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世赫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樓頂。從那之後，兩天過去了，我給他發過簡訊，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傢伙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智姬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對我說道：

「世赫前輩是不是喜歡你呀？」

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猛然一沉。但我還是使勁搖搖頭說：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那也說不定呢。」

「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隨便進入自己喜歡的女人房間里呢？絕對不可能。」

「你說得也有道理，但還是不能排除世赫前輩有喜歡你的可能性。你好好想想吧。」

「是啊，謝謝你的忠告。」

世赫前輩喜歡我？如果說我從來沒想過他可能喜歡我的話，那絕對是說謊。可是每次我都得出一個結論，「不可能」。綜合世赫所有的舉動來看，絕對不像是對待自己喜歡的女人。

「天啊，我要瘋了。」

「你為什麼要瘋了，姜瑞炫！」

「沒什麼……」

「天啊，你這是什麼態度？」

真倒霉，我竟然被數學老師逮住了。最後，我因為上課態度不端正被老師趕到了走廊。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算了，我豁出去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索性爬上了樓頂。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想惠玲總會想辦法救我的。

「世赫前輩，世赫前輩在這裡嗎？」

我來到寬闊的樓頂，往四周看了看，剛要繞到水箱那邊，突然發現世赫正躺在鞦韆上，閉著眼睛。

「前輩……」

「再過幾天就考試了，你不知道嗎？快去複習吧。」

「前輩看來是不用考試了？」

「……」

「我發簡訊你也不理我，你想怎麼樣？哦？」

「……」

「喂，喂，現在連我說話也不理了。你聽不見我說話嗎？你不打算理我了嗎？」

「討厭！」

世赫的聲音聽起來令人不寒而慄，我不禁呆住了。但是我終於緩解了緊張情緒，躺在世赫身邊，望著藍得奪目的天空。

「你想幹什麼？」

「鏡子遊戲，我在玩兒鏡子遊戲。」

「真是的……」

世赫輕輕翹起了嘴角，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

「前輩，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要想玩兒鏡子遊戲的話，就好好玩兒，什麼也別說，老老實實地躺著。」

「你就讓我說幾句話吧，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從那天以後，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在整理我的思緒。」

「什麼思緒？」

「亂七八糟的思緒。」

「什麼時候能結束？什麼時候能把亂七八糟思緒都整理完畢？」

「誰知道呢。」

「那麼在整理完畢之前，你就打算不回復我的簡訊，不和我說話，一直迴避我嗎？」

「哦，可能會吧……」

說完，世赫就拍了拍屁股，站起來離開了樓頂。

也許是因為天空太藍，也許是因為天氣太悶，而且還有一陣陣熱風吹來，所以我的心裡亂糟糟的，毫無頭緒。

***

又到了考期，我不得不每天拿著筆，專心致志地學習。智姬和惠玲提議讓我和她們一起學習，但是在宿舍里只可以活動到晚上十點鐘。惠玲和智姬說要到我的房間里來，但是被我果斷地拒絕了。她們一到我房間里，我肯定無法學習了。

坐在書桌前，我打開檯燈，開始複習功課。不一會兒，我抬起頭往窗外看去。接連安靜了幾天，我竟然有點兒不適應了。

「討厭，學習！學習！學習！」

……儘管我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自己，卻還是不奏效。

我鬱悶地推開窗戶，把頭探了出去。

「呼呼——」

我吸了口氣，正要呼出去，突然感覺有點兒怪怪的，於是猛地轉頭，原來什麼也沒有。我發出長長的嘆息，低下頭，差點兒沒窒息過去。

「嗬！世赫前輩！！」

「噓！」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世赫坐在那裡，我差點兒沒讓他嚇暈過去。

「你去學習吧。」

「快進來。」

「討厭，你快回去。」

「你到底在那兒幹什麼呢？」

「因為我超出關門時間兩分鐘，就被拒之門外，我只能熬到天亮了。」

「你神經病嗎？為什麼不進來。」

「算了，你回去吧。」

世赫看上去並不像喝醉酒的樣子，他很清醒。

就因為超過兩分鐘，就要在外面熬到天亮……

我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世赫到我的房間里來。

「前輩，進來吧。」

「你走開。」

「我讓你進來，你也不理我嗎？」

世赫站起來，轉頭看了看我。我嚇得連連後退幾步，世赫靠在窗前，對我說道：

「你希望我跳窗戶進去嗎？」

「那當然了！」

「為什麼？」

「在那裡會被蚊子咬的！」

「如果我翻過這扇窗戶，說不定會理不清我的感情。」

「先別說什麼理得清理不清，快進來吧，快點兒！」

世赫笑了笑，縱身一躍，翻了進來。他脫掉鞋子，整齊地放在旁邊，然後關上窗戶，跨坐在床上。他的每個動作看起來都那麼自然。他茫然地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你看什麼？」

「你喜歡你的男朋友嗎？」

「什麼？你問這個幹什麼？」

「先回答我。」

「應該喜歡吧。」

「是嗎？」

「那當然了。」

世赫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裡抓起一支筆。世赫來到我身邊，我有點兒緊張，字都要寫飛了。但我還是堅持手裡拿筆，假裝複習的樣子……

「喂，你幫我鋪好被子吧。」

「你自己鋪吧。」

「別假裝愛學習了。」

世赫還是像以前那樣說話，說完他就把被子鋪在地上。我微微笑了笑，還是假惺惺地裝作很用功的樣子。世赫看了看我，開始不停地問問題。

「你在學習嗎？」

「你不是看見了嗎？」

「我很好奇，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怎麼了？」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像女人？」

***

又過了幾天，考試結束了，我正在高呼萬歲，太白突然悄悄叫了我一聲。智姬以為太白是來找她的，高興得忘乎所以，一聽說他要找我，智姬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你了，嘿嘿……」

「再見。」

「喂，喂，喂！」

「幹什麼？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到204號房間去看看吧。」

「204號房間，那不是世赫前輩的房間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的腦子本來就很聰明的嘛。」

「喂，把你的試卷拿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聰明。」

這個可惡的傢伙！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世赫前輩的房間呢？」

「世赫現在很不舒服。」

「他生病了嗎？！」

「他這個笨蛋，因為生病，今天都沒參加考試，就躺在宿舍里。」

「怎麼不去醫護室？」

「打死他也不肯去。」

「啊，謝謝你！」

我趕緊往世赫的房間跑去。

剛剛考完試，我正開心著呢，真是晴天霹靂啊！

一到204號房間門前，我就趕緊推門進去。房間里好像沒有人，寂靜無聲。只能聽見細微而不規律的呼吸聲。

「前輩！前輩！」

「哎呀……」

世赫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硬撐著挑起沉甸甸的眼皮。他看了看我，翻了個身。

「啊哈，你快出去……」

「真是瘋了，瘋了，一定是徹底瘋了。」

世赫背轉過去，他的後背被汗水濕透了。我大吃一驚，但是我仍然不理解太白為什麼把世赫丟給我管。等我出去見到他，一定好好訓他一頓。

「前輩，你再翻個身吧。」

「你出去。」

好不容易說句話，你就對我說這個嗎？是我瘋了，總之是我瘋了……

「啊，你好好躺著！」

「出去，請你出去！」

「既然你有力氣說話，就請你躺好！要不然我就要幫你翻身了！」

「不要幫我翻身，還是壓到我身上吧。」

「看來你還沒事啊？」

「哎呀，丟死人了……你快走吧。」

「如果我走了以後，你死掉了，那我還喜歡誰呢？」

「你……」

「你要是死了，我倒是很感謝你，不過……哎呀！你還不快翻過身來？」

我們兩個人都在胡說八道。世赫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固執地不肯聽我的意見。我急了，使勁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他的呼吸很急促，嘴唇乾巴巴的。額頭和頭髮都被汗水濕透了。他看上去好像病得很嚴重。

「你現在徹底變成廢人了。」

「謝謝……」

「你不要說話了！」

「我真想給你一巴掌……」

「就憑你現在這點兒力氣，還想打我？你想打我嗎？太可笑了。等你病好了，再來打我吧。」

我走進浴室，用舀子接了涼水，又拿了條毛巾。我坐在世赫的床前，把一條用涼水浸過的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世赫連聲大喊，說毛巾太涼。

「哎呀，太涼了，太涼了。」

「這是涼水，你以為會熱嗎？！」

「真討厭……」

「你要是不老實點兒，我就把你扔到窗外去！」

「隨你便，你扔吧……」

這個傢伙竟然還有這麼大力氣說話！

「那我真扔了？」

「……」

世赫終於安靜下來。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把你扔出去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力大無比，所以我做不到。

世赫閉上嘴巴，看上去還真有點兒楚楚可憐。

我換了一塊涼毛巾，繼續放在他的額頭。

「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

「你睡著了嗎？」

世赫連連搖頭。

「是不是因為喝酒喝多了？」

「……不是。」

「那到底是怎麼弄到這個地步的？我真沒法活了，真是的。」

「你有力氣把我扔出去，怎麼會沒有力氣活下去呢？」

「啊，你太過分了！」

「哎呀……疼死我了！」

「看情況對你不利，你就喊疼？」

「哦，是的，我的身體最聽我的話了。」

我怎麼可能說得過你？

「你好好睡覺吧。」

「不要走。」

「我不會走的，你放心好了。」

世赫拉住我的手。我大驚失色，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收回來，所以就隨他去了。世赫用他那雙滾燙的手抱住我的手，靜靜地睡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世赫站起來，轉頭看了看我。我嚇得連連後退幾步，世赫靠在窗前，對我說道：

「你希望我跳窗戶進去嗎？」

「那當然了！」

「為什麼？」

「在那裡會被蚊子咬的！」

「如果我翻過這扇窗戶，說不定會理不清我的感情。」

「先別說什麼理得清理不清，快進來吧，快點兒！」

世赫笑了笑，縱身一躍，翻了進來。他脫掉鞋子，整齊地放在旁邊，然後關上窗戶，跨坐在床上。他的每個動作看起來都那麼自然。他茫然地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你看什麼？」

「你喜歡你的男朋友嗎？」

「什麼？你問這個幹什麼？」

「先回答我。」

「應該喜歡吧。」

「是嗎？」

「那當然了。」

世赫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裡抓起一支筆。世赫來到我身邊，我有點兒緊張，字都要寫飛了。但我還是堅持手裡拿筆，假裝複習的樣子……

「喂，你幫我鋪好被子吧。」

「你自己鋪吧。」

「別假裝愛學習了。」

世赫還是像以前那樣說話，說完他就把被子鋪在地上。我微微笑了笑，還是假惺惺地裝作很用功的樣子。世赫看了看我，開始不停地問問題。

「你在學習嗎？」

「你不是看見了嗎？」

「我很好奇，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怎麼了？」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像女人？」

***

又過了幾天，考試結束了，我正在高呼萬歲，太白突然悄悄叫了我一聲。智姬以為太白是來找她的，高興得忘乎所以，一聽說他要找我，智姬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你了，嘿嘿……」

「再見。」

「喂，喂，喂！」

「幹什麼？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到204號房間去看看吧。」

「204號房間，那不是世赫前輩的房間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的腦子本來就很聰明的嘛。」

「喂，把你的試卷拿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聰明。」

這個可惡的傢伙！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世赫前輩的房間呢？」

「世赫現在很不舒服。」

「他生病了嗎？！」

「他這個笨蛋，因為生病，今天都沒參加考試，就躺在宿舍里。」

「怎麼不去醫護室？」

「打死他也不肯去。」

「啊，謝謝你！」

我趕緊往世赫的房間跑去。

剛剛考完試，我正開心著呢，真是晴天霹靂啊！

一到204號房間門前，我就趕緊推門進去。房間里好像沒有人，寂靜無聲。只能聽見細微而不規律的呼吸聲。

「前輩！前輩！」

「哎呀……」

世赫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硬撐著挑起沉甸甸的眼皮。他看了看我，翻了個身。

「啊哈，你快出去……」

「真是瘋了，瘋了，一定是徹底瘋了。」

世赫背轉過去，他的後背被汗水濕透了。我大吃一驚，但是我仍然不理解太白為什麼把世赫丟給我管。等我出去見到他，一定好好訓他一頓。

「前輩，你再翻個身吧。」

「你出去。」

好不容易說句話，你就對我說這個嗎？是我瘋了，總之是我瘋了……

「啊，你好好躺著！」

「出去，請你出去！」

「既然你有力氣說話，就請你躺好！要不然我就要幫你翻身了！」

「不要幫我翻身，還是壓到我身上吧。」

「看來你還沒事啊？」

「哎呀，丟死人了……你快走吧。」

「如果我走了以後，你死掉了，那我還喜歡誰呢？」

「你……」

「你要是死了，我倒是很感謝你，不過……哎呀！你還不快翻過身來？」

我們兩個人都在胡說八道。世赫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固執地不肯聽我的意見。我急了，使勁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他的呼吸很急促，嘴唇乾巴巴的。額頭和頭髮都被汗水濕透了。他看上去好像病得很嚴重。

「你現在徹底變成廢人了。」

「謝謝……」

「你不要說話了！」

「我真想給你一巴掌……」

「就憑你現在這點兒力氣，還想打我？你想打我嗎？太可笑了。等你病好了，再來打我吧。」

我走進浴室，用舀子接了涼水，又拿了條毛巾。我坐在世赫的床前，把一條用涼水浸過的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世赫連聲大喊，說毛巾太涼。

「哎呀，太涼了，太涼了。」

「這是涼水，你以為會熱嗎？！」

「真討厭……」

「你要是不老實點兒，我就把你扔到窗外去！」

「隨你便，你扔吧……」

這個傢伙竟然還有這麼大力氣說話！

「那我真扔了？」

「……」

世赫終於安靜下來。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把你扔出去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力大無比，所以我做不到。

世赫閉上嘴巴，看上去還真有點兒楚楚可憐。

我換了一塊涼毛巾，繼續放在他的額頭。

「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

「你睡著了嗎？」

世赫連連搖頭。

「是不是因為喝酒喝多了？」

「……不是。」

「那到底是怎麼弄到這個地步的？我真沒法活了，真是的。」

「你有力氣把我扔出去，怎麼會沒有力氣活下去呢？」

「啊，你太過分了！」

「哎呀……疼死我了！」

「看情況對你不利，你就喊疼？」

「哦，是的，我的身體最聽我的話了。」

我怎麼可能說得過你？

「你好好睡覺吧。」

「不要走。」

「我不會走的，你放心好了。」

世赫拉住我的手。我大驚失色，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收回來，所以就隨他去了。世赫用他那雙滾燙的手抱住我的手，靜靜地睡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世赫用異樣的眼神望著我。

「你收到我的簡訊時，也是這樣瑟瑟發抖嗎？」

「你的簡訊有什麼特別嗎？」

是宇賢發來的簡訊，我有點兒心虛，趁世赫吃零食的時候，匆忙回復了幾句。智姬看了看正在發簡訊的我，對我說：

「回復男朋友的簡訊這麼有誠意，每天對我的簡訊都是置之不理……」

「喂！」

我自己也沒想到，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況下大聲喊出來。

正在吃東西的世赫猛地僵住了，太白也收起了他的笑容，驚訝得瞪大雙眼，獃獃地望著我。

「男朋友？」

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是世赫。我難為情地點了點頭。我的心裡痛快極了，這種感覺倒是不錯。

「瑞炫有男朋友，你們不知道嗎？談了好長時間了……」

智姬又補充了幾句根本不需要她補充的話，世赫的臉色冷冰冰地，像凍僵了似的。智姬茫然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世赫把零食放在嘴裡嚼了幾下，在修元和太白滿懷憂慮的目光注視下，把食物咽了下去。他突然站起來，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仍然板著臉孔，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啊，他媽的，原來是我在自作多情。」

13

世赫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樓頂。從那之後，兩天過去了，我給他發過簡訊，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傢伙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智姬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對我說道：

「世赫前輩是不是喜歡你呀？」

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猛然一沉。但我還是使勁搖搖頭說：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那也說不定呢。」

「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隨便進入自己喜歡的女人房間里呢？絕對不可能。」

「你說得也有道理，但還是不能排除世赫前輩有喜歡你的可能性。你好好想想吧。」

「是啊，謝謝你的忠告。」

世赫前輩喜歡我？如果說我從來沒想過他可能喜歡我的話，那絕對是說謊。可是每次我都得出一個結論，「不可能」。綜合世赫所有的舉動來看，絕對不像是對待自己喜歡的女人。

「天啊，我要瘋了。」

「你為什麼要瘋了，姜瑞炫！」

「沒什麼……」

「天啊，你這是什麼態度？」

真倒霉，我竟然被數學老師逮住了。最後，我因為上課態度不端正被老師趕到了走廊。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算了，我豁出去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索性爬上了樓頂。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想惠玲總會想辦法救我的。

「世赫前輩，世赫前輩在這裡嗎？」

我來到寬闊的樓頂，往四周看了看，剛要繞到水箱那邊，突然發現世赫正躺在鞦韆上，閉著眼睛。

「前輩……」

「再過幾天就考試了，你不知道嗎？快去複習吧。」

「前輩看來是不用考試了？」

「……」

「我發簡訊你也不理我，你想怎麼樣？哦？」

「……」

「喂，喂，現在連我說話也不理了。你聽不見我說話嗎？你不打算理我了嗎？」

「討厭！」

世赫的聲音聽起來令人不寒而慄，我不禁呆住了。但是我終於緩解了緊張情緒，躺在世赫身邊，望著藍得奪目的天空。

「你想幹什麼？」

「鏡子遊戲，我在玩兒鏡子遊戲。」

「真是的……」

世赫輕輕翹起了嘴角，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

「前輩，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要想玩兒鏡子遊戲的話，就好好玩兒，什麼也別說，老老實實地躺著。」

「你就讓我說幾句話吧，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從那天以後，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在整理我的思緒。」

「什麼思緒？」

「亂七八糟的思緒。」

「什麼時候能結束？什麼時候能把亂七八糟思緒都整理完畢？」

「誰知道呢。」

「那麼在整理完畢之前，你就打算不回復我的簡訊，不和我說話，一直迴避我嗎？」

「哦，可能會吧……」

說完，世赫就拍了拍屁股，站起來離開了樓頂。

也許是因為天空太藍，也許是因為天氣太悶，而且還有一陣陣熱風吹來，所以我的心裡亂糟糟的，毫無頭緒。

***

又到了考期，我不得不每天拿著筆，專心致志地學習。智姬和惠玲提議讓我和她們一起學習，但是在宿舍里只可以活動到晚上十點鐘。惠玲和智姬說要到我的房間里來，但是被我果斷地拒絕了。她們一到我房間里，我肯定無法學習了。

坐在書桌前，我打開檯燈，開始複習功課。不一會兒，我抬起頭往窗外看去。接連安靜了幾天，我竟然有點兒不適應了。

「討厭，學習！學習！學習！」

……儘管我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自己，卻還是不奏效。

我鬱悶地推開窗戶，把頭探了出去。

「呼呼——」

我吸了口氣，正要呼出去，突然感覺有點兒怪怪的，於是猛地轉頭，原來什麼也沒有。我發出長長的嘆息，低下頭，差點兒沒窒息過去。

「嗬！世赫前輩！！」

「噓！」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世赫坐在那裡，我差點兒沒讓他嚇暈過去。

「你去學習吧。」

「快進來。」

「討厭，你快回去。」

「你到底在那兒幹什麼呢？」

「因為我超出關門時間兩分鐘，就被拒之門外，我只能熬到天亮了。」

「你神經病嗎？為什麼不進來。」

「算了，你回去吧。」

世赫看上去並不像喝醉酒的樣子，他很清醒。

就因為超過兩分鐘，就要在外面熬到天亮……

我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世赫到我的房間里來。

「前輩，進來吧。」

「你走開。」

「我讓你進來，你也不理我嗎？」

世赫站起來，轉頭看了看我。我嚇得連連後退幾步，世赫靠在窗前，對我說道：

「你希望我跳窗戶進去嗎？」

「那當然了！」

「為什麼？」

「在那裡會被蚊子咬的！」

「如果我翻過這扇窗戶，說不定會理不清我的感情。」

「先別說什麼理得清理不清，快進來吧，快點兒！」

世赫笑了笑，縱身一躍，翻了進來。他脫掉鞋子，整齊地放在旁邊，然後關上窗戶，跨坐在床上。他的每個動作看起來都那麼自然。他茫然地望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你看什麼？」

「你喜歡你的男朋友嗎？」

「什麼？你問這個幹什麼？」

「先回答我。」

「應該喜歡吧。」

「是嗎？」

「那當然了。」

世赫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裡抓起一支筆。世赫來到我身邊，我有點兒緊張，字都要寫飛了。但我還是堅持手裡拿筆，假裝複習的樣子……

「喂，你幫我鋪好被子吧。」

「你自己鋪吧。」

「別假裝愛學習了。」

世赫還是像以前那樣說話，說完他就把被子鋪在地上。我微微笑了笑，還是假惺惺地裝作很用功的樣子。世赫看了看我，開始不停地問問題。

「你在學習嗎？」

「你不是看見了嗎？」

「我很好奇，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怎麼了？」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像女人？」

***

又過了幾天，考試結束了，我正在高呼萬歲，太白突然悄悄叫了我一聲。智姬以為太白是來找她的，高興得忘乎所以，一聽說他要找我，智姬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你了，嘿嘿……」

「再見。」

「喂，喂，喂！」

「幹什麼？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到204號房間去看看吧。」

「204號房間，那不是世赫前輩的房間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的腦子本來就很聰明的嘛。」

「喂，把你的試卷拿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聰明。」

這個可惡的傢伙！

「可是，我為什麼要去世赫前輩的房間呢？」

「世赫現在很不舒服。」

「他生病了嗎？！」

「他這個笨蛋，因為生病，今天都沒參加考試，就躺在宿舍里。」

「怎麼不去醫護室？」

「打死他也不肯去。」

「啊，謝謝你！」

我趕緊往世赫的房間跑去。

剛剛考完試，我正開心著呢，真是晴天霹靂啊！

一到204號房間門前，我就趕緊推門進去。房間里好像沒有人，寂靜無聲。只能聽見細微而不規律的呼吸聲。

「前輩！前輩！」

「哎呀……」

世赫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硬撐著挑起沉甸甸的眼皮。他看了看我，翻了個身。

「啊哈，你快出去……」

「真是瘋了，瘋了，一定是徹底瘋了。」

世赫背轉過去，他的後背被汗水濕透了。我大吃一驚，但是我仍然不理解太白為什麼把世赫丟給我管。等我出去見到他，一定好好訓他一頓。

「前輩，你再翻個身吧。」

「你出去。」

好不容易說句話，你就對我說這個嗎？是我瘋了，總之是我瘋了……

「啊，你好好躺著！」

「出去，請你出去！」

「既然你有力氣說話，就請你躺好！要不然我就要幫你翻身了！」

「不要幫我翻身，還是壓到我身上吧。」

「看來你還沒事啊？」

「哎呀，丟死人了……你快走吧。」

「如果我走了以後，你死掉了，那我還喜歡誰呢？」

「你……」

「你要是死了，我倒是很感謝你，不過……哎呀！你還不快翻過身來？」

我們兩個人都在胡說八道。世赫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固執地不肯聽我的意見。我急了，使勁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他的呼吸很急促，嘴唇乾巴巴的。額頭和頭髮都被汗水濕透了。他看上去好像病得很嚴重。

「你現在徹底變成廢人了。」

「謝謝……」

「你不要說話了！」

「我真想給你一巴掌……」

「就憑你現在這點兒力氣，還想打我？你想打我嗎？太可笑了。等你病好了，再來打我吧。」

我走進浴室，用舀子接了涼水，又拿了條毛巾。我坐在世赫的床前，把一條用涼水浸過的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世赫連聲大喊，說毛巾太涼。

「哎呀，太涼了，太涼了。」

「這是涼水，你以為會熱嗎？！」

「真討厭……」

「你要是不老實點兒，我就把你扔到窗外去！」

「隨你便，你扔吧……」

這個傢伙竟然還有這麼大力氣說話！

「那我真扔了？」

「……」

世赫終於安靜下來。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把你扔出去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力大無比，所以我做不到。

世赫閉上嘴巴，看上去還真有點兒楚楚可憐。

我換了一塊涼毛巾，繼續放在他的額頭。

「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

「你睡著了嗎？」

世赫連連搖頭。

「是不是因為喝酒喝多了？」

「……不是。」

「那到底是怎麼弄到這個地步的？我真沒法活了，真是的。」

「你有力氣把我扔出去，怎麼會沒有力氣活下去呢？」

「啊，你太過分了！」

「哎呀……疼死我了！」

「看情況對你不利，你就喊疼？」

「哦，是的，我的身體最聽我的話了。」

我怎麼可能說得過你？

「你好好睡覺吧。」

「不要走。」

「我不會走的，你放心好了。」

世赫拉住我的手。我大驚失色，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收回來，所以就隨他去了。世赫用他那雙滾燙的手抱住我的手，靜靜地睡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你的手像女人的手。」

「你真想讓我把你扔到外面去嗎？」

「等我病好了，你等著瞧，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打算怎麼收拾我？嘿嘿！」

「我先收拾你的舌頭。」

「你總不會把我的舌頭拔下來吧？你瘋了嗎？舌頭拔下來，人是不是就會死呀？」

「誰說要拔你舌頭了？」

說完，世赫瘋狂地大笑起來。

「怎麼了？你為什麼笑成這樣？你在想象怎麼拔我的舌頭嗎？是不是？你想把我的舌頭拔掉嗎？」

「除了這個愚蠢的方法，就沒有別的嗎？」

「還能有什麼？」

世赫做了個手勢，示意讓我離他近點兒。他趴在我耳邊，清清楚楚、一字一頓地說道：

「KISS。」

KISS？……

我猛地站起來，推開窗戶。

「來，前輩，你從這裡跳下去吧！」

「這裡是二樓。」

「我會記下來的，說你是英勇就義！」

「你好好把我的遺言記下來：把姜瑞炫埋在我的旁邊。」

「你這個瘋子。」

「謝謝，我好像還沒聽你表揚過我呢。」

「看來你是不肯輕易認輸了！」

「啊，好疼啊，嘿嘿……我要睡覺了。」

「你睡吧，睡吧！」

重新恢復生機的世赫不到十分鐘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我幫他蓋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還發燒，然後就離開了他的房間。出來以後，我仍然不放心，又去找了太白。

「前輩……」

「你有什麼事？想我了嗎？呵呵。」

「你瘋了吧？你去看看世赫前輩吧，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我不大放心。可是，他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呢？」

「昨天晚上我們玩剪子石頭布，結果他輸了，喝了八杯冰水。而且晚上睡覺的時候沒關窗戶，又沒蓋被子。」

「我真後悔，不該給他治療。」

「呵呵，世赫現在好點兒了嗎？」

「那當然了，你沒看是誰給他治的病？不過，前輩你給他治療不就行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叫我呢？」

我悶悶不樂地瞪了太白前輩一眼，問道。太白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額頭，對我說：

「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照顧，病會好得更快。」