暈了過去。她「唔…唔…」的呢喃了幾聲，便又睡了。
我來火了：「起來！起來！」我使勁推她，用力地搖她，然後側身把她翻倒在地板上，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要睡地板就讓她睡吧，我得趁現在時間還早，爬起來洗個澡再回房間床上睡。
她躺在地板上，可能感受到地板的冰涼，一邊張開眼睛一邊埋怨道：「睡得好好的，幹嘛把我丟在地板上啊！」
「你把我壓在地板上睡了大半夜，當然舒服，我是渾身骨頭都疼。」我說著打開自己的房門。
她從地上坐起來，睡眼朦朧地問：「你去哪裡？」
「廢話，我當然是去洗澡，然後再好好睡一覺。」我指著被她弄髒的襯衣說：「一報還一報，我這襯衣就算是配你的襯衣。」
說完，我也沒理她，收拾了衣服去洗澡了。拿了換洗衣服向浴室走去，卻見她攔在門口，氣沖沖的說：「你以為你的襯衣可以賠我的襯衣？我只不過是吐髒了而已，我可以幫你洗乾淨，但我的襯衣卻是你用力撕爛的！」
「你的襯衣多少錢？我賠你錢。」我不想再跟她在這問題上糾纏了。
「襯衣不值錢，襯衣裡面的東西才值錢。」她瞪著我，「你也動了！」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那天晚上我確實動了她襯衣裡面的東西。
「而且你還隔著褲子動了我另外的東西！」她冷眼看著我，雙手叉在腰間，又回復了山賊的本色，「你說吧！怎麼賠！」
看來她真的是賴上我了，我在心裡盤算著，住滿這個月之後，馬上要搬家，這廝非同常人，天天被她糾纏，不死也是一身殘。
我有把柄被她攥在手裡，也不能說什麼，只好說：「你說吧，除了做你男朋友之外，什麼都可以。」
說完我推開她，徑自走進浴室洗澡。
她在外面叫道：「我是不是這麼讓你討厭？我是不是這麼讓你討厭？」她連說兩句話，就連續兩腳踢在門上。
我沒理她，我一身的傷痕，不想再添什麼情債了，不管我多像她之前的男朋友，我還是我，她要發瘋就讓她自己瘋吧。
我想她肯定很愛她死去的男朋友，不然她不會在兩年沒談戀愛之後，看到我就像蜜糖一樣粘過來。但我能了理解她的感受，如果有一天我身邊出現一個一切都很像如煙的女孩子，說不定我也會狂追不舍。
以後再也不要跟李心喝酒了，這傢伙老想借酒行兇，萬一被她得逞了，我怎麼對得起如煙？不管她的身體多迷人，那隻會屬於別人，而我只屬於如煙。
走出浴室，只見她還站在那裡等我。看到我出來，她馬上說：「我想過了，你既然真的不願意做我男朋友，那就算了。」
難得她居然想通了，我笑了一下，說：「就是啊，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做個好朋友吧！」
她點了點頭，笑咪咪地說：「但你還是要賠我的襯衣。」
「怎麼賠？」這小妞花樣百出，我得提防提防。
「你剛才不是說只要不做我男朋友，怎麼都可以嗎？」她把背靠在牆上，盤著雙手說：「你陪我去大梅沙。」
「什麼大梅沙？」我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大梅沙你都不知道？你怎麼在深圳混的？」她一副誇張的吃驚樣子說：「那是深圳很出名的一個大沙灘，很漂亮的！」
原來「大梅沙」是深圳的一個風景沙灘，我來深圳之後，根本沒出去玩過，她既然提出來，我也沒什麼意見，就當是去散心吧。
我點頭道：「行！」
「去玩一天！所有費用你出！」她強調說：「要好好的陪我玩，回來我就放了你。」
「你能不能不要用強盜一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啊？我跟你去，當然是我請了，但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來，聽起來卻不怎麼舒服！」我說：「什麼叫放了我？我要是不去，你還真能奈何我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就去！」她說完也不理我，轉身走回了房間。
去吧，出去散散心，開闊一下視野，心情將會舒暢很多！
11
醒來又是下午，跑去開店。如煙的店子還是她媽媽在看著，我也沒打招呼。
生意很冷清，一下午才賣了幾張碟，剛做夠今天的店租。覺得頭還是有點暈，乾脆便關了門回家睡覺。
回到家裡，李心的房門緊閉著，也不知道是已經出去了還是她根本還在昏睡中。電話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接聽了才知道是個男人，看了我的跳樓轉讓廣告來問價錢的。
這店子我花了18000元，經營才不到一個月，我不想轉得太低的價錢。我開價18000元，沒想到對方竟還價8000元。這價錢太低了，問他能不能高一點，他居然說：「你這店子，給你8000元算高了！」
我也懶得討價還價了，直接說：「12000元，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吧。」
沒想到對方聽了，連話也不說就把電話掛了。
等吧，現在想做生意的人多的是，等兩天或許就有個好價錢呢！現在就算是賣12000元賣，我也還虧了6000元。如果確實賣不出去，大不了我請個人來看店好了。反正如煙是怕跟我碰面，我不去不就行了！
有了這念頭，我便開始計算，這影碟店生意還可以的，就算花800元請個人看店，一個月還能賺3000元，我幹嘛一定要把它賣掉呢？
再往深處想，如煙是為了避開我，所以才不來開店，但就算我真的賣了店子，她來開店的時候，我真要去找她，一樣找得到。難道她就沒有想過這一點？
想通了這個道理，我對賣店的決定開始猶豫起來。我在那裡是給如煙壓力，我走了，她就沒壓力了！店子是誰開的，根本不重要。
這店子還能賺錢，我為什麼不開下去？
正想著，電話又響了，是房東打過來的：「你在家嗎？」
「我在。」
「那我過來收上個月的水電費和下個月的房租了。」
「好的，你來吧。」
不一會兒，那漂亮房東就過來了，她穿著一套睡衣，腳穿著一雙拖鞋，一副懶散的樣子。神色看起來有點憔悴：「想起房租就打個電話給你，沒想到你真的在。」
「平常這個時候，我還在開店，今天是有點不舒服，所以提早回來了。」
「你不舒服嗎？」她關心地問，「沒什麼大礙吧？」
「沒什麼。一共多少錢？」
「800元房租，62元水電費。」
我把錢交給她，她又問：「你的店子生意還好嗎？」
「托福，還好。」
「你的吉他彈得很好啊，彈了很久嗎？」她好奇地問。
我覺得她今天的話好像有點多了，不太像平時的她。是不是女人的好奇心都這麼重的？
「彈10多年了，混口飯吃而已，說不上好。」我客氣地說。
「你現在不做吉他手了嗎？」
我搖了搖頭：「做了這麼多年，累了。」
「我以前也買過一把吉他，但始終沒有學會，後來那吉他就做了擺設了。」
「想學，就一定學得會，呵呵，這東西並不難學。」
「你現在可以再彈給我聽嗎？」
「現在？」
「嗯。」
「可以。」
我雖然有點頭暈，但彈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何況已有幾天不摸琴了，我也手癢。難得有人專心聽我彈琴。何樂而不為呢！
「我比較喜歡聽古典的曲子。」她看著我，有點崇拜地說。
我彷彿又回到了高中時代，坐在校園的草坪上，彈著吉他，身邊的幾個女同學都露出讚歎而羨慕的眼神看著我。
現在房東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種眼神。
「《出水蓮》吧，這是古典曲。」我說完便彈了起來。
她很認真地聽著，彷彿融進了音樂中，直到彈完，她還在發獃。
「你怎麼了？」我問，我的吉他水平還沒到能讓聽眾發獃的地步。
「哦，沒什麼！」她尷尬地笑了笑：「你彈得太好了，我聽得入迷。」
她的話，讓我覺得她言不由衷。我笑了笑說：「還想聽嗎？」
「嗯。」
於是我又彈了一首《春江花月夜》。一曲終了，她輕輕鼓掌說：「真的彈得很好，可惜我不會。」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謝謝你的為我彈琴，我也不妨礙你休息了。」她說完便站起來。我覺得她今天的笑容挺勉強的，就像被什麼心事堵著，卻又說不出來的那種感覺。
「你的女朋友很可愛。」她忽然說到了如煙。
「嗯。」儘管已經分手，但如煙還是我心目中的女朋友。
「你的先生也很有風度和內涵。」我客氣地說。
「呵！」她笑了一下，像是苦笑，「合同期快到了。」
「合同？」
「我還是先走了，你休息吧，再次謝謝你彈奏的樂曲。」她說完，也不等我回話便轉身想外走去。
我儘管有點納悶，但還是禮貌地把她送到門口，走出客廳，卻見李心剛好開門進來。看見我和房東走在一起，她似乎愣了一下。
房東走後，李心馬上瞪著我問：「房東來做什麼？」
我覺得她問得有點出奇：「房東來，當然是收房租啊！」
「不對，房租不是這個時候來收的！我都是每月的一日才交房租。」她那懷疑的眼光看著我，「難怪一直拒絕我，原來你跟她有一腿。」
「這是什麼話啊！」被冤枉的感覺真不爽，我懶得理她，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跟在我後面，喋喋不休地說：「哼，不解釋清楚就別想跑！」
「奇怪了！我需要向你解釋什麼？」我轉身看著她，「你是我什麼人？」
「我……」她被我搶白，頓時語塞，一跺腳便走回她的房間去了。臨走時丟下一句話：「記得明天去大梅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